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意義的，裴云瑾想知道這些消息，她要用這個消息換裴云瑾一個不能反悔的承諾。

    林萱淡淡道：“我沒有問題了，掌印這些年太辛苦，沒時間在老爺子身邊盡孝，您再陪老爺子一個月吧。等呂思凈從河南道回來，我要送他一份生辰賀禮?！?/br>
    呂守一平靜無波的眼神里，終于出現(xiàn)了激烈的情緒：“他還記得？”

    “當(dāng)然記得！你用鞭子抽他，用棍子打他，不許他記得自己是誰，他偷偷撕下衣襟，用血把這些經(jīng)歷寫下來，藏在柜子的夾縫里，他后來真的忘了，只記得柜子夾縫中有個東西，是必須要看的。所以，等他得到你的信任后，回去找到了那封血書?！?/br>
    呂守一哈哈大笑：“難怪他會背叛我！原來他一直都沒有真正的歸順我。”

    笑聲停止后，呂守一振作道：“我手里還有別的籌碼，來換你手中的白綾、毒酒和匕首。好歹師徒一場，我不愿跟他撕破臉皮，你讓我體面的走吧?！?/br>
    “那要看你的籌碼是否有價值！”

    “還有，你把我干爹送回去吧，他年輕時都威脅不到你，何況是現(xiàn)在。他也活不了幾年了，貴主既說我于你有半師之恩，不至于連這點(diǎn)卑微的請求都不答應(yīng)吧?！?/br>
    林萱道：“你先說你的籌碼是什么吧?！?/br>
    “我走自后，司禮監(jiān)的實(shí)權(quán)自然是交到呂思凈手里，但若沒有我的親筆信，底下的人肯定不會服他，畢竟那些人是我親手提拔起來的。當(dāng)然，貴主也可以把他們都?xì)⑺溃疃嗍?，呂思凈肯定能培養(yǎng)一批他自己的人，最多辛苦些?！?/br>
    林萱冷笑：“這個籌碼對我用處不大，最遲年底，鎮(zhèn)南王就要動兵，呂思凈不戀權(quán)勢，他準(zhǔn)備跟我一起出宮?！?/br>
    “是他告訴你，不戀權(quán)勢？別天真了，你把這封信送給他當(dāng)生辰賀禮，他一定會高興的。他雖不把我當(dāng)師傅尊敬，我卻實(shí)實(shí)在在把他當(dāng)自己的孩子疼愛，鎮(zhèn)南王進(jìn)京后，他的處境想必十分艱難。男人手里有權(quán)勢，腰桿子才能挺得更直?！?/br>
    呂守一見林萱不耐煩地要說些什么，抬手道：“別打岔，先聽我給你說個故事?！?/br>
    “你知道裴奕秋為什么被先帝閹了嗎？”

    “因?yàn)樗址噶虽嚓栭L公主?！?/br>
    “不錯，但是在他看來，他與溧陽長公主是兩情相悅?！眳问匾恍χf：“我不忍見公主糟蹋在這么一個濫情又惡心的人手中，便設(shè)計他與相府大小姐燕好，讓溧陽長公主親眼看見。當(dāng)時他醉酒中了情毒，誤以為跟他好的人是溧陽長公主，于是等下次進(jìn)宮時，便意圖對公主不矩。他詭計多端，將公主帶到了偏殿。都怪我去得太晚，錯事已成，連累公主懷了他的孽種，生下來一男一女?！?/br>
    林萱踉蹌了一下，喃喃道：“一男一女，原來我真的有哥哥?！?/br>
    “哥哥！他真的是我哥哥——”林萱反應(yīng)過來，歇斯底里去掐他的脖子：“你怎么能因?yàn)楹弈莻€人，就連累我到哥哥身上，他是無辜的?。　?/br>
    “我沒有，不是我做的?！眳问匾灰部蘖?，“他四歲的時候被人盜走，我們都以為是裴奕秋將他奪走的，后來才知道不是。他失蹤后，母親夜夜難眠，染了風(fēng)寒，不治而亡。當(dāng)我找到你哥哥的時候，他已經(jīng)——他已經(jīng)被人去勢。”

    “我遍尋名醫(yī)，看他是否還有救，這些年來也一直都在給他尋找復(fù)陽的藥，如今漸有成效。那是她的孩子，我怎么舍得傷害她的孩子——”呂守一被掐著脖子，臉也憋得通紅。

    他逼著呂思凈忘記自己的身世，也是為了讓他能活得更輕松些，他太清楚從云端墜入地獄是什么滋味。如果他最初的記憶就是在地獄里，痛苦和牽絆便會少了很多。

    林萱漸漸放松力道。

    呂守一咳嗽幾聲，順順氣，繼續(xù)說：“便是你，你仔細(xì)想想，你小的時候，我又何曾真的傷害過你。你十歲那年，被他丟在冰天雪地里，若不是我給他服用丹藥，平息他的戾氣，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到如今？這些年來，若不是我將你視為仇敵，處處為難你，他又怎么會憐惜你？你真當(dāng)呂思凈給你送藥我不知道？教你學(xué)養(yǎng)蠱的師父還是我請來的——”

    “是你好勝心太強(qiáng)，總是處處贏我，處處激怒我，我才想殺你。你仔細(xì)去鏡子面前看看你那雙眼睛，每當(dāng)你冷笑著想算計人的時候，那雙眼睛便像極了裴奕秋——總讓我想起你身體里留著他卑賤的血。”

    林萱這才明白，呂守一總說她身份卑賤，不是因?yàn)樗娴谋百v，而是因?yàn)樗难豪锪袅艘话氤鹑说难?/br>
    “把復(fù)陽的藥交給我，我讓你自盡?！绷州嫠砷_手，不肯再看他一眼。

    “藥方子在我給你寫下來，里面有幾味藥材稀缺，你想辦法讓裴云瑾去弄。還有，趁早將姚允正弄死，他母親設(shè)計讓他跟臨湘侯府的大郡主私相授受，并非嫌棄你的身世。你們倆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兄妹！她還妄想著等裴奕秋進(jìn)宮后，將兒子送到裴奕秋面前，讓他的兒子繼承大位——呸，簡直癡心妄想！”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呂守一服下毒藥后，趁著還有力氣，苦口婆心地勸林萱：“你母親本就是皇嗣女，那個位置，你們兄妹倆該去爭一爭！”

    呂守一開始咳嗽，嘴角流血，還是在交代遺言：“別再跟裴云瑾見面，他是裴奕秋教出來的，心狠手辣起來只會比你狠千倍白倍。在大多數(shù)男人眼里，權(quán)勢和利益永遠(yuǎn)比男歡女愛更重要，若是被他看出來些什么，你們兄妹性命難保，這也是我不愿意告訴你身世詳情的原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就必須想辦法自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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