如果戰(zhàn)后總結(jié)的時候王宵獵不說，這些人也想不到這一點上。時代特點，這個時候，作為手下怎么能質(zhì)疑首領(lǐng)呢？王宵獵說了，這幾個人才注意到。

    牛皋道：“說起來也怪，知州自己先說自己的不對，我們才能反省自己。知州如果不說，哪個會想這些？別人說出來，還會盡力反駁呢?！?/br>
    曹智嚴笑道：“你來的時間太短，對小舍人還不熟悉。時間長了，自然就習(xí)慣了?！?/br>
    牛皋道：“可知州如此說自己，如何建立威信？經(jīng)常犯錯，下面的人自然就不服了?！?/br>
    “哪個不會犯錯？”邵凌抬起頭來。“只是說與不說罷了。知州說的明白，他不是天生統(tǒng)帥，我們不是天生名將，只有在戰(zhàn)爭中學(xué)習(xí)戰(zhàn)爭。知道自己錯了，才能改正錯誤。對于錯誤諱莫如深，說都不敢說出來，還怎么去改？牛統(tǒng)領(lǐng)，你要慢慢習(xí)慣才好?！?/br>
    余歡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若不是天生的統(tǒng)帥，知州如此做，為何大家都服他?！?/br>
    聽了這話，其余幾個人低頭沉思。想了許久，邵凌道：“這話還真被你問住了。這支軍隊是老官人集結(jié)勤王，大家被老官人招入軍中。老官人戰(zhàn)死，小舍人就接了首領(lǐng)，我們就跟著小舍人了?！?/br>
    其余幾個人一起點頭。還真是這個道理。為什么王宵獵做了首領(lǐng)？是因為他是老官人的兒子。對于這個問題，沒有人懷疑。一想過來，大家就聽王宵獵吩咐了。

    解立農(nóng)道：“老官人出身農(nóng)家，自小便就聰明伶俐，與人友善，人人都喜歡。成年中了進士，對鄉(xiāng)親們極好。鄉(xiāng)里修橋鋪路，大多都是老官人出面，花了許多錢財。我們那里，人人都敬重老官人?！?/br>
    牛皋道：“本州梁縣王進士，我也是聽說過的。”

    這幾個人里，只有解立農(nóng)和牛皋是汝州人。邵凌鄭州人，余歡開封陳留人，曹智嚴是個和尚。他們以前沒有聽說過王汝代的名字，都是在軍中熟悉的。對于王宵獵，更是只認識幾個月。

    一邊喝酒，一邊胡亂議論。幾個人覺得，自己能信任王宵獵，這事情確實挺神奇的。

    張均進了帥帳，唱了諾，把對王俊軍中的統(tǒng)計數(shù)目呈上。

    王宵獵看了，道：“倒是沒想到，這個王俊竟然有這么厚的家底。這些山大王，小看不得?！?/br>
    張均道：“他們到處搶掠，財寶自然不少。”

    王俊軍中有兵員一千三百余人，大小頭目近百人。除了軍隊外，還有各種人口三千余戶，基本沒有老弱。這些人，是金兵入侵，周邊州縣的百姓前來投靠，以求庇護的。

    有糧過萬石，草料過萬圍，是王俊這幾個月周圍搜刮而來。軍中馬二百余匹，牛一百余頭，羊三百余口，其余雞鴨鵝過千只。是周圍數(shù)十里，或自愿或被搶，聚到這里的。

    酒兩百余壇，絹二百多匹，布五百多匹，是王俊打劫逃跑的富戶積聚而來。

    最后，包括金銀器在內(nèi)，有金二百余兩，銀八百余兩，珍珠、寶玉、珊瑚等數(shù)十件。

    王宵獵看了，不由嘖嘖稱奇。這個山大王，家底可比自己還厚實。說來正常，王俊的軍隊數(shù)量不比王宵獵少，掠奪狠得多，而且時間還更長。

    把賬目放下。王宵獵道：“山上的士卒，先單編一隊，押回汝州。訓(xùn)練之后，一部分就可以成為合格的軍人。至糧草、馬匹、牛羊之類，由軍中押送，回汝州之后交給楊審。綿布、金銀、財寶之類，則由你挑人帶著。這是我們的財庫，不可絲毫大意?！?/br>
    張均叉手唱諾，心中大喜。讓自己押送財寶，說明王宵獵重視自己，這可是天大好事。至于說軍中財庫，這種鬼話哪個去信？世間的人，哪有不愛金銀財寶的。軍中財庫，不就是王宵獵自己的財庫？

    想了想，王宵獵道：“從在開封府開始，你學(xué)什么會什么。特別軍中事務(wù)，學(xué)得比其他人要好得多了。更不要說還讀書識字，不是其他可比。此次回去之后，用三個月時間，你再好好學(xué)一學(xué)。真地什么都學(xué)會了，跟其他幾位一樣做個統(tǒng)領(lǐng)?！?/br>
    張均叉手：“多謝知州！小的定不會辜負知州厚愛！”

    王宵獵笑道：“是你自己爭氣，才有這個機會。把事情做好，不要多想其他?！?/br>
    張均稱是。只是看他神情，喜氣洋洋，也不知道明不明白王宵獵到底是什么意思。

    讓張均出了帥賬，王宵獵坐在那里，一時出神。這段時間，自己感覺得出來，手下將領(lǐng)，并不怎么領(lǐng)會自己的新思想，新方法。雖然自己說什么，他們就稱諾照做，但心里面怎么想?yún)s難說。

    有什么辦法呢？一千年的思想差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抹平的。開民智，改革制度，變革社會，這些一點一點做，要做到什么時候？王宵獵沒有那樣的耐性，這個世界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只能夠就這么做下去，從跟隨自己的人中，選擇自己的同路人。

    十年時間，沒有人理解自己，那就用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百年。只要保持住大勢，建立起強大的軍隊，把金軍趕出中原，別人就會聽自己的。

    聽自己的。王宵獵搖了搖頭。自己從一千年前帶回來的，本來恰恰相反。是要聽人民的，聽這個世界的聲音。沒有辦法，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人，確實還沒有自己的想法。

    張均出了帥帳，只覺得意氣風(fēng)發(fā)。活了十幾年，覺得再不似今天這樣快活。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出人投地的一天。當(dāng)時在蔡州殺人，沒想到后來竟有這種好處。

    曹智嚴出來小解，回邵凌帳里的時候，正見到走來的張均。便道：“你的事情忙完了么？”

    張均道：“一切都忙完了。剛才交給知州，知州見不知道多么高興！”

    曹智嚴道：“既然已經(jīng)忙完，那便進來閑聊幾句。其余人都在這帳里，坐著說話?！?/br>
    張均聽了急忙答應(yīng)。這幾個軍中統(tǒng)領(lǐng)，日常說話的時候，都不叫著自己。想來他們自恃身份，看不上自己。今日開口相請，莫不是知道了知州的安排？

    進了邵凌帥帳，張均向其余幾人行禮。

    等張均坐，邵凌看了一眼曹智嚴，有些怪他多事。這種聚會，是軍中統(tǒng)領(lǐng)之間進行。張均雖然在王宵獵面前得寵，終究不是統(tǒng)領(lǐng)。

    見張均坐下，幾個人就不再聊剛才的話題，只是說些閑話。顯然在這幾個人眼里，張均有些王宵獵近幸的意思，跟他們不同。

    張均卻覺不出來，只是興奮異常。

    第77章 嚴格紀律

    回到汝州，城中歡樂異常。沒進城門，就有城中父老出來迎接，在路旁擺了香案。又有幾個大戶一起出錢，湊了幾只豬羊，買了幾十壇酒，送到軍中犒軍。

    一切忙完，回到州衙，王宵獵只覺得腦袋嗡嗡直叫。到書房休息一會，喝了茶，才覺得好多了。脫了戎裝，換了公服，吩咐士卒招呼幾位首領(lǐng)前來議事。

    幾人進了門，向王宵獵唱諾，分坐兩邊。

    王宵獵道：“此次先去寶豐縣，幸得牛皋深明大義，愿受朝廷詔命。自今之后，他便是我軍中的統(tǒng)領(lǐng)。這些日子，不打仗了，便在汝州一起學(xué)習(xí)?？櫳w山王俊，拒不受命，只好剿滅。眾人用心，最終才能夠完勝歸來。剿滅王俊得了一些糧草寶物，一會把賬目交予楊審。三日之內(nèi)，楊審帶人清點清楚。”

    楊審叉手唱諾。

    王宵獵道：“現(xiàn)在我們兵馬數(shù)千，不再似從前，幾百人胡亂過日子。今天開始，楊審為本軍中的糧草官，專一掌管糧草財物。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差事可不容易。楊審，你愿不愿意？”

    楊審叉手：“末將謹遵號令！”

    王宵獵點了點頭：“好。有一件事，我要先說清楚。公私要分明。你家原在汝州有一酒樓，十日之內(nèi)賣了。軍中的人，官衙中的人，自有官府發(fā)薪資，不可做生意?！?/br>
    聽了這話，眾人不由得一驚。大家來自于各個地方，家中做什么的都有。比如幾個首領(lǐng)，楊審家中是開酒樓的，解立農(nóng)家里的田產(chǎn)雖然不多，汝州城外也有處小莊子。在軍中做能賺多少錢？這些全都賣出去，家里的人怎么辦？吃什么？

    想了又想，解立農(nóng)叉手道：“小舍人，末將家中人口不少，只靠薪資，如何過活？”

    王宵獵道：“我們?nèi)胲姡际菕伡疑針I(yè)，把命都豁出去，是要做大事情的。家中的人做什么，本來與我們無關(guān)?？砂傩詹粫@么想。你家中有生意，他們就想，必然受你照顧。家里生意多，更會認為天下賺錢的生意都被我們做了。要想成就大事，沒有百姓的支持怎么行？一回到汝州，我便讓jiejie把家中的地賣了，以后她的生活由我經(jīng)錢。”

    見幾人面露難色。王宵獵又道：“當(dāng)然，不是不允許家中的人賺錢。比如出去做工，比如家中自己種地，都是可以的，別人也難說出什么。有一點嚴禁，絕對不允許雇人！”

    一邊記錄的張均，聽了王宵獵的話，不由得一驚。在繖蓋山的時候，王宵獵說把金銀財寶全部入軍中的賬，那時還以為是托詞，卻想不到王宵獵說真的。

    見眾人不說話。王宵獵嘆了口氣：“想要榮華富貴，金玉滿堂，也算是人之常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本朝有一個規(guī)矩，是以前朝代所不及的，就是回避法。為什么要回避？因為我們這些人，掌著本地的大權(quán)。你家中做生意，不免就要受這權(quán)力的好處，百姓就要受你這權(quán)力的壞處。當(dāng)然，世上真的有人不會濫用權(quán)力，但數(shù)字實在太少。我們做官當(dāng)兵，只能回避?！?/br>
    見眾人還是不說話，王宵獵笑了笑：“話說回來，有不愿意放棄家中產(chǎn)業(yè)的，可以不做。當(dāng)兵當(dāng)吏不需要回避，因為不能不做。當(dāng)官需要，那就可以選擇放棄?！?/br>
    說完，王宵獵微閉上眼睛，讓大家慢慢思考。

    過了許久，楊審叉手：“小的自跟著老官人入軍，便就是為了勤王救國。只是一家酒樓，又有什么不能棄的！小舍人放心，這幾天我就賣了。”

    王宵獵對楊審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解立農(nóng)道：“遵小舍人吩咐，這幾日我便把家中多余的地賣了?！?/br>
    王宵獵看著眾人，道：“除了你們，下面的軍官、官員，也要把本地產(chǎn)業(yè)處理掉了。若不然，就只好把他們處理掉。自今之后，由楊審主管我們的財庫。生意要做起來，錢要賺進來。不讓你們做生意，就不能少了錢糧。只有大家吃飽穿暖，才能打勝仗?！?/br>
    見大家都不吭聲，氣氛有些壓抑，王宵獵轉(zhuǎn)過話題。道：“趁著金軍還沒有南下，這些日子大家隨著林教頭多學(xué)習(xí)。不能因為勝了幾場，就驕傲起來。許多軍中的事情，我們還是不怎么熟悉。只有熟悉了舊的，才能夠發(fā)展新的?！?/br>
    邵凌道：“林教頭對這軍中事務(wù)自然是極熟的，學(xué)習(xí)并沒有錯。只是他少臨戰(zhàn)陣，對于將領(lǐng)該如何指揮作戰(zhàn)卻是不熟。只是跟教頭學(xué)，只怕——”

    王宵獵道：“所以他只是教頭，而不是軍中將領(lǐng)。如何指揮作戰(zhàn)，說實話，現(xiàn)在也沒法教。雖然自古以來有兵書，說的也都好，但要讀懂要看天賦。有天賦的人，讀了受益非淺。沒有天賦的，看著就只覺得云里霧里。你們在學(xué)習(xí)的時候，日常多聚一聚，商量著怎么教將領(lǐng)?！?/br>
    曹智嚴笑道：“小舍人說笑！我們是什么人？怎么做得來這種大事情！”

    王宵獵道：“怎么做不來？無非是剛開始做得不好，在實踐中一點一點來改罷了。改得用心，時間用得久，總會完善起來。最怕的是不做，不是做不好?！?/br>
    聽了王宵獵的話，幾個人在下面商量一番。都覺得王宵獵異想天開，哪有這樣做事情的。

    王宵獵自然也知道做不好。自己最初只有幾百人，幾個首領(lǐng)，怎么可能恰好就是天才？大部分的事情他們都做不好。但是有什么關(guān)系？沒有天才，就不估事情了？無非是下苦力，勤能補拙罷了。只要大家用苦功，持之以恒地做，總會做出來的。

    最怕的，是不開這個頭。只要有了開始，慢慢大家慢慣，許多看起來難的事情也就不難了。

    見眾人議論不休，王宵獵道：“此事下去再議，今天就不多說了。你們?nèi)羰钦J為不行，我就給你們列個章程出來，是一定要做的。好了，說一下此次繖蓋山一戰(zhàn)俘獲的士卒。王俊兵馬不少，說起來比我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俘獲來的一千余人，按我的想法，是先統(tǒng)一訓(xùn)練。等到合格了，再與我們軍隊混編?！?/br>
    解立農(nóng)道：“士卒無非是上陣殺敵，揮刀刺槍罷了，有什么好訓(xùn)練的?！?/br>
    王宵獵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道：“你突然這樣說，倒是有些問倒我了。為什么要訓(xùn)練？訓(xùn)練他們什么？首先是意識的訓(xùn)練。讓這些人知道我們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要做什么樣的事情。其次是紀律的訓(xùn)練。讓所有人知道，要遵守什么樣的紀律，為什么遵守，不遵守會怎么樣。最后，才是作戰(zhàn)技能的訓(xùn)練。知道怎么拿刀槍，怎么列陣，怎么打仗。訓(xùn)練完后，一分到各軍，最少就可以上戰(zhàn)陣了?！?/br>
    底下的這些人當(dāng)了一年多的兵，對于這些其實也模糊。聽了王宵獵的話，覺得有道理，但總覺得與自己的理解不同。哪里不同，又說不出來。

    王宵獵看著眾人，面帶微笑。這些日子，自己不管布置什么事情，都覺得下面人不理解。慢慢地自己習(xí)慣了，也有了足夠的耐心。沒辦法，這是必然的。只要自己不錯，堅持做下去，他們終會理解。

    為什么要楊審賣酒樓？解立農(nóng)家要賣地？甚至連自己家里，都把地賣了？沒辦法，確實是王宵獵剛才說的，必須要回避。不回避，軍隊和官府就很難帶了。到了最后，一個不小心就走上了老路。

    寧愿多發(fā)一些錢，不要讓屬下自己去賺錢。他們手中的權(quán)力一旦跟錢扯上關(guān)系，那就再也扯不清楚了。要做生意，就不要來當(dāng)官?？v然這樣會錯失一些人才，也是值得的。

    要嚴格紀律，就必須從自己做起。自己不做，要求屬下做，當(dāng)世人都是傻子啊。王宵獵可以把自己的薪資定下高一些，縱然有微詞，不會有大錯。但如果自己家人做生意，屬下就再也管不住了。

    此時最有戰(zhàn)斗力的部隊，毫無疑問，是岳家軍。后人總是說，岳家軍紀律嚴格，作戰(zhàn)勇猛，是其他軍隊所不能比的。問題是，其他軍隊紀律不嚴格嗎？一樣嚴格。最少一部分軍隊，紀律不差于岳家軍。

    為什么其余軍隊他們戰(zhàn)斗力不行？因為那些紀律嚴格，大部分只存在于表面，不能深入下去。岳飛是從自己開始，律己極嚴，管理家人極嚴，做出了榜樣。有了這個榜樣，岳飛軍中的紀律才能夠真正執(zhí)行下去，嚴格的紀律才能產(chǎn)生正面效果。

    想自己高高在上，錢財無數(shù)，花天酒地。讓屬下對自己忠心耿耿，戰(zhàn)無不勝，這種了不起的人物或許有，但不是王宵獵。王宵獵會的，只是正常人的做法。從自己開始，還出來一支強大的軍隊。

    王宵獵也想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也想穿好衣服，吃好食物，住好房子，不想費心費力地想那么多事情。可怎么做得到呢？沒有辦法，自己做在這個位置上，想做出來了不起的事情，就只能先從自己開始。這些屬下，只能夠這樣做。不想這樣做，那就從一開始剔除出去。

    第78章 高俸祿

    春風(fēng)樓上，楊審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街道上的人群，臉色陰沉。去年王汝代聚兵勤王，自己一向敬佩王汝代為人，又忠心為國，便就去了。沒想到回來，小舍人卻要自己賣了這酒樓，心中滋味實在難言。

    在宋朝，想世代經(jīng)營酒樓為生是很難的。這是賺錢的產(chǎn)業(yè)，按宋朝習(xí)慣，只要賺錢的，就沒有官府不伸手的。春風(fēng)樓也是如此。雖然是楊審祖上建的，還是有兩次被官府收走。只是官府收走之后，依然是楊審家里承租，自家經(jīng)營沒有斷。

    現(xiàn)在自己入軍，王宵獵回汝州，本以為這產(chǎn)業(yè)從此就是自己家的。哪里想到，王宵獵竟然要自己賣掉。想到這里，楊審重重嘆口氣。這酒樓幾十年，到了自己這一代，終于不再是自家的了。

    明天就要找買家。今天楊審請了軍中的幾位將領(lǐng)來飲酒，算是紀念。

    正在這時，一個士卒進來，叉手道：“提轄，知州請你議事?！?/br>
    楊審答應(yīng)，把士卒打發(fā)回去?；厝Q了公服，整理一番，向州衙里去。

    若換是別的朝代，王宵獵讓手下官員把生意田地全部賣出去，必然會引起反對。宋朝不同，近兩百年來這是常事。只是現(xiàn)在亂世，很難做長久規(guī)劃，手下官員都不愿意而已。

    進了州衙，到了議事廳，向王宵獵行禮。

    王宵獵站在桌前，向楊審招手：“過來看一看。以后我們?nèi)绾芜^日子，許多事情要做呢?！?/br>
    楊審上前。見桌子上一張紙，上面分綱分目，列了許多名字。

    見楊審迷惑的眼神，王宵獵道：“若只是收稅，我們一年能有多少錢？手中沒有錢，怎么給官員將領(lǐng)發(fā)俸祿！你管著軍賬，必然要用錢生出錢來，日子才能過下去?！?/br>
    楊審苦笑：“小舍人，汝州本來就是小州，又是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時節(jié)，有什么生意好做？”

    王宵獵道：“只要有心，世間能做的生意多了?？v然不是大州，養(yǎng)數(shù)千兵馬也不是難事才對。只要我們用心，總能賺到錢?！?/br>
    楊審道：“小舍人，汝州三萬戶，養(yǎng)三千兵馬，十戶就要養(yǎng)一兵！再是能賺錢，終究人少地貧，難以支撐?？楷F(xiàn)在人戶，我們這么多兵，就很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