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234節(jié)
城門緊閉,中午時分附近道路也沒有行人。城上士卒見是翟琮,急忙進去通報。 不多時,張玘從城里出來,接著翟琮,一起進了壽安城。 到了縣衙,拜見了董先。董先托言自己有事情,讓張玘設(shè)酒宴為翟琮接風。 后衙,翟琮看著桌子上的幾樣菜蔬,還有一壺村酒,發(fā)了一會怔。直到張玘過來,才回過神來。 命親兵倒了酒。張玘舉杯道:“衙內(nèi)遠道而來,且飲一杯?!?/br> 翟琮端起酒,仰頭一飲而盡。把酒杯拍在桌子上,道:“太尉,雖然我不是個貪圖享受的人,可你只擺幾樣菜蔬,無魚無rou,是什么意思?” 張玘道:“衙內(nèi)千萬見諒!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在壽安一個月,現(xiàn)在冬天運糧又不容易,城里只有這些了。將就吃一些,飲兩杯酒,填飽肚子就是了?!?/br> 翟琮冷笑:“我也是帶兵的人,這樣的把戲糊弄哪個!幾樣菜蔬,一壺村酒,向我哭窮嗎?董太尉占據(jù)幾縣,數(shù)千兵馬,再落魄也不會這樣!” 張玘道:“衙門,你沒有聽說官家被金軍追得無路可逃,吃一個餅都是無上美味!我們數(shù)千大軍枯坐在壽安縣,后邊糧草運不上來,不這樣又如何?” 翟琮看著張玘,目光銳利,好長時間不說話。 張玘神色不動,只是勸翟琮飲酒吃菜。 過了好一會,翟琮才道:“董太尉大軍在壽安,跟洛陽不遠,為何不攻過去?前方一馬平川,洛陽無險可守,你們在這里等什么呢?” 張玘道:“董太尉只有三千兵馬,如何就敢攻洛陽城?孟邦雄雖然不濟,也有一萬兵馬,怎么敢小視了他?更不要說,還有偽齊劉豫的人支援呢!當時說好,你們攻洛陽,我們從旁相助?,F(xiàn)在你們頓兵于龍門,孟邦雄的實力未損,我們只有等了!” 翟琮道:“龍門地形險要,一時不易攻取,只能徐徐圖之——” 張玘笑道:“徐徐圖之!你們大軍躲在伊闕城后,這兩年養(yǎng)精蓄銳,當然可以徐徐圖之。更不要說還有汝州的鄧州兵給你們糧草物資,甚至還有豬羊,我們?nèi)绾伪鹊昧??四縣處深山之中,外面被孟邦雄死死鎖住,我們的日子難哪!三千人在這縣城,幾天還能支持,幾個月如何得了!” 翟琮道:“我們也難。六千人駐兵于龍門,后方的糧餉接濟不上,還不是一樣?行軍打仗,就是這個樣子,有什么辦法?只有奮起雄威,與敵決一死戰(zhàn)!” 張玘道:“衙內(nèi),你們有六千兵馬,后邊還有鄧州兵相助,自然不懼怕孟邦雄??晌覀冎挥腥ПR,再無強援,怎么敢進攻洛陽?這幾年能守住幾縣已是難得,哪里敢想更多?” 翟琮沉默不語,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張玘笑笑,舉杯向翟琮勸酒。 喝過了幾杯酒,吃了幾筷子菜蔬,翟琮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對張玘道:“太尉,龍門的地形你也知道,兩山一河,實在難攻。南來的軍隊攻不破龍門,向來就是繞道壽安,向東打去。董太尉大軍已經(jīng)齊聚壽安,何不東向進攻洛陽城?若是擔心兵力不夠,我們可以從小路派兵過來。” 張玘聽了連搖自己的雙手。道:“衙內(nèi),千萬不能如此!壽安城里存糧不多,你們派兵過來,吃什么?山間小路走人容易,想運糧可千難萬難!到時大軍聚集此城,沒有吃的,如何是好?” 翟琮道:“山路雖然難走,終究過得了人。無非是有背肩扛,我們一定運糧食過來,你看可好?” 張玘嘆了口氣:“衙內(nèi),就不要說這些自欺欺人的話了。董太尉一方之雄,怎么可能允許你們?yōu)樗麨槟??洛陽一?zhàn),就看你們能不能破了龍門,攻進城里。你們破了龍門,那就一切皆好!董太尉絕不可能在這里坐視,必定出兵相助。破不了龍門,那就一切休提!” 翟琮道:“孟邦雄死守龍門,一時間難有破綻。如果你們從壽安出兵,進攻洛陽城,守軍必然會手忙腳亂,露破綻出來。那時我們一鼓作氣,不就能破龍門進城了?” 張玘看著翟琮,微微搖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翟興不攻破龍門,董先怎么可能出兵?雙方說是正副職,實際上是各自獨立的勢力,董先沒有道理為翟興火中取栗。攻不破龍門,翟興手中就沒有任何籌碼。 第571章 晉州 大伾山上,欒慶山看著山下兩京驛路上的車流,對身邊的薛雷道:“這是開封府來的人,到洛陽去。聽說劉麟到開封府開了皇子府,招兵買馬,網(wǎng)羅人才,其志不小的樣子。節(jié)帥大軍北來,偽齊的人也不敢小視?!?/br> 薛雷道:“前方大戰(zhàn),下面就只有幾十個人,當?shù)檬裁从锰帲俊?/br> 欒慶山道:“哪個知道。說不定是什么智謀人物,到洛陽為孟邦雄出謀劃策?!昧耍耸屡c我們無,懶得去管它。今年天氣寒冷,黃河里浮冰太多,我們已經(jīng)耽誤了些日子。這幾天天氣晴朗,看河里浮冰不多了,明日我們便就渡河!到了溫縣,取濟源過王屋山。路上走得快些,最好年前趕到晉州?!?/br> 薛雷等人一起稱是,不再看路上的車子。 第二天一早,欒慶山到黃河邊岸邊與艄公一起看了浮冰。見并無大害,中午前便就渡過了黃河。 宋朝的黃河是北流,在天津附近入海。洛陽附近的這一段黃河河道,是最靠南的,并不是每年都結(jié)冰。哪怕天氣寒冷的年歲,也只是河面上有浮冰。反倒是下游,黃河大面積冰封,冬季沒有防守的作用。 溫縣并沒有金軍駐扎,當?shù)匾粋€大戶田員外自稱知縣,遙奉金朝號令,管理地方。如今市井蕭條,商旅絕少,顯得非?;臎觥钁c山等人沒有多待,第二天就向濟源去,翻過王屋山,進入了河東。一路上沒有聯(lián)系姜敏的人,走垣曲、曲沃、襄陵,終于在除夕前一天的臘月二十八,到了晉州城外。 在城外的一處茶館,欒慶山對眾人道:“平陽府是晉南重鎮(zhèn),駐有一千金軍,不可多事。你們先住在城外,我進城去看看。這里有節(jié)帥安排好的人,只要找到了,我們就有了落腳之地?!?/br> 眾人稱是。飲了一會茶,就在城外找處客棧住下。 金軍管理粗疏,住店查得不嚴。這些人隨便編個名字、來歷,便就再沒有人來問。 欒慶山洗漱過了,換了裝束??纯刺鞖膺€早,拽開大步進了晉州城里。 晉州是河東路重鎮(zhèn),為平陽郡、建雄軍節(jié)度,駐臨汾縣,政和年間升為平陽府。宋朝的州名比較復雜,除了州名之外,還有郡名、節(jié)度等等,各有其來歷。人們習慣上有時稱州名,有時稱郡名,又有的稱節(jié)度。比如西京河南府是洛陽郡,便經(jīng)常稱洛陽。岳州是巴陵郡,《岳陽樓記》中便稱滕子京謫守巴陵。永興軍是京兆郡,習慣稱永興軍。直到宣和二年才有詔旨不稱軍名,而稱京兆府。 雖然升為了平陽府,民間很多時候還是習慣稱這里是晉州。駐地臨汾縣地名倒是一直未改,流傳到后世。 其實許多地名都是這樣來的。后世有的用州名,如杭州、蘇州;有的用縣名,如合肥、臨汾。有的用郡名,如洛陽、河間;有的用節(jié)度名,如鎮(zhèn)江、嘉興。只有很少一部分地名沒有來歷,是后世因為各種原因改的。所以說好聽的廬州改成了合肥,什么什么的,就純是人編的段子而已,地名并沒有改。 進城沿著大街一路前行,在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又從西門出來。到了汾河的碼頭邊,有一家“梧桐客?!?,欒慶山停住了腳步。左右看看,施施然進了客棧。 一個小廝急忙迎上來,道:“客官辛苦。不知這次要在店里住幾天?” 欒慶山道:“先不急,看看貨物什么時候到。對了,你們的主人可在店里?若在,請出來說話。” 小廝陪著笑道:“不瞞客官,我們這家客棧許多生意,主人家一直在忙。現(xiàn)在好似并沒有在店里。” 欒慶山道:“你再進去看看。就說有一位從南邊的欒員外,與他是舊相識,在這里專等?!?/br> 小廝見不是假話,答應到里面去了。 欒慶山見這座客棧就建在碼頭邊,商旅往來繁忙。后邊好大一個貨場,可以讓客人儲存貨物。店的前面是一個食肆,賣些吃食和酒,并沒有熱菜。 這里交通方便,人員混雜,還真是一處不錯的地方。 不多時,小廝從里面快步出來。到欒慶山跟前,道:“主人家果然在??凸龠@邊請,主人在后邊等。” 欒慶山笑了笑,跟在小廝的身后,到了客棧的后院。走了不多遠,旁邊一扇小門,小廝道:“主人家在里面專等客官!你只管進去,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br> 欒慶山謝過小廝,進了小院。 院子里種了些青松花木,一處池塘里有些枯荷。前面的廊亭里,站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 見到欒慶山,老者急忙迎上來。拱手道:“來的是欒員外?好久不見!” 欒慶山道:“正是。敢問是客棧的主人宋員外嗎?真是風采依舊!” 主人笑著答是。上前拉到欒慶山的手,向前邊屋子走去。進了屋子,道:“你們怎么才來?明天就過年,許多事情不好安排。平陽府比不得其他地方,金人查得嚴密?!?/br> 欒慶山道:“沒有辦法。今年天氣寒冷,黃河上有浮冰,我們等了幾天才過河。而且路上不太平。若是碰上盜匪也就罷了,不怕他們。若是碰上虎狼,向誰說理去?我們也不敢走得太早?!?/br> “是啊,今年天氣寒冷?!敝魅苏f著,請欒慶山坐到炭盆邊?!胺诤咏Y(jié)了冰,其實沒什么客人。你在外面看見客人不多,其實大多都是與我有關(guān)的。” 主人說著,在炭火邊落座。一只花貓看見,從地上一躍而起,蹦到主人的腿上。 欒慶山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交給主人。道:“這是汪官人的信,上面寫了我的來歷。在這里打拼,許多事情還要依仗彭員外。我們?nèi)松夭皇?,希望員外能多幫幫我們?!?/br> 彭員外點頭,拿著信仔細觀看。 前面欒慶山跟他宋員外,是汪若海下面情報人員的慣用語,說明是自己人。其實這主人姓彭,名繼民,本是河東人氏。金軍南犯,他帶著家人吃了許多苦,逃到襄陽。后來被汪若海招募,重新回來,做了晉州主管情報的官員。欒慶山到河東,也在其管下。 看過了汪若海的信。彭員外道:“汪官人的意思,是你在晉州附近建處山寨。如果有人暴露了身份,或者其他的事情,有你們幫忙。我說實話,晉州是重鎮(zhèn),離這里太近了可是不行。” 欒慶山笑道:“員外,我們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人,只是幾個金軍也不怕他?!?/br> 彭員外道:“幾個金軍自然不怕,可若是幾百呢?幾千呢?更不要說金軍習慣帶著漢軍打仗,雙拳難敵四手,你們?nèi)绾螒兜脕恚勘仨氹x開晉州一段距離,才比較安全?!?/br> 欒慶山道:“若如此,員外覺得哪里合適?” 彭員外道:“恰巧有這樣一處地方,我前些日子還去過一次。出了晉州城向南,行約六十多里,與絳州交界的地方有一座村子。這村子規(guī)模不小,約有一百余戶人家。四五年前金人南犯,這村子奮起反抗,被屠了個精光,現(xiàn)在只是一片廢墟了。村子在汾岸邊,兩邊是山,算是易守難攻。你們可以在山上建山寨,閑時住在村里。如果金人來攻,便就到山上的山寨去,金人也無可奈何?!?/br> 欒慶山道:“原來有這種好地方,當然最好!離晉州六十多里,急行一日程,慢行兩日程,距離也合適。員外明天派個人,帶我們?nèi)タ匆豢茨抢?。若是合適,便在那里住下來!” 彭員外道:“你也不須著急。明天就是除夕,過了年再去吧。讓你的人歇一歇,熟悉這里地理民情?!?/br> 欒慶山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就在晉州歇三天。等到了初三,員外千萬派個人帶我們?nèi)ィ ?/br> 第572章 豹尾寨 當此非常之時,即使過年,晉州城里也不是十分熱鬧。進城轉(zhuǎn)了一圈,欒慶山等人便覺沒有意思,回到城外客棧里。喝酒吃rou,等待初三把年過去。 紹興二年正月初三,欒慶山去客棧拜見了彭員外。彭員外派了一個漢子,帶他們到城南去看。 出了晉州,沿著汾河一路南行。到了傍晚時分,到了一處山河交匯的地方。 漢子道:“這里是曲沃北來的要道,此處本有一座山寨,名為豹尾寨,扼守地方。金賊南犯,寨里的官兵逃得不知去向。附近村子里一個孫六郎,聚集村民,保守山寨,與金賊作戰(zhàn)。力孤不支,最后山寨被金賊攻破。為了泄憤,金賊把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全部殺死,老幼沒有留一個,這里成了一片白地。” 欒慶山看了看道:“山下平地廣闊,又有汾河可以灌溉,真是一處風水寶地。山上的寨子不知在何處?” 漢子道:“寨子離此處還有三里。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看吧?!?/br> 欒慶山帶著眾人,就在背風的地方搭起帳篷,住了下來。 晚上寒風呼嘯,外面雖然蓋了被子,依然冰冷如鐵。欒慶山睡不著,披衣起來走出帳篷。哨兵坐在附近一塊大石的后邊,蜷縮在那里打瞌睡。見到欒慶山出來,急忙打起精神。 天上沒有月亮,繁星點點,照著大地。旁邊的汾河已經(jīng)結(jié)冰,在星光下閃著白蒙蒙的光。 欒慶山走在星空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此次隨著欒慶山到晉州來的,前前后后有七八批,一百二十多人。目前被彭員外安排在各處,單等欒慶山定下地方便來投奔。這不是鄧州軍在敵后的游擊隊,他們與神山的姜敏沒有辦法比。這只是為了擾亂金人統(tǒng)治,并為暴露身份的情報人員提供落腳地的,人員著實是魚龍混雜。 欒慶山本來以為,自己就是個不正常的人,受不了王宵獵軍中的規(guī)矩,寧肯到河東這種地方來。哪里想到,在來的這一百多人中,自己是最正常的一個。來的人中,天生愛殺人放火的人有,狡詐兇殘的人有,完全沒腦子只想著自己痛快的人有,五花八門。與欒慶山比起來,許多人就是人渣了。 王宵獵占領(lǐng)襄陽過于順利,沒有遇到大的抵抗。當勢力發(fā)展起來,更加無往不利。大多數(shù)情況,鄧州的軍隊到了一處,守軍便聞風而降。這些軍隊,大部分被并入了王宵獵軍中。 宋朝的軍隊是什么人組成?說賊配軍當然不對。配軍指的是編入各城的牢城營中,屬于廂軍編制。宋朝禁軍的待遇不錯,薪俸不低,想做沒那么容易。但從宋朝建立時起,宋太祖便依五代習慣,軍中收留強橫不法的人。軍隊是朝廷的爪牙,爪牙能是什么好人?而且軍中的風氣,以統(tǒng)兵官為主,實行階級法,層層壓迫。在這種環(huán)境中生活,想做個正常的好人并不容易。 王宵獵收編的軍隊全部打散,編入新兵營重新訓練。很快發(fā)現(xiàn)這樣還不夠,許多人從新兵營出來,舊習不改,編入軍中后怙惡不悛,軍官很難管理。針對禁軍老兵,新兵營出來之后又編了新軍隊,再訓練一年。合格的人,全部打散之后再編入各軍之中,才算是把這些人消化。 欒慶山估算,原來的禁軍真正被編入王宵獵軍中的,只有六成。其余的四成,要么除了軍籍,分了土地,去做個農(nóng)民。要么像自己一樣,從軍中逃出來,而后干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做的是強盜。 近一兩年,王宵獵開始擴張自己的地盤。以前不管的地方,比如潁昌府、陳州、潁州,也派了官員。這些強盜便沒有了發(fā)展的土壤,只能另尋出路。一部分投了劉豫,一部分逃往兩淮,還有一部分便像自己這樣,為王宵獵效力。 這樣一群人,帶著他們到敵后建立山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壓服他們,沒有點真本事是不行的。 第二天一早,眾人吃了早飯,隨著彭員外派的漢子,到了附近山上的豹尾寨。 寨墻大多已經(jīng)倒塌,到處斷壁殘垣,可見當時戰(zhàn)事的慘烈。進了寨子,不時可見已成白骨的尸體,寒風從上面刮過,讓人心驚。幾只野獵臥在草叢里,見到人來,眼睛發(fā)著幽幽的光。 在寨里轉(zhuǎn)了一圈,滿目荒涼,只有北風在輕輕嗚咽。 漢子道:“自從金賊攻破了寨子,屠了四周村落,這里便少有人來。想在這里安家,要好好收拾一番?!?/br> 欒慶山道:“收拾倒沒有什么,人手足夠。只是這里白骨累累,無人掩埋,實在令人唏噓。這些都是附近村里的好漢,國家危亡之際,拿起刀槍抗敵保國,最后暴尸荒野。對一個國家來說,如何面對他們?好了,我們就駐在這處豹尾寨,做出一番事業(yè)。這些白骨,讓他們?nèi)胪翞榘舶伞!?/br> 漢子道:“如此最好。這兩日你們采辦些物資,先住在山下吧。周圍一二十里,再無人煙,不怕人發(fā)現(xiàn)。離這里最近的太平縣還在三十里之外,要買貨物可以去那里。那里是絳州治下,不似晉州那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