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軍隊中的大部分人，不久前還是百姓，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訓練的時候，王宵獵軍中比較人性化。軍紀森嚴，但不殘酷，許多人的心情比較輕松。第一次遇到金軍這樣瘋狂的軍隊，難免心中緊張。不過，經過了這次戰(zhàn)事，這支軍隊也就成熟了。

    回到帥帳，解潛、陳與義和牛皋等人已經等在那里。

    王宵獵說了魏陽軍中的情況，嘆了口氣：“雖然打了勝仗，我們軍中的許多將士，反倒被這種血腥場面嚇到了。一天時間，魏陽一軍只見金人潮水般涌來，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等回到軍營，他們一查自己傷亡近八百人，更是心驚膽戰(zhàn)。”

    牛皋道：“終究是勝了，普通士卒應該高興才是?！?/br>
    王宵獵搖了搖頭：“怎么高興？今天死了那么多人。這支軍隊一起訓練超過半年，身邊的人都是平時的同袍朋友。一天下來，這些同袍朋友就去了，怎么高興？”

    陳與義道：“此事不可小視。兩軍交戰(zhàn)，有多少軍隊就是將士受不住壓力，一哄而散。我們若不能及時處置，也要出問題的?！?/br>
    王宵獵點了點頭：“不錯，對于軍隊來說，這是大事。將士的心理問題，以前多不關注，出了不知多少事情。我們軍中廣設書手，就有這方面的作用?！?/br>
    說完，王宵獵在案前坐下，看著地圖，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王宵獵道：“金軍中有多少能如今天這樣進攻的軍隊我們不知道。如果明天他們依然如此，而且還是進攻魏陽一軍，再死近千人魏陽就很難頂住了。我決定，由鐘辭軍中抽出一千人來，作為機動兵力。金軍進攻魏陽，這一千人便暫編入魏陽軍中。若進攻鐘辭，則還是歸鐘辭指揮?！?/br>
    解潛道：“若金軍進攻其他軍隊呢？”

    王宵獵搖頭：“薛成是右翼，緊貼著荊門城池，依城而守。金軍腦子正常，就不會進攻他們。牛皋所部列陣到山上，有步有騎，兵力雄厚，金軍進攻也不怕。而且攻左翼，金軍走的路遠，戰(zhàn)場上面不會如此做。像今天這樣進攻，很可能攻我的中路。中路就是魏陽和鐘辭的六千鐵甲，金軍沒得選?！?/br>
    王宵獵的布置，是以兩千人守城西的山地，中間是六千鐵甲及薛成三千人協(xié)助解潛守城，左翼則是牛皋的三千騎兵和三千步兵。自己統(tǒng)兩千鐵甲及兩千騎兵，為中軍及總預備隊。金軍突破前方軍陣，王宵獵的中軍可以及時補上去。

    金軍進攻時的選擇不多。要么攻牛皋，要么攻中路。攻牛皋距離太遠，除非用騎兵。

    王宵獵道：“金軍有名的打法，一是鐵浮屠，一是拐子馬。鐵浮屠今日見到了，明天還要防金軍的拐子馬。用拐子馬進攻，只能是牛皋所部。你明天要小心！”

    牛皋叉手稱是。

    解潛道：“今日攻了一天不見起色，金軍明天必會換一種打法?！?/br>
    王宵獵搖頭：“如果只能進攻一天時間，金軍的戰(zhàn)法就不會讓人那么頭痛。我估計，明天金軍最少還要攻一天。對于我們來說，只要能在陣地堅守三天，就會形勢大變。那時，金軍疲憊，我軍人數(shù)多的優(yōu)勢就可以完全發(fā)揮出來。”

    說到這里，王宵獵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道：“金軍最少有三種戰(zhàn)法威脅最大。一是鐵浮屠，一是拐子馬，這兩種人盡皆知。其實還有一種，就是不列陣，在運動中交戰(zhàn)。金軍正軍一般一人兩馬，速度很快。他們又自小生長在馬上，我們很難對付。只能是用訓練過的精兵，更多的人數(shù)反制。”

    牛皋道：“此次在荊門城，金軍到城前之前，其偵騎幾乎沒有人回去。這最后一種是我們勝了?！?/br>
    王宵獵搖了搖頭：“偵騎是偵騎，野戰(zhàn)是野戰(zhàn)，不可混淆。當年在開封府的時候，宗留守曾經向岳飛授陣圖。岳飛說，陣而后戰(zhàn)，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朝廷將領中，最能領會野戰(zhàn)精髓的，應該是岳飛了。我們只能加強訓練，不給金軍野戰(zhàn)進攻的機會?！?/br>
    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知道怎么回事，知道對手的辦法，也知道該怎么做，但就是無法比對手做的更好。前世今生，王宵獵對金軍的了解夠多了，但有的戰(zhàn)事還是沒有辦法。

    詳細議論了今天的戰(zhàn)事，定了明天計劃。王宵獵道：“現(xiàn)在大戰(zhàn)，不能夠松懈。天已經晚了，各位早早回去歇息。我這里沒有準備夜宵，還是請回吧?！?/br>
    眾人告辭。王宵獵一個坐在帳房里，看著帳外的滿天繁星出神。

    前幾天王宵獵分析過，金軍的戰(zhàn)略能力和戰(zhàn)役能力都一般。但在崛起的短短一二十年，就能夠滅遼朝破北宋，必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今天就見識到了，金軍的過人之處是什么。戰(zhàn)場上，金軍確實是非常難對付的對手。短時期內，金軍的優(yōu)勢無法動搖。

    這個時候，王宵獵想起了抗日戰(zhàn)爭時的著名戰(zhàn)略，持久戰(zhàn)。

    經過了初期日軍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又有了平型關戰(zhàn)役和臺兒莊大捷，對于抗日戰(zhàn)爭，許多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最有名的，就是速勝論和投降論。當然，還有許多人提出了持久戰(zhàn)。誰最先提出了持久戰(zhàn)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實際上很多人都提出了。但在偉人做《論持久戰(zhàn)》的講演前，沒有人把這個問題講清楚，講透徹，講明白。偉人做了講演后，持久戰(zhàn)才真正成為戰(zhàn)略。

    兩宋之交，面對金軍的進攻，宋朝需不需要一個戰(zhàn)略？現(xiàn)在朝廷上，面對金軍，主流的戰(zhàn)略到底是什么？王宵獵需要搞清楚，并提出自己的戰(zhàn)略。

    此時的社會意識，后人的歷史記述，宋朝的文臣武將被分成兩派，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這種分法雖然清楚明白，但卻無法反應此時的戰(zhàn)略。主和派不一定是投降派，主戰(zhàn)派不一定是速勝派，每個人的觀點都有細微的不同，有不同的原因。

    按照抗日戰(zhàn)爭的分法，以投降派、速勝派和持久戰(zhàn)來分，相對比較能看清朝廷局勢。

    此時的趙構是猶豫不定的。速勝派的想法趙構不敢有，投降又心有不甘，思想來回搖擺。趙構的思想不定，朝廷的戰(zhàn)略就不清晰。一邊抵抗金軍，不邊不斷向金朝派使節(jié)。

    此時朝廷重臣的想法，王宵獵也搞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朝廷中既有投降派，也有速勝派，還有主張持久戰(zhàn)的。速勝派的代表就是韓世忠，他的影響最大。因為秦檜還沒有回朝，王宵獵也搞不清楚現(xiàn)在朝中投降派的代表人物。至于主張持久戰(zhàn)的人，其實還是很多，只是沒有明確提出來罷了。

    其中最核心的還是趙構的想法。從歷史來看，趙構的思想雖然有搖擺，但根本是投降派。只是隨著前線的戰(zhàn)事，金軍的態(tài)度，做一些調整罷了。

    這個時期的歷史，后人爭論最多的一個話題，就是秦檜和趙構的關系，誰為殺岳飛負責。從根本上講，趙構作為皇帝，歷史責任應該多一些。秦檜作為主政者，責任雖然比趙構小，但也是主要責任。因為趙構是投降派，所以對投降派的代表秦檜態(tài)度復雜。兩人是合作關系，秦檜主政時間很久。因為趙構非常清楚，換一個人上來朝政必然改變，他的皇位就不會太平。秦檜是一個權臣，很大程度上侵奪皇權，所以與趙構的關系并不十分融洽。

    趙構和秦檜的關系，應該從這個時代的主要矛盾，對金朝的態(tài)度來看。向金朝投降的同時，又要穩(wěn)定朝政，趙構離不開秦檜的支持。秦檜很清楚在向金朝投降的同時，讓朝政穩(wěn)定，只有自己能夠做到，所以他有一定的獨立性。

    至于有人從趙構是皇帝，能夠掌控天下，什么事都是自己了算。秦檜是宰相，要對皇帝盡忠。這樣的角度去分析，得出的結果就莫名其妙了。甚至把其他人扯進來，這里的人民不支持北伐，主戰(zhàn)的大臣是禍國殃民，宋朝不可能取勝，那就是群魔亂舞了。

    這個時代抗金，最大的麻煩，就是趙構是投降派，對金朝有骨子里的畏懼。只要有機會，趙構一定投降。哪怕是占盡優(yōu)勢，只要金朝開口允許趙構投降，趙構一定降。

    想到這里，王宵獵無奈地嘆了口氣。歷史是人民創(chuàng)造的，人民是歷史的主人，這話沒有錯。但具體到某一個歷史階段，決定歷史走向的，經常不是人民。經過一百年、兩百年時間，人民可以把歷史的走向扳回來，但那幾百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扳回來的歷史走向也與以前不同。

    兩宋之交，這個歷史時期需不需要持久戰(zhàn)？肯定需要的。金軍破開封之后，宋朝的野戰(zhàn)軍幾乎已經消耗一空，無與金軍一戰(zhàn)之力。只能利用廣闊的空間，人民的支持，重新建立自己的軍隊。投降不對。此時宋軍想投降，金朝由于實力不夠，都不敢答應。速勝論也不對。金朝還有強大軍力，能夠從占領的土地上獲得資源。宋軍縱有一時勝利，但不能持久。

    建炎四年，金軍渡江作戰(zhàn)之后，在回程途中遇到的磨難，讓他們不敢再輕易南下。從這一年起，宋朝和金朝進入了戰(zhàn)略相持階段。

    第241章 拐子馬

    第二天一早，雙方列陣。金軍沒有任何試探，再次向魏陽軍陣攻來。

    經過了昨晚的開解，一夜的休息，宋軍士氣提振起來。面對洶涌而來的金軍，表現(xiàn)并不比昨天差。

    到了中午，完顏彀英到拔離速面前。道：“大王，宋軍依舊難攻，這樣下去如何了得？宋軍兵力本來就比我們多，若不能擊潰，很難破城！”

    拔離速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如今之計，只能點起精兵，去攻宋軍左翼?！?/br>
    完顏彀英道：“如此最好！我?guī)窒戮T，急攻宋軍。若宋軍不敵，破了其左翼，兩路夾攻，看他們還如何防守！荊門地形古怪，只要破了外面的軍陣，城池必然守不住！”

    兩商量一會，定了出擊的兵力與時機，完顏彀英回去準備。

    看著戰(zhàn)場上的形勢，陳與義道：“今天清早，金軍還是士氣旺盛。到了中午，就有些萎靡了?！?/br>
    王宵獵道：“進攻兩天，金軍死了多少人？還真以為金軍都是鐵打的！能堅持到現(xiàn)在，金軍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強軍了。我們如不是集中人力物力訓了近萬鐵甲，想抵擋金軍確實難?！?/br>
    戰(zhàn)爭的過程中，王宵獵一直在想，自己有什么好辦法打敗金軍。想來想去的結論，還是要有鐵甲兵擋住金軍的進攻，才有辦法可想。如果防守的軍隊不是鐵甲，金軍最開始的騎兵抵近之后射箭，就很難保持陣形不亂。陣形一亂，想再戰(zhàn)就難了。沒有足夠的鐵甲，被金軍在正面抓住機會，同樣是滅頂之災。

    不到兩年時間，就能湊起近萬鐵甲，這就是宋朝強大的國力。北宋末年，宋朝實際上儲備了大量的軍需物資。將領只要有心，只要舍得花錢，裝備強大軍隊不難。

    都知道宋朝的國力比金朝強。強在哪里？強在有大量的兵源，有大量的軍備，完成內部整合就有大量的軍隊。敗一次，敗十次，甚至敗數(shù)十次，依然可以東山再起。反過來，如果宋軍消滅二十萬金軍，金朝就徹底完蛋了。

    這支軍隊還是太新，只能夠依靠更加強大的軍力防守。如果他們久經戰(zhàn)陣，軍官可靠，就不必如此麻煩。金軍一出江陵，王宵獵的軍隊就可以迎上去，迅速完成分割包圍。

    正在戰(zhàn)事膠著的時候，就聽見金軍陣中響起號角聲。數(shù)千騎兵飛馳而出，向牛皋陣地沖去。

    王宵獵道：“金朝多馬，又擅于騎射，應該長于騎兵才對。但實際上金軍真正依賴的，還是直接沖陣的鐵浮屠。戰(zhàn)陣之上，用騎兵就是他們的拐子馬，說起來也是有趣?！?/br>
    陳與義道：“防御，拐子馬是金軍強兵，不可小視！多少戰(zhàn)事就是被金軍拐子馬攻側翼，軍陣亂了才落敗！牛皋雖然勇猛，還是要格外小心！”

    王宵獵道：“放心，牛皋軍中的騎兵就不少于金軍的拐子馬！多一倍軍隊，如果還防不住金軍，牛皋還有何面目見別人！被拐子馬沖陣成功，不是因為金軍強，是因為我軍弱！”

    金軍進攻的精兵特別精銳，不只是宋朝，遼和西夏也難對付，這確實是事實。不過，對于不是全職的軍隊，被這種強兵一下沖垮不稀奇。宋朝的禁軍是全職軍隊，依然擋不住金軍精兵沖陣，說明北宋后期軍政荒廢和程度。以后人的眼光看，金軍的強大是其在戰(zhàn)場上的堅忍與強悍，以及其快速機動能力。戰(zhàn)略上沒有重大的失誤，被這種軍隊擊敗，正規(guī)軍確實不當大用。

    便如二戰(zhàn)時的日軍，初時迅猛無比。不只是在中國戰(zhàn)場上，在東南亞戰(zhàn)場上也是如此。等到各國慢慢適應過來，軍隊得到了鍛煉，日軍也就沒有了初時的威風。這不只是日軍兵力不足，日軍后來補的兵是新兵，盟國同樣是新兵。更大的原因，是敵我軍隊在戰(zhàn)場上的能力迅速接近。

    看著金軍迅速接近的騎兵，牛皋道：“金人作戰(zhàn)，以步兵當正面，以騎兵張兩翼，謂拐子馬。金人以此法縱橫四方，罕有敵手！今日用此法攻我，便反其道而行之！”

    說完，命手下步兵列緊陣勢。重甲在前排，防金軍的弓箭進攻。薄甲在后方，使用弓弩。集中三千騎兵到自己左翼，伺機而動。

    金軍的騎兵，長于遠攻，而短于近戰(zhàn)。前排持一丈二尺長槍，后排持弓。金軍的弓力不強，一般為七斗，五十步以內發(fā)弓。與之對比，宋軍騎兵用的軟弓，也是九斗力。

    金軍的強大，騎兵同樣是重甲，同樣堅忍。進攻稍挫，立刻整隊重來，往往終日不息。當然，金軍的耐力驚人，馬匹終究是馬匹。這樣的進攻，并不迅速，動作緩慢。

    看著雙方相接，前方長槍互斗，后方弓矢連發(fā)，一時之間膠著在那里。牛皋道：“騎兵不能跟步兵相比，不能持久。命令騎兵，立即出擊金軍左翼！從山上沖下，不必沖入金軍陣中，只是放箭！”

    限于自己的條件，王宵獵軍中基本沒有重甲騎兵，基本全是輕騎。身上穿薄甲，手中拿騎弓，講究的是小隊配合，往來如飛。讓他們沖陣是不行的，但用來控制戰(zhàn)場，攻擊敵軍弱點，卻是正好。

    完顏彀英全身重甲，沖鋒在前。沖到陣前，不多時身上就中了幾箭。不過傷不到自己，他全然不在意。挺著手中長槍，帶著軍陣，直向宋軍沖去。

    正在殺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就聽身邊的親兵道：“郎君，宋軍騎兵從山上下來，張我右翼！”

    完顏彀英略退，起身張望，就見宋軍的騎兵正從山上沖下來，攻向自己右翼。遠遠能看見宋軍的騎兵沒有穿甲，也沒有拿長兵，人手一張弓。

    “卻是找死！”完顏彀英大怒。當下命自己副將，帶五百騎兵迎出去，把宋軍騎兵擊退。

    “著！”張馳策馬飛奔，見到金軍迎出來，張弓搭箭。一箭正中金軍面門，箭卻彈了下來。

    金軍的兜鍪極堅，只留出雙目，一般弓箭很難對其造成傷害。見射不傷金軍，宋軍調轉馬頭，避免被金軍纏住。只是轉了幾圈，金軍的馬便支持不住，開始喘息。

    宋軍又轉回來，分為小隊配合，欲要把金軍分開。不再使用弓箭，抽出鐵锏，兜頭向金軍砸去。一锏砸中，不管金軍傷得如何，宋軍都快速躲開。不等金軍回過神來，另外一人又了沖了上來。

    金軍重甲，馬的負擔特別重，最怕這種打法。不在陣中，沒有帶長槍，拿宋軍毫無辦法。

    完顏彀英殺了一氣，帶馬看副將的騎兵，就見到人馬已經所剩不多。宋軍來回馳聘，金軍要追追不上，要跑不跑了，在那里極是狼狽。

    見前方殺得不可開交，宋軍陣形沒有動搖的跡象。完顏彀英嘆了口氣：“罷了，不正面沖陣，騎兵重甲又有什么用？再在這里糾纏，只怕要被宋軍斷了后路！”

    說完，吩咐手下，準備后撤。騎兵再慢，也不是宋軍步兵能追上的。

    后退的路上，宋軍騎兵依然sao擾不休。他們沒有陣形，只是緊緊咬在后面，有機會就撕一口。等完顏彀英帶隊回到陣中，已經損失近千人。

    看著逃回來的完顏彀英，拔離速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好?，F(xiàn)在是深入宋境，如果不能快速沖破宋軍軍陣，金軍就十分危險。

    陳與義看金軍大敗而回，對王宵獵道：“防御果然神機妙算！金軍拐子馬果然退回去了！”

    王宵獵道：“金軍的戰(zhàn)法，特別適合以強擊弱。只要對手陣形堅固，防得堅決，他們就沒有什么辦法了。今日再戰(zhàn)一場，明日就該我們進攻了！”

    陳與義重重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只覺得松了一大口氣。

    金軍善戰(zhàn)，宋軍屢戰(zhàn)屢敗，這種印象給宋朝官員的印象太深了。金軍一來，每個人都好似身上背了個大包袱。援陜州的時候，真正跟女真人交手不多。這次不同，對戰(zhàn)的就是金軍精銳。

    看太陽西垂，進攻沒有效果，拔離速命鳴金收兵。

    看著金軍退去，宋軍興奮異常，再不似昨天的樣子。昨天第一次遭遇金軍，大多數(shù)人都被他們嚇了一跳。滿地鮮血，遍地死尸，許多人都心情沉重。第二天再戰(zhàn)，發(fā)現(xiàn)金軍也不過如此。自己不怕，金軍就是個嚇人的紙老虎，并不會真地咬人。

    回到軍營里，王宵獵命令各軍的書手，及時勸導士卒。要勝不驕，敗不餒，保持良好心態(tài)。多了一世記憶，王宵獵當然知道將士心理狀態(tài)的重要性?，F(xiàn)在軍中的書手是歸陳與義，從上到下。一方面保證軍令的上通下達，給兵士寫家書，開解將士們的情緒，記錄戰(zhàn)場。另一方面，也讓最高層繞開各級軍官，能夠了解將士的想法。

    命親兵叫來幾位將領，在帥帳里坐定。王宵獵道：“連續(xù)兩天，金軍強攻無果，只怕就要另想辦法了。你們覺得，接下來金軍會如何做？”

    解潛道：“沒有想到防御軍隊如此能打！到了這個地步，金軍前進無路，還能怎么樣？只怕只能逃了！逃得慢一點，只怕就回不了家！”

    第242章 進退有度

    看著地圖，王宵獵道：“金軍要逃，沒有其他路，只能走復州、漢陽軍，從鄂州或黃州渡江。而后進入兩淮，就沒有大軍攔截他們了。只是這一條路，也并不好走。”

    解潛道：“既然只有一條路，我們預先安排兵馬，可以攔住他們。”

    王宵獵搖了搖頭：“知軍，攔住金軍談何容易？在荊門，我們兩萬余人才能做到。其他地方，又要多少軍隊呢？依我看，還是把金軍主力攔住就好?！?/br>
    解潛道：“只要守住漢水，讓金軍過不了河就好?！?/br>
    王宵獵道：“漢水數(shù)百里，處處可渡江，怎么可能守得住？出了荊門，金人可在潛江渡河。那里水流平緩，實在難守。還是想辦法把金軍的主力留住，全殲實在太難。”

    解潛看著王宵獵。過了一會，道：“防御不想全殲金軍？”

    王宵獵搖了搖頭，好一會沒有說話。見眾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才道：“你們不要亂想！我當然想全殲金軍，只是做不到而已。若是逃命，金軍全是騎兵，速度很快。我兩萬余大軍銜尾追擊，什么時候才能追上？兩萬多人，路上吃什么？難道搶百姓？”

    解潛道：“大軍出行，自然由地方供應軍糧！地方供應不上，治其主官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