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楹忙召出朱雀，正在她要反擊時，眼前半空中，倏忽出現(xiàn)一道輕盈如同花瓣的女子身形。

    女子掐訣施法，借著戚斂的劍招，將靈力匯入其中，幫著她又一次擊退所有人。

    聞楹憑借那一頭顯眼的白發(fā)認(rèn)出來人，她喜出望外：“肖長?老！”

    “沒想到你們兩個人，竟能折騰出這樣的熱鬧?！毙o寄沒有回頭，語氣里也聽不出是褒是貶，“真是好大的本事?！?/br>
    趁著旁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對戚斂道：“愣了做什么，還不快帶著她逃？你以為這么多?的修士，自?己當(dāng)真能扛得住？”

    這句話，同樣也點醒了聞楹。

    對啊，就算打?不過，還可以逃。

    可是……師姐真的要跟自?己一起逃嗎？

    她分明有大好前程，有屬于自?己的康莊大道……

    就在聞楹遲疑之?際，戚斂已啞聲開?口：“多?謝肖長?老?！?/br>
    她不再猶豫，轉(zhuǎn)過身來握住了聞楹的手腕，帶著少女翻身躍上朱雀。

    于是眾目睽睽之?下，伴隨著朱雀昆山玉碎般的一聲啁鳴，少女就這樣靠在戚斂懷中，二?人乘坐著朱雀，消失在山巒之?間，茫茫云海之?中。

    值得

    不忘山坐落于東南沿海, 時值雨季，重重疊疊的山巒間水氣充沛。

    乘坐在朱雀背上?穿梭過云層，不止是衣裙發(fā)絲, 就連眼睫之上?, 似乎也覆上一層氤氳朦朧的水霧。

    身后追殺聲浩浩蕩蕩，聞楹不敢回頭, 只低聲催促朱雀飛得快一些, 再快一些。

    終于, 朱雀帶著她和戚斂穿過云霧, 山川湖泊, 日?光耀金, 盡數(shù)浮現(xiàn)在聞楹眼前。

    聞楹來不及欣賞這等美景, 她?稍稍回過頭, 見到所有的追兵早已被甩到身后, 這才松了口氣。

    只見不遠(yuǎn)處的河流交匯處，房屋鱗次櫛比, 街道上?人頭攢動?, 是凡間的城鎮(zhèn)。

    聞楹當(dāng)下便要朱雀飛低些：“絳繎……”

    話未說完，身后傳來戚斂低低的嗓音：“此處離不忘山太近……”

    聞楹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忙改口道：“絳繎, 再飛遠(yuǎn)些。”

    少女沒有回頭，只習(xí)以為常依賴地詢問戚斂：“師姐,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兒？”

    然而, 她?并?未等到戚斂的回話。

    下一刻，背后似有一道身形落上?來, 叫聞楹肩頭一沉。

    她?回過頭，便瞧見戚斂臉龐面如白紙, 下頜搭在自己肩頭。

    “師姐……”聞楹頓時慌了神，“師姐你是不是受傷了……”

    “無事。”戚斂就連答話時，雙眸依舊閉闔著。

    她?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如同春日?里陽光輕輕一照，便能融化的薄冰。

    怎么可?能會沒事。

    聞楹就算再傻，也不會在此時相?信她?的話。

    她?這才察覺到，戚斂握在自己腕間的長?指，已然失去溫度，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師姐……”少女嗓音里不覺帶上?一抹哭腔，她?忙取出乾坤袋，“師姐你再撐一下，我這就給你找藥。”

    聞言，戚斂眼睫微顫，她?似乎是想要睜開眼，安慰少女幾句。

    然而尚未來得?及做到這一切，戚斂眉頭皺攏，她?遽然幾聲低咳，盡管已極力壓抑著，鮮血卻仍不受控制地噴出來。

    聞楹渾身一呆，她?忘記該說什么，只抬起手胡亂用衣袖擦拭戚斂唇角溢出的血。

    可?無論她?怎么擦，血卻越來越多?。

    在面對劍會上?無數(shù)指責(zé)，尚能維持鎮(zhèn)定的聞楹，此刻卻淚水?dāng)嗔司€般不無懊悔道：“都?怪我，師姐你不該為了我……”

    戚斂冰冷的長?指，準(zhǔn)確無誤握住了少女的手。

    戚斂有好多?話告訴聞楹——怎么能怪她?，分明是自己無用，沒能保護(hù)好她?。

    自己前半生?的修行苦練，都?是為了復(fù)仇，眼下復(fù)仇卻已成一場笑話，若不是為了聞楹，那她?活著的意義還?在哪里？

    可?此時此刻，戚斂早已沒有足夠的氣力開口。

    她?沾血的唇瓣只是動?了動?：“聞師妹，你放心……”

    話未說完，早已體力不支的戚斂眼前一黑，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

    昏睡之中，聞楹鼻息間嗅到清甜的荔枝香。

    她?睜開眼，看到的是淺荷色魚戲蓮葉帳頂。

    “你醒了？”床邊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帶著幾分喜出望外，“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聞楹偏過頭，看見一張陌生?臉龐。

    約莫十四五歲的姑娘身著水藍(lán)長?裙，秀凈雙眉下，那雙柔軟的眸子寫著關(guān)切。

    短暫的愣神后，聞楹憶起來在自己昏迷前發(fā)生?了什么。

    她?和?師姐從?不忘山逃離，師姐身受重傷，在朱雀背上?時已昏睡過去。

    聞楹害怕被仙族的修士追上?，她?不敢輕易停下來，只乘著朱雀一直向?前飛啊飛，直至最后精疲力竭，落到最近的一座城池，便也昏了過去。

    這時，腦海中響起朱雀的聲音：“主人，是我化作人形，將你和?師姐送到這位姑娘院子里?！?/br>
    原來是這樣。

    聞楹來不及感謝對方，她?只是忙坐起身，目光在屋子里掃了一圈。

    沒有戚斂的身形。

    聞楹：“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