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余婷婷臉都白了,唰地起身:“所以你說你父親去世是騙我的……!” “你竟然才反應(yīng)過來?不過我勸你現(xiàn)在最好不要動。” 石漫動了動指尖,染血的線微微移動,突然分出一條另一方向的血線,像擴散的枝杈,密密麻麻遍布畫室,將余婷婷包圍。 她但凡多動一下,恐怕要少一塊頭皮。 余婷婷僵在原地,余光胡亂瞟著那些鋒利的細線,石漫慢悠悠地換了一個姿勢,密不透風的隱形咒文從樓根爬上墻壁,經(jīng)過她身后的窗外,一路向上,將整棟實驗樓封鎖,內(nèi)外隔絕。 鄭康卡的時間剛剛好。 她翹著二郎腿,將塑料凳子坐成特偵大隊的審訊室,含著悚然的笑意道:“小鬼的比慘大會結(jié)束,現(xiàn)在是成年人的審問時間,余小姐,配合一下?” 余婷婷卻仍然糾纏上一個問題:“家人的生死你都能拿來當手段,你不怕禍從口出,真一語成讖,折了他們的命嗎?” “我天天念叨他長命百歲,三更鬼牽魂也沒念及我的吉祥話?!笔爸S道,“我不像你,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做著自我安慰的夢,你真當那個什么大長蟲能逆轉(zhuǎn)時間和死亡嗎?” “若真有這樣的‘神’,神道也不至于被罵‘衰弱’了幾千年。” 石漫無情地咧嘴笑了一下:“能讓你這么死心塌地,肯定給了你甜頭,這點上,妖鬼和傳.銷頭子沒什么區(qū)別,賣你好處,收你性命……你有沒有哪怕一刻動搖過,你口中所謂神龍帶回的魂魄,真的是你母親嗎?” “那就是她!!”余婷婷突然激動起來,雙眼睜得巨大,露出大片的眼白,恨不得撲上來,“我不懂什么時間和生死的法則,我只知道我mama死了!在她離我而去的日子里,那些高高在上不知存不存在的神明有理會過我嗎?倘若能把她帶回我的身邊,是神是鬼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死死盯著石漫的臉:“我倒是想問你,石漫,倘若你長了心,夜半無人的時候,你難道沒有哪怕一刻想過,愿意用任何東西交換,把什么人還回你身邊嗎?” 石漫不為所動,雙眼一下子銳利起來:“任何東西……比如七中學生的命?” 余婷婷的憤怒突然一窒,泄出她從不敢深想的惶恐,石漫乘勝追擊,起身一步步逼近,單薄的身影因為她不再掩飾的鋒芒而格外有壓迫感。 “七中的校園怪談不斷,你背后的那位大長蟲之神一定占了不少功勞,物品移位和消失,美術(shù)室和合唱團等夜晚團建,被關(guān)在圖書館、監(jiān)控里失蹤了一夜的學生。先不說你們做沒做損他人陰德利己的事,心智弱的普通人只是沾染上‘非?!?,都要生病和倒霉,更別說心智弱還運氣不好的人,那你就是親手送上了他們的死期。” 石漫湊近余婷婷越來越白的臉,低聲:“林河被鬼魂替代的流言鬧得沸沸揚揚,論壇傳得再怎么邪乎,大家也只當消遣,不會當真,但他母親并不這么想,你見過他母親一夜蒼老,頹喪落魄地望著校園神傷的樣子嗎?余婷婷,只有你有親人,只有你不能失去嗎?那么我現(xiàn)在問你,‘林河’還是不是原來的林河,如果不是,他的‘死’有你的份嗎?” 她扯著嘴角冷笑了一下:“怎么,怕你母親在地下太孤單,給她多送幾個伴?” “他沒死!”余婷婷崩潰道,她刻意忽視的愧疚在她身后不動聲色地堆成了巨山,如今被石漫強硬地掰回了頭,才發(fā)現(xiàn)早已望不見她本心的樣子,“他在……呃啊——!” 她的脖子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手印,緊緊鎖著她的脖子,直接將她凌空吊了起來,余婷婷的話被扼在滿臉驚恐中,她蒼白的臉憋出窒息的詭紅,死死扒著脖子,只徒勞出一道道紅色的指印。 石漫瞬間收了蛛絲,以免比那鬼爪子先一步取了她的性命,她立刻伸手去拽,立著的畫架突然轉(zhuǎn)身,帶起刺啦的摩擦聲,畫里的晴空被吞噬殆盡,黑夜與窗外重合在一起。 那張又盜用了她漂亮臉蛋的大長蟲之神開口:“不用問她,來問我,我等你?!?/br> 那怪物詭異地笑:“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話。” 說著就從畫中消失,一并消失的還有余婷婷,滿屋子怪異盡數(shù)褪去,黃昏時尋常與非常交疊的混亂穩(wěn)定下來,將她逐出了“非?!钡氖澜?。 石漫迅速轉(zhuǎn)出蝴蝶.刀,力透紙背,在難堪的畫紙刻下一個猙獰的陰陽魚陣,活魚游動地旋轉(zhuǎn),就要將她送到做好標記的另一端。 …… 毫無反應(yīng)。 石漫一愣。 校園另一邊的小倉庫,鄭康趴在門縫使勁看,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刻印,他正納悶他漫姐是不是記錯了,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怪異。 他立刻去看,從一個紙箱子里拿出一本舊筆記,泛黃的紙張材質(zhì)特殊,與專業(yè)的符咒相似。 他隨著怪異的氣息一翻,只見一夜密密麻麻的咒文堆滿紙張,上下流動著,他仔細辨認快速流轉(zhuǎn)的咒字,還沒等他看懂,整張紙燃燒起來,在他手心化為了灰燼。 他雖然不認得是什么咒,但燃起的那刻,他看見了烈火焰焰中的咒令,那是一個“召”字。 請召之書,都是用來召別人的,可施咒者不在咒前,上哪召去? 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誰召出來啊? “喂,漫姐,我沒找到陰陽魚陣,你只留了這個刻印嗎?”鄭康接起電話,聽得直皺眉,“留的所有刻印都失效了?……那我這個生效的請召之書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