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從商人那里知道還有一個人數(shù)更多，工具更先進的朝代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看著行腳商人饋贈給他的青銅武器是那么地鋒利，普通的武器在它面前連一回合都撐不過去就會斷裂，而且他知道在他更近的地方還有不少的部落，他很想去看看，但眼下休養(yǎng)生息才是部落發(fā)展的關(guān)鍵。

    他看到了自己的牛羊更多，甚至還有人獵殺了西境虎，將完整的虎皮送給了他，他十分喜歡這虎皮，在每一個夜晚，他都會將虎皮撲在簡陋的帳篷中，抱著最愛的女子入睡。但他會從噩夢中驚醒，他總會夢到有一支他無法戰(zhàn)勝的隊伍朝著他飛奔而來，那隊伍每一個人都騎著馬，拿著他睡覺都不離身的青銅刀，甚至每一匹馬上都有青銅鎧甲，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一個人說話，就是默默地站著都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女人為他擦汗，輕聲地呼喚他醒過來。

    他決定想辦法提煉青銅，他也要給部落的每一個人都有夢中的武器，他努力了，但實在沒有這樣的人才，他不斷地將自己的族人派出去學(xué)習(xí)，但都沒有成功。

    終于，有一天，從那個可怕的國度來了一隊商人，他又看到了那種武器，他要全部拿下，但行腳商人卻開出了天價，無奈，他只能換了一小部分，但他開出了條件，愿意以一百只牛換這技術(shù)，行腳商人卻滿臉的嘲諷。

    無奈，在以后十幾年的歲月里，他都只能將辛苦喂養(yǎng)大的動物去換取他所需的青銅武器，終于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他的軍隊可以每人配備這樣的武器，于是，他決定擴大地盤，讓部落更快地發(fā)展，只有拿到更多的青銅器才能保證部落長盛不衰。

    在先進武器的幫助下，他的隊伍所向披靡，這也引起了行腳商人的注意，他們愿意給他更多的武器讓他在草原稱王，同時換取更多的牛羊。

    在巨大的利益下，他心動了，他開始了自己的征戰(zhàn)生涯，他打到了與那個恐怖的國度接壤之地，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守城的士兵居然在自己騎兵的弓箭下，猶如土雞瓦狗，原來夢中的兇神惡煞也是會死的。

    他膨脹了，他要殺到那個神秘的國度去瞧瞧，也讓他們瞧瞧自己是一個多么偉大的草原英主，他要這個國度所有的青銅器，他要成為這個國家之王。

    這個夢想才剛剛開始，在一個早晨，他還在夢中，他的士兵滿臉是血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甚至都不顧及他身邊躺著的光著身子的女子。

    當他知道有一支軍隊朝著他浩浩蕩蕩地殺了過來的時候，他是興奮的，他穿好衣服，上了戰(zhàn)馬，抽出了青銅刀，帶著族人沖上了山坡兒，可他看到那支軍隊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顫抖了，他害怕了，這正是在他夢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全身是鎧甲的軍隊，他們沉默地行走，但腳步整齊劃一的聲音讓大地都在顫抖。

    他的雙眼通紅，他要破掉這夢魘，他揮刀帶著大軍朝著這支隊伍殺了過來，他有仰仗的弓箭，他有可砍可刺的長桿武器。近了，近了……他大吼著讓部落的騎兵放箭時，如海浪般的吼聲一度讓他產(chǎn)生錯覺，他恍惚地認為自己贏了。

    可箭矢過后，他的族人也嚇呆了，根本沒有射倒幾個人，甚至有的人渾身插著幾支箭矢卻依然步伐不亂地朝著他們殺來，他看到那些士兵眼中的殺意，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就在這時，十幾支戰(zhàn)車從隊伍里殺出，就好像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獸伸出了巨爪，朝著他的軍隊沖了過來。

    第169章 后悔還是后悔

    他的軍隊與這戰(zhàn)車一接觸便人仰馬翻，甚至跑到戰(zhàn)車的側(cè)面偷襲也被會攪得身體支離破碎。

    那支隊伍緩緩地定住，慢慢地展開，仿佛草原狼獵殺前的冷靜，戰(zhàn)鼓聲響了，這支隊伍不再沉默，那聲音瞬間壓過了他的軍隊，猶如天雷劈下。

    他大吼著撤退，那夢魘終變成了現(xiàn)實，兵敗如山倒，原本的獵人變成了獵物，回頭望去，這支不再沉默的軍隊過后，地面上滿是他族人的尸體，那血染紅了草原。

    他倉皇地逃回了部落，他想逃跑，卻舍不得這草原的美，舍不得他無數(shù)的妻妾，舍不得他打下的大片草原，這好像是一場夢，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種幻覺。

    就在他絕望之時，對方盡然派來了使者，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他親自迎接，那人高高在上，他跪倒在地，祈求原諒，只要能讓他繼續(xù)在這片草原待著。

    終于，那支軍隊撤退了，草原再次恢復(fù)了平靜，似乎什么都沒有改變，他依然是王，卻似乎什么都變了，他在跪倒的那一刻，原本看他如神的子民眼中不再謙卑，那些死心塌地的將領(lǐng)開始了野心。

    是夜，如同今晚的夜，他在篝火下看著手里那把青銅刀發(fā)呆，此時，他已經(jīng)不再失望，不再懊悔，他要活下去，他是王，失敗的王也是王，他要重新掌控草原，盡管他知道這一次可能有去無回，因為時代是屬于年輕人的，他老了。

    但是！他依然給自己留了后路，他將自己最愛的虎皮披在身上，將最好的青銅器裝在了馬背上，一路跑向了祖墳的地方，他留下一個縹緲的后路，如果一旦戰(zhàn)敗，他可以帶著家人逃到祖墳，帶上這些青銅器，在山里重新生活，重新開始。

    他用自己青銅刀開始了挖土，象征榮耀的刀回歸了最初的作用，他獨自在山里待了一個星期，他將虎皮烘干，摸上油脂，這樣可以防止在地下的青銅器生銹，做完了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將虎皮放進土里，又將箭矢、長柄武器的刀刃和生活用品全部放了進去。

    埋上了土，埋上了自己最后的希望，他知道如果重新來到這里，那他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如同一只喪家犬。

    他回到了部落，拿著自己最心愛的刀刃，帶著所剩不多的跟隨者，朝著那個強大的年輕的更具力量的年輕挑釁者開戰(zhàn)了，我想結(jié)局是注定的，他保住了榮耀，卻丟了性命，同時埋葬的還有他留下的這個秘密地點。

    這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萬金油帶給了我一把刀，雖然是假的，但那刀卻仿佛是千年后的回應(yīng)，一個男人一生不過如此，悲壯也好，慘烈也罷，能震動一方，哪怕在這歷史的海洋里從此銷聲匿跡，也無怨無悔。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我睜開眼時，東方已是魚肚白，早晨六點半的太陽還未升起，卻已經(jīng)照亮了天空，只是這光明還沒有降臨草原，四周漆黑且模糊。

    我坐在了地上，看著這被毀壞的動物古尸，那空蕩蕩的肚子，被翻得面目猙獰的地面，我盡然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胸口有一股子氣怎么都喘不上來，我突然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很是后悔，似乎我不該將紅水銀毒灌進去。

    我似乎做了一件破壞了我與古人溝通的一種方式，我像是一個無恥的設(shè)計者，把別人漂亮的家弄得四處是銅墻鐵壁，滿是荊棘倒刺。

    我站起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想填埋，卻又怕留下自己的痕跡，我小心翼翼地從盜洞邊退了出來，將自己的足跡抹去。

    這時，我聽到身后的山坡上傳來了車發(fā)動機的聲音，這聲音我很熟悉，是萬金油的車。我爬上了山頭，看著由遠及近的車，他興奮地沖我按著喇叭。

    我跑下了山坡，回頭看了一眼那猶如地面張開的血盆大口，我說道：“我會為你報仇的?！?/br>
    一上車，萬金油說道：“謝天謝地，你沒事兒！這里沒有信號，嚇死我了。”

    我說道：“你那邊怎么樣？”

    萬金油說道：“被挖了唄，你知道挖出什么了？”

    我心情不是很好，沒有說話，萬金油說道：“我勒個乖乖，挖出了青銅套娃?！?/br>
    “青銅套娃？”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點點頭，說道：“嗯！那不知道是什么，最外層的青銅器不知道是他們弄壞了，還是在土里就已經(jīng)壞了，抱出來了很多大的碎片，里面還包裹著一個小的人物造像的罐子，打開里面還有一個，真想摸摸那?！?/br>
    我說道：“還有嗎？”

    “有！大概十幾件呢，不過一半都破了，除了有個青銅豬，可能比較厚實吧，其他我也看不清楚。”萬金油說道。

    我點了一支煙，可打火機怎么都打不著，我胡亂在車上尋找打火器，卻也沒找到，我猛地朝著車上一頓拍，捂住了臉，我現(xiàn)在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我能早想到他們是一支隊伍來到這里，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拿下。

    萬金油也看出了我心情的糟糕，說道：“銀大少，其實你沒必要懊悔，看著古墓被盜，懂你心里不舒服，不過，你換個角度想，如果他們不在乎咱們過來圍堵他們呢？他們能造出來那么小巧的機關(guān)，又為什么造不出槍呢？如果他們動槍，逃跑的機會可是大了不止一成，很可能你雞飛蛋打，搭上了鬼門的幾條好漢的性命。”

    我說道：“可今晚他們的人倒了一半，我絕對有一擊必中的機會?！?/br>
    萬金油繼續(xù)安慰道：“沒事兒的，海子那邊有收獲的話，那不也挺好的?！?/br>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我收拾心情，再次將煙放在嘴里，萬金油將他的打火機遞給了我，煙點著，我看著窗外越來越明亮的草原。

    突然，我看到一片老林子，我喊道：“快停車！”

    車發(fā)出了嘎吱一聲，停在了草原上。

    第170章 溫泉趣事

    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坡兒底有什么東西在動，一晃而過。

    我將鬼王鏟拿在了手里，朝著山坡兒下走去，我看到了一道血線，從山坡兒半山腰一直拉到了山坡兒底下，看來我是將那狼刺傷了。

    萬金油也過來看，說道：“你們……昨晚遭遇了？”

    我沒說話，繼續(xù)跟著滴滴答答的血線走，盡然一直摸到了老林子里，就在一棵大樹旁，我看到那只狼，它有著灰色的脊背，白色的肚皮，那肚皮上全是血污。

    昨晚那一刺，刺中了它的肚子，它正在努力地舔著傷口，但它的腸子已經(jīng)被舔出來了，掛在肚子外面，可能它感覺非常痛，為了不讓自己更痛，它咬斷了自己的腸子。

    萬金油嚇了一跳，躲在了我的身后，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我去！銀大少，你昨晚和狼遭遇了？厲害呀！擊殺草原狼，還全身而退？！”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狼的身邊，它的眼中滿是絕望，我用鬼王鏟抵在了它的脖子上，它沒有一絲的反抗之力，我檢查了它的傷口，的確是沒救了。

    我收回了鬼王鏟，大著膽子伸手摸著它脖子上厚實的毛，它原本還有些躲閃的腦袋盡然安靜地靠在了樹上，它發(fā)出了一絲絲的威脅之聲，我用力地撓著它的脖子，我知道所有的動物都喜歡這樣，對人類而言，這也是告訴動物我沒有惡意的一種方式，那嗚嗚地威脅之聲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享受的呼呼聲。

    這聲音中夾雜著低低地哀嚎，似乎在埋怨，似乎在認命，終于，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它努力地想抬起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伸手托住了它的腦袋，我只感覺手里一沉，它的頭耷拉了下來。我看向了它的胸腔，已經(jīng)停止了跳動。

    我站起身，萬金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哎喲！嚇了我一身冷汗，你也不怕它咬你。”

    我說道：“跟我戰(zhàn)斗了那么久，也該送它一程?！?/br>
    “哎？你看這狼肚子是才吃過東西呀？為什么就襲擊人了呢？”萬金油疑惑地說道。

    他這么一說，我疑惑地看向了他，突然，我想起來，我的脖子上還戴著金晶給我的狼牙，狼的嗅覺十分靈敏，金晶說這是狼王的牙，看來這狼是將我當成了狼王，向我發(fā)起了挑戰(zhàn)那。

    我一步步地朝著車走去，這一晚發(fā)生的事兒直到今天都讓我記憶猶新，我認為是那埋放西境虎干尸的主人化身成了狼，就像是在他生命的最后，為了榮耀不惜丟掉自己的命，也不愿意去挖開早已準備好的逃生用度，就像這狼本是吃飽的，卻為了狼王向我發(fā)起了攻擊，最終死在了我的手中。

    我深吸一口氣。終究有一戰(zhàn)，不為別的，只為榮耀！古人和狼是為了王的榮耀，而我同樣是為了鬼王的榮耀，寸土不讓，哪怕搭上性命。

    萬金油看看狼又看看我，說道：“哎！銀大少，這狼怎么辦？狼牙和狼碧石怎么弄?。俊?/br>
    我走到陽光下，看著越來越大的太陽，身上的陰冷一掃而光，暖洋洋地讓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我說道：“把狼帶走！”

    “好咧！”

    回到了溫泉縣，我們就住在了溫泉療養(yǎng)院，那是一棟藍色的很有藝術(shù)氣息的樓，也是我和海子約定的地點，海子到現(xiàn)在都沒聯(lián)系我，我也不會去打擾他，我擔心我回到溫泉縣的時候，就會被警察盯上，所以，與他們約定下午六點，溫泉見，順便在這里吃飯。

    萬金油在半路上就安排了人將狼接走，說是晚上請兄弟們吃頓野味兒。我并沒有在意，我已經(jīng)有些著不住了，一夜沒睡，還跑了個十公里，腿酸得不行，渾身都痛。

    進了酒店，萬金油還沒開房，我直接沖前臺服務(wù)員說道：“先給我開個溫泉雙人間。把鑰匙先給我?！?/br>
    服務(wù)員愣那兒了，哪有一進療養(yǎng)院就把說洗澡的，好歹矜持一下。

    萬金油擺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說道：“哦！您請開吧，后面的事兒我來。”

    服務(wù)員將鑰匙遞給了我，當我進入雙人間的時候，一股子淡淡的臭雞蛋味兒讓人著迷，我不知道為什么連衣服都沒脫，將手機什么的都丟在桌子上，一頭扎進了水里，溫熱的水讓我連手都懶得抬，就那么泡著，渾身的疲倦一掃而光。

    大約二十分鐘，萬金油走了進來，一看到我頭埋在水里，他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也是衣服沒脫地沖進了水里，他揪住我的頭發(fā)將我提了起來，他的舉動嚇了我一跳。

    我瞪著他，說道：“你搞什么？”

    “你搞什么？我以為你死了?！彼荒標乜粗?。

    我說道：“你大爺才死了，我正爽著呢。”

    正說話間，服務(wù)員拿著毛巾什么的進了屋，就看到兩個穿著衣服的男子在水中抱在一起，我估計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情況，說道：“兩位……那個不讓穿著衣服在溫泉里?！?/br>
    我一把將萬金油推開，不好意思地說道：“哦！好的！”

    我正脫著衣服，就聽萬金油吼道：“哎呀！我的手機！里面還有和金晶的照片。”

    我說道：“行了！回頭我送你一臺?！?/br>
    “你說的哈！我要像素高點的?！比f金油一邊將他的寶貝摸到岸邊，一邊說道，“哎喲！我去，我的鈴鐺泡溫泉了，會不會有事兒啊？這可是我拿命換回來的。”

    我說道：“沒事兒！等我回去幫你處理一下?！?/br>
    服務(wù)員跟看傻子一般地看著我們兩人，默默地放下毛巾，也沒了給我們推銷項目的興趣。

    這門剛關(guān)上兩分鐘，服務(wù)員又推開了門，他一臉尷尬地說道：“兩位，溫泉里的水溫不適合做劇烈運動?！?/br>
    我和萬金油剛開始都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懵逼地點點頭，等他放心地關(guān)了門，我們才回過味兒來，萬金油這要光著屁股出去跟人理論，被我拉了回來。

    這溫泉泡得我開始了哼哼，我臉上、手背上和脖子上的傷口似乎都不痛了。

    萬金油說道：“銀大少，你猜一下，海子到底抓住他們的倉庫沒？”

    我說道：“海子的觀察力，手段都是唐爺一手教出來的，應(yīng)該沒問題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