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倒地那一刻，戚斂的手掌依舊墊在少女后背，以防她被地面的碎石硌到。

    聞楹感覺似有什么東西掠過自己的臉龐。

    片刻過后，她方才意識(shí)到那是戚斂的鼻尖。

    而眼下，渾然?失去氣力的戚斂已?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

    “聞師妹?！彼剖堑吐暷剜?，“你身上好香……”

    聞楹腦海中嗡地一聲，仿佛被雷劈的人是自己，渾身都在發(fā)燙。

    戚斂又何嘗不知，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語，稱得上是孟浪。

    可當(dāng)所有的意識(shí)都被用來與天?雷相?抵抗，內(nèi)心深處的念頭，就?再也難以控制。

    少女肌膚間淡淡的幽甜，叫戚斂原本僅存一絲的意志潰不成兵。

    她只是循著本能，偏過了?頭。

    帶著涼意的薄唇，貼上少女纖細(xì)柔軟的脖頸間。

    雙目不能視，戚斂唯有唇瓣貼著她的肌膚一點(diǎn)點(diǎn)上移，似在描摹丈量著聞楹的輪廓和眉眼。

    唇間的血跡，亦無意間磨蹭上她的臉龐。

    這樣濕漉漉而又黏稠的涼意，讓聞楹驀地想起山洞中那條對(duì)自己虎視眈眈的毒蛇。

    聞楹為自己這樣下意識(shí)的念頭而羞愧。

    師姐……怎么會(huì)是毒蛇呢？

    師姐是這世上，對(duì)她最好，最照顧自己的人。

    如果……如果這樣能讓師姐更好受些?……聞楹顫著長(zhǎng)?睫閉上雙眼，如同獻(xiàn)祭般仰起頭。

    二人原本只是相?握住的雙手，已?在不知不覺間十指緊扣。

    戚斂的唇，已?品嘗過少女臉龐每一寸肌膚的幽甜。

    最后，她終于找尋到幽甜最為充沛的源泉。

    如同在沙漠中接連行走數(shù)日的迷途之人遇到綠洲中的甘霖，她起初懷疑一切不過是蜃境或一場(chǎng)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美夢(mèng)，只敢小心翼翼地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

    直至她的唇齒之間，終于品嘗到那一絲甘甜。

    壓抑許久的焦渴，終于在此刻爆發(fā)。

    戚斂攬?jiān)谏倥g的手，無端更收緊了?幾分。

    像是生怕她會(huì)消失般，與她十指相?扣的長(zhǎng)?指亦握得更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錮在指縫間，甚至叫聞楹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痛意來。

    那種被蛇類纏住的恐懼感，再度襲上聞楹心頭。

    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躲開。

    只是任由戚斂帶著血腥氣息的舌尖，靈活地撬開自己齒關(guān)，一點(diǎn)點(diǎn)汲取她的津液，直至她神魂不清。

    在聞楹的后背，冰冷的雨水仍在流淌。

    在她身前，是戚斂早已?失去溫度的身軀。

    在這冰冷的夾擊之中，聞楹卻莫名覺得似有一陣火從小腹處在燃燒，燒得她心臟處微微發(fā)痛，就?連呼吸也是熾熱的。

    天雷

    許是天雷帶來的劇痛, 叫戚斂神?智不?甚清醒。

    往日清冷自持的她?，在幾近癡纏般與少女交換過混合著血腥氣息的津液后，冰冷的唇瓣又沿著聞楹纖細(xì)的脖頸, 逐漸向下滑移。

    傾盆大雨將兩道交織在一起的人影與外界隔絕, 聞楹聽不?見風(fēng)聲，雨聲, 雷聲, 只?能聽到師姐在耳畔的低聲輕喘。

    薄唇掠過?頸畔, 激起一陣令人顫栗的涼意。

    少女身軀微微顫抖著, 卻并沒有退縮。

    倏忽一道閃電照徹暗夜, 將墨黑混沌的天地之?間照得亮如白晝。

    似要懲罰兩人?對(duì)天道的不?敬, 這一道天雷來得分?外兇險(xiǎn), 幾乎要將半邊天劈開。

    “師姐！”

    聞楹被電光刺痛雙眼, 她?下意識(shí)閉眸瑟縮入戚斂懷中。

    卻又在天雷即將降臨那一刻, 生出前所未有的力氣，從戚斂指間抽出自己的手, 緊緊環(huán)抱住她?, 將兩人?的位置調(diào)換，擋在戚斂上方。

    天雷落到聞楹后背之?時(shí), 想象之?中灰飛煙滅般的疼痛并未到來。

    在她?周身, 陡然?一道白光凝聚，將天雷與少女的身軀阻絕。

    電花閃爍, 在噼里啪啦幾聲響后, 天雷已消弭得無影無蹤，白光亦如同被利刃擊碎的玉器, 一片片碎開，爾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shí), 聞楹似覺得有東西從脖頸間掉落。

    她?睜開眼，只?見是往日戴在頸間的那枚瓔珞，不?知為何碎成兩半。

    白玉瓔珞間，仍有幾縷靈力流淌。

    “這是……”聞楹拾起它，能夠感受到瓔珞上的靈力正是來自戚斂。

    可這枚瓔珞自己平日里從不?離身，師姐又是什么時(shí)候注入的靈力？

    恍惚之?間，聞楹憶起三年前自己剛從魔界逃離那日，去追趕傀儡時(shí)，戚斂將這枚瓔珞遞給了她?……

    系統(tǒng)恰到好處出聲：“戚斂為了保護(hù)宿主，曾將她?的靈力分?了一半，藏在你的瓔珞中?！?/br>
    又道：“還?剩一道天雷即可完成任務(wù)，請(qǐng)宿主再接再……”

    剩下的話尚未說完，未能懲戒到二人?的天雷似有幾分?惱怒，再度轟一聲鋪天蓋地襲來。

    聞楹甚至來不?及想到什么應(yīng)對(duì)之?法，她?只?是憑借本能，抱住靈力耗盡，徹底暈過?去的戚斂。

    這一回，沒有人?再為她?抵擋，天雷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落到聞楹后背。

    似被一只?在火中焠燒過?的利斧劈開脊骨，聞楹甚至能夠聞到自己身上血rou被燒焦的氣息。

    大抵這一路而來，總有師姐護(hù)著，從不?曾受過?任何傷。因此在鮮血猛地從自己口中噴嗆出去那一刻，聞楹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