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這么離奇怪異的事情,她擁有因果之后,怎么也沒想起來? 石漫眼神一冷,她的這段記憶被“抹除”了,抹除的咒令被向善芳藏在青燈里。 天空迷宮般的道路擁簇怪異蛇塔,飛鳥也進不來,像她不知不覺走到蛛網(wǎng)之下,成了一只掙脫不開的蟲。 她聽過無數(shù)的死寂,都沒有比這里更詭異的地方。 變幻的回憶停止了,只剩她無所事事,陰影里好似潛伏比蛇群更可怕的危險,正靜靜地盯著她。 石漫環(huán)視,鎖定昏暗的窗口。 絲線射去,在什么都沒有的空中碎裂,像融于水消失,石漫又用咒令,仍然消融在風中,窗口真成了觸及不到的“眼睛”。 她記得這種感覺,當共夢咒雙向之前,她跨越不到孔知晚的夢境就是這種感覺,比之后跨越任何夢境都費力,好像她們之間是天塹。 她捕捉到窗口后的一抹金光。 她已經(jīng)見過蛇塔的內(nèi)部,窗里干干凈凈,不像其他宛如宮殿遺址的宅子,只有向老夫人的紙墨筆硯、禪香還有那盞青燈。 是向子旭的那條金鎖? 一條游蛇般的金鎖從身后繞住她,石漫沒有感受到惡意,反而有熟悉的冷香,這是知晚的那條金鎖,從她來時的方向過來了。 果然她沒有改變過方向,孔知晚的夢境就在她身后。 原來如此,女鬼jiejie估計是被她們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感動了,金鎖成紅線,把她們倆綁在一塊了。她想到金鎖,金鎖認為她需要它,得到孔知晚的應允后,來到她的身邊。 石漫一手把住一節(jié),另一手晃了兩圈,輕輕一拋,金鎖破開看不見的屏障,勾進蛇塔窗戶里。 她借力一跳,很快就翻進了蛇塔。 一個精致的木偶坐在那里,是女人的樣態(tài),高挑且曼妙,一身青衣墜地,像飄飄而起的鬼仙,但僅限脖子以下,眼睛稍微大一點,就能瞥到她不配套的臉——煞白的臉蛋,碩大的腮紅,直直盯著她的舉動,眼珠子不安分地動了動,嘴里密密麻麻的牙像排在棺木里的鎮(zhèn)魂釘。 石漫嘆為觀止,這是在聊齋女鬼的身子上按了一個劣質的下葬紙人頭嗎? 青色袍子很眼熟,就是向少平時穿的款式,只是這件繡紋更多,精巧而隱秘,像藏在溪流里的粼粼波光,正中間是復雜神秘的向家家徽。 向子旭什么愛好,照著自己做性轉的陪葬品?還是他如此清新脫俗,喜歡不是人的鬼東西? 她起了雞皮疙瘩,想到向善芳曾經(jīng)覺得他們有“情”的緣分,就忍不住真情實感地嘔了一聲,她雙手雙腳支持向少自由戀愛,不屑世俗,正好他現(xiàn)在rou身已毀,可以在夢境里和木偶雙宿雙飛。 愛好沒問題,就是審美還不如她。 “總感覺你在想很失禮的事情?!蹦九甲彀烷_合,森森的牙齒碰撞,聽得人發(fā)麻,但的確是向少陰陰柔柔的鬼調(diào)子。 石漫在窗邊坐下,雙手撐在窗沿,以一個放松的姿態(tài)笑道:“想你和木偶雙宿雙飛,不過轉念又舍棄了,今日你得死?!?/br> “我死了,還回答你四個問題,這么白眼狼?”完全看不出向子旭樣子的木偶說。 “賜給你不是有沒答出來的嗎?”石漫不要臉,“你送佛送到西,殺你前問你個事,你頭呢?” “就問這個?你問rou身的四個問題可都很尖銳。” “咒傀之術,是偽神賜給信使的能力,最后成為人rou傀儡,靈魂也成木偶,都在偽神的掌控之下,回答問題是祂設下‘咒令’,早就規(guī)定好了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雖然這么說有點自戀——為了耍弄我吧?” 石漫:“琉璃寶匣,逃不走的木偶,回答問題的寬容,半留半舍的真相,這些線索都是吊著的胡蘿卜,給我找到真相的希望,以為終于看到道路盡頭的時候,再給我當頭一棒,路都是特意建給我玩的,嬉笑地看我徒勞。” 這不就是烏山一夜,她所經(jīng)歷的事情嗎? 她嗤笑:“有點老套了?!?/br> 木偶靜靜聽她說話,也沒嘲諷或者耍嘴滑,和向子旭毫不相干的“靜”,配上面目全非的外貌,讓人一瞬間忘記了眼前人是誰。 “你知道了?!痹S久后,向子旭說道,他慣用的笑意沒有了,徒留令人不舒服的陰冷,柔柔如吃人的舊影。 但很快他又變臉,即使僵硬的五官一動不動,好像仍然笑瞇瞇地說:“被吃掉了,蛇塔供奉的那位不喜歡這顆頭。” 石漫皺眉:“你撒謊。” “為什么不能呢,你不會以為她把相柳戴在手指,就是被眷顧的人吧?!毕蜃有裾f,“神明一瞥,有垂憐,自然也有垂惡。” 他還有心思八卦:“你怎么認出這木偶的樣子是孔知晚的?” 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了。 這個身形就是現(xiàn)在的孔知晚。 “咒傀之術太強也不是好事,這木偶許多年了,原來只是一個小豆丁,慢慢長成這個樣子的,我這堂姐個子竄得怎么這么快?” “向善芳給你的,你跪完蛇塔之后?!?/br> “木偶的確是那時候有的,不過是我自己找到的,否則我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因果真是不講道理的東西,有些事一開始就是命中注定,你聽到了,老夫人說我以后就是最大的孩子,我當時以為她在說向無德出局了——她在說孔知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