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師妹?！逼輸渴旨惭劭?，將她帶入懷中。

    少女抬起頭，她眼尾微紅，淚水再度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師姐，你不?該為了?我……”

    聞楹喉間哽了?哽。

    她怎么也?沒想到，戚斂竟會為了?替自己遮掩，撒下這樣的瞞天?大謊。

    她這樣光風(fēng)霽雨的一個人，怎么可?以為了?自己……

    戚斂眸光微動，她伸出手，略帶薄繭的指腹擦干聞楹臉龐的眼淚：“聞師妹，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至于聞清風(fēng)之死?，對?于她而言，似乎只是一件無關(guān)要緊到不?值得提起的事。

    那一雙深潭般冷靜得沁出寒意的眼眸中，只倒映著少女的身形。

    聞楹對?此渾然未覺，她只是無措地扯住眼前之人衣袖：“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日他們都會知道的，師姐……”

    “師妹莫要擔(dān)心。”戚斂面色平靜地開口，“我先留在這里，再仔細檢查可?將痕跡處理干凈。至于你……可?還走得動？”

    聞楹不?知戚斂要做什么，她只是茫然地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那就好?！逼輸康溃澳銕е烊?，去長生殿一趟?！?/br>
    長生殿？那不?是供放每一位弟子魂燈的地方嗎？

    自己要去做什么？

    見少女神色茫然，戚斂輕聲解釋道：“你先去長生殿，看?一看?師尊的魂燈可?還燃著，倘若魂燈已熄滅，那就用朱雀精魄重?新點燃它?！?/br>
    聞楹恍惚明白過來?。

    魂燈與修士的性命息息相關(guān)，倘若一位修士已失去生命，屬于他的那盞魂燈自然會熄滅。

    而戚師姐……是想要自己用朱雀精魄偽裝出聞清風(fēng)還活著的跡象。

    聞楹目光動了?動。

    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險些想要將真相和?盤托出——師姐，你可?知今日本該是你被污蔑弒殺恩師，身敗名裂之日？

    你可?知我曾經(jīng)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所謂能夠回?家的任務(wù)？

    自己……根本就不?值得戚斂對?她這樣好。

    可?聞楹終究只是唇瓣動了?動，什么也?沒有多?說：“好?！?/br>
    聞楹站穩(wěn)身形，只見戚斂抬手，一道火紅的光從她袖中飛入自己額間。

    是方才被被聞清風(fēng)重?傷的朱雀。

    “主人！”聞楹聽到腦海中朱雀的聲音，“你沒事吧？”

    聞楹：“我沒有事，絳繎你呢？”

    “絳繎身上的傷，已經(jīng)被主人的師姐治好了??！敝烊革@然方才聽到兩人的對?話，“主人，我們快些去長生殿吧?！?/br>
    “嗯?！?/br>
    聞楹應(yīng)罷，便提步要朝外頭走去。

    然而剛走出半步，身后戚斂低聲喚她：“阿楹?！?/br>
    聞楹腳步一頓，回?頭看?過來?。

    她并未察覺到戚斂對?自己稱呼的變化?，只嚴(yán)陣以待道：“師姐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戚斂定定看?著她：“你莫怕，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還有我在?！?/br>
    一瞬間，聞楹失去的所有力氣，好像被找了?回?來?。

    她迎上戚斂的目光，點了?點頭道：“好?！?/br>
    .

    長生殿外，菩提樹下只有一位看?守大殿的小童。

    他正百無聊賴地躺在樹干上，看?著前山的方向——也?不?知道方才發(fā)生了?什么，紫霄殿那頭莫名發(fā)出雷聲般的巨大聲響。

    莫不?是哪位同門進?階了?？還是誰的煉丹爐炸了?？

    正當(dāng)小童暗自揣測之際，樹下傳來?一道細微的女聲：“請問——可?以勞煩你打開殿門嗎？”

    小童低下頭，只見少女碧綠長裙，巴掌大的小臉正仰頭看?著自己。

    他忙從樹下跳下來?：“是聞師姐嗎？”

    雖然從不?曾與聞楹說過話，但在一片雪白道袍的清徽宗中，能夠穿成這樣的，怕只有聞?wù)崎T最疼愛的女兒了?。

    是以小童一下子就猜出來?人是聞楹。

    聞楹一愣，旋即點頭道：“是我，不?知這長生殿的門……”

    “長生殿平日里沒人來?，又要提防著有老?鼠進?來?偷吃燈油，這才會將門鎖上?！笨?門的小童道，“師姐若要進?去，我這就給您開門?！?/br>
    說著，他已走到殿前，將鎏金銅鎖打開。

    殿中的青銅樹架上，數(shù)千盞魂燈火光倏忽，照得聞楹好不?容易平靜片刻的心情，又一次變得心神不?寧。

    “我就是想一個人來?看?看??！彼龑?小童道，“勞煩你可?以先出去嗎？”

    少女說話溫和?，可?比某些仗著自己修為高，就頤氣指使?的同門要讓人舒服多?了?。

    小童聽話地退了?出去：“師姐不?用客氣，你想看?多?久，盡管看?便是?！?/br>
    臨走前，他不?忘重?新關(guān)上大殿的門。

    轉(zhuǎn)過身，小童有幾分疑惑地自言自語：“真是奇了?怪了?，咱們這長生殿，平日里見不?著半個人影，怎么昨日里掌門剛剛來?過，今日他老?人家的女兒又來?了?……”

    .

    聞楹自是沒有聽到門童的嘀咕，

    大殿之中異常安靜，聞楹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做賊心虛的呼吸起伏。

    魂燈火紅的光芒閃爍著，將少女的身形拉成無數(shù)道交疊掙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