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自己什么詭異的審美,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 石漫咬牙,努力不理她:“還有錄取通知書一起發(fā)下來的那天,我們在你家慶祝,都喝得有點多,那天晚上我們……” “石漫?!笨字磔p聲打斷她,“我們的每一件事,你都記得這么清楚嗎?” “……” 石漫突然被呃住,她像吃了幾次埋伏后,準備反擊,結果最得意的時候被真正的羅網(wǎng)捆成死繭,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她終于明白她的失誤在哪里,對于孔知晚,她就該冷心冷情,成為天底下最可恨的混賬,人人喊打。 因為哪怕她保持常態(tài),只要不冷酷一分,她遲早會溢出一點壓底封箱的眷戀。 這很危險。 “小瞧我?曾經(jīng)講臺伴讀,我數(shù)過老師的眼睫毛,一共有幾根都還記得,何況這些。” 石漫一下子起身,不敢再和她耗下去了:“離門遠點!” 又把貓惹急了??字硪煌9P,將鋼筆別回胸前,一問一答對暗號的時候,空白的破本已經(jīng)被她寫滿了繁雜的咒字。 她輕合上筆記本,放回原來的紙箱,然后站在一旁,等待門外的人暴力拆門。 她不怎么有公德心地想,應該能讓石漫發(fā)泄發(fā)泄。 “邪生于陰,以赤鳳之血為刃,”朱砂佛珠暗紅涌動,滿門被隱藏的咒字,瞬間被逼地浮現(xiàn)出來,石漫輕輕一拋,蝴蝶.刀刃流過血色,她反手一接,對準咒令的位置狠刺,“——破!” 咒文迅速從中心的咒令四散瓦解,石漫刀一落,無縫銜接地撬開鎖,一把推開門。 可就在此時,那些未崩解的咒字到了末尾,忽然凝聚到一起,竄出一片融入黑暗的殘影,比她還快,瞬間掠過孔知晚,撞碎了另一邊的窗戶逃走。 石漫立刻要追,卻見孔知晚整個人向前一栽,她身體猛地一頓,一把接住突然昏倒的人:“孔知晚!”! 第19章 守候 石漫并起兩指,快速探過孔知晚的脈搏,指腹下的生命鮮活地跳動著,她松了一口氣,又冷著眼警惕地掃視了倉庫一圈。 現(xiàn)在只是晚上,半夜都還未到,七中夜晚的線索至關重要,偌大校園不知藏匿了多少更驚悚的秘密,等待著她挑開致命的面紗。 絕好的機會,暗中之人埋伏失敗,她趁機直入絕對能找到漏洞。 但不行。 石漫沉眼,強壓下心里那團活絡的火,她只猶豫一瞬,便做了決定。 她熟練地低下身,抓住孔知晚的手臂一帶,輕柔地背起昏睡的人。 撤出舊倉庫的時候,刀刃游走在門縫的隱秘處,刻了一個小小的陰陽魚陣,作了標記。 很明顯,現(xiàn)在的七中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七中。 “非?!苯柚滋旌谝菇唤拥狞S昏,跨越了陰陽的界限,此地一定有一個或者幾個真正的出口,連接表里世界的校園,但她沒有時間一一找過去了。 那就剩下另一個方法。 在如今神鬼衰弱的世道里,沒有邊際的“非?!苯蹬R,無論對人還是妖鬼,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天地間所有的“非?!贝?lián)在一起,從點到線,以線成面。 而且“非?!苯蹬R到“尋?!保枰粋€“令”,就像是因果制成的鑰匙——有因,才能開啟另一個世界的果,門通則法成,這本身就是一種“咒”。 七中根源的因果,她此刻沒時間探,但范圍一目了然。 這份因果只限制在“七中”之內(nèi),所以她們出不去校園外面,在這個非常世界里,七中校園之外“不存在”。 恰巧,她手握一捧極陽之血,至純至烈,鎮(zhèn)著千萬冤魂,能辟世間萬邪。 ……就是用多了她有點遭不住。 不過情況緊急,也顧不上這些,朱砂血這時候不會出錯。 她應該能勉強撕開一條縫隙。 石漫輕輕顛了顛下滑的孔知晚,抬手讓她環(huán)住自己的脖子,孔知晚的發(fā)絲垂落她頸間,弄得她有些癢。 她側頭,余光瞥到孔知晚閉目安靜的樣子,膽子一下子肥了一點,小聲抱怨:“……剛才不是很牛嘛,讓你那么咄咄逼人。” 舊倉庫在角落,本來就在校園框架的邊界,她凝住精神,扶著凹凸蒼灰的墻壁,找了一處較薄弱的地方。 她用抹了朱砂血的刀刃探進一點縫隙,然后塞進一顆朱砂佛珠。 佛珠融化,暗紅的血如擴散的蛛網(wǎng),填滿縫隙,又不斷擴散,將縫隙越撐越大,她用刀又助了一臂之力。 石漫回頭看了一眼黑暗里唯一亮起的高三樓,原本空無一人的窗邊忽然擠滿了人,影影綽綽,像一群擠在下水道口看雨的青蛙,虛虛地變幻著,信號接受不良似的卡出了虛影。 他們站在窗邊,也沒開窗戶,齊齊地看向她的方向,滿滿當當?shù)墓碛跋褚慌懦聊哪克驼?,又隨時可能亮出爪牙。 石漫揚了揚眉:“親自出來送,這排面夠意思,下次來給姐妹們帶點‘禮物’。” 她撐住縫隙,用自己的半邊身體往外擠,被護在另一邊的孔知晚忽然輕聲說了一句什么,呼吸的熱意吹進石漫的頸窩,像陷入回憶的囈語:“漫……漫。” 石漫渾身一僵,幾乎是摔出了縫隙,她立刻撐住旁邊陡然出現(xiàn)的墻,才避免了兩人疊羅漢摔倒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