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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37節(jié)

    聞老太君眉心一斂,她的目光定在張氏臉上,沉甸甸地。默然片刻后,聞老太君的雙目爍爍,她忽然狠狠拍了下桌子。

    “你簡直糊涂!”聞老太君的言語驟然狠厲起來,她盯著張氏,分毫不錯地道,“你想讓齊家的女孩兒在公主前頭進(jìn)門,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以為陛下好蒙騙,還是覺得我們國公府和齊家,有天大的膽子,敢和皇家比肩!”

    “想讓瑛哥兒的媳婦壓公主一頭,那她得配!”聞老太君聲調(diào)嘶啞,顯然是許久沒有這樣動過大怒了,她別過首,捂著嘴微咳了幾聲。

    少頃后,教訓(xùn)之詞又從聞老太君的唇齒間橫溢而出,她凝眸望著張氏:“得虧齊樂候聰明,沒有應(yīng)你。你覺得,瑛哥兒不該只配齊樂候的女兒是不是?我告訴你,有你這樣一個婆婆,齊家的女兒就算是高配了!”

    “斗膽藐視天家尊嚴(yán)。在你心里,這安國公的爵位,一定十分穩(wěn)當(dāng)吧?”張氏是賈氏拐著彎兒的娘家侄女,聞老太君一向嫌棄她的小家子氣,此時怒上心頭,不由聲線更冷,“公主進(jìn)府來以后,少擺你那長嫂的臭架子。別因為你婦人之見,丟了我展家的百年傳承!”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僅你男人無法襲爵,連這安國公府,都將不復(fù)存在!”聞老太君盯著張氏,語氣低沉了下來,她一字一頓道,“管好你自己的手,永遠(yuǎn)不要讓它伸太長?!?/br>
    得了聞老太君這樣不顧顏面的一番教訓(xùn),張氏此時,已是里子面子盡失。她捏緊雙拳,拇指上的蔻丹已被自己暗暗扣掉了一大塊。

    張氏面上恭敬,皮笑rou不笑地點頭:“是?!?/br>
    聞老太君凌厲的視線掃過張氏,她嚴(yán)厲道:“公主自有公主府住,本不會與你爭府上的中饋。你把腦子放清楚了?!?/br>
    張氏的面目已經(jīng)笑僵了,只麻木地又道了一聲:“是。”

    聞老太君看她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jìn)去多少,只好忍著怒氣,又不厭其煩地叮囑了幾句。

    張氏嘴上無不應(yīng)承,每每都是一點頭,加一句“是”。

    說完了該說的話,聞老太君和張氏也是相看兩相厭。她看了眼盛mama,示意張氏告退。

    張氏便半彎著腰,躬下身退了。

    待徹底出了聞老太君的院子以后,張氏卻再也忍不住了。她幾步上前去,雙目冒火,狠狠地掐了幾枝開得正好的菊花。

    她極力遏制住心中的怒意滔天,將那菊花花瓣一點點地,碾碎成渣滓。

    張氏恨道:“老東西偏心得很。自小養(yǎng)在她身邊的,她有感情。咱們瑛哥兒,她就沒感情了是不是?那也是重孫子!”

    迎春是個規(guī)矩的丫頭,不敢隨便議論主上,尤其是老太君。別看聞老太君這些年,一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其實心里門兒清著呢。

    她畢竟掌管了安國公府將近四十年,積威甚深,那些世家仆人都愿聽她的話。張氏收買人心的手段不算高,哪怕她實際掌著權(quán),可是聞老太君想要架空她,也還是很容易。

    張氏咬著下唇,諷刺一笑說:“再好的一只蟲,那也變不成一條龍。有些人,就是和他那個婊子娘一樣,喜歡搶別人的東西?!?/br>
    “原本是許給瑛哥兒的公主,如何就成了他的?”張氏的唇角溢出冰冷的笑意,她道,“不定使了什么齷齪手段?!?/br>
    張氏一人自言自語,迎春卻在這當(dāng)口,用力地晃了幾下張氏的衣袖。

    張氏正沉浸在怒罵展岳的發(fā)泄中,冷不防被迎春打斷,不禁生出了幾縷怨懟之意??伤恍?,卻見到她話里的那位主角,不知何時已近了她背后來。

    展岳今日穿著一襲墨綠的灰裘,他的姿容,在月色下俊美地實在奪目。他雙眸炯炯,眸光黑沉似昨夜。

    展岳啟唇,薄唇中有一絲尖銳的冷意。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張氏,語氣又低又慢:“你在說誰?”

    第039章

    展岳周身寒氣浸浸, 他眉宇間自帶一股英氣逼人。此時此刻,月華的清淺并沒有柔和他臉部的線條,反而使他那張白皙的側(cè)臉,棱角顯得更加深刻分明。

    張氏的喘氣聲, 在展岳的威逼下, 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她強撐著臉上笑意, 色厲內(nèi)荏地道:“自然是,誰心虛,就說誰了?!?/br>
    展岳淡然一笑, 嘴唇輕輕地向上歪起。他的神色平淡無波, 目光里雖還有冷意,可那似笑非笑的薄唇, 仿佛已經(jīng)不在乎張氏口吻之中的冒犯了。

    迎春一直站在張氏身后,見四爺這樣, 還以為他是真打算“一笑而過”, 心下剛一松。

    卻見跟在展岳身后的劉琦,忽然猛地沖了上來,好像想要給張氏一點厲害瞧瞧。

    迎春大驚, 還不等她驚呼出口,展岳竟制止性地, 輕叫了聲:“劉琦?!?/br>
    劉琦雙眼發(fā)紅地喊道:“大人?!?/br>
    “她侮辱夫人?!眲㈢鶑男「谡乖郎磉? 知道他對母親的感情,也知道他不對女人動手。

    可主辱臣死,劉琦不能忍。

    展岳壓低聲音喝道:“退下?!?/br>
    劉琦不服氣地道:“大人!”

    “退下。”展岳面部不動,平靜地又重復(fù)了一遍。

    劉琦握緊雙拳, 他望了張氏和迎春一眼,眼里迸發(fā)出毫不掩飾的怒意。迎春甚至相信, 若不是四爺在這兒鎮(zhèn)著,劉琦沒準(zhǔn)真會做點什么出來。

    倒是張氏,她見展岳和劉琦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不由得寸進(jìn)尺地笑了笑,她道:“還算你有分寸?!?/br>
    展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不以為意地說:“別誤會?!?/br>
    他隨手解掉身上的灰裘,扔給了退下的劉琦。

    從展岳的脖頸處,露出一小段如清雪般潔白的衣襟,更襯得他面冠如玉。

    展岳的雙目盈盈,他眸子烏黑清亮:“聽說,夫人的娘家侄兒張文昌,剛中了進(jìn)士?!?/br>
    “是?!睆埵喜欢趺磿鋈徽f起這個,不過這是喜事兒,她便應(yīng)了。

    展岳輕輕笑了聲:“我記得,夫人娘家,不止一個侄兒吧?”

    “承恩侯這幾日,好似在為張文武奔走,”他緊緊盯著她,聲調(diào)輕緩而冰涼,“承恩侯,似乎想要張文武進(jìn)金吾衛(wèi)?!?/br>
    張氏抿起唇,頃刻間明白了展岳是什么意思。

    展岳利落地一笑,也不再賣關(guān)子,他道:“請夫人轉(zhuǎn)告侯爺?!?/br>
    他微微上前,離張氏近了些,他的身形高大,張氏和迎春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展岳的面孔白皙,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冷清。他眼也不眨道:“就說,我在一日,這輩子,都不可能讓他如愿?!?/br>
    展岳的語氣放得極輕,張氏立刻豎起了一背的汗毛。她的瞳孔急劇收縮著:“你敢這樣只手遮天,你不怕——”

    “我敢?!闭乖荔E然打斷她,他淡道,“我不怕?!?/br>
    他將“敢”和“不怕”那幾字咬地極重,幾乎直接砸到了張氏心上。

    張氏深深地喘了口氣,不等她說話。展岳卻話語微頓,清涼一笑說:“世子夫人,該沒有忘記李mama吧?”

    張氏脊背一僵:“你想說什么!”

    展岳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張氏,他神色已如常:“再有下次,不止是承恩侯,不止是你家的娘家侄兒。同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瑛哥兒身上。”

    “你!”唯一的兒子就是張氏的命根子,她哪能受得了這種威脅!

    她一把推開迎春,深深地與展岳對視上:“瑛哥兒是嫡長孫。你要是敢對他怎樣,國公爺和老太君都不會放過你。”

    張氏說這話時,聲音尖刻,明顯是已經(jīng)出離憤怒。

    展岳尤未所覺,他笑意淺淡疏落,輕輕點了下頭道:“你錯了?!?/br>
    “我敢不敢,不是看我,而是看你?!?/br>
    他的聲線清朗溫潤,仿佛是個十分溫和的少年,仿佛從來沒做過威脅人的事情。

    “我也不想和瑛哥兒敵對,可我的底線,你不能碰?!?/br>
    展岳笑道:“若你再敢對我娘出言不遜,你可以看看,我是敢,還是不敢?!?/br>
    最后幾個字,展岳說得很輕,但是那雙瞳眸中的森冷之意,幾乎直接映進(jìn)了張氏的骨髓之中。

    一時鴉雀無聲。

    張氏恨恨望著展岳,展岳也分毫不讓。

    片刻后,展岳清冷的聲音才又朦朧響在了張氏和迎春耳邊——

    “公主脾氣不好,日后她和夫人成為妯娌,還請多擔(dān)待?!?/br>
    說完這句話,展岳便不再看她們,而是帶著劉琦,長腿邁開,徑直往聞老太君的院子里去。

    他來時靜寂無聲,走時卻聲勢浩大。

    迎春想也能想見,夫人此刻必然心情很不美妙,她在短暫間也不敢發(fā)音,更不敢近張氏的身。

    直到張氏說:“我們回去!”

    迎春才低眉順眼地道了聲:“是?!?/br>
    不想第二日,聞老太君卻又將張氏傳進(jìn)了自己院子里。

    這回,除了盛mama和跟在張氏身后的迎春,正堂上一個多余的丫鬟都沒有。不好的預(yù)感,剛纏上張氏心頭,尚不等她細(xì)想,聞老太君便劈頭蓋臉地,直接給了張氏一個巴掌。

    張氏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無,右半邊臉,登時被打得紅腫一片。半晌后,她才回過神。

    “難受嗎?”聞老太君語氣徐徐地。

    張氏咬著牙回:“難受?!?/br>
    “難受就好?!甭劺咸济回Q,臉上盡是肅穆威儀,“我告訴你。不是只有打在臉上的巴掌叫打,打在心里的,一樣算?!?/br>
    “你那句婊|子,是在罵誰?”聞老太君的聲音陡然高揚起來,她斥道,“在你心里,傅時瑜是婊|子,國公爺算什么,嗯?”

    張氏沒想到,老太君這么快就知道了昨晚的事兒,她面色極差。但到底是她理虧,聞老太君又有那么多年積威在。

    張氏一言不發(fā)地受了。

    “有些陳年往事,已經(jīng)過去。”聞老太君深嘆一口氣,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佛珠,“我不和你追究?!?/br>
    聞老太君靜靜望著張氏,話語一頓:“但是我還沒死,你不要成日里沒個消停,鬧得家宅不寧?!?/br>
    這話,就說得太厲害了。

    張氏縱使心里不服,也還是低眉順目地說了聲:“是?!?/br>
    “不服氣是不是?”聞老太君一眼就將張氏看了個底兒穿,她道,“硯清拿瑛哥兒威脅你,我一樣教訓(xùn)了他,還另罰他抄了十遍佛經(jīng)?!?/br>
    “未免偏頗,你的處置與他一樣?!甭劺咸哪抗鈴乃樕蠏哌^,問道,“服不服氣?”

    張氏低頭,掩下了眼里的怨毒,她道:“服氣?!?/br>
    聞老太君見她腮幫子快要腫了起來,便也沒留她多待,遣迎春將張氏送回了院子里。

    回到院子以后,迎春很快剝了個剛出爐的新鮮雞蛋來給張氏敷臉,邊敷邊嘆道:“明日大公子還要過來請安,看到夫人這樣,該如何交代?”

    張氏眼里猶自恨意,她冷聲道:“實話實說!”

    迎春能作為張氏的陪嫁跟進(jìn)府,腦子是有的,心機也是夠,聽到夫人還想繼續(xù)追究下去。她遲疑片刻后,忙道:“這事兒,老太君已經(jīng)插手了。而且,大公子和四爺,到底是叔侄,來日,說不定能有守望相助的時候。何必再繼續(xù)牽連……”

    張氏轉(zhuǎn)目看迎春,從她的喉間漫出一聲嘲諷的輕笑,她冷道:“守望相助?你看昨日,四爺那個樣子,有半點要和大公子守望相助的姿態(tài)嗎?”

    “既然他先不要臉,我還畏手畏腳地給誰看!索性與他撕了臉皮?!睆埵系拿嫔幱簦f著說著,她不禁又怒火中燒起來,遂一把推開了迎春的手,自己拿著雞蛋輕輕揉著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