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山蟬鳴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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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里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一個眉目挺括的中年女子坐到了她身邊, 四十歲左右的模樣, 身著黑甲,身上系著紅色的披風(fēng),約莫是個地位不低的領(lǐng)軍人物,看著她說了兩句話。 但游照儀此刻腦子又開始嗡嗡作響, 只能看見她嘴唇開合,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只能勉力的側(cè)耳去聽,劇烈疼痛帶來的耳鳴才漸漸消失, 聲音逐漸清晰起來:“這是歲坪城,已經(jīng)被我們拿下了?!?/br> “你是游照儀, 就是那個中衢世子的側(cè)妃,打凝章的那個。” 一句陳述, 游照儀說不出話, 只能繼續(xù)看著她。 “差點以為你救不回來了, 沒想到你命倒是大?!?/br> 她勉力出聲:“救我……干什么?” 那人笑, 說:“你說呢,我女兒還在你們中衢手里?!痹瓉磉@就是崇月皇帝楊元頌。 游照儀虛弱的笑了一聲, 平靜的說:“你們救不了她?!?/br> 楊元頌也不生氣,也淡聲道:“你先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吧。” 游照儀說了兩句話, 就已經(jīng)神思恍惚,冷汗連連,沒一會兒又暈了過去。 楊元頌吩咐道:“差不多可以給中衢皇帝發(fā)戰(zhàn)報了,要是想要這位側(cè)妃,就把皇女送回來?!?/br> 下面兵卒隨即聽吩咐去辦,楊元頌左邊的一員大將建議道:“既如此,要不讓中衢把帝卿也送回來?” 楊元頌立刻笑了一下,說:“我這位弟弟可是自愿的,那個人死了他也要陪著,真是情深似海?!?/br> 大將說:“聽說這回帝卿也來了?留守在瀾州?!?/br> 楊元頌道:“中衢不會以他做餌的,那個人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是若是一日兩國開戰(zhàn)一定要護(hù)帝君安泰,嘖,那個人死了,我弟弟還自苦了好多年?!?/br> 言罷她陷入了沉思,那大將也不敢再言。 軍情戰(zhàn)報先由使者送去最近的百臻,再有百臻守城之將交予統(tǒng)帥,最后發(fā)往上京。 宋玄憑在退守之戰(zhàn)中受傷昏迷,近日才剛剛醒來,等待可以起身之際,就收到了沈望秋遞來的戰(zhàn)報。 她一目十行的看完,說:“發(fā)往上京罷,在楊凝章送來之前,崇月不會開戰(zhàn)了,整軍待命即可?!?/br> 沈望秋稱是,即刻去辦,可剛走出營帳,焦十安就站在一邊,見她出來忙問:“是不是戰(zhàn)報?照儀……還活著嗎?” 她這十幾天夜夜噩夢,睡不著覺,一睜眼就是和游照儀錯開手的那一幕,明明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沈望秋嘆氣,道:“活著,崇月皇帝發(fā)來戰(zhàn)報,說要那楊凝章去換游校尉?!?/br> 剛一聽前兩個字,焦十安立刻腿軟的跪下了,聞言道:“好…好,我、我即刻整軍待命!” 沈望秋拍了拍這個年輕女將的肩膀,輕聲道:“不是你的錯?!?/br> 焦十安俯下身子用力搖頭,終于崩潰大哭。 京中旨意是隨著宣峋與后腳到的,言明楊凝章已經(jīng)在路上。 對于崇月來說,這也是可以預(yù)見的,中衢皇帝膽氣不足,昏懦有余,自他臨朝以來,崇月早就蠢蠢欲動,若是拿下中衢,一統(tǒng)五國也指日可待。 游照儀的傷并沒有好全,只是勉強可以起身,那一箭射中了她胸口偏右,雖然沒有傷及心口,但也幾乎要了她的命。那天和崇月皇帝交談過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十幾天,才徹底清醒過來。 崇月雖然救了她一條命,但似乎只想留住她一口氣,每當(dāng)她狀態(tài)好一點的時候那楊元頌或是哪個將領(lǐng)就會拿著匕首進(jìn)來,劃她幾刀放點血,讓她一直處于很虛弱的狀態(tài)。 她并不知道崇月想干什么,每天躺在床榻上任人宰割的感覺并不好受,但她還是極力保持自己意識清醒,不要崩潰。 不知道過了幾天,一個崇月的首領(lǐng)進(jìn)帳來,不再抽刀,而是指著她道:“綁起來,馬上出兵。” 胸口還是隱隱作痛,她雙手被綁,整個人神思恍惚,被一個崇月將領(lǐng)臉朝下拎到馬上,他一拍馬背,應(yīng)聲而動,顛簸間她幾欲作嘔,全身傷口都在撕裂,胸口也濕漉漉的,那個箭傷再次傳來一陣劇痛,很快也幾近麻木。 待終于被放下來,約莫已經(jīng)快半個時辰了,她被扔下馬,摔在地上,嘴里瞬間一股血腥味涌上來,整個人頭重腳輕,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手上繩索的一頭似乎被遞交到那個楊元頌手上,對方拖著她往前走了兩步。 恍惚間聽到有人大罵:“給她灌一口水!這都快死了!” 然后就是一陣鎧甲與鎧甲相碰的響動,一個水壺遞到自己嘴邊,強行灌了進(jìn)來。 游照儀嗆得咳了好幾聲,總算睜開眼睛。 她沒有鎧甲,身上還穿著中衢武將統(tǒng)一的暗紅色軍袍,只是這軍袍已不知被鮮血浸染過幾回,臟污不堪,幾度破損。 那邊總算有人叫陣,站在百臻城墻底下對著城樓大喊:“將我朝皇女殿下送還!予你朝戰(zhàn)俘!” 城樓上站著黑壓壓一排人,游照儀眼前一片模糊,想勉力去看,可是根本看不清是誰。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高喊道:“皇女已在城中!先讓我朝確認(rèn)其人!” 她又被一股力量提起來,踉蹌的走了幾步,跪倒在地。 崇月將領(lǐng)大喊:“你們尋人出來辨!自己的將軍都認(rèn)不出來了嗎?!” 百臻城樓上回道:“讓她說話!” 崇月人在她耳邊罵了幾句,把她拎起來,在她耳邊狠聲道:“趕緊說話!不想活命回去嗎?” ……這是游照儀第一次想罵人,她傷口劇痛,根本說不出來話,更遑論高聲喊叫。 她勉力張合,幾欲昏厥。 見狀,楊元頌急了,上前來看了她一眼,一刀向身后揮去,罵道:“蠢貨!不知道她有多虛弱,竟然直接置于馬上!” 言罷,楊元頌下馬攫住她,扼住她的臉迫使她朝城門望去,說道:“你抬頭看一眼,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是不是你郎君?你快出聲!” 她腦子一震,勉力睜眼望去。 果然見到一熟悉的人影,在城樓上目眥盡裂,幾近絕望的看著她。 她想問,你怎么來了? 她想說,很危險,你快回去啊。 可她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幾聲氣音。 見狀,楊元頌立刻狠絕的抬臂猛擊她的后腰,迫使她發(fā)出了一聲極近苦痛的低叫。 宣峋與見她之狀,立刻猜到了楊元頌傷她,幾乎腿軟,心中殺意四起,恨不得生啖其rou。 楊元頌見她出聲,立刻道:“聽見了吧!這就是你們中衢將領(lǐng),如假包換,我朝皇女在哪?你們還未讓我見到!” 聞言,城樓很快出現(xiàn)幾個兵卒,舉著一個巨大的鐵籠子,那籠子五面鏤空,唯有楊凝章背靠的那一面用木板釘住。 兵卒將其順著繩索從城樓上吊出來,將鏤空的那一面對準(zhǔn)崇月,里面赫然就是崇月三皇女楊凝章。 但她狀態(tài)比游照儀好了不止一星半點,見到母親忙抓著鐵籠大喊:“救我,母皇!” 沈望秋并沒有把她輕易放下去,喊道:“籠中設(shè)有機(jī)關(guān),我們將其放在地面上,你解開繩索,我們打開籠子,你將其交予我手,你若反悔……”城樓上迅速出現(xiàn)一排弓弩手,對準(zhǔn)籠中的楊凝章。 言罷,一個身影踏出城墻,凌空幾步,踩在在籠子上方,正是一同前來的許止戈。 楊元頌聞言,粗暴的將她一扔,交予一將領(lǐng)手上,翻身上馬,高聲答允。 隨著一聲令下,許止戈隨著鐵籠緩緩下降。 “砰!”鐵籠落地,游照儀手上的繩索已被割斷。 許止戈翻身下地,獨身向前,伸手接過已經(jīng)無力行走的游照儀抱進(jìn)懷里。 那邊籠門已開。 雙方慢慢向?qū)γ骊嚑I走去,兩方弓弩手蓄勢待發(fā)。 一步、一步、一步…… 秋風(fēng)蕭瑟,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下方三人身上。 “刀?!?/br> 懷中發(fā)出虛弱的聲音,可許止戈好似預(yù)料到了,不動神色的懷里遞給了她一把匕首。 楊凝章被數(shù)個弓弩手對準(zhǔn),緊張的連腿都不聽使喚,根本沒在意這些,只滿心的朝母親走去,但城樓上方的眾人將其動作看的清清楚楚,沈望秋在城墻之下已經(jīng)伸手蓄勢,就待一聲令下就開城門。 一步、一步、一步…… 黃沙被秋風(fēng)帶起,漫天飛揚。 正當(dāng)三人即將擦肩而過之時,許止戈懷中赫然伸出一只傷痕累累的手臂,拿著一把匕首,在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那刀光一閃,干脆利落的投擲刺入了楊凝章的咽喉! 一刀斃命。 一陣劇痛襲來,楊凝章不可置信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頸,瞪大眼睛看著母皇,發(fā)出了一聲艱難的氣音。 她身體還未軟倒下去,沈望秋便已反應(yīng)過來,一聲大喝:“開城門!殺敵!” 許止戈迅速腳步騰空,在后方無數(shù)箭矢之下旋身躲避,飛速躲入了那籠子的木板之后。 城門應(yīng)聲而開,士氣震天,以焦十安為首的千軍萬馬朝崇月壓來。 楊元頌大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踩入千軍萬馬之下,嘶聲怒吼道:“給我殺!” 兩方徹底交鋒。 …… 等大軍全部殺出,許止戈才抱著游照儀沖入城門。宣峋與正從城樓上跑下來,一路踉蹌,若不是蘭屏在邊上架著,他幾乎就要滾落下來。 可到了跟前,看清了游照儀如何傷痕累累,形容狼狽,心中傷痛萬分,竟一時不敢伸出手去。 直到游照儀伸出滿是血污的手摸了摸他的臉,聲音藏在金戈鐵馬的殺聲之中,他卻聽的無比清楚,她說:“別哭,我回來了……” 那只手順著他的臉慢慢的垂下,她已然耗盡力氣,昏死過去。 宣峋與將她抱進(jìn)懷里,第一次在人前崩潰大哭。 …… 這仗打得兩敗俱傷。 楊元頌失了女兒,自然仇恨萬分,游照儀受盡折磨,焦十安也恨不能殺其泄憤。但中衢只奪回了歲坪城,已然損失慘重,無法再追敵深入,只得等下次再戰(zhàn),再奪回失地。 游照儀堪稱傷痕累累。 軍中大夫?qū)⑺巧砼K污不堪的軍袍剪開的時候,饒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宋憑玄也不忍的別開了眼。 當(dāng)胸一箭的傷口并沒有處理的很好,此刻還生生撕裂,滲出血來。 除此之外身上還有無數(shù)的刀傷,那傷口并不深,可卻哪里都是,有些已經(jīng)結(jié)痂,有些還是新傷。還有便是一些淤傷、撞傷,根本沒有處理,血絲埋在淤血里,已經(jīng)隱隱發(fā)烏,令人不忍卒看。 她看了一眼渾身顫抖的世子殿下,道:“不如出去等吧?!?/br> 宣峋與小口小口的吐著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聞言搖搖頭,只盯著游照儀的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