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動機(jī)不明，但孔知晚導(dǎo)師留下的咒文，和夢境中cao縱木偶，說不定是同一個級別。

    她將咒令填滿在畫紙，成了一張白紙紅字的符咒。

    破舊的窗戶忽然被吹開，發(fā)出老掉牙的刺耳聲，冷雨淅瀝瀝下在窗外，一座死去的夢境莫名其妙就開始給自己加戲。

    都提示到這個份上，石漫起身，走到窗邊，窗外不是詭譎夕陽，也不是鱗片游蕩的晚景，黑蒙蒙一片，就是夢境孤島之外無盡的深邃，沒有星星和月亮，卻給人一種奇妙的感覺——那就是天空。

    她探出頭，難道除了教徒的島嶼和已死的廢棄島嶼，深空里還藏著什么她沒有發(fā)現(xiàn)的重要東西嗎？

    嘭——

    熟悉的關(guān)門聲，入職以來，石漫都不記得有多少扇門這么忽然開閉了，她在畫室被關(guān)的經(jīng)歷有點豐富。

    畫室的門恰巧就是夢門，原本就安靜的夢境更加安靜了。

    這種安靜……不對，是夢門外沒有聲音了。

    這么快就處理完了？

    不可能，這么多夢境，以特偵大隊的可憐人數(shù)這么快處理完，她現(xiàn)在原地退休。

    她立刻畫了聞咒，但咒令自動瓦解，就是“當(dāng)前沒有信號無法接通”的意思了。

    窗戶只是聲東擊西，石漫推開夢門，各個白色島嶼孤零零地懸浮，連接的咒文鎖鏈全部消失了，包括剛才還忙里忙外的隊員，以及一個個被錘暈、標(biāo)記、帶走的教徒，就連成堆的木偶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很顯然不是她的隊員免費做了保潔。

    他們連自己單位都是猜拳輸?shù)娜撸恢懿乓淮?，甚至還出過老千。

    一瞬之間門，活物死物都不見蹤影，只有白色島嶼與其上高聳的煞白夢門，像一片墳場林立的墓碑，她簡直像打開了另一個時空的門。

    “……鄭康？晏含？”石漫喊道，“知晚？”

    無論尋常道還是非常道，她都呼叫無果。她舉起雙手，一前一后，成拉弓的姿勢，殺咒凝實在她兩手之間門，繚繞著血腥的怨氣，朱砂血在殺咒之下總是格外興奮，帶起的勁風(fēng)微微揚(yáng)起她的黑發(fā)。

    她雙眼微沉，映出血腥的璀光，手輕輕一松，威力驚人的咒令以穿云射日的氣勢，一貫而去，在午夜的深空劃過一道落日般的流星，猛地射向301的夢門。

    箭尖暢通無阻地撞向夢門，煞白無色的門石卻忽然燃起火焰，流轉(zhuǎn)開密密麻麻的古怪咒文，將殺咒盡數(shù)燒毀了，繚出陣陣青煙。

    不只這一扇門，在301的夢門被攻擊時，所有夢門都流轉(zhuǎn)開相同的咒文，就是石漫剛才寫在畫紙的咒文。

    301離石漫比較遠(yuǎn)，石漫挑了一座離自己最近的夢門，又射了一箭，這次她聞到了青煙的味道，又是熟悉的香灰。

    火焰將她的咒令，也當(dāng)做供奉的香火給“吞”了。

    “……這么能吃？”

    她回頭，余雯夢境的夢門也閉合，阻隔了畫室里的咒文，她曾經(jīng)在8號的咒文庫里找了許久，又抖了抖跑六年工作跑出的人脈，試圖尋找咒文的出處，沒有結(jié)果。

    現(xiàn)在她知道是什么咒文了。

    她的思緒剛起一個頭，一抹耀眼的紅就從深空的盡頭乍起，像一簇不會熄滅的星火，迅速擴(kuò)大，裹挾著灼熱的溫度，像她的方向飛來。

    石漫渾身戒備，封咒封了一身，血傀儡也瞬間門籠罩住她的身形，但她望去，只不過眨眨眼，無際的整片天空就被guntang鮮紅鋪滿了。

    在這片熾紅之下，根本看不清其他任何東西，卻并非她所想的明亮如朝陽，反而透著鮮血般的光芒，她對這種顏色十分熟悉，沉淀著無數(shù)冤魂的朱砂血就是這個顏色。

    頭頂?shù)纳飳嵲谔罅耍谄渲?，任何人都只是一顆沙，那些細(xì)密的羽毛就像一條條裂紋縱橫排列，上下浮動著，像一片倒懸在天空的火海，那是頭頂巨物的呼吸。

    祂在呼吸。

    石漫第一次感受到被籠罩的恐懼之感，但這種恐懼更多來源于過于耀眼的顏色，她的雙眼久違地開始劇痛，濕潤順著眼角流下，滑過她的臉頰，在落地之前就蒸發(fā)了。

    她感覺她的眼睛干澀得要從眼眶脫落。

    那東西說是鳳凰，但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只有赤紅的羽毛和鳳凰沾邊，卻好像就在俯視她，飽含著神明的溫柔和妖鬼的惡意。

    石漫忽然想起鄰居女主人的話，她說，能入教會，只是見過鳳凰尾巴的人，當(dāng)見到了鳳凰的全貌，才真走向了“永生”。

    現(xiàn)在別說尾巴，就是一片毛絨火團(tuán)。

    等等，怪火那幅畫。

    畫中原來只是一片火焰，在沾染了影妖的氣息之后，才顯現(xiàn)出鳳凰尾巴的真身……影妖不就對應(yīng)浴火鳳里的活人香嗎？

    如果夢境之中的火焰根本不是什么鳳凰火，就是浴火鳳第一步用來除孽障的業(yè)火，人香獻(xiàn)祭就是為了除去業(yè)火，露出業(yè)火之后的鳳凰真身！

    但活人香的燃燒已經(jīng)被咒令撲滅，所有受害者和教徒犯都被鄭康他們帶回現(xiàn)實世界，就算想留下，也被夢門之上的咒文提前趕走了。

    她現(xiàn)在沒有獻(xiàn)祭的“活人香”。

    封咒和血傀儡不知何時融化了，石漫努力壓下痛感，去注視那團(tuán)刺眼的熾熱。！

    第90章 重生

    耀眼的光芒直射進(jìn)石漫的雙眼,鋪散在漆黑的瞳孔，就像黑夜里點燃了星火，一圈細(xì)密的咒文在石漫的瞳孔邊顯現(xiàn),被火焰刺激地瘋狂旋轉(zhuǎn),隱隱有破裂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