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軟汁糖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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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mama沒事,對嗎! 文棉在前方接受記者的采訪。 這兩天才下過新雪。 盡管今天天放晴了, 陽光也很暖,但空氣中依舊帶著凜冽的寒氣。 小丫頭說出的每句話都呵著白霧,鼻頭凍得通紅。 雖然只回答十個問題, 卻因為文棉慢吞吞的反應(yīng)和復雜的提問流程,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一個多小時里, 祝晚虹原本說要陪著倪繡裀先找個地方休息,但倪繡裀難得看到女兒獨當一面, 不舍得離開,就一直在旁側(cè)看著了。 文棉和記者之間講了多久,倪繡裀就站在一旁看了多久。 等到最后一個問題結(jié)束, 文棉雙手合十朝大家鞠躬, 乖巧又禮貌地說:“謝謝大家耐心聽我講話。謝謝大家關(guān)心我和mama。mama說, 對棉棉好的人, 都是天使。你們都是天使?!?/br> 不得不說, 在某方面,人的悲喜是相通的。 同情、喜歡弱小,也是相通的。 面對這樣一位身患精神疾病, 卻步步堅強的女孩, 沒有人會不喜歡。 她就像是水邊肆意生長的蒲葦,有著有目共睹的柔軟,卻也有著絲般的韌性。 記者們紛紛擺手, 笑著說: “我們要謝謝你才是?!?/br> “你也是天使?!?/br> 接著,便各自收了東西, 準備離開。 誰也沒有想到,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發(fā)生了。 一直站在文棉身后,笑意盈盈地望著的女人,忽然身形搖了搖。 下一刻, 就在所有人驚滯的目光里暈了過去。 “繡裀,繡裀!”祝晚虹驚叫著,連忙將她扶住??伤挠心敲创蟮牧?,差點和倪繡裀一起倒到地上。 幸好賀懷反應(yīng)快,三兩步上前,把兩人都撈住了。 但倪繡裀的帽子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地上。 暈倒的女人,面色慘白。 額頭上全是虛汗。 沒了帽子的遮掩,露出才剃過的光頭…… 文棉回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mama。 頓時,眼淚刷地落了下來。 “mama……mama!” 她哭著喊。 蹲下身去,把滾落在地的帽子撿起來,笨拙地往mama的頭上戴。 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忙,腦袋里只剩一根執(zhí)拗的筋:mama沒有頭發(fā),mama會冷。她要幫mama把帽子戴回去。 賀懷連忙單手扶住倪繡裀,手臂架住她的胳膊,好讓她不繼續(xù)下墜。 另一只手抽出來給120打電話。 一直在對面不遠處等著的祝希堯和邵嵐看見情況不對,連忙匆匆地過來。 在大家的簇擁下,mama的帽子又掉了。 邵嵐把帽子撿起來塞回包里,祝希堯就脫了帶著兜帽的衣服罩到你繡裀身上。 大家都在忙著照顧mama…… 只有文棉一個人被擠到了最外圍,傻傻地站著,手足無措。 她眨眨酸澀的眼,眼淚又止不住地往外冒。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只有她,什么都不會,什么也不懂…… 看見師哥打了120,她才記起,她可以撥打急救電話。 可她打了電話,能說什么呢……她連話都不能清晰地說明白…… 看見嵐姐和師娘幫忙扶著mama,她才記起來,自己也可以的??墒牵琺ama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她可以攙扶的位置。 她就像現(xiàn)在這樣,也只能這樣……靜靜的、呆呆地看著。 文棉從沒有一刻,如現(xiàn)在這樣,深深地痛恨自己的病。 哪怕是被何沐那樣的人嘲笑、被陳俊那樣的人玩.弄……哪怕所有所有,因這病癥受過的苦全部加起來,也不及現(xiàn)在這一刻,在mama面前的無力感,讓她來的難過。 * 混亂間,文棉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偏頭看過去,才發(fā)覺,祝希堯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她身邊。 “阿姨不會有事,別擔心。這邊離醫(yī)院不遠,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祝希堯說著,微微曲了膝蓋,幫她把眼淚擦干凈,說:“別哭了,阿姨會擔心的。嗯?” 文棉紅著眼睛,吸吸鼻子。 想說,mama已經(jīng)暈過去了,mama看不到她在哭。但她也知道,祝希堯是好心安慰…… 她已經(jīng)幫不上什么忙了,怎么能再給大家添亂呢。 于是,向來乖巧又懂事的姑娘,緊緊咬著下唇,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沙啞的“嗯”。 把所有眼淚都眨了回去。 * 十分鐘后,救護車呼嘯而至。 醫(yī)護人員把倪繡裀抬上救護車,祝晚虹和邵嵐都跟著上去照顧著。賀懷則開車,帶著祝希堯和文棉一起跟在救護車后頭。 文棉被賀懷護著坐上副駕駛的位置,任由賀懷幫她系上安全帶,悶悶的不說話。 等到車啟動了,她還是很難過的樣子。 女孩嘴巴微微朝下壓著,時不時就撇一下。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隔一會就抽了紙巾擦一下鼻子。 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哭聲。 賀懷忍不住輕嘆一聲,趁著紅燈,安撫地揉揉小丫頭的腦袋:“別難過了,mama沒事的。她這兩天病情好轉(zhuǎn)很多,轉(zhuǎn)移的癌細胞已經(jīng)殺死了大半。等只剩下最初的腫瘤,就可以手術(shù)切割了。” 哪知,這樣一聲安慰,小丫頭的情緒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倒嘴巴一撇,干脆把所有的委屈和愧疚都哭了出來。 “你們……你們都不和我講真話……”她哭的傷心,說話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你們不講真話,我,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大家都把,棉棉當傻子……” 賀懷面色一滯。 想拉住她的手安慰,可紅燈卻陡然綠了。 停在前面的車已經(jīng)緩緩動了起來,他也不得不踩了油門跟上去。 一時,手忙腳亂。 坐在后排的祝希堯,忽然冒出一聲諷刺的笑:“早就提醒過你們了,別把她當弱智。你們什么都瞞著,什么也不教。每天把她當個孩子一樣護著,有意義嗎?她又不是真的孩子。嘖,現(xiàn)在反噬了,也是活該。” 文棉聽到聲音忍不住回頭,看向坐在后排的哥哥。 后者也溫和地朝她看來,唇角微微揚起,給她一個安慰的笑。 “哥,你知道對于一個有缺陷的人來說,什么是最痛苦的嗎?” 祝希堯看向賀懷,聲音輕緩地說。 “是明知道自己的缺陷,也知道自己的不同,卻沒有辦法改變。” 那種,“知道”與“達不到”之間的拉扯。 才是最讓人痛苦的。 “文棉知道你們在騙她,也知道你們在哄她,卻完全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你們把她當個傻子似的,繼續(xù)騙,繼續(xù)哄。哥,你們這樣,才讓她最難受?!?/br> “你把她從封閉的世界里拉出來,卻不給她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待遇。那你當初為什么要把她拉出來呢?難道只是為了告訴她,讓她知道,她自己是個傻子?你不覺得這樣太殘忍嗎?” 黑暗之所以能夠忍受,不就是因為沒有見過光明么…… 就好像,一個完全瘋癲的精神病人,是不會覺得痛苦的。 只有那些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生了病,卻又無力更改的人,才最難受。 現(xiàn)在的文棉,就是那個在清醒與瘋癲之間來回拉扯的病人。 祝希堯說完,整個車廂都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男生漠然的移了目光,轉(zhuǎn)而朝副駕駛的女孩招手,說:“棉棉,你信希堯哥哥嗎?” 文棉擦著眼睛點頭:“信的?!?/br> 祝希堯輕輕地“嗯”了一聲,微微傾了身子,摸摸她的腦袋:“那希堯哥哥告訴你,你師哥這次說的是真話,你可以相信他。所以,別擔心了。阿姨她,其實是裝暈的。因為只有這樣,大家才能同情你們,才會幫你們說話?!?/br> 他說完,打開手機,點開了微博,一點點指給她看。 就在實時上升的熱點上,有個明晃晃的tag: #文棉采訪·這是殺人# 隨后,他又在文棉的注視下,點進了這個tag。 最上面顯示的,就是一個媒體的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