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379節(jié)
張原道:“我叫張原。你回去稟報主人,他自然知道?!?/br> 親兵急忙把張原讓了進來,道:“鈐轄吩咐過,員外來了進門就好。鈐轄在里面等?!?/br> 張原穩(wěn)了穩(wěn)心神,抬步向里面走去。 萍萍正在井邊殺一條魚,抬頭看見張原,急忙向里面喊道:“阿翁回來了!” 張均母親聽見,從里面沖了出來??匆姀堅?,一頭扎進他懷里。用手不斷拍打張原胸脯,嘴里道:“既然你回了中原,為何還要住在外面?我們夫妻分別多年,你就不想我嗎?” 張原用手輕拍妻子的脊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說,只是嘆了一口氣。 張均走到門口,看到這一幕,不由停住腳步。想起自己小的時候,父母也曾這么恩受,家庭幸福美滿,一時眼前的景象竟然有些恍惚。 張原抬頭看見一個年輕人站在門邊,高大雄壯,滿身驃悍的感覺。眉目之間,依稀還是兒子小時候的模樣。站在那里,不由癡了。 直到張均平靜下來心神,向前幾步,對張原躬身行禮:“見過阿爹!” 母親回過頭,忙把張均拉到張原身邊,道:“你離去這么多年,看,我一個人也把兒子拉扯成人了!如今他是軍隊里的鈐轄,也算出人頭地了?!?/br> 張原上下打量了張均一遍,顫微微地問道:“這些年,你還好嗎?” 張均道:“自從到了宣撫手下,還算好。雖然也有許多煩心事,終究是過來了。” “好,好,你好就好了?!睆堅锨袄綇埦氖郑聪驈埦褱I眼婆娑?!斑@些年,我流落北地,真是無時無刻不想你們母子兩個。天可憐見,我們還能相遇?!?/br> 一邊說著,幾個人手拉著手,向屋里面走去。 張均面色沉穩(wěn),心里想著,父親作為金人的間諜,以后怎么做要不要現(xiàn)在說。還是安穩(wěn)過個平安團夜,等到明天。 到了屋里,張原放開妻子的手,對張均道:“你是軍中鈐轄,算高級將領,應該有話對我說吧。從前線回來,這不是小事,不能只為了團圓?!?/br> 張均看著父親,重重點了點頭。 張原對妻子道:“我們父子有話要說,你先在外面等著,不要打擾我們。” 張原妻子正要說些不愿意的話,一回頭,正看見張均目光如刀,在那里盯著自己。所有的話都憋回了肚子里,再不敢多說一個字。這些年,張均在家里的權威更重,不知不覺已經(jīng)比張原有份量了。 宣撫司的后院里,王宵獵、陳求道、汪若海和陳與義三人圍坐。一邊喝酒,一邊吃rou,一邊閑聊。 rou主要是豬rou,配了一些羊rou串。酒是冰鎮(zhèn)后的萄葡酒,用玻璃杯盛著,看著就賞心悅目。 王宵獵道:“現(xiàn)在我們的民政,主要還是缺官員。在洛陽雖然辦了一所學校,每年出來的學生還是太少。得之要想辦法多招些教師,辦一個短期的官員學校最好。” 陳求道道:“辦學校容易,可哪里有那么多教師?現(xiàn)在的學校里教師都顯不足,要大量靠學生自行討論,怎么辦新的學校?此事不能著急。我想等二三年,選出地方的優(yōu)秀官員,讓他們換任的時候做一年教師,才會比較好。” 王宵獵嘆了口氣:“現(xiàn)在關中許多州縣,要么留任原先官員,要么干脆就沒有官。這樣怎么能行呢?” 陳求道道:“即使沒有官,也比金朝統(tǒng)治時好。宣撫說過,此事寧缺勿濫,還是謹慎的好。實在不行,就任命此權官、撮官,讓地方能交稅、服役就好。” 王宵獵道:“也只好如此了。不過,洛陽的學校還是要盡量擴大規(guī)模,不能長時間這樣。” 陳求道稱是。 王宵獵道:“其實不只是地方缺少官員,軍隊也缺,陳參謀的采風官員也缺。軍隊我們有軍校,缺少官員,就加快下層官員的提升速度。采風官員缺了,就不能如此。陳參謀要想辦法,設立一所學校才好?!?/br> 陳與義道:“此事我想過。但是采風官員,宣撫定的是要靠這些人了解地方,一般的學校不行?,F(xiàn)在來說,極度缺少教員。所以這幾年,就先派官員到地方隨意采風,過幾年從里面選些優(yōu)秀的官員做教員。” 王宵獵點了點頭:“好吧,就先這樣。對一個政權來說,采風至關重要。我們從行政系統(tǒng)了解到的,是從上而下的總結,是官方對民間的描述,民間的真實情形并不知道。采風所來的,是從下而上的觀感,是百姓的感受,一個時代民間的真實風貌。這兩個結合起來,才是人世間,才是真實的生活?!?/br> 陳與義道:“此次新安一案,下官也是感觸良深。采風官員到地方,目光確實與一般官員不同,可以觀察到一些本不被注意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地方人人皆知,官員和外人卻不知道?!?/br> 王宵獵道:“是啊,他們看到的,是其他官員不了解,甚至是要隱藏的。沒有這些人,我們也就不了解社會。現(xiàn)在采風官員地位低微,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后續(xù)他們越來越熟練,有了功績,會再行調整的?!?/br> 說到這里,王宵獵嘆了口氣:“說句實話,我最看重的就是采風。這一整個系統(tǒng),如果做好了,把民間的真實情況顯露出來,對官員就是很大的震懾。不管說的是好的,還是壞的,官員都會小心看待他們。官員這個身份,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欺上瞞下。不說那些宵小之輩,就是對普通人,欺上多有功勞,瞞下可以隨心所欲,這個誘惑就夠吸引人了。不欺上瞞下,多花許多精力,還比不上原先不用力氣的時候。他們怎么選?” 陳與義道:“宣撫說的是。愿意迎難而上,真正解決問題的人還是少?!?/br> 王宵獵道:“沒有采風這么個系統(tǒng),上面不知道下面的事,怎么能夠治國呢?當然,采風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如果采風系統(tǒng)再與行政系統(tǒng)配合,那就沒有用處了?!?/br> 陳與義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采風是中國政治特有的傳統(tǒng),周朝有《詩經(jīng)》,自不必說。秦漢樂府,一直傳承到魏晉之后。后來隨著讖緯之學逐漸被廢除,采集民間詩歌的傳統(tǒng)就漸漸斷了。 這個傳統(tǒng)斷掉,固然民間不能再利用讖緯掀起大亂,但也使政治成了從上到下一條線。對統(tǒng)治者來說,這是非常不利的。即使天下鼎沸,皇帝居深宮之中,對實情不了解的大有人在。 這樣做很難說是好是壞,但在王宵獵這里,必須把采風的積極意義發(fā)揮出來。政治不能只有從上到下一條線,還要有從下到上的線,形成一個閉環(huán)。皇帝居于這兩條線的中間,才能陰陽相濟,政通人和。 你不能指望有了這個制度,從此就政治清明,天下太平。有好的制度,還要有執(zhí)行制度的人,缺一不可。 這是中國文明的特點,不偏執(zhí)一點。 歐洲文明,一個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強調理性,強調理性獨立于世界而存在。這個理性,不能理解為理智、道理等意思,而是西方哲學中,與感性相對、超越感性的理性世界。 前面為什么舉砝碼的例子?因為砝碼不只是砝碼,而是一整套的稱重的理論。西方哲學認為,這套理論,也就是理性世界是真實的,而并不是虛幻的。與此對應,他們認為理性世界是真實的,是世界的彼岸。 為什么說黑格爾、康德等人在哲學史上的地位,與唐宋諸大儒在中國思想上的地位相當?因為唐宋諸儒,在先秦諸子定的仁、義、禮中走不出來,思想總是在里面打轉。雖然他們講天即理,心即理等等,實際只是一些技術性的花招,并沒有根本的改變。而黑格爾、康德等人,也在以前的哲學家定的理論中打轉。他們講理性世界與感性世界,不管有多少技術手段,不管是講本我、自我,還是唯物與唯心,實際都沒有從前人的理論中出來。 在歐洲之外,比如中國、阿拉拍、波斯、印度等地,因為歐洲實現(xiàn)了工業(yè)化,便去學歐洲文化、思想。他們接受了西方人的一個觀念,即歐洲之所以發(fā)達,是因為歐洲的思想,尤其是哲學。對于歐洲人來說,當然可以這樣講,因為他們的哲學與工業(yè)化相伴,一起發(fā)展起來。但對外人來說,工業(yè)化真的是歐洲哲學的關系? 工業(yè)化實際上是不斷地否定從前知識,知識隨著工業(yè)化不斷更新來的。不但是哲學,還包括政治、經(jīng)濟等各方面的理論,包括神學。 歐洲對理性世界的推崇,必然會引向神學。所以說,耶酥可能出生很晚,但是歐洲的思想,當你穿過了時光的層層迷霧,會發(fā)現(xiàn)在時光的盡頭,總有一個上帝在那里。 中國的科學家,當然很多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也有很多人相信造物主。因為他們學的西方科學,總是被納入一個神學體系中,不知不覺就信了。不一定相信宗教,但是他們信造物主。 當穿過時光的盡頭,王宵獵終于明白,人對世界的認識是不同的。這種不同,在中國,并不是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差別,而是信不信道的差別。前世學的理論,只是一種認識,而不是一種自己抄的教材。 抄什么呢?西方的思想已經(jīng)陷入混亂,科學已經(jīng)明顯不適合西方哲學,多笨才會去抄啊。唐宋時期,從中國文化中重新總結一種政治理論,也比抄西方政治靠譜得多。 第908章 百科全書 夜深了,月亮已經(jīng)落到了西天,滿天繁星閃耀。涼風從洛河吹過來,帶著絲絲水汽。 王宵獵望著星空,眼神迷離。 這幾年來,王宵獵一直在學習、思考,一直在實難,今年才有了一個完整的政治思想。雖然占領地方幾年了,現(xiàn)在卻只有襄陽、南陽、洛陽及周圍的幾個州官員體系基本完整,其他地方只是有官員,能收上來賦稅而已。接下來的幾年,要建立學校,培養(yǎng)官員,把各地方牢牢地控制住。 這個過程,粗略算來,要五六年的時間。時間確實很長,但王宵獵只有等。 王宵獵很有耐心,也不得不有耐心。新的政策與舊的政策相差過大,官員不經(jīng)過培訓,是不能適任的。這幾年施政積攢了大量案例,可以作為教材,訓練官員。有了官員,才真正控制地方。要不然,派出大量官員,到頭來這些人形成龐大勢力,要改革可就難了。 不學歐美的政治制度,是王宵獵深刻思考的結果。 歐美政治制度,有相應的歷史背景。最重要的歷史背景,一是他們歷史上的封建領主貴族,二是歷史上的自治工商城鎮(zhèn)。最少在中國,歷史上既沒有自治工商城鎮(zhèn),封建領主貴族也消失千百年,學習歐美自然各種水土不服。 由政治制度,進而推進到思想領域。就會發(fā)現(xiàn)兩個文明,對世界的認識根本不同。這種不同,既不起眼,也不張揚,但卻至關重要。 人類文明,就是從基本的認識開始,向各種知識擴展開來,形成一個龐大的體系。這各種知識,有的是對的,有的是錯的,有的是人們不知對錯的。王宵獵知識有限,除了中國文明,就只知道歐美文明。其他的如印度文明、阿拉伯文明、波斯文明等,王宵獵也說不清楚。 對文明的認識,是逐步深入的,不會從一開始就認識得很清楚。當然,這種認識也不是統(tǒng)一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認這種不同。認識的漸近性和不統(tǒng)一性,是認識的特點,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從最開始與歐美接觸,到被堅船利炮打開國門,逐漸認識西文明,中國就經(jīng)歷了這個過程。從有人頑固的堅持不可改變,到有人主張從語言到文字全盤西化,這是一個龐大的譜系。應該認識到,這個譜系越廣越好,而不能認為只有一種或者幾種思想是正確的,其他的思想要么沒作用,要么起反作用。最關鍵的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譜系選出來的主流思想是什么。選出來主流思想后,還有多少人頑固堅持舊的思想。 學習,就是學習別人先進的、有用的,揚棄落后的、有害的。西方的工業(yè)化,是肯定要學習的,要清楚地認識到工業(yè)化對人類文明的促進作用,要積極地學習。西方落后的,比如說一些宗教思想,是要摒棄的。一些還不清楚有用還是有害的,最多要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而不是全盤接受。比如說政治、經(jīng)濟、哲學思想。 不能夠從學習的東西中走出來,清醒地認識學習的體系,那就不要做一個積極的傳播思想的人。人應該有這樣的自知之明,也應該有這樣的自知之明。不要學習西方哲學,連自己學的東西都說不清楚,就開口柏拉圖,閉口亞里士多德。一說起思想,就康德、薩特、黑格爾,那樣只能是思想上的小丑。 應該清醒地認識到,人對世界的認識不是統(tǒng)一的,而是多種多樣的。應該清醒地認識到,任何一種知識體系,都有可以學習的地方,也有不可以學習的地方。 西方的哲學體系,從進入后現(xiàn)代主義,就顯示出了自己的迷茫與彷徨。不管做多少定義,總結出多少規(guī)律,都是面新的世界時的束手無策。 別的世界很可能不清楚他們的迷茫與徬徨是什么,跟著他們學,就顯得可笑。只是面對新世界時,不學西方的后現(xiàn)代主義,就要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思想,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是困難的。 世界本來很簡單,只是我們在建造知識廈的時候,向里面加了太多東西。這些東西大多是無用的,只有少部分是有用的,還有一部分不知道有用還是無用。面對這些龐雜的知識,我們無法分辨好壞。 王宵獵嘆了一口氣。 自己也無法分清哪些有用,哪些無用,哪些分不清有用還是無用。只能按照現(xiàn)在現(xiàn)實,慢慢試驗,找出這個時代相對合理的答案。隨著時間變化,這些答案會變成什么樣子,又有誰知道呢? 褪些華麗的外衣,各種政治思想與主義,其實就是那么一回事。以前儒家闡述一個美好的三代,要求復古?,F(xiàn)在闡述一個美好的未來社會,要求你相信終將到來。實際上呢,真正有用的,最多說一百年后如何,再多的時間就靠不住了。你的理論聽起來再有道理,就是不符合現(xiàn)實有什么用呢? 第二天,王宵獵剛到宣撫司衙門,就接到了一封公文。趙鼎以知樞密院事,都督京西南北路、永興軍路、鄜延路和河東路兵馬,趙構決定北伐。 王宵獵拿著公文,愣了很久。 宋朝講究以文制武,自己以這么龐大的兵力的北伐,朝廷不派人來監(jiān)視不可想象。但是派趙鼎來,以都督諸路兵馬的名義,還是出乎意料。 這些兵都是王宵獵一手訓練出來的,趙鼎以都督兵馬來,也指揮不動。最少應該是朝廷的兵,朝廷的將領,才會聽趙鼎的命令。但這個官司的存在,卻足以監(jiān)視王宵獵。 把公文放下,王宵獵嘆了口氣。趙構終于決定北伐了,還派了一個都督到自己這里。至于東路,不用說了,趙構親征,一切皆取決于他。派趙鼎在這里,一是對王宵獵不放心,二是這些年王宵獵表現(xiàn)恭順,趙構覺得可以派來。 趙鼎的都督府,一應屬官齊全,看著像是那么回事。但對王宵獵來說,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 六月初三,陳校輝回到洛陽。一進家門,就被叫到了宣撫司。 到了宣撫司官廳,王宵獵起身道:“這邊來做吧,有些話要跟你說?!?/br> 陳校輝道:“宣相面前,哪里有小的坐的地方?” 王宵獵笑道:“我不講究那些。在我這里,一向都是坐著談話,沒有聽訓的道理?!?/br> 說完,王宵獵坐了下來,陳校輝沒有辦法,在椅子上虛坐了。 王宵獵道:“你能夠照著實物畫得一模一樣,也是一項特殊本來了。我這里需要這樣的人,不知到我這里做事,你愿不愿意?放心,我會優(yōu)俸祿?!?/br> 陳校輝怔了一下,忙道:“愿意,自然愿意!若是有職事,我要何必去畫假幣?” 王宵獵道:“你用假鈔,當然要受到懲罰。聽說你在新安表現(xiàn)不錯,提前出來了。有功要賞,有錯要罰,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這是國法,也是常理,希望你不要放心里。” 陳校輝忙道:“小的自然不敢!” 王宵獵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你暫時先到畫院里,與其他畫師拿一樣的薪水。當然,其他畫師會自己畫一些畫,賺些外快,這是你不能比的?!?/br> 陳校輝道:“小的如何敢跟那些國手比?能拿一樣俸祿,已是感激不盡了?!?/br> 王宵獵道:“在畫院里,你不需要跟其他畫師一樣,畫些精品出來。你要做的事,是根據(jù)現(xiàn)有的實物,把他們畫到紙上面。比如蟋蟀,比如蟬蟲,比如青蛙,類似的諸般種種。要盡量做到一樣一樣,照著圖畫,人們不會認錯?!?/br> 陳校輝道:“小的遵命。” 王宵獵笑著道:“這是一項大工程,你的心里要有數(shù)。我們要編一部書,世間萬物,都在這本書中。人們拿著這本書,就可以認清萬物。類似于晉張華的《博物志》,但沒有神仙志怪,只有現(xiàn)實存在的事物?!?/br> 陳校輝不認識多少字,更沒有讀過,也不知道什么《博物志》。但是聽名字,王宵獵應該要編一本讓人們增長見識的書籍,上面應該是現(xiàn)實世界中有的東西。 王宵獵想編的,其實就是一本類似百科全書之類的書籍。編這種書,需要很多年,需要很多人力,陳校輝就是王宵獵選中的第一個人。之后再根據(jù)實際情況,選擇合適的人做這件事。 與陳校輝講了一些書的事情,王宵獵道:“現(xiàn)在就是缺人,干什么都缺合適的人。你要一邊畫各種圖稿,一邊培養(yǎng)幾個學生。如果可能,甚至辦一所學校,專門教些沒有畫家的天賦,但卻畫什么像什么的人?!?/br> 陳校輝道:“宣相如此看重小的,敢不盡心竭力!” “好,好,你能夠如此想,我就放心多了?!蓖跸C連連點頭,把陳校輝送走。 陳校輝離去,王宵獵一個人坐著,慢慢喝茶。等到太原一戰(zhàn)結束,洛陽一帶就安定下來了,是時候想一些文化方面的事情了。編一本百科全書,編一本藥典,編一本機械手冊,編一本化學手冊,也算是自己留給后世不朽的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