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糖雞蛋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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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闔上眼,寬闊的肩膀抖動著,一聲聲的哽咽。 “陳砜……” 屋里傳來虛弱的喊聲,“我想吃紅糖雞蛋?!?/br> 陳砜粗亂的抹把臉:“好,我去做。” . 當陳砜端著散發(fā)著甜香的紅糖雞蛋進屋,梁白玉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 陳砜習慣了。 習慣了梁白玉不等他。 也習慣了自己吃掉紅糖雞蛋,吃完了對著空碗發(fā)愣。 父親的聲音讓陳砜回到被陰云籠罩的現(xiàn)實中,他去隔壁屋,熟練的抽父親屁股底下的尿布。 “沒臟?!标惛毁F觀察兒子的神態(tài),“他又怎么了?” 陳砜松開抽尿布的手:“咳血了,睡了?!?/br> 幾個字說得平鋪直敘,卻比情緒紊亂語無倫次更讓人心悸。 陳富貴說:“我懷疑他是肺結核?!?/br> “新型的,咳得不厲害,但就是咳血?!标惛毁F不知道思考多久了,有理有據(jù)的分析,“你別跟他睡一屋了,免得被傳染?!?/br> 末了又說了一句,“就算不會他的病傳染,病鬼的氣場也會影響你?!?/br> 陳砜轉身往外走。 “家里是沒地方住了還是怎么著,你非得讓他睡你床上!”陳富貴呵斥完了,無力道,“快三十的人,一根筋?!?/br> 陳富貴敲敲床頭板,問快走到門口的兒子,“我問你,村長來找他是為的什么事?” 陳砜一頓:“不清楚?!?/br> “那你沒問他?” “不問?!标愴刻鸬哪_倏地滯住,他低頭去扯右邊的衣袖,拇指蹭上那滴不知何時沾到的血。 陳富貴若有所思,村長跟梁家能有什么瓜葛? 幾十年前的事,到底蒙了多少層灰…… 現(xiàn)在要把灰吹掉,有什么意思,灰下面的墳頭草早就有人高了。 還有的,連墳頭都沒。 “下次村長再過來,我不會給他開門。”陳砜說著就走了出去。 言下之意是,你說了都沒用。 這件事我做主。 “你眼里就只有那個姓梁的?!标惛毁F后來又說了什么,正要帶上的屋門被突然推開。 本來都要走的兒子掉頭,周身氣息不含憤怒,只有彌天蓋地的委屈。 就像是自己寶貝的東西被父親踹了一腳。 陳富貴對上兒子發(fā)紅的眼睛,他悻悻然,剛才他說的是——短命鬼。 “我口頭一說,還能真的靈驗了不成?!标惛毁F被兒子要哭不哭的樣子給搞出了幾分心虛,“再說了,即便成了真,那也一定不是老天爺聽了我的……” 陳砜驀地開口:“我想跟他好?!?/br> 陳富貴一愣。 從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他都不記得明里暗里的對兒子發(fā)了多少通火,慢慢也累了放棄了采取了軟招,兒子硬是始終都沒明確自己的心思。 現(xiàn)在竟然就這么表露了出來,還是自己主動的。 陳富貴想告訴兒子,你這才哪到哪啊,半輩子都沒過到,以后會遇到很多人,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卻看見兒子哭了。 . 兒子那滴淚給了陳富貴不小的沖擊。他印象里是第一次見。 這導致陳富貴一夜沒睡,天快亮才瞇一會瞇一會的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廚房的油煙香辣味給沖醒了,一睜眼發(fā)現(xiàn)兜著窗戶的大半塊布外日頭很高。 陳富貴扭頭看見柜子上的碗盤,兩只扣在一起,他把上面的盤子拿掉,瞧瞧里面的米糊,手一摸碗,還是溫的。 這世上沒有人是鐵打的鋼做的。 被生活不能自理,治病吃藥耗掉很多錢,看不到盡頭的爹拖著腿,還要掏心掏肺的寵一個吊著一口氣,命比紙薄的外姓人。 顧著兩頭,想想都累。 陳富貴端起米糊又放下來,不知道在想什么。 廚房里,陳砜手拿大鍋鏟,翻炒菜籽油里的紅辣椒。 梁白玉趴在他身后,踮著腳探頭:“好辣呀?!?/br> “你出去?!标愴靠此?。 “我不?!绷喊子竦谋羌飧畚捕挤褐硇缘募t,“是不是該放萵筍了?” “等會?!标愴砍磶紫吕苯?,撈到鍋臺里邊的淺黃色瓷缸,手撥開缸蓋,里面的豬油露了出來。 豬油沒有被挖得亂七八糟,而是從一個角開始的,凹下去了一塊。 旁邊還堆著一點沒吃完的油渣。 陳砜把瓷缸對著大鍋,用鍋鏟將里面的油渣撥進鍋里。 油渣被煉得滋滋響。 梁白玉兩只手搭在陳砜胳膊上,下巴靠在他肩頭,意識半混沉的感受生活的味道。 萵筍下鍋的時候,殘留的一點水在鍋里炸了。 那響動讓梁白玉快閉上的眼撐開一條縫,他用迫不及待的語氣說:“什么時候可以吃飯啊?” “現(xiàn)在就可以吃?!标愴拷议_飯鍋,把飯頭的一瓷盆咸rou端上來,他皮糙rou厚,不覺得燙。 背后的人卻抓住他的手放到他耳朵上,對他說,“燙到了吧,捏捏?!?/br> 他照做的捏幾下耳朵。 . 午飯是梁白玉送到陳富貴屋的。 陳砜被要求在門外等著,他一見梁白玉出來,就立刻迎上去,同時也投去擔心的目光。 “你爸睡了,我沒喊醒他,就把飯放床頭了?!绷喊子裾f。 陳砜進去一看,發(fā)現(xiàn)他爸沒睡,眼皮還在動。 他頓了頓,輕帶上門。 院里傳來笑聲,陳砜尋聲望去。 青年坐在樹下,小黑狗在他面前打滾,像是逗他開心。 陳砜看一眼蔚藍的天和舒適陽光,他搬了個梯子搭墻邊,再回屋打開衣柜,把去年做的新棉被抱出來。 “干嘛呀?”梁白玉額頭貼著片樹葉,懶洋洋地問。 “縫被子。”陳砜說。 梁白玉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要在屋頂縫嗎,我也要去。” 陳砜在青年看不到的角度露出點笑。 其實他現(xiàn)階段根本沒心思縫被子,不過是想讓青年能有點精神。 . 梁白玉爬梯子的時候,陳砜又后悔了,他提著一顆心,“我牽你?!?/br> “我自己會爬?!绷喊子駸o奈的把手遞過去。 陳砜拉著他柔軟微燙的手:“慢點,別踩空了?!?/br> “你真啰嗦?!绷喊子癫戎还?jié)節(jié)梯子往上走,皮鞋的鞋底塞著幾顆小石子,這時候怪硌人的,他的指尖撓撓男人黝黑干燥的手掌,“我在你這住好些天了,之前都沒上來過?!?/br> “屋頂就曬些東西,沒什么好看的?!标愴靠嚲o神經(jīng)末梢,留意他腳下。 “看風景嘛?!绷喊子竦难矍昂鋈灰换ǎ庾R全無,等他恢復過來時,發(fā)覺自己被一雙肌rou虬結的手臂箍住,耳邊有急促的喘息夾帶呼喚聲。 “沒事……我沒事……”梁白玉蹙了蹙眉心,拍拍男人煞白的面龐,“沒事啊。” 陳砜的嗓子像被利刃掛擦鮮血淋漓說不出話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梁白玉帶到屋頂?shù)?,又是怎么下樓,拿了幾片鍋巴上來?/br> 靈魂出竅了,嚇的。 陳砜坐在屋頂,背部的汗衫有一大片深色汗印,他低著頭,腦子里有很嘈雜的聲音。 仿佛是誰家在辦白事抬棺起水,嗩吶聲混著哭天撼地,悲戚地叫著親人的名字。 有細嫩的觸感撫上陳砜棱角鋒利的下頜,他側了側頭。 “你怎么變得跟個小老頭似的?!绷喊子翊蛉?,“本來就不好看,現(xiàn)在更丑了?!?/br> 陳砜看清青年瞳孔中的自己,胡子亂糟糟的,眉間川字痕很重,摸樣滄桑又無力,他輕按住青年的臉,往旁邊扳了扳。 然后, 青年的眼里換成了一抹生機勃勃的春景。 . 風暖陽光也暖。 陳砜把屋頂掃了掃,將新棉被往地上一鋪,再蓋層大紅大綠花色的布,從左上角開始一針一針的縫。 梁白玉躺在軟乎乎的被子上面,視野里是隨風搖曳的樹枝綠葉,耳朵里是雞叫聲,偶爾夾一聲狗吠,他左手腕部的膏藥貼幾天前就撕下來了,換成了那條紫色的絲巾。 被他白得能看見青色血管的皮膚和羸弱纖細的腕骨一襯托,那絲巾就顯得跟妖冶的裝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