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石漫熬夜做了攻略，把從早上開園到晚上趕人的流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肯離去，孔知晚一想行使權(quán)利，石漫就恰到好處地嗷一聲，孔知晚怕她又在開玩笑里真逞強，只好心里冷漠地“汪”了一聲，把權(quán)利開放的時間改到明天。

    本來帶的杯被薯片替換，兩人最后花了七十塊大洋，買了一個粉紅又廉價的小學(xué)生保溫杯，去工作人員那里蹭熱水喝。

    石漫鐵骨錚錚，配不上這樣的少女心，但偷瞄孔知晚散不去的低氣壓，只好昧著良心把小破杯夸上了天，孔知晚為了她那句“物超所值”，故意把杯子留下來，每次她生理期都要拿來接熱水，反復(fù)鞭尸，以作警示。

    “誰喜歡……”

    想起以前的事，怒火自顧自地消了大半，都沒問過石漫的意見，她心里嘖了聲，暗罵自己的生氣系統(tǒng)不爭氣，被孔知晚收買了。

    她誠實地去接，孔知晚卻拿開了，還是把茶放進她的手里：“等你半天，涼了，剛才逗你的，喝茶吧?！?/br>
    “……”石漫盯著一看就貴的名茶，狠狠一口飲盡，“還怪我唄？”

    孔知晚一點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充分利用她內(nèi)人的身份，坐在了石漫的對面，石漫瞪了她一眼，卻沒說什么，她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孔大學(xué)神這么不在意臉面。

    “除妖閣建立之初就是皇室下屬，但如今的官方接管8號不過百年的事，市局對于非常道的了解淺薄，注定了他們會更敬畏向家?！笨字碚f，“你不少上司對你們雖有信任，但一旦事態(tài)如山倒，非常道第一世家和最后之□□頭，就會拉偏他們的心。”

    “上司……算是吧，發(fā)錢的，算起來也沒虧待過我們。”石漫一手撐著頭，雙眼微垂，看不出什么心思，“但只管發(fā)錢，道內(nèi)總會有出手更大方的——8號的優(yōu)先級一直很高，副局統(tǒng)領(lǐng)，因勢而動，各部配合，這才是重點。我也不求他們幫什么忙，只要保持不會不懂裝懂、適度支持就可以，可現(xiàn)在他們是要擋8號的路?！?/br>
    她抬眼，并不避諱陰冷的鋒芒：“我理解，我也夠給他們面子了。”

    “我知道，所以他們想緩和，起碼兜住底，我就正好——向家人，又不會被你趕出門外?！笨字碚f，“但這也不是我的重點，重點是，向家也是這個意思。”

    “我就說，老太太怎么會放任承大因果的孫女和我毫無顧忌地往來?！笔托?，“怕我把她孫女拐走吧，她準(zhǔn)備砸?guī)浊f讓我離開你?。俊?/br>
    向善芳當(dāng)然沒說，但孔知晚微頓：“如果真說了呢？”

    “她做夢！”石漫嗤笑，“彌天大夢——我先來的！”

    孔知晚淡淡的目光里有了點笑意：“向家的意思和市局一樣，后者求‘和’，前者既求‘和’，又求‘合’，對付偽神，他們想借你的力。”

    石漫挑眉看她：“向家人那些花花腸子，不會說得這么直白，老太太點到為止，就是希望你也點到為止，好好做8號里的眼睛?！?/br>
    “老人家話多些雜些，很正常的事?！笨字砘匾?，“話再好聽，目的也只有一個，我對你沒有保留也不必保留，老夫人聰明，若要用我，就該想到。”

    石漫半真半假地白她一眼，故意凝起的氣氛一下子就消散了：“你這雙面間諜上來就自報家門，除了老太太，好不容易同意的向家人要氣死，行了，反正我和她心如明鏡，都舍不得動你……你還真適合調(diào)和劑的身份，那我們就各憑本事了?！?/br>
    孔知晚卻察覺了不對勁，又去細看她的眼睛，忽然說：“你不高興?！?/br>
    “這么大的事你不提前和我說，我能高興得起來？還和他們串通一氣，將我一軍，我看你早就打入我方內(nèi)部了！”石漫沒好氣，她竟然有一天會和孔知晚身份調(diào)換，老母親似的cao心，“你來當(dāng)顧問，七中的工作怎么辦？”

    “談好了辭職，社團節(jié)那天就是去搬東西……論壇里那些帖子，我已經(jīng)和管理員打過招呼，在刪了，抱歉，孩子們看我反正要走了，有些肆無忌憚?！笨字頊芈暯忉屚暧值狼竿?，話鋒一轉(zhuǎn)回了正題，敏銳道，“但你不是在生這個氣?！?/br>
    石漫嘖了聲，強壓下的不悅被她豁出了水面，瞪她：“你非要和我吵一架是不是？”

    “不是，只是想知道我錯在了哪?！笨着坷涞菑埫榔G的臉，輕聲到好似卑微，“我好改正，我不想你不高興?！?/br>
    “……這時候想起說情話了。”石漫嘆了氣，指尖搭在太陽xue，“這是個交易，我出我的力，向家出向家的力，還算劃算——可知晚，無論他們出于什么目的，求和也好，陰謀也罷，他們在利用你我之間的感情和信任，你明白嗎？”

    這才是石漫最厭煩的事情。

    她愛她，大概是她一生最純粹的事了，偏偏諸行負累，都想踩著她們脆弱的這條緣線往上爬。

    雖然她被迫拉她進局時就料到了，但還是忍不住……她唯有這點真心，怎么也忍不住。

    “你是吃素的？”孔知晚忽然問。

    石漫壓著眼：“當(dāng)然不是?！?/br>
    “那我們有夫妻相，我也不是?！笨字砉戳艘幌麓?，她明白石漫在想什么，也有過同感，但此時此刻，她想告訴她自己最深的想法，“既然我們都不會任人宰割，走便對了，若他們貪心不足，你還怕見不到他們償還的時候？而且比起你我之間的紐帶，我更在意你本身，耍點心思沒什么……只要能在你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