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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20節(jié)

    汝陽莞爾,心里所有陰霾剎那間一掃而空了,她笑道:“是,小機(jī)靈鬼。”

    過得幾日,趙佑澤終于艱難地抄寫好了剩下的經(jīng)文,他整理好了紙,帶著原經(jīng)書一起,到了嘉善的院子里去,向她交差。

    “我都抄完了,阿姐?!壁w佑澤將手上那一摞白紙給嘉善,他的字寫得很工整,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身有殘缺的孩子寫的。

    嘉善翻了幾頁看以后,忍不住地伸手去幫趙佑澤將鼻尖上的汗拭去了,她溫柔道:“元康是好孩子?!?/br>
    趙佑澤則自己爬上椅凳坐好,他挨著嘉善道:“阿姐,你聞。我昨晚用的是表哥給我的頭油,好聞嗎?”

    趙佑澤這么一提,嘉善這才察覺出他發(fā)上確實有股與之前不一般的味道。以為是小孩子圖新鮮,嘉善心里沒怎么在意,只是道:“是和原先有些不同?!?/br>
    她望向他:“元康很喜歡?”

    趙佑澤抓抓臉:“還好?!?/br>
    他停頓片刻,含笑說:“其實,我是幫表哥問的。”

    嘉善不解,她看了趙佑澤一眼:“這話倒奇怪了。”

    趙佑澤的睫毛又黑又長,他生得白,每當(dāng)眨眼的時候,那被襯得極明顯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

    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小大人似的開口道:“阿姐,我有件事和你說,你好好考慮一下?!?/br>
    若是在以前聽到這話,嘉善多半會不以為意,可如今,她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趙佑澤一番。

    她低聲問:“什么?”

    “表哥和展指揮使,都喜歡阿姐。”趙佑澤抬首,他不緊不慢地說。

    嘉善面上的神情霎時變得十分精彩,她杏目微睜,轉(zhuǎn)過身來仔細(xì)看著趙佑澤。

    她嘴唇輕輕張了張,顫聲道:“什么?”

    趙佑澤徑自說:“徐大人教過我一句話,叫‘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他捧著下巴,語氣誠懇道,“可我覺得,這話太片面了,男人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們在長春觀待了尚不足一個月,表哥來過三次。”趙佑澤伸出了三根手指,他沖嘉善笑說:“三次,我都在表哥發(fā)上,聞到了新鮮頭油的味道?!?/br>
    也就是說,裴元棠每次來之前,都曾好好拾掇了自己一番。

    趙佑澤道:“而且,表哥給阿姐的那封信,也很可疑呢?!?/br>
    裴元棠幾天前來的時候,不僅人到了,還親自寫了一封很厚的信。信上洋洋灑灑地列舉了,章和帝替嘉善挑的所有備選夫婿的名單。

    不僅如此,名單后頭,額外名列了他們所有人,每個人的缺點。

    是的,只有缺點,無一優(yōu)點。

    嘉善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齊樂候家的公子平日里愛去找小倌,長樂伯的公子愛吹牛,寫文章還喜歡找人捉筆,英國公家的世子愛收集美人……裴元棠特地在后頭備注了,此人以后納妾可能性極大。

    反正就差明著說,這些人都是菜雞了。

    不用趙佑澤說,嘉善也明白這封信奇葩之處太多,她不過是沒預(yù)料到,趙佑澤會如此細(xì)心。

    自從那天與裴元棠談過以后,嘉善心里多少存了疑,忽然被趙佑澤說破,她雖有驚愕,倒不至于太訝異。

    可是,展岳。

    展岳又是怎么回事兒……

    “那展大人呢?”嘉善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趙佑澤。

    趙佑澤道:“我歇在姑姑院子的那天夜里,聽到了她和展大人的談話,他們以為我睡了?!?/br>
    “展大人他說——”趙佑澤的聲音慢慢放低。

    嘉善揚眉,緊緊盯著他:“說什么?”

    趙佑澤聲音清冽,他一板一眼道:“說對阿姐。”

    第022章

    ,多重的四個字啊。

    嘉善的臉色幾變,最后才逐漸鎮(zhèn)靜了下來,聲音卻仍有著自己想不到的發(fā)啞。

    她輕聲問:“還說了些什么?”

    “還有簪子?!壁w佑澤說,“阿姐那天去見姑姑,戴了個新的簪子吧。那是展大人的外祖母,留給孫媳的?!?/br>
    嘉善下意識覺得摸過那簪子的指腹開始發(fā)燙。

    她從來沒有想過,從來沒有想過展岳會……

    嘉善的嘴里仿佛堵了一喉嚨的話,她臉色緋紅。

    上輩子,嘉善也不是沒有見過馮氏。馮氏是女子,同樣愛穿綾羅綢緞,愛戴珠寶金釵,可她從未見過馮氏頭上出現(xiàn)過這只簪子,這才一時大意了。

    展岳,這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

    嘉善想到之前的展岳,他說他心里住了一個姑娘,說她知道了他喜歡的姑娘是誰后,大概會后悔……想到上一世兩人相逢在東直門前,他將父皇的遺言說給她聽,還讓她日后多保重。

    是從那時候就開始的嗎?

    嘉善的神經(jīng)緊繃了一下,她不敢往后深想了,怕翻出一些存在腦海里的,更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來。

    這世上,大概本就沒什么心思可以藏一輩子。

    她從前不懂,現(xiàn)在卻明白了。

    趙佑澤見嘉善不吭聲,識趣兒地沒打擾她,一直到許久以后,他才張嘴問:“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阿姐了,阿姐是怎么想的呢?”

    嘉善的舌尖有些發(fā)干,她現(xiàn)在的腦子里簡直就是一團(tuán)漿糊。裴元棠也就罷了,原先還露了些端倪,展岳卻是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他喜歡自己,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嘉善沉默了一會兒,老實答道:“不知道?!?/br>
    “那,不如聽聽我的看法吧?!壁w佑澤雙手捧著腮,他低下頭道,“我倒覺得,表哥的話講得對。”

    裴元棠那日來的時候,并沒有避開趙佑澤,他混不賴地對章和帝為嘉善選駙馬的事兒表達(dá)了意見,說了句“這些高門子弟,除了世襲爵位光鮮點外,其他都狗屁一通,沒一個配得上你。”

    為了他這句大放厥詞,裴元棠還挨了嘉善一頓教育。她讓他在官場上小心,別因為逞口舌之快給人抓住了小辮子。

    如今,趙佑澤說表哥講得對,大抵也就是指這句話了。

    趙佑澤的音調(diào)平穩(wěn),并沒有太大起伏,他未經(jīng)變聲,聲線還有些青嫩:“與其嫁給那些不熟悉的世家子,表哥是一個最穩(wěn)妥的選擇。如果阿姐嫁到裴家去,至少,舅母不會刁難阿姐,以舅舅的脾性,更不會允許表哥納多余的妾。”

    “表哥是科舉入仕,未來極有可能成為中興之臣,”趙佑澤道,“阿姐嫁表哥,是最不會出差錯的?!?/br>
    他條理清晰地替嘉善分析著,簡直就是個小狗頭軍師。嘉善已經(jīng)顧不得驚憾了,她十分有深意地看著趙佑澤,眼尾淡掃:“展大人呢?”

    “唔,展大人?!壁w佑澤微做停頓,“我猜,展大人日后,應(yīng)該前程萬里,不下于表哥?!?/br>
    他定定神,接著道:“安國公已立了世子,可我聽說,展大人好像也是被記在嫡出名下的。雖然大家都知道,展大人非真正的嫡出,但是父皇如果愿意重用他,別的人自然不會掃興地去提了?!?/br>
    “武將以功勛封爵,”趙佑澤說,“他即便繼承不了安國公的爵位,未來也有可能會自己掙一個勛爵的名頭來?!?/br>
    嘉善深深吸了口氣,她早知元康聰穎,但沒料到他的想法會這樣深遠(yuǎn),竟然將日后的謀劃都幫她想好了。

    趙佑澤淡淡道:“其實,展大人雖不如表哥和阿姐的關(guān)系親近。但我覺得,他的性子,或許更配阿姐一些?!?/br>
    “嫁給表哥,要多cao許多心吧。”趙佑澤說。

    畢竟,裴元棠從小鮮衣怒馬,一直不是個省事兒的主。

    嘉善側(cè)眸望向趙佑澤,她嘴唇微張,頓了頓,還是將話忍了下來。阿弟是個平常人,可她不一樣,她知道情勢之后會怎樣變化。

    知道展岳將位高權(quán)重,將娶馮氏為妻,也知道裴元棠會官至吏部侍郎,他不會娶妻,但外室的女人同樣不是好惹。

    這兩個人,本該各有各的日子過,卻在這一世,與她有了不同的交集。

    這叫做改命嗎?

    怎么會這樣,該怎么辦?

    嘉善掐了掐自己的鼻梁,她微微閉上眼睛。

    一閉眼,腦海里卻浮現(xiàn)了個修長的影子,元康的那句“”又回響在了耳邊,嘉善越發(fā)煩悶。

    她揉著眉心。

    其實心里明白,元康的話,是有道理的。

    與其嫁給不認(rèn)識的高門子弟,裴元棠和展岳,都是兩個再好不過的選擇。

    裴家與她是表親,而展岳,他來日必定權(quán)傾朝野……

    有他的庇佑,即便元康的眼睛無法完全康復(fù),她也不會再落寞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只是、只是一記起上一世,與展岳一同出現(xiàn)在國公府的馮氏;想到裴元棠在外室曾養(yǎng)過的那些女人;想到展少瑛曾插在她胸口的利劍。

    嘉善便遲遲地不敢邁出下一步來。

    她這一生所求,真能天從人愿嗎?

    嘉善的眼神空洞。

    正在這時,素玉走了進(jìn)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自趙佑澤來了以后,為了給他們姐弟留私人空間,婢女們往往都會先退下去。

    是以,倒無外人聽到了這番談話。

    “殿下,指揮使來了。”素玉道,“說是兩日后就該啟程回宮,有許多事想與您商量。”

    嘉善眉心一跳。

    有些事,從來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愛最是如此。

    不好得罪他,也不能嫁給他,那要如何與展岳說呢?

    嘉善把心一橫:“請他進(jìn)來?!?/br>
    素玉道是,很快將展岳請了來。

    展岳今日穿著一身玄色的官服,許是剛從外辦完事兒回來,還來不及換。這身衣裳將他襯得幽靜而清冷,五官瞧著愈發(fā)精致了。

    沒料到趙佑澤已在,展岳額外喚了句:“四殿下安。”

    趙佑澤請他坐下,自己則拿起一支筆,假做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愿埋頭抄經(jīng)書的樣子。

    趙佑澤長得溫柔無害,還不到展岳的胸口高,不說話時,實在不是一個存在感太強(qiáng)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