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43節(jié)
實事求是地說,現在宋朝眾臣,對趙構有多忠心未必見得。臣子們的心思,甚至天下人的心思,都是保宋,但卻未必?;实?。實在不行了,換個姓趙的人來做皇帝也很正常。趙構在數年時間,能夠把人心收拾起來,牢牢坐穩(wěn)江山并不容易。南宋稱趙構為中興之君,從這個意義上也有道理。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張均當著王宵獵的面如此說,倒是少見。在他心里,覺得既然王宵獵動了占地盤擴大勢力的想法,又何必給那個皇帝面子? 王宵獵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張均這個人什么都好,學什么都快,就是一點,心思太活絡了?;钤谶@個世界上,許多規(guī)矩要守的。很多事情可以心里明白,不能說出來。 在那一瞬間,王宵獵甚至懷疑,自己派張均去做這件事,到底合適不合適。 拋去心中的雜念,王宵獵道:“此事事關重大,你切不可作等閑看。說實話,我們現在在汝州也立足未穩(wěn),本不該有太多想法。但汝州資源有限,不得不想啊。” 張均道:“天下的好地方,自該有德有能之人居之。現在唐鄧等州,都是小校小吏占據,成什么體統(tǒng)?知州年初連敗金軍,奉朝廷之命守汝州,自該平定地方才是。得州的百姓,定然盼有如知州這樣人去治理。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知州何必猶疑不定!” 王宵獵笑了笑,沒有說話。利國利民,張均這馬屁拍得太明顯了。此次自己出手,必然會讓趙構起疑忌之心。雖然自己并沒有討好趙構的心思,但被惦記上總是不好。 第96章 苛捐雜稅 送走了張均六人,王宵獵換了便服,帶了邵凌和幾個衛(wèi)士,在葉縣街道上閑逛。 這里本來是繁華之地,現在卻十分冷清。街道上三三兩兩的商販,看著并沒有生意,要的價錢卻十分之高。亂世之時,物價飛漲,實在是沒有什么辦法。縱然是王宵獵,一時之間也無可奈何。 派出人手,控制商販,強行平抑物價。盡最大努力收集貨品,讓市集上商品不缺,自然會很快改變這種情況??涩F在的王宵獵哪里有人手?哪里有財力?知道該怎么做又如何?只能夠先忍著。最起碼要等到來年,地里有了收成,開的鋪子開始贏利,培養(yǎng)出了人才,才能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走在路上,王宵獵看得直皺眉頭。人口不多,商業(yè)冷清,這可不是好現象。 正在這時,一個半大孩子挎?zhèn)€籃子,上面蓋塊步,神神秘秘到了王宵獵幾個人身邊。走得近了,突然把籃子上的布一掀,低聲道:“客官買梨嗎?正宗鄭州的孩兒梨,最是好吃。” 這孩子掀得太急,王宵獵并沒有看清楚梨的樣子。不過走了一路,有些口渴,便道:“你這梨是怎么賣的?若是便宜,便買幾個?!?/br> 孩子聽了喜道:“鄭州梨天下聞名,個頭最大。我賣的便宜,只要十文足錢一個。” 王宵獵一愣:“在往年,這梨子只消兩三文錢,你怎么敢要十文?十文錢,我可以喝碗餛飩了?!?/br> 那孩子道:“官人,如何比得?現在是什么年月?自金兵南來,便物價騰貴,賣十文也只有蠅頭小利罷了。我奔波一天,不過混些口食而已。” 王宵獵想了想,從懷里取出自己的荷袋來,數出一百文給那孩子。道:“那便來十個好了。你賣的可要真是鄭州梨,不可拿本地貨色騙我?!?/br> “安心,安心!”那孩子一邊高興地答應,一邊揭開布,從籃子取梨出來。 看這梨果然個頭甚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鄭州的。鄭州梨天下聞名,太平時節(jié)到了這個時候,到處都有賣的。現在兵荒馬亂,運來可不容易。 王宵獵取了梨,分給邵凌和屬下,吃了解渴。 正在這時,一個漢子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把抓住那孩子。高聲道:“你這廝,這幾天一直在街道賣梨,我看你許久了!今日抓個正著,還不隨我回去!” 那孩子緊緊抓住籃子,口中胡亂道:“你胡說什么!我沒有賣,只是給這個幾官人吃。” 那漢子冷笑:“你明明收錢,怎么說沒賣?不亂羅嗦,速速隨我回去!” 王宵獵見兩人爭執(zhí)厲害,上前道:“你們且分開。鬧這一場,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目光畏縮,不敢說話。 漢子道:“這小賊挎?zhèn)€籃子到處賣梨,不交稅款。我們自是衙門的人,專門來抓他們!” 王宵獵愣了一下,才道:“自立國時候起,太祖便就免了這些小商販的稅款。怎么現在要收?” 那漢子上下打量王宵獵,不屑地道:“現在什么時候?金兵入侵,不得不興大軍。軍隊里的人可是要吃飯的,不收稅款,錢從哪里來?” 王宵獵道:“這規(guī)矩,是什么時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漢子道:“自是前任知縣定的。曹押司公忠體國,可是抓得緊!” 王宵獵看了看半大孩子,又看看這漢子,沉聲問道:“你不認識我?” 那漢子道:“我知道你是哪個廝鳥!葉縣城里,不要亂管閑事!” 邵凌上前厲聲道:“小舍人是本州知州!你如此說話,莫不是不想活了!” 那漢子聽了,嚇了一跳。仔細打量王宵獵,見他二十歲左右年紀,身形長大。身后幾個漢子,俱都魁偉異常。對邵凌的話,有幾分相信,低下頭不再做聲。 王宵獵叫過賣梨的孩子,低聲問道:“現在城中做生意,交的稅多嗎?” 孩子道:“似我們這種叫賣的,若被抓到,一日就要百文。而且官府不是收一次稅,運氣不好,一天被收三四次也是有的。他們只說不屬同一個衙門,我們尋常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除了官府,還有街頭的游手閑人,也時常勒索錢財?!?/br> 王宵獵皺眉:“如此說來,你這生意想賺錢可不容易。” 孩子道:“是以只能用布蓋了籃子,不讓人看到。而且腿腳要麻利,一個不好,要跑得快。一時命蹇被抓住,許多日就白做了?!?/br> 王宵獵點頭。微微嘆口氣:“如此做,百姓還怎么過日子?好了,你自去吧。今日我便吩咐汝州各衙門,似你們這種小商小販,不再收稅。” 那孩子有些不信,見一邊的漢子不說話,千恩萬謝地去了。稍離開幾步,便跑得飛快,傾刻間不見了蹤影。顯然剛才把孩子嚇得不輕,生怕再出意外。 王宵獵無心再逛街。對邵凌道:“我們回縣衙去?!?/br> 到了衙門,王宵獵吩咐把押司曹格叫來。道:“今日我在街上,買了幾個梨吃。突然就出來個漢子抓了賣梨的,要收他稅款。本朝立國,太祖時便就免了這些小商販的稅款,如何這里還收?” 曹格拱手:“知州,一縣里千頭萬緒,處處用錢。不收稅,如何能夠支持?” 王宵獵道:“稅豈是地方可以自己加的?收得多了,百姓民不聊生,商業(yè)不興,那豈不是更加沒有收入了?好了,你去把現在縣里到底以何種名目收稅,從兩稅、雜賦、和買、雜捐,到城中商稅,所有名目全都要列得清清楚楚,拿來我看?!?/br> 曹格聽了,有些為難:“稟知州,此事有些難。我們許多稅,是包給攔頭等人,哪里算得清楚?” 王宵獵看著曹格,緩緩地道:“曹押司,你在葉縣為吏,有十多年了。做本縣押司,也有七八年之久了。若說這些你不清楚,以為我信嗎?給你半天時間,速速理清楚了交給我!” 見王宵獵聲色俱厲,曹格被嚇了一跳。不敢再說,拱手稱是。 看著曹格出去的背影,王宵獵對一邊的邵凌道:“現在治下各縣都沒有官員,靠著吏人治理。這些吏人在地方牽連甚廣,手段又熟,著實頭大?!?/br> 邵凌道:“小舍人若是不滿意,把他們換掉就是?!?/br> 王宵獵苦笑著搖搖頭:“換了他們,又讓什么人做呢?一縣之內,識字的就沒有多少,熟悉吏事的更是只有他們。要讓地方安定,一時之間,他們可是換不掉的。只能夠嚴加管束,明白立下規(guī)矩,并沒有其他辦法。治理地方,談何容易啊!” 地方州縣,可以沒有官員,但卻不能沒有公吏。沒有公吏,就全亂套了。這些人看著討厭,卻又不能沒有,十分讓人頭痛。 王宵獵可以跟此時一些強人一般,完全不管地方,事事都按著自己的心意來??赡菢幼?,地方會混亂異常,經濟怎么恢復?此時王宵獵縱然心中有數不清的想法,沒有人去做,就一切成空。 一個勢力,不管是軍事,還是民政,沒有干部,什么事情都推行不下去。只有幾個月的時間,王宵獵怎么培養(yǎng)出干部來?現在人手不足,事事都覺得受掣肘。 一個汝州就如此難治,如果占了南部幾州,真不敢想會遇到什么困難。 第97章 萬事有度 抬起頭來,王宵獵使勁揉了揉額頭,看著外面發(fā)怔。 曹格把縣里收和稅賦名目送來,王宵獵仔細驗看,直看得自己頭大如斗。名目太多,數目又雜,而且每筆錢收上來都有用處,一一列得分明。僅從這些文書上看,還真是一絲都變不得。 宋朝的稅賦,單從朝廷正稅看,其實不多。但除了正稅之外,還有加稅,還有各種折變、支移、加耗、斛面等諸多的名目。還有和買、科配、和糴等名目,從本來的正常交易行為演化來的。還有役錢等等本來是改變科役制度收的錢,最后變成了稅。雜七雜八加起來,數目驚人。 休息了一會,王宵獵命人把曹格叫了進來。 曹格行禮。王宵獵輕拍桌上的稅簿。道:“曹押司,按這上面,百姓稅賦可是極重?!?/br> 曹格道:“知州,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不收稅賦,州縣里諸多花錢的地方,還有上繳朝廷,錢從哪里來?這上面的錢,都是不得不加?!?/br> 王宵獵輕輕搖了搖頭:“我聽人說,朝廷多收一文錢,百姓負擔就要加五文。也就是說,這些收的錢,絕大部分,還是被州縣公吏分了?!?/br> 曹格苦著臉,連連搖頭:“知州,那只是不知吏事的官員隨口說的而已,怎么可能如此?你看這稅簿上面,用處我都詳列出來,可有不當用的地方?” 王宵獵道:“倒是可惜,你碰到了我這個真能看懂賬簿的人。我仔細看了,其中一大半,約六成的錢糧,其實是不知去向。也就是說,你們收了這些錢,賬簿上雖然記著,實際沒有去向?!?/br> 曹格兩手一攤:“知州為何如此說?上面明明都記得清楚?!?/br> 王宵獵隨手翻開賬本,道:“這上面一大半,都是昨日買了多少雞鴨魚rou,前日買了多少酒。酒rou干什么用,就不清楚。這還是小錢,還有許多是今天雇了多少人,明日送物品去哪里。到底雇了人來做什么,為什么送物品到別縣,卻沒有說明白。也就是說,只是書面記賬而已?!?/br> 曹格臉色一變,只是道:“自古以來如此。這些雜事,如何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王宵獵站起身來,背著手,在案邊來回踱了幾步。轉過身來,看著曹格,道:“我明白,縣衙里許多的公吏、差役,實際上沒有俸祿的??刹话l(fā)錢,怎么會做事?錢要發(fā),賬面上自然就有許多糊涂賬。自本朝立國就是如此,日積月累,自然越來越亂。可現在是非常時期,要養(yǎng)大軍,處處缺錢,這樣糊里糊涂就不行了。賬必須要清楚,以前的舊習慣必須要改?!?/br> 曹格拱手,站在那里不吭聲。 王宵獵看著曹格,加重了語氣道:“除此之外,官員要拿錢,胥吏也要拿錢,這些錢當然不能記在賬上。只能換個名目。大部分所謂的糊涂賬,都是如此了?!?/br> 曹格急忙道:“知州為何如此說?一縣賬目不知多么麻煩,有些不明白也是正常的?!?/br> 王宵獵搖了搖頭,一時沒有說話。不說這個時代,后世的歷史研究,對這些古代財政花活,不知多么詳細。誰不知道賬面上一個數字,實際又是一個數字呢?百姓負擔,最沉重的不是朝廷收多少錢,而是基層官吏在這個數字上面又加了多少錢。 此時的官員,對這個現象也不是一無所知。許多官員都曾經上奏,特別是任職三司、戶部的??砂l(fā)現問題是一回事,解決問題又是另一回事??v然許多人指出弊端,卻沒有解決。不但沒有解決,隨著時間推移,還越演越烈。 靖康年間金兵圍開封的時候,地方不管是出于什么意圖,都紛紛加稅。有的是用在正途上,還有很多是官員自己拿了。葉縣也不例外,靖康年間加了不少稅,此后沿襲下來。 曹格是押司,要讓下面公吏擁護他,怎么敢減少公吏們的收入?這些加的稅,全部沿襲。 過了許久,王宵獵才道:“只是賬面上,就有這么多問題。還有許多,根本沒有記賬。把那些全部加上來,是個什么數字?一畝稅布六尺,米四斗余,其余役錢、身丁銀、上供銀錢等等,全部算下來要七百余文足,還要加上六斗米。葉縣的土地,百姓不吃不喝,能種出來?” 說到這里,王宵獵不斷搖頭。“其實,我查一查這些賬簿,只是知道大概。哪個不知道,除了賬簿上的,還有許多不入賬的。這些不入賬的,更加說不清了?!?/br> 回到坐位坐下,看著曹格。見他滿頭大汗,王宵獵道:“曹押司,我說的這些,你心里都應該清清楚楚。不能怪你,不知多少年前就這樣沿襲下來,又能怎么辦呢?只是啊,這樣向百姓收錢,百姓勞作一年,食不裹腹,衣不蔽體,何談其他?現在是困難時候,需要上下一心,不能再如此了?!?/br> 曹格頓了一會。拱手道:“知州欲要如何,吩咐下來就是。” 聽了這話,王宵獵不由苦笑:“你是做吏的人,對這些事情應該清楚。我該怎么辦?一句話要讓百姓好過,這夠不夠?自然不夠。上供銀錢,肯定不能少。不然軍費哪里來?除了上供銀錢,地方的收入能不能少呢?少了這個錢,就要裁掉一部分人。裁了這一部分人,就有許多事情不能做。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地方豈不是要亂了套?” 見曹格不說話,王宵獵又道:“這件事要做下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不管不顧,我新招人,或者從軍中派人來。百姓種地,只收錢、米、布三種,一切雜捐、苛稅全部廢除。稅賦名目盡量簡單,就只有兩三樣。民間事情,一概不管。有作jian犯科,重典懲治。亂世用重典,看哪個敢犯!” 說到這里,王宵獵的語氣有些殺氣凜凜了。說實話,這種做法在王宵獵心里想了許久,一直有這樣做的沖動。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不要在民政上面花費太多精力。把民間的財力全部榨出來,用于擴充軍隊。只要有軍隊,就可以占領地盤。有了地盤,有了人口,就有了一切。 可后世的經驗,王宵獵明白,這樣做有許多壞處。經濟發(fā)展,實際上是非常復雜的事情。想簡單管理,必然以犧牲經濟活力為代價。喪失活力,經濟發(fā)展不起來,手中就沒有錢。沒有錢,許多事情實際上就辦不了。讓軍隊吃飽穿暖相對容易,讓他們衣食豐足,還斗志昂揚,那可就難了。 后世的那支軍隊,在特殊的歷史時期,其實就是用簡單的方法渡過那些困難的歲月。不過,那是有特殊的時代背景。中國面臨罕見的內憂外困,整個社會赤貧。而且外部壓力強大,想發(fā)展經濟,實際上也發(fā)展不起來。只能用盡辦法,最大程度減少中間環(huán)節(jié),渡過困難時期。 現在不同。哪怕是遭到金國侵略,宋朝依然是這個世界上最發(fā)達的經濟體。百姓負擔雖重,還是尚的余力,社會經濟還算活躍。用那種極端手段,只能發(fā)揮本部占領的地盤的經濟實力,而不能從其他地方得到助力。經濟活躍了,就不是幾州,而能從廣大地域獲得支持。 王宵獵猶豫,便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看著曹格有些茫然。王宵獵又道:“還有一個辦法。找一些積年老吏,真正用心做事的,把賬簿稅負理清楚。哪些當減,哪些當裁,縣衙到底要用多少人,一一條理清楚。人還是要雇,事情還是要做,同時把百姓的負擔真正降下來。百姓手里有了錢,商業(yè)就能繁榮。繁榮的商業(yè),能給官府帶來稅收。如此相輔相成,才是長久之計。” 聽了這話,曹格心里一下放松許多。急忙拱手:“知州欲要如何做,盡管吩咐便是!小的雖然并不聰明,但在縣衙多年,必有些用處?!?/br> 看著曹格,王宵獵緩緩道:“做這件事,除了用你們這些老吏的經驗,更重要的是忠心!要真真正正,全心全力的做這件事!自己的利益得失,親朋好友,必須置之度外!六心不定,輸得干干凈凈!如今我手握大軍,找為我做事的人容易。但是要找真心真意做事的,可就難了!” 聽了這話,曹格一下怔住,心里仔細思量王宵獵這句話的含義。 王宵獵看著曹格,道:“這話必須說明白。要做,就真心實意地來做。不做,我不勉強。但是,愿意來做了,卻三心二意,一心只想著為自己找好處,那可就糟了!” 說到這里,王宵獵站起來,看著門外明媚的陽光。過了好久才道:“所謂忠心,我不是要你們忠心于我,而是忠于做的事情。做得好了,我必不吝獎賞。只要用心做事,縱然做得差強人意,也并不會懲罰做事的人。但是,如果做事的時候只顧及自己,只顧及自己親朋,必然不會輕饒!” 世間的事情,人們總要爭個青紅皂白。我認為這樣對,你認為那樣對,又有人認為另一個樣子,經常爭得面紅耳赤,不肯低頭。但實際上,世事哪里能分得那樣清楚? 世間最難的,不是找到做事的最好方法,而是對度的把握。大多數時候,這樣做沒有錯,那樣做也沒有錯,而是度在哪里。再好的辦法,一旦過度也會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