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之國 第446節(jié)
說完,轉(zhuǎn)身向后邊去了。 馬清悅在一邊聽見,耳朵立即豎了起來。聽見小廝與客人說的話不尷尬,悄悄起身,隨著小廝到后院去。 小廝來到王悅道的房外,道:“官人,外面來了一個客人,說是故人來尋?!?/br> 門“吱呀”打開,歲兒從里面出來道:“我家官人還沒有起身,讓那個客人等著!” 話剛說完,房里傳來王悅道的聲音:“我起來了,讓他過來吧?!?/br> 小廝答應(yīng)一聲,飛跑著到前面去了。 馬清悅左右看了一下,繞到房屋的窗后,到王悅道的房間后窗蹲了下來。 不大一會,小廝領(lǐng)著客人到了王悅道的屋外,指著房間道:“就是這一間了?!?/br> 客人向小廝深施一禮,道:“多謝了!” 說完,上前打門。又回頭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小廝,直到小廝退去,才依舊打門。 門打開,王悅道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客人,拱手道:“在下王悅道,奉官家之命,前來見先生?!?/br> 客人左右看了看,才道:“在下曹玉萍,現(xiàn)為陽翟知縣?!?/br> 王悅道道:“先生里面請。” 說完,兩人進了屋里,分賓主落座。 王悅道見曹玉萍的眼睛老是在歲兒的身上晃,知道他不放心。便道:“歲兒,你出去買些下酒菜來。要精細些,今天中午我請這位朋友吃酒。” 歲兒聽了,一下從凳子上蹦起來。從王悅道手里接了錢,蹦蹦跳跳地出了門去。 見歲兒出去,王悅道起身關(guān)上房門。對曹玉萍道:“先生有話可以講了?,F(xiàn)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天下間絕無第三個人知道。雖然是王宣撫地盤,他又如何知曉?” 曹玉萍嘆了口氣:“官人莫要怪我疑神疑鬼,實在是此事關(guān)系甚大,不得不小心?!?/br> 王悅道道:“官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特意派了我來。別人只道是我是個富家公子,貪圖富貴享受,卻不知道擔(dān)著如此天大的事。先生喝口茶,詳情同我細細講來?!?/br> 曹玉萍喝了口茶,道:“自去年河?xùn)|大勝,尤其在洛陽斬了粘罕等幾十員金將,王宣撫帳下諸將,人人都說宣撫當(dāng)自立為王,不再受朝廷的管轄。起先只是幾個人這么說,后來人人都這么說。最關(guān)鍵的,是王宣撫沒有阻攔,任由手下不受拘束地亂說。到了今天,不只是帳下諸將,而是民間也如此說,這就可怕了?!?/br> 馬悅清在外面聽見,不由嚇了一跳。 王宵獵的手下,幾乎人人都說王宵獵該造反,該做皇帝??纱蠹抑?,造反是砍頭的事,特意避開朝廷。這個曹玉萍把這件事捅到皇帝那里,可不得了。 現(xiàn)在才知道,王敢離開賭城,為何要找自己盯住王悅道。 曹玉萍說的東西不稀奇,關(guān)鍵是給誰說。這個王悅道看來是皇帝身邊親信的人,那就不同了。只要王悅道把這消息報給皇上,朝廷還能容得下王宵獵? 第1055章 突然回去 曹玉萍拿出一張紙來,上面詳細記錄了王宵獵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反意,不再約束手下說起造反的事情,以至于造反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通過這一張紙,完全了解了王宵獵造反是怎么一回事。 王悅道詳細地記了下來,最后收起紙,大笑道:“有此證據(jù),王宵獵萬死不足以贖其罪!曹知縣,你為國立下此等大功,事成之后,必然會受到重用!” 曹玉萍忙道不敢。 王悅道道:“知縣現(xiàn)在身份敏感,事情已經(jīng)全部告知于我,還請快快離去吧?!?/br> 曹玉萍答應(yīng)一聲,起身把上下包了個嚴(yán)實,告辭離去。 曹玉萍離去,王悅道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走了幾圈。又回到位子上,仔細看了一遍根據(jù)曹玉萍所說記的紙。用手彈了彈紙張,道:“大事定矣!” 把紙仔細收起來,揣進懷里。仰起頭,挺起胸,徑直向賭場走去。到賭桌旁,興致勃勃地賭了起來。 馬悅清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如此大事,竟派了個年輕官員來,真是讓人想不到。若不是親眼看見,誰會往心里去?王宣撫這遭,要遭大難了!” 轉(zhuǎn)到前面看了一眼王悅道,正賭得興起。便轉(zhuǎn)出賭場,在自己屋里坐等。 第二天,沒有到賭場,王敢便到哨所,先找馬悅清。 見到王敢,馬悅清一把拉住,來到了房里面。道:“哥哥,這回你立大功了!” 王敢道:“你看到了什么?說給我聽!” 馬悅清道:“你說的那個人,果然來這里大有深意!一個叫曹玉萍的知縣,巴巴地來找。他盡知道這兩年的事,把他所知道的,寫成一張紙,說給王悅道聽?!?/br> 說完,把曹玉萍如何根據(jù)一張紙,把話說給王悅道聽。王悅道如何聽下來,統(tǒng)統(tǒng)一一記清楚,寫成了一張紙,自己收了起來。想來根據(jù)這一張紙,回去不知說什么話。 王敢點了點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月了,官家該有動作了。派個人來打聽宣撫的事,正當(dāng)此時!” 馬悅清道:“這可不得了!你說的那個人,把宣撫的事情都記了下來,一清二楚!如果據(jù)此報上去,說給官家知道的話,那還了得!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王敢道:“我知道了,自會報給宣撫知道。這一次,多謝兄弟了!聽說的事,你知我知,不可讓第三人知道?!?/br> 馬悅清再三賭誓,絕不說給任何人聽。直到王敢離開,馬悅清一路追到了外面,再三保證不說給別人聽。 王敢來到賭場,見王悅道早已坐在輪盤賭的旁邊,賭得不亦樂乎。見到王敢到來,王悅道急忙喚到自己面前,讓王敢報幾個號碼。王敢報的都輸了,王悅道不由得大笑,一推道:“你的運氣不好,算了,算了!” 離開了輪盤賭,又連賭幾把,大多都輸。王悅道搖了搖頭:“今天不是賭錢的天氣,走,我們出去走一走?!?/br> 沿著街上的大道漫無目的的瞎逛,來到了一家牛rou湯店前面。王悅道道:“這一家還沒有吃過,我們進去喝一次如何?嘗一嘗味道,知道他家做得好還是不好?!?/br> 進了牛rou湯店,要了兩碗rou湯,王悅道吩咐多加牛rou。又要了兩份餅,坐到角落里等著。 rou湯上來,王悅道把餅泡進湯里,攪拌幾下,悶頭喝rou湯。一會把rou湯喝完,王悅道把筷子扔進碗里,道:“這湯才喝得過癮!喝著鮮美,餅又格外筋道!” 一邊說著,一邊抽了根牙簽,美美地剔著牙。 突然,王悅道放下牙簽,對王敢道:“我觀兄弟在宣撫處,依然只是做個效用,而不是軍官,豈不是屈才?隨著我去襄陽,包你從軍官做起,前程自是不可限量!” 王敢一怔,過了一會才道:“公子說什么?我在宣撫處,還有大好前程!” 王悅道放下牙簽,回過身正視著王敢,對他道:“我說兄弟在宣撫這里,太過委屈了。跟著我去襄陽吧,從軍官做起,連年升簽,前程不可限量!” 王敢萬沒想到王悅道會說出這番話來,心里略一思量,道:“公子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我在宣撫處往往做事情受到重要,未來大有前途也未可知,不好拋了便去。” 王悅道重重用手按了按王敢的肩膀,道:“我是真心相邀,你想得通了,再來找我不遲!” 又道:“我這幾天要回襄陽一趟,做些事情,如果閑了就重回這里。如果不閑,就有緣再見了?!?/br> 說完,長身而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牛rou湯店。 王敢在他后面左思右想,再么也想不明白王悅道的意思。只好揣著滿腔疑惑,跟了上去。 第二天,王敢一路把王悅道送回洛陽,在驛館里等待王宵獵的接見。自己抽出身來,先去見王宵獵。 王宵獵在書房里,靜靜聽完王敢打聽回來的消息。等王敢說完,王宵獵道:“把我的消息報告官家,在曹玉萍前必定有人這么干了。只是,在這個時候,官家派人來專門探聽我的消息,還把消息專門抄回去,就耐人尋味了。襄陽必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會這么做?!?/br> 王敢道:“王悅道此人,看著雖然不著調(diào),做事卻小心?!?/br> 王宵獵點了點頭,低頭沉思。 王敢是不想到軍校里學(xué)心軍官的客程,不學(xué)軍官的客程,就不能做軍官。在不是軍官的人里,王敢的薪資算是十分豐厚的,王悅道不清楚罷了。 王悅道到洛陽,聽曹玉萍報告不稀奇,稀奇的是為什么趙構(gòu)在這個時候派他來。襄陽必定發(fā)生了什么事,趙構(gòu)下定決心要對付王宵獵了,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能發(fā)生什么事呢?王宵獵站起身,來到窗前。 石榴花開得正艷,有的果樹已經(jīng)果木青黃,到了盛夏的時候。偶爾傳出一聲蟬鳴,夏天已經(jīng)來了。 能發(fā)生什么事呢?真正讓趙構(gòu)動心的,必然與金國有關(guān)。金國必然傳來消息,和議大約定了。 第1056章 逼著要反 送走王敢,王宵獵想了想,命人到鄧州,立即把曹智嚴(yán)叫回來。 第五天,王悅道剛到汝州的時候,曹智嚴(yán)從鄧州趕了回來?;丶掖掖沂帐耙幌拢愕搅诵麚崴?。 王宵獵背后拿著一把小鐵锨,彎著腰在宣撫司的后院里慢慢尋找。曹智嚴(yán)上前見了禮,王宵獵直起腰道:“時間還是太早,蠽蟟螝雖然是冒了頭,然而太少。我找了半天,堪堪就夠了一盤的。我們用來下酒。” 曹智嚴(yán)道:“這是多么金貴的東西?小的哪敢吃?!?/br> 王宵獵笑道:“現(xiàn)在金貴,明天就未必了。從現(xiàn)在開始,這東西一天不如一天?!?/br> 一邊說著,一邊把小短鐵锨交給衛(wèi)兵,在交椅上坐了下來。道:“坐,我們坐下聊?!?/br> 曹智嚴(yán)在一邊坐下,見王宵獵雖然說話輕松,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不敢大意,一臉嚴(yán)肅。 王宵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捧在手里,好似入神。過了一會,問曹智嚴(yán):“年初你到鄧州征召新兵,到現(xiàn)在有小半年了吧?” 曹智嚴(yán)道:“稟宣撫,到現(xiàn)在五個月零三天了。即使入軍最晚的軍人,到現(xiàn)在入職也已經(jīng)三個月零六天了?!?/br> 王宵獵點了點頭:“三個多月了,應(yīng)該把士兵分下去,進入軍隊訓(xùn)練才好了?!?/br> 曹智嚴(yán)道:“遵宣撫令,初召的士兵,先作為新兵進行訓(xùn)練,不分入各軍之中。” 王宵獵道:“如果把征召的軍隊全部編為戰(zhàn)兵,大約能有多少人?” 曹智嚴(yán)停頓了一會,道:“不知宣撫的意思,戰(zhàn)兵是什么標(biāo)準(zhǔn)?” 王宵獵道:“所謂戰(zhàn)兵,就是上陣能戰(zhàn),而且要戰(zhàn)而勝之!” 曹智嚴(yán)道:“若以老兵的戰(zhàn)兵來算,能夠上戰(zhàn)場的,堪堪能編十萬人?!?/br> 王宵獵道:“若只是金、均、房三州,加上鄧、汝兩州和隨、唐兩州呢?” 曹智嚴(yán)道:“那樣只有三個師,大約只能編五萬人的樣子?!?/br> 王宵獵點了點頭:“足夠了,有五萬人,足夠用了。半年的時間,能練出五萬人,你居功不小。” 曹智嚴(yán)負責(zé)練習(xí)新兵,但以練習(xí)新兵為名,大量的老兵被調(diào)入南方幾州。這樣老兵的數(shù)量別人看不出來,不知不覺間,老兵數(shù)量占到了總兵力的三分之一。這個數(shù)量綜合加起來,數(shù)目就非常驚人了。 曹智嚴(yán)沉默了一會,道:“依宣撫的安排,莫不是把主要兵力調(diào)往鄧州?” 王宵獵道:“能戰(zhàn)之兵,全部都調(diào)到鄧州去!為防人耳目,把其他地方的兵力,用其他的代替!在鄧州的兵力,要達到三萬人以上,最好有五萬人!” 曹智嚴(yán)聽了,脫口而出:“宣撫,在鄧州集中如此多的兵力,是要做大事了!” 王宵獵點了點頭:“我是不得不為啊!當(dāng)今皇上,只要能夠力主抗金,其他一切都好說。即使心有異志,只要等到把金趕走,我寧愿接受后果。最擔(dān)心的,是皇上不等把金趕走,想著與金議和,集中精力對付內(nèi)部。怎么忍得?前些日子,朝廷放出了王倫,派到金國去。上個月回來,想來是與金談定了。” 曹智嚴(yán)道:“王倫雖然無賴,但一片忠心,不會賣國吧?” 王宵獵道:“怎么想的,王倫自己知道,我就不強猜了。但是大致意思,我還是知道的。王倫與金國談定的,是廢了偽齊,把河南、山東和河?xùn)|路雁門關(guān)以南劃給宋國,剩下的歸金國。本朝廢了武將,兩國休兵。你知道嗎,本朝為了貫徹此原則,把韓世忠和岳飛的兵權(quán)收了,兩人回朝任樞密副使。就連張俊,也放棄了兵權(quán),為樞密使。因為對我沒有把握,一時放下了手。等到韓世忠和岳飛入了朝,還會放任我嗎?” 曹智嚴(yán)低頭想了一會,抬頭道:“宣撫欲要如何?只要一聲令下,我刀山火海隨宣撫處置!” 王宵獵道:“事情已經(jīng)如此,我不得不早做準(zhǔn)備啊。接下來的一個月,要在鄧州集中五萬精兵,五萬敢戰(zhàn)之兵!在鄧州集中兵力,是做最壞的準(zhǔn)備。不到萬不得一,我也不想走那一步。” 曹智嚴(yán)站起身來,叉手道:“屬下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