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竟撞見了嘉善和人私會的那一幕！

    原以為能抓住她一個大把柄，誰知，卻又被她毫不留情嘲諷了一番。

    可惜沒能知道那男人是誰，也沒能聽清他們說了些什么！

    淑嫻越想越忿忿不平。跟著淑嫻一起的小宮女道：“殿下，咱們把這事兒告訴娘娘吧，娘娘一定有本事，給大公主點厲害瞧瞧?！?/br>
    “不。”淑嫻拒絕說，“我自有辦法，不需要母妃插手?！?/br>
    小宮女咬咬唇，仿佛是不同意她的意見。

    淑嫻便聲色俱厲道：“誰要是敢擅自告訴母妃，我先給她點厲害看！”

    兩個小宮女忙稱“是”。

    第027章

    隔日, 淑嫻便找來了承乾宮的管事太監(jiān)李陽。

    “李公公，我問你，”淑嫻開門見山道，“朝臣里頭, 姓展的有多少？”

    淑嫻對外朝政事了解不多, 想著他們管事太監(jiān)多少都與秉筆太監(jiān)有些牽扯, 所以就問了李陽。

    李陽面色為難地道：“殿下指的，是全部朝臣嗎？那奴婢恐怕得先去吏部一趟，才能回稟殿下了?！?/br>
    淑嫻不耐煩說：“不是, 在京里的?！?/br>
    想了想, 淑嫻又加一句：“官職不會太低?！?/br>
    “安國公姓展，”李陽思忖道, “只是老大人，兩年前就致仕了。安國公世子如今在光祿寺任職, 不知是不是殿下要找的人?！?/br>
    “安國公……”淑嫻一聽, 很快想起來，“父皇是不是，有過把安國公的長孫, 許配給嘉善的意思？”

    李陽頷首：“是?！?/br>
    “他家長孫，在哪兒任職？”淑嫻雙眼放光, “昨日進宮了嗎？”

    李陽搖頭：“展少瑛大人, 現(xiàn)下在通政司。昨日倒沒聽說，他被傳召進宮?！?/br>
    “那就不是他，”淑嫻著急地追問道，“還有誰？”

    “金吾衛(wèi)都指揮使, 展硯清大人。”李陽道，“他是安國公的幺子, 展大人昨天當(dāng)值，正在宮里?！?/br>
    淑嫻興奮地摩拳擦掌，笑說：“多半是他了?！?/br>
    “他年紀不大吧，今日還在不在？”淑嫻爆出一連串的提問。

    “展大人二十有四，”李陽道，“金吾衛(wèi)三日一換班，展大人應(yīng)當(dāng)還在?！?/br>
    “太好了?！笔鐙共蛔↑c頭，她從椅凳上跳下來，“我要去乾清宮一趟。公公陪我一同，把那展大人指給我看。”

    李陽不明所以，可這小公主向來想一出是一出，他只好應(yīng)道：“是?！?/br>
    幾人很快去了乾清宮門口。

    淑嫻手里拿著個食盒，美其名曰是來看望父皇的。無奈她來得實在不是時候，章和帝正在議政，陳功便收下了淑嫻的東西，禮貌地將她擋下了。

    淑嫻也覺無所謂，她又不是真有事找父皇，嘴上還是與陳功道了謝。

    扭過頭時，她卻悄悄地問李陽：“哪位是展硯清？”

    李陽仔細地覷了眼乾清宮門口的金吾衛(wèi)們，小心回道：“展大人不在，可能去休息了?！?/br>
    “那就等等。”淑嫻不死心地說。

    他們在乾清宮門口，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地等了近乎一炷香的時間，金吾衛(wèi)還沒有換班的意思。

    淑嫻有些不耐，跺腳說：“怎么回事兒，他還來不來？”

    李陽忙安撫道：“殿下息怒。要不奴婢伺候您先回宮，稍后再來看看?！?/br>
    淑嫻也站累了，可一想到昨夜，她又十分憤慨：“不。我非要看看這展硯清長什么樣?！?/br>
    淑嫻捶了捶小腰。

    正好有個花蚊子飛到了她面前，她招手一揮，卻透過指尖的縫隙，看到有一人從不遠處穿廊而來。

    那人一身玄墨錦衣，皮膚光潔，鼻若鷹鉤，唇如紅雪，一雙眼睛閃亮地比淑嫻最喜歡的夜明珠還要澄澈。

    淑嫻臉上好若紅霞翻滾，只是忍不住地抬眼打量他。

    李陽拉著她的衣袖，低聲說：“殿下，展指揮使到了?！?/br>
    淑嫻的心里恍如開了一朵花，她定定地看著展岳，曼聲道：“我知道了?！?/br>
    “我們回宮吧?！笔鐙孤裣骂^，她的語氣較之以往要更溫柔，她低聲地說。

    翌日午后，展岳在宮中換完防回了安國公府。剛換下一身常服，他的侍從劉琦便過來道：“四爺，老太君請您去一趟?！?/br>
    展岳“嗯”了聲，他的聲線輕柔平淡，仿佛已經(jīng)猜到了聞老太君叫他去是所為何事。

    聞老太君的后院里，正堂上擺著一個六角香爐，從香爐里飄出了陣陣的混著檀香的松腦香來，聞著好生肅穆。

    展岳上前去，向聞老太君問了安，聞老太君緩慢地睜開了眼皮，指向下首的位置：“坐?！?/br>
    展岳掀起衣袍坐下。

    “年關(guān)的時候，各大巡撫都要回京述職，”聞老太君看了眼展岳，低聲道，“馮大人此次，多半會回調(diào)做京官，其家眷也要跟著入京?！?/br>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佛珠，溫和道：“我聽聞，你幫了馮大人的子侄一個忙。馮夫人特地來信感謝我，還說，必要請你吃頓飯才好?！?/br>
    展岳的臉上波瀾不驚。

    聞老太君繼續(xù)道：“趁著這時候，也方便將你與馮氏的事兒定下來。”

    展岳低著頭，他一手拿著茶碗，一手用那青瓷的茶盞輕輕地撥動了一下漂浮的茶葉，他道：“祖母誤會了?！?/br>
    “請祖母傳信給馮大人，就說——”展岳平和道，“我不會娶馮氏?！?/br>
    聞老太君神色微變，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她沉吟了一會兒，肅容道：“從前與你說時，你尚沒有這么決絕?！?/br>
    “發(fā)生了什么？”聞老太君歷來慧眼如炬，她輕放下手中的佛珠，牢牢盯著展岳看。

    展岳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語氣平靜地說：“等到合適時候，孫兒再親口告訴祖母?！?/br>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下：“馮氏的事兒，還得勞煩祖母cao心?！?/br>
    聞老太君不語，直直地盯了展岳半晌，見展岳始終閉口不言，她似悲似嘆地揮了揮手，讓展岳快點滾。

    出了聞老太君的院子以后，展岳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子，見小石子滾啊滾地逐漸滾不見了，他才看向劉琦，眼神涼涼地：“這些天，世子那邊的院子里有什么動靜沒？”

    “關(guān)于尚主?！闭乖缆曇舻统痢?/br>
    劉琦道：“宮里頭沒新的消息傳出來，國公爺和世子便都已經(jīng)安寧下來了，不過……”

    “不過什么？”展岳的腳步微頓，他側(cè)過臉，目光認真。

    劉琦說：“屬下隱隱地聽說，大少爺和夫人都很喜歡公主，想讓世子在陛下面前去開口，求個恩典。”

    展岳哼笑一聲，想到嘉善對展少瑛的不屑一顧，他扯起嘴角，冷冷落下幾個字：“不自量力?！?/br>
    過得幾日，又到了展岳在宮中當(dāng)值的日子。

    這天，正好是與吳英同輪班。自打長春觀一行以后，吳英同對展岳便多了幾分言聽計從，見到展岳，他主動行禮道：“指揮使?！?/br>
    展岳對他頷首示意，隨口問了句：“誰在陪著陛下？”

    “是德寧長公主，”吳英同笑道，“陛下一早下了朝，就宣了長公主進宮。這個時候，恐怕要留長公主一同用膳了?！?/br>
    展岳笑了笑，沒怎么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德寧長公主是章和帝的同胞jiejie，在長公主這一輩里頭，身份最尊貴。姐弟倆說起話來，忘了時日也是有的。

    展岳神色如常地點了下頭。

    “還有一事兒……”吳英同說起這話來，卻不似剛才那般流暢了，他有些尷尬地道，“大人那次，請屬下幫您留意大公主與裴家的信件。”

    “今日，正好有裴府送來的回信，”吳英同瞅著四下無人，才敢拿出來遞給展岳，“屬下私自給扣了下來?！?/br>
    “大人要過目嗎？”吳英同輕聲問。

    展岳頓了頓，他抬眸，片刻后才從吳英同手里接過信。他帶著裴元棠的回信，去了金吾衛(wèi)輪值的休息室。

    這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在外頭當(dāng)值，休息室里靜悄悄地。

    展岳將信放在桌上。

    他踱著步子，一個人走來走去，走了良久。直到過了快半柱香的時間，展岳才緩緩地回到桌椅前。

    他定定看著信的封口，十分從容地拆了漆封，將信剝了出來。信上只有簡單四個字，沒頭沒尾地，叫人看不明白。

    那信上寫著——不如，嫁我？

    展岳抿唇笑了笑，他面無表情，只是拿著信的手指，兩指指節(jié)猛地縮緊了。

    他將信重新塞回信封里，眼眸如狼一般尖峰犀利。

    第028章

    德寧長公主大了章和帝三歲, 一母同胞的姐弟，兩人感情自是比別的皇室宗親要深厚。

    可德寧萬萬沒想到，章和帝今日傳她進宮，竟是為了與她討論嘉善的婚事。

    德寧長公主對嘉善沒有意見, 她不過是早先的時候, 與先皇后不太合罷了。因此, 自然地和嘉善也就沒那么親熱。

    聽到章和帝問她，覺得將嘉善配與誰合適。德寧長公主只是笑笑，她接過宮女遞來的茶, 漫不經(jīng)心道：“陛下不是已經(jīng)看好了人選嗎？”

    章和帝溫和說：“朝中俊杰太多, 朕一時看花了眼?；式阒?，嘉善是朕的長女, 朕一向憐惜她。阿喬去得早，朕想來想去, 只有和皇姐商量了?！?/br>
    阿喬是皇后的乳名, 章和帝一向這樣喚她。見章和帝提起皇后，德寧道：“陛下可以回想一下，皇后在世時, 對嘉善的駙馬，曾有過什么要求嗎？”

    章和帝真的仔細想了想, 過了會兒, 他方側(cè)過頭，慢條斯理道：“嘉善那時太小，阿喬哪會想那么深遠?！?/br>
    他嘆說：“朕本屬意安國公的嫡長孫，可嘉善那孩子說展少瑛德行不足。朕令人去查過以后, 倒也不愿委屈了嘉善?！?/br>
    章和帝一副慈父口吻，卻惹得德寧長公主面色不大平靜。

    她先時與元后不合, 有一大原因便是覺得那女人太過驕傲自恃，若被立為中宮皇后，必當(dāng)不起賢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