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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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成叔這幾天來臺球廳來得特別勤,連韋正都覺得不對勁,問李鶴他是不是看上了這里的哪個妞,李鶴聳聳肩,回了一句,鬼知道。 他其實知道。 成叔在等他開口再問,但他就是不問,誰先問誰就掉價了。李鶴曾經看過巷子里的流浪貓捉老鼠,它能長久地伏在下水道的出口旁邊,一動不動,連胡子都是靜止的,沉下心來,等溝渠里的老鼠一冒頭,一擊即中。 于是李鶴也就不動聲色,與平常無異,話不多說,事不多做。 他明顯感覺到成叔急了,真的就像溝渠里的老鼠,急得忍不住要探頭出來看看。他也該急了,李德業(yè)的坑蒙拐騙事業(yè)明顯不如前幾年好干了。近年來,治安是越來越嚴,連小偷小摸也不好干,再說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到大城市里洗個碗看個門也能月入幾千,干嘛這么想不開留在這里跟著李德業(yè)這個老混混干不正經的勾當,坑蒙拐騙事業(yè)缺新鮮血液啊,更缺李鶴這種機靈聰明的。 成叔走過來,敲了敲柜臺,說道:“小鳥,陪叔來一局?” 火候到了。 李鶴把目光從自己的手機上移開,抬起頭來,無所謂地笑了笑:“好啊?!?/br> 雖然在臺球廳工作,但李鶴幾乎沒有在人前打過,他沒有自己專用的桿子,隨便挑了幾根,在桌上滾了滾,找出里頭最直的,摩挲了幾下被用得光滑的桿頭。有人幫他們擺好了球,他們大多打中式八球,黑色八號球擺在倒三角形的正中間。 成叔先開球,臺球撞庫的“砰砰”聲響個不停,搶先送了一顆彩球入袋。他面有得色,李鶴十二萬分的捧場,“啪啪”鼓掌,笑容可掬,做足了后輩應給的排場。 輪到了李鶴的時候,他架好桿,彎腰俯身,一腿微屈,舊t恤短了,隨著動作提了起來,下擺處露出一小截緊實的腰,下巴輕輕擱在球桿上,眼神專注,微微蹙著眉頭,清脆的“砰”一聲,彩球應聲入袋。 旁邊有他的粉絲團,就是邱悄悄以及她的姐妹們,李鶴時常尋思,這職高和普高,不都是高中嗎,怎么這么不一樣,李明澤天天試卷做不完,邱悄悄和她的小姐妹仿佛不用上學,見天來臺球廳報道。 才打進去一個球,邱悄悄手肘杵了杵她的小姐妹們,幾個女孩小聲說大聲笑,一群小麻雀似的。李鶴把球桿杵在地上,沒正形地屈腿靠著,朝他的粉絲團揮了揮手,跟奧運冠軍榮歸故里似的,成叔臉都黑了。 兩人你一球我一球,沒有空桿,很快,桌上兩方的彩球都只剩下各自的一顆了,誰先把自己的那顆打進袋,誰就贏了這一局。成叔明顯緊張了,反復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手心的汗,擊球的時候擊歪了,撞了一下桌邊,沒有入袋,他正要氣急敗壞,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球正好停在了白球和李鶴的球中間。 李鶴也皺了眉,他如果要擊球,白球勢必會撞到成叔的球,到時候反而把別人的球撞進去了,犯規(guī)輸局。 好像已經覺得自己贏了似的,成叔靠在桌邊,點了根煙,悠悠說道:“小鳥啊,不是我說你,叔打臺球的時候,你還沒有這桿兒一半高?!?/br> 李鶴不理他,想了一會兒,再次俯身瞄準。他輕輕噓了口氣,舌頭尖輕輕咬在齒間,眼睛微瞇,抬高桿尾,干凈利落地出桿,用力很猛,擊中了白球的下半部分,白球跳起,越過橫在前面的“攔路虎”,將李鶴自己的那顆彩球撞入袋中,白球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顫顫巍巍地停在袋邊。 他贏了。 韋正激動得從柜臺翻出來,一拳錘在他肩上:“牛逼啊兄弟,跳桿!” 李鶴嘴角微微翹起,還要佯作不在意,擺擺手:“小意思小意思......” 他回頭去看成叔,成叔氣得吹胡子瞪眼,但還要裝大度,泄憤似的把球桿重重一放,李鶴還不想把他氣死,連忙說:“承讓承讓,叔,今晚你這桌的錢我給啊?!?/br> 成叔假笑:“小鳥,一起出去抽根煙?” 李鶴把桿一放,說道:“好啊。” 樓道里很狹窄,也不通風,只有拐角處的墻上有個奄奄一息轉著的排氣扇,上面積滿了塵垢,天花板上吊下來一個小燈泡,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李鶴本就不喜歡抽煙,更不喜歡在這種地方抽煙,煙遞到手上也不過夾在手指間。 成叔靠在樓梯扶手上,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說道:“你上次說,想要和我們一起發(fā)財?” 李鶴的目光掃過他的臉,聳聳肩,說道:“是啊,缺錢?!?/br> 成叔話鋒一轉,盯著李鶴的臉,說道:“你爸上回和我聊了一會兒,說你這幾年都和他不親,他......” 李鶴冷笑一聲,截住他的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叔,我就是想賺點錢而已,我干活你知道的,帶......” 樓梯上上來了人,兩個人都同時住了嘴,側過身去,在狹窄的樓道上讓出位置來,等人過去。 “帶我不吃虧,”李鶴壓低聲音繼續(xù)說,“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成叔又再次將目光盯死在李鶴的臉上,好像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成叔越謹慎猶豫,李鶴心里就越有譜,他們在考慮拉他入伙的,真的就是他想的那件事。 李鶴聳聳肩,轉頭往回走,腳下步子不停,心里在默默數(shù)數(shù),數(shù)到第五秒,上到第四個臺階的時候—— “小鳥......” 李鶴回頭,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哎。” 成叔左右看了看,壓著聲音說道:“這事兒不能往外說知道不,現(xiàn)在暫時還沒有活兒,等有活兒的時候再找你?!?/br> 李鶴心頭一跳,追問道:“什么時候?” “等過年?!?/br> 現(xiàn)在才十月份,最熱的十月份,離過年,離冬天還有好長的時間。李鶴一時間有點失望,但又像放下了心頭大石,連走路的步子都輕快了起來。 成叔徑自離開了,李鶴回到了臺球廳里,人們還在討論他剛才那下漂亮的跳桿,他一進門,韋正就朝旁邊努努嘴,邱悄悄正坐在柜臺邊,明顯是在等他。她穿著校服裙子,那裙子一看就是改短了的,坐下時只遮到大腿中間,一雙腿又白又長,顯眼得很。 李鶴原本不想理她來著,想了想又停住腳步,坐在了她旁邊。 邱悄悄把早就準備好的一罐冰可樂推給他,易拉罐上還冒著涼氣,李鶴接過來,“啪”一聲開了,仰起頭,喉結滾動,“咕咚咕咚”喝下去小半罐。 邱悄悄:“我周末的時候見到你弟弟啦?!?/br> 李鶴頓住,擱下可樂,轉過去看她。 邱悄悄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弟找了他給我表弟補習,你弟真不錯哦,學習又好又乖,比我弟強多了。” 李鶴沒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只是“嗯”了一聲,把剩下的可樂一口氣喝完了,內斂地打了個小小的嗝,捏扁了易拉罐,往旁邊的垃圾桶扔,沒扔準,碰到了垃圾桶的邊沿,又掉了出來。 ※※※※※※※※※※※※※※※※※※※※ 這個才是22,上面那個鎖了的是我發(fā)錯了,忽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