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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57節(jié)

    父子倆關(guān)系總是冷硬,未嘗沒有這個原因在其中。

    裴元棠撇了撇嘴,黑長的睫毛一爍。他道:“這幾日我不忙。幫你查查平陽侯府,看里頭有沒有藏陰謀詭計?!?/br>
    嘉善彎起唇,剛想謝他一句,就聽裴元棠接著道:“算你求我的。”

    嘉善只好道:“那就算我拜托你的。”

    裴元棠“唔”了下,他抬眸,靜靜地望了嘉善一眼,不急不緩道:“你要是受了欺負,也可以和我說,我?guī)湍愠鲱^?!?/br>
    上輩子他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只可惜那時候,嘉善以為她和展少瑛相處還算融洽,沒給他這個機會。

    嘉善心里覺得溫暖,神情也和靜,嘴上卻笑著問:“我告訴你。你打得過他嗎?”

    “你!”裴元棠勃然大怒,好似一下被人戳中了脊梁骨般。

    他“騰”地一下拍案而起,怒道:“我不會找人嗎?非要親自出馬?我不能多找些人?又不是比武,講什么單打獨斗!”

    裴元棠的話,一句比一句火大,顯然是對嘉善小瞧他的作風,非常地生氣。

    他這幾句話一出,瞬間將屋子里的人都逗樂了。素玉和丹翠捂著嘴兒,不敢笑出聲,奉命保護嘉善的劉琦則低著頭,肩膀都笑得一聳一聳地。

    嘉善也滿臉笑容,她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道:“成?!?/br>
    “你最聰明?!奔紊祈樦脑捄宓?,“我要是受了欺負,一定告訴你?!?/br>
    裴元棠的神情始終沒有平靜下來,他明亮的目光越過嘉善,語氣不善道:“我走了。安國公府的茶不好喝,以后不來了。”

    嘉善覺得好笑,卻沒再惹他,免得這狐貍又炸了毛,她親自把裴元棠送出了門。

    展岳不回,嘉善今晚是一個人睡。這時候剛開春,乍暖還寒,夜里的溫度還是很涼。

    從前倒沒覺出有什么,可前幾日與他慣常依偎著,今夜一鉆進被子里,發(fā)現(xiàn)少了個人影,總覺得差了點兒東西一樣。

    嘉善躺在枕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連平日里不怎么惹人注意的蟲鳴聲都變得刺耳了。

    可見人果真是奇怪的動物。明明這么多年的孤獨都習慣了,怎么偏偏非要貪戀著那幾日的溫暖呢?

    嘉善微闔上眼,又連翻了幾個身,心里燥熱難言。直到天快將亮時,她才陷入了沉沉的睡意里。

    因為夜間安寢得晚,第二日,嘉善難得起晚了。素玉和丹翠來替她梳妝更衣的時候,見公主眼皮子底下有兩個烏黑的大眼青,齊齊地捂著嘴,無聲笑了下。

    丹翠大著膽子道:“奴婢聽說,駙馬每隔三日就要去宮里值夜一次。以后駙馬不在府上時,還是奴婢來陪著公主吧?!?/br>
    嘉善道:“可以,就罰你睡地磚上。”

    丹翠不依,剛想辯駁幾句,卻見到有人挑起簾子進來。

    竟是展岳從宮里回了!

    嘉善抬起頭。見是他,先是微怔,而后,聲音不由軟了下:“不是說午時嗎,怎么能提前回?”

    展岳笑了笑,他語氣自得道:“想你了?!?/br>
    嘉善面色微紅,素玉和丹翠忙從她身邊退開一步,好供他們夫妻倆相處。

    嘉善輕道:“不要胡說?!?/br>
    展岳從容坐下,美目半睜,他松口解釋道:“五軍都督府那邊出了些事兒,父皇讓我去處理。我回來換件衣裳,馬上還得走?!?/br>
    果然是為了公事兒。

    嘉善點頭,讓丹翠跟著劍蘭去拿他平日里慣穿的衣服,素玉是個機靈的,見此,也很快找了個理由退出房。

    展岳的目光望向嘉善,他清秀的眉眼如畫,似笑似嘆道:“一夜沒見?!?/br>
    “不來讓我抱一下嗎,公主?”展岳唇角含笑,他輕聲地說。

    第060章

    展岳悠閑地坐在椅凳上, 臉上一副順其自然的閑適模樣。他眉峰輕挑,那細長的眼尾向下彎起,帶了一點兒不可言說的蠱惑性,恰恰顯得面如桃瓣。

    嘉善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幾眼, 嘴里嗔道:“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嗎?”

    展岳張開雙臂, 說:“是得走?!?/br>
    “不過, 晚上會回來用晚膳?!闭乖赖?。

    他見嘉善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干脆自個上前去,徑直將嘉善捉進懷里, 小心地擁了片刻。

    他的懷抱厚實而溫暖, 好似一下填滿了嘉善昨晚孤枕難眠的空寂的心。她眼睫下垂,展岳挺拔修長的身姿, 依稀進了她的視線里。

    嘉善遲疑了片刻,終于也伸出手去環(huán)住了他的后背。

    “等你?!奔紊戚p輕地道。

    展岳以身高優(yōu)勢, 伸手輕柔地撫了一下嘉善的發(fā)旋。他唇畔浮起滿足的笑意, 貼著她耳側(cè)輕聲道:“好。”

    “要是有事兒與我商量,也可以晚上和我說。”展岳凝眸瞧著她,語氣中帶著股慢條斯理, 頗有些cao之不急的意思。

    好像讓嘉善看到了,往后漫長人生里的細水長流與歲月安寧。

    嘉善心里泛起漣漪, 剛想要主動親親展岳, 劍蘭和丹翠的聲音卻在外間響了起來——

    劍蘭猶豫地問道:“奴婢將衣裳拿來了,四爺是現(xiàn)在換上嗎?”

    展岳禁不住地想要多抱她一會兒。昨夜他在宮里值夜,原先不覺得有差異,可美人在懷以后, 他只覺得宮里輪值室的床板又硬又硌人,哪哪兒都不如自家的好。

    難怪古人要說“芙蓉帳暖度春宵, 從此君王不早朝”,他竟到今日才深有體會。若不是五軍都督府那邊還有事兒等著他,展岳真想這樣一直抱到天黑。

    嘉善自是沒他這樣膽大的。聽到劍蘭和丹翠在外間候著,她雖心里也有纏綿,卻還是從他懷中掙出來,催道:“你快去吧?!?/br>
    “別讓人久候?!奔紊旗o靜推了他把。

    展岳伸手,在嘉善的腰肢上輕輕捏了一下,才抬腳離開。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如何都不會疼,只是捏得嘉善難免意動了起來。

    嘉善揉著被他捏過的地方,又羞又憤地,覺得自己還是在某些事兒上,太寵他了。

    待展岳出府以后,素玉才進來稟告道:“殿下,秦王妃送了帖子來。秦|王|府在近郊處有座梨園,想邀您過幾日前去賞花。”

    “還有越國公府、忠義伯府……好幾家都派人撒了請柬,皆想請您過府相聚,連理由都是大同小異的。”素玉手上拿著許多張?zhí)?,想必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好幾家”了。

    嘉善只勾起嘴角,嘲諷地一笑。

    在元康的眼睛沒有復(fù)原趨勢時,他們可沒這樣殷勤過。這些簪纓世家的鼻子,向來比別人靈,慣會捧高踩低。看來,元康的事情著實鬧了陣不小的風波。

    元康和靜妃都處在宮里,一時無法討好,恰好自己出宮嫁人,正給了她們這個機會。

    嘉善道:“除了秦王妃,別的都推了吧。和他們打交道,沒什么意思?!?/br>
    她向來不喜虛與委蛇,尤其這其中,有些人的嘴臉,她上輩子已經(jīng)見過一遭了。嘉善也不是靠他們的庇佑活到今天的。

    秦王是她親皇叔,秦王妃相當于嘉善嫡親的皇嬸,秦王世子趙佑棋還在她出嫁當天,背她上了花轎,感情總要格外不一樣點兒。

    秦王妃在京中素有賢名。上一世趙佑成被立為太子,所有人都上趕著去奉承淑嫻的時候,秦王妃是少數(shù)幾個,還待她一如往昔的人。

    這情分,嘉善一直記著。

    素玉道“是”,她給嘉善布好早膳,方才退了出去。

    下午展岳不在,嘉善便在房里溫書。順帶著把十二年前,有誰在母后身邊伺候,這些人中,有誰可能會與外人沆瀣一氣,除了莊妃外,還有誰最可能會對元康出手,仔細想了想。

    到夜間將要用晚膳的時候,展岳果然如約而歸。

    桌上已經(jīng)布好了膳,只是嘉善在桌前等著他,尚未開著。

    他在她身側(cè)坐好,不由說:“讓你等我,不是讓你餓肚子?!?/br>
    “再有下次,你自己先吃,大不了讓下人重新布菜。”展岳道。

    他回來得不算早,本來都督府的同仁們想邀請他去京里的“樓外樓”用膳,展岳以家里的妻室為由,給推了。

    大家伙兒都知道展大人尚了主,和公主正處在新婚燕爾的時候,也沒誰敢多生一個膽子去打擾。

    展岳原以為到了這個時辰,嘉善一定早就用過了。不想回來時,見到的竟是她一直等他的模樣。

    他心里又柔軟又有些生氣,便輕聲地訓(xùn)了她一句。

    嘉善笑道:“別自作多情。我午間睡了一覺,起來時多用了碗面,所以才耽擱到現(xiàn)在?!?/br>
    “誰是為了等你。”嘉善臉頰紅潤,她眉飛色舞道。

    展岳也搖了搖頭,展顏笑說:“好無情的公主。”

    話是這樣講,可嘉善還是手不停地幫他親自布好了菜,動作中透出種稀松平常的自然親昵。

    展岳抿了嘴笑,油然升起一股并不強烈,但是潤物細無聲的情緒。

    這股情緒能在他落魄時給他力量,喜悅時讓他騰起念想,像支定海神針,始終堅定不移地支撐著他——

    從前,支撐他的人在千山外水以外,如今,終于到了觸手可得之地。

    展岳的眼角眉梢,都涌起了無以言說的滿足。他的黑眸鎖在了嘉善身上。

    用完晚膳,展岳先去沐浴,嘉善則令素玉將床鋪清了一下。

    內(nèi)室里點起一盞燈,明火閃著娟紅的光芒。許是和丹翠待長了,素玉也輕聲問道:“殿下,今日要奴婢留下來守夜嗎?”

    “鬼丫頭。”嘉善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道,“我瞧,是時候把你嫁出去了。”

    素玉的段數(shù)不高,很快鬧人不成反被鬧,自己先染了個大紅臉。她說:“奴婢再陪殿下幾年吧?!?/br>
    “再陪我,可就要成了老丫頭。”嘉善悵悵地嘆息一句。她走上前,輕攬住素玉的肩膀,和善道:“女孩子家花期短,丹翠她們幾個年紀小,倒不著急,你的事兒卻該提上日程。”

    “我記得,你家鄉(xiāng)就是直隸的?!奔紊菩Φ?,“直隸與京里挨得近,成婚的時候,也可以叫你家里人都來相聚。這么多年沒見,想他們了吧?”

    宮女一旦入宮,基本上就與家人斬斷了聯(lián)系,除非是能得恩典再出宮。

    公主這幾句話,正說在了素玉的心坎上,素玉遂不再謙辭,干脆應(yīng)了。

    轉(zhuǎn)頭展岳剛好進來,素玉也不打擾他們,恭敬地退了出去。

    素玉出去的時候,臉上還含著笑,展岳不禁問:“你們主仆倆,在說什么悄悄話?”

    “沒有?!毕啾葎偛诺臒峤j(luò),嘉善的神情反倒淡了一點兒。

    她揉著眉心,拍了拍自己身側(cè)的位置,示意展岳過來坐。

    展岳腳步輕緩,見嘉善眉頭稍擰,他沉聲問:“怎么了?”

    嘉善沉默些許,瞳色郁郁如黑夜,她幽幽道:“我昨天下午,去裴府見了一趟孔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