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耽擱兩天，這身魔氣就要瞞不住了，楚逸心思一轉(zhuǎn)，不，暴露了，也不全然是壞事，難的是如何找到?機(jī)會反客為主。

    “恨情?！背菪χ呓?，“你和我?說說，師門里最近可曾發(fā)生什么趣事兒？”

    周恨情略帶羞澀地看?了眼?她身后，老?實答道：“也不曾……我?走前幾天，突然來了一群魔獸沖擊山門，死了好些?個守門弟子，掌門師叔又加了兩班巡查的弟子，進(jìn)出?山都比往常更嚴(yán)了。”

    楚逸點點頭，眼?里始終帶著笑。

    周恨情又瞥了一眼?她身后，不知從哪里生出?一股勇氣，她壯著膽子道：“師尊，慕師妹被您帶著下了山也不與我?說，扔我?一個人在若虛洞，好生孤獨。”

    “咦？清姿，你沒告訴恨情嗎？”楚逸轉(zhuǎn)過頭。

    慕清姿垂在身旁拳頭松了松，她忍著手?心的刺疼，面?無?表情地冷聲道：“我?那日?找了周師姐，可她似乎去了水天宮?！?/br>
    “我?沒有?！敝芎耷橄乱?識想去反駁，話語一頓，臉色忽而白了白。她只記得那天在吟風(fēng)閣打坐修煉，修煉了多長?時間，練了什么，一切細(xì)節(jié)都記不起來了，好像霧里看?花一樣。

    楚逸注意?到?她的反常，想了想問道：“恨情，我?記得你十二三年前來的凌云山，家?里怎么樣，可還有什么人？”

    周恨情不解，但如實答了。

    “如此說來，你母親是逍遙城的城主，膝下又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背莩烈髌蹋安蝗缥?這次回去就放你下山，逍遙城的少城主，這名頭聽著，可比凌云派若虛洞的記名弟子威風(fēng)多了?！?/br>
    “師尊！”周恨情行了個禮，眼?含淚光，“不知徒兒哪里錯了——”

    楚逸一手?負(fù)著若水劍，一手?扶起了她。

    “恨情，我?并不是責(zé)罰你?！彼龂@了口氣，“天下大災(zāi)將至，若你志在蒼生，那盡管留下；若志不在此，不如早點遠(yuǎn)離紛爭，自尋出?路。”

    楚逸一張臉瑩瑩如玉，在夜色下蒼白得幾近透明，眉間朱砂鮮紅欲滴，猶如仙人的一點胭脂淚。

    一席話殘酷又悲憫，周恨情久久不能回神，半晌后才模模糊糊明白了什么。

    .

    兩天后，一行人抵達(dá)了凌云山山下的小鎮(zhèn)，白錦遠(yuǎn)遠(yuǎn)地就派了大批弟子來迎接，像是生怕人半路跑了。

    山雨欲來，身邊的弟子還被瞞在鼓里，楚逸看?著他們被分批帶走，到?了最后，身邊就只剩下了自己?兩個記名弟子。

    白錦一襲素白衣衫，從正殿里款款地走了出?來。她先是笑著朝周恨情點了點頭，說了句“辛苦你了，做得好”。

    周恨情倉皇不已，似乎意?識到?接下來將要發(fā)生什了么，右手?用力?按在劍鞘上。耳邊一聲清亮的爭鳴，卻是慕清姿比她更快一步，拔出?了劍。

    楚逸抬手?，搖了搖頭。

    白錦一揮袖，一道勁氣折斷了劍身，斷劍砰地沒入地底。她臉色陰沉：“渡若，這么多天也辛苦你了，你也該歇歇了?！?/br>
    楚逸笑著問：“不知師姐，想請我?去哪里歇歇？”

    “你猜猜？”白錦拍了拍手?，幾個護(hù)法長?老?凌空出?現(xiàn)，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楚逸沒反抗，被押進(jìn)了水天宮下的寒潭水牢。

    .

    慕清姿穿過幽長?曲折的回廊，潔白輕薄的縵紗隨風(fēng)揚(yáng)起，青鳥發(fā)出?亢亮而富有節(jié)奏的鳴叫，振翅沖上云霄，蓮池上方仙霧繚繞，朵朵紅蓮穿云破霧，輕搖款擺，泛起陣陣碧色的漣漪。

    “清姿，我?知你是個肯上進(jìn)用功的好孩子?！?/br>
    白錦還是那身素凈的道袍，發(fā)髻斜斜插著一根青玉簪子，她容貌堪堪稱得上清秀，不笑時法相莊嚴(yán)，難以接近，笑起來如池里的蓮，眉眼?間別有一番風(fēng)情。細(xì)看?那笑意?未達(dá)眼?底，像戴著一副面?具。

    她緊緊握著慕清姿的手?：“你的極陰之體有損，卻也順利筑了基，我?便?知道你這孩子天資不凡?！?/br>
    “渡若性子散漫慣了，把你們當(dāng)羊崽子一樣放養(yǎng)，你看?你周師姐，這么多年了還沒摸到?金丹的檻兒。我?怎么也不忍心，看?你這么好的苗子埋沒了?！?/br>
    后殿門上的金鎖落了下來。

    白錦帶著她走進(jìn)去，一一介紹寶庫里的珍寶，言語間頗為自得：“這顆是萬年的赤靈果，那是一瓶天階丹藥……”。

    后殿里寶物隨便?往外拿出?一件，都要有大把的人搶破頭，何止價值連城，有些?更是有價無?市，普通小宗門要有那么一瓶天階丹藥，早就放祖宗牌位邊上供起來了。

    慕清姿站在角落里，不發(fā)一言。

    “清姿，你不喜歡嗎？”白錦笑著挽起她的手?，“你在這里待上三天，就能結(jié)成金丹，也不必?fù)?dān)憂雷劫，我?會在一旁為你護(hù)法?！?/br>
    白錦笑著俯下身：“你不想成仙嗎？你小時候過得那樣苦，一定很想變強(qiáng)，把那些?欺凌者打趴下來吧？這么好的機(jī)會，你還在等什么呢？”

    慕清姿坦蕩無?畏地迎上她的視線：“師叔，你說要帶我?去見師尊的?！?/br>
    “急什么？”白錦把萬年的靈果子隨手?扔在一旁，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笑說，“我?這就帶你去。”

    水天宮上下，是兩種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