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只是前輩的房子她還是預定下來,想著哪天向家大小姐來了興致,下下凡間,總得有一處離單位近的地方歇腳。 她都把房子的事拋之腦后了,結果孔知晚后來又多次問她,好像生怕踐踏了她的心意,惹她有一點傷心,石漫那點別扭在完全不符合孔老師說一不二的絮叨之中,徹底灰飛煙滅,反過來怕孔知晚為了她的心意,用不到還硬租一套空房子。 最后還是被孔知晚哄出了地址,孔老師不知怎么,真說先留著。 目的達成的石漫反而無奈了,本想新校區(qū)社團節(jié)的時候聊一聊,收到向無德的求救和鄭康的消息,沒騰出時間。 她好像每天都活不到明天的狠性子,難得拖延起來,決定等孔知晚在向家進修結束再說,那地方有山有水,幽靜靈沛,倒是契合孔知晚的脾性,人家說不定就不愿意出來了。 先做眼前事。 石漫無聲地潛入市局副局長的辦公室,已經(jīng)空了,落著灰,沒有人氣,她單手撐地,隱在透窗而來的蒙白日光里,淡成一抹白色的影子。 林副局沒成家,父母也去得早,就是一根無萍而依的草。 他平日對市局的人客客氣氣,遇到同事和下屬,也能同進同出吃頓食堂,在市局領導里,風評竟然還算“不錯”那類。 喪臉陰郁就是8號特供了,特偵大隊的人,都見過他的變臉,聽過他的陰陽怪氣,和面對他人時完全不同,他們還不及端茶倒水的小警員。 于是“真心”換“真心”,罵狗領導已經(jīng)是特偵大隊的周經(jīng)談資了,不管隊里有什么摩擦和不爽,對林副局永遠能一秒統(tǒng)一戰(zhàn)線。 可等他死了,與他吃過食堂、混過酒局、天天開會的市局同事,一問都是“不熟”,往日進進出出的辦公室成了活著的兇宅,即便人走咒空,依舊被退避三舍,附近的所有科室全部搬了家,新副局長直接入職另一邊距離最遠的新辦公室,好像躲病毒。這辦公室用六年的歲數(shù)成了一處遺址。 沒人愿意和遺址共處一樓,他的遺物沒人敢碰,就那么放著。 石漫以為兇殺現(xiàn)場被當著名景點還原,實在難看,和鄭康代表特偵大隊把他的東西全都請走了,被市局的人夾道相送,最后放進8號的小陵園。 說是陵園,就是院里柳樹下拋了個坑,放無人再取的舊物處。 她將人下葬到靜葉公墓,不是秘密,但她不與外人說,就真沒人過問,最后也只他們這些天天被罵的冤種下屬,在她去下葬好的第二天,給狗領導和余家母女上了香。 他們這些散漫又狠厲的野草,有一天也能給別人當扎土的根,稀罕事。 至于其他人,說人情單薄也不盡是,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琉璃寶匣里沒有寶藏,只有尸身血海,若不是她有仇怨在里面裝著,也不愿沾事關生死的麻煩。 她又不是她爹那種傻子英雄。 薄光中灰塵漂浮,她賊似的鉆進辦公桌底下,用林海亮鎖住的最后一滴活血,打開了地板夾層的暗格。 她知道此處有暗格,還是她把人質忘了一晚的那次,她挨訓到站著睡著了,林海亮突然話鋒一轉告訴她的,她迷迷糊糊沒過腦子,“哦”了一聲,回去被罰默寫訓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林副局夾帶的私貨。 非常道人,有處暗格沒什么,楊東白的古董行里,每五塊磚可能就有一處暗格。 她好奇地強行打開過,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深感被耍,特意打亂了林副局整理了三天的文書。 當時只以為林海亮提前劇透個底,等著哪天壓榨她處理棘手的大案。 結果是他自己的兇殺案。 只有一塊板子,咒文卻像精密的機關,勾連著層層避退,石漫因這七中墳場咒文的既視感,微微蹙起眉。 塌陷的板子正常大小,最后的暗格卻很小,像揭到最后的俄羅斯套娃,里面放著一張折起的符紙,咒文好像很多。 石漫了然,板子下有很多小暗格,只有用正確的鑰匙,才能拿到真正的線索,其他都是空的。 她展開那張紙,一頓,是請召之書。 她對血的味道尤其敏感,不用湊近就能確認——人血寫的,而且時間已經(jīng)很久了。 耳尖一動,走廊里傳來腳步聲,石漫瞬間收好符紙,將暗格復原。 雖然附近都搬空了,但市局就那么大,也不可能憑空造出新的一層樓,更多是人空,一些無關緊要的物件和文件,暫時放在原處。 只不過來這邊的“臨時寄放處”取件,變成了免費體驗鬼屋。 她聽著小警員緊張兮兮的呼吸,起了折騰人的心思,但時間緊迫,就沒留下免費當鬼,讓小警員的體驗更加刺激,頗為遺憾地切了聲。 她先一步翻出辦公室的窗戶,靠不走尋常路的本事,繞回了正門大廳的座位,手里還拿著一杯咖啡和不知哪兒順的瓜子,仿佛遛彎回來的老大爺。 時間掐得剛剛好,幫她辦事的警員正好下樓,送來她說要取的文件,文件不好找,費了些時間。 石漫冷淡但還算客氣地道了謝,警員知道市局和特偵大隊現(xiàn)在心不和,更因眼前這位的脾氣,面都難維持,并不意外,連連擺手說“不用”,利索滾蛋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石漫不是道謝,而是當面詛咒他了。 也好,特偵大隊的工作內容不是誰都能知道,在市局算是“公開的隱藏部門”,也不和他們待在一個地址,其他部門只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專門負責疑難懸案,副局長直管,受到指令全力配合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