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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61節(jié)

    嘉善點頭,彎著唇說:“好啊。”

    兩人攜手坐回圓桌旁,很快有手腳利落的小二前來上菜。

    開著前,嘉善不由想起一事兒,一邊為展岳添上茶,一邊問說:“小舅的事兒,定下來了嗎?說起來,我還沒有正式見過小舅和舅母呢?!?/br>
    展岳笑說:“定了。等安定侯返回西北的時候,小舅會與他一起。侯爺早年曾在我外祖父麾下做過副將,他帳下有不少人和傅家是故交。小舅跟著他,我能放心?!?/br>
    “你既有意,過兩日我?guī)闳グ菀娦【??!闭乖赖吐暤馈?/br>
    嘉善頷首。

    夫妻倆于是其樂融融地開了著。

    外頭的雨反倒越下越大,果然如嘉善所說,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停。好在早上出門前,素玉特地多備了幾個油紙傘,倒不至于手忙腳亂。

    用完膳以后,幾人從樓外樓出去,素玉站在嘉善身邊,便為她撐起傘。

    大雨傾盆,屋檐角上的水滴也順著風聲滑落下來,嘉善的衣襟都被沾濕了。劉琦先冒著雨去馬車上,他拿了幾件蓑衣,給展岳和嘉善各自披好。

    見地上積滿了一灘灘的水漬,素玉懊惱道:“本想帶雙木屐,可早上的時候,雨勢還不算大,是奴婢疏忽了。眼下路滑難走,公主當心一些。”

    嘉善笑著說:“我哪有那么嬌氣,不過也才一腳路。鞋襪濕了,回府再換就好?!?/br>
    素玉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是,頗還有些慚愧。

    這時候,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素玉手里徑直接過了傘,他強有力的臂膀直接攬住了嘉善的肩。

    “我來?!闭乖赖?。

    他對嘉善耳語說:“你再往我這邊側一些,會少淋雨。”

    展岳身量高大,拿著傘的半邊肩膀已經(jīng)被雨滴帶濕了??杉紊粕砩希藙倧臉峭鈽浅鰜頃r,被沾濕了一片衣角,其余地方竟還是干凈清爽地。

    他在用自己為她遮風擋雨。

    嘉善身形微滯,片刻后,才略往里傾了下,她將臉埋向展岳厚實的胸膛,小心地蹭了蹭。

    兩人一路走到馬車前,腳凳都已經(jīng)放好了。

    嘉善先上了馬車,見雨點夾風帶雨地飄到了展岳臉上。嘉善猶豫了下,又旋身與他道:“我來拉你?!?/br>
    展岳微頓,點頭說:“好。”

    他畢竟是八尺男兒,身量都擺在那里。嘉善在車沿處往上拉他時,險些被展岳給帶了下去。

    還是展岳自己穩(wěn)定住身形,將撲在他懷里的嘉善給拯救了出來。

    展岳笑道:“非你要逞能。”

    嘉善不服氣地瞪他一眼。這一眼,瞥得深遠,偏又讓她怔住了。

    在樓外樓的門前,還站著一行人。

    有兩個明顯做丫鬟裝束的,手上各執(zhí)了一把油紙傘,被她們簇擁在中間的是一位世家姑娘。

    那位姑娘下擺穿著條石榴紅的八破裙,打扮地清雅,衣衫外還罩了件素色披風,年紀不過十六七的模樣。

    不知站在那里看了他們有多久。

    見嘉善望向自己,那位姑娘好像沒有察覺。她雙眸微睜,仍然在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嘉善和展岳。

    嘉善抿了下唇,她率先移開視線,唇瓣不動聲色地輕微一顫。

    展岳看嘉善忽然不做聲,便也隨著她看的方向望了眼,沒覺出有什么稀奇,他神色如常地問:“怎么了?”

    嘉善掩住眼里閃過的錯愕,搖頭笑道:“沒事。”

    “快進去吧,免得又淋了雨?!奔紊拼咚f。

    展岳于是牽著她的手,兩人一同鉆進了馬車。

    坐在馬車里后,嘉善從懷里拿出手帕,替展岳將臉上的水珠擦干凈。

    她見展岳身上的錦袍濕了一大半,怕連累他生病,嘉善緩緩道:“回去以后,得煮碗姜湯喝才好。這天氣一冷一熱,最容易染風寒?!?/br>
    “先把濕衣服脫下來?!奔紊埔獮檎乖烂撊ネ庖?。

    展岳沒應,只是輕輕地捉住了她的手。

    他眉眼清雋,目光卻銳亮,淡然問:“剛才那是誰,怎么一直盯著你。”

    嘉善笑了笑,回答道:“不知道,我從前沒見過?!?/br>
    她抬眸,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怎么知道是盯著我的,也許人家瞧你好看,是在盯著你呢?!?/br>
    “嗯,”展岳點頭道,“也有盯著我?!?/br>
    “不過,我也沒見過,”他的語氣輕松自然。

    說著說著,展岳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他的嗓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下次再有姑娘盯著我看,公主就告訴她,我是你的了?!?/br>
    嘉善笑著瞥他一眼,微微嗔道:“少貧嘴?!?/br>
    展岳不依地在她面上啄了一口,方將濕了的外袍退了下來。

    嘉善從容地接過他換下的衣裳,在展岳沒看到的時候,嘉善唇角的笑容,逐漸顯露出了幾分僵硬的力度。

    剛才那女孩兒,展岳說沒見過,嘉善卻是見過的。

    準確地說,是在上輩子見過。

    那是湖廣巡撫之女馮氏,閨名馮婉華。她上輩子,曾經(jīng)做了展岳的妻子。

    第064章 前世番外(一)

    章和十五年的春日, 比往年來得要更遲一些。許是去歲的冬日太長,待終于等到云隨雁過的時候,已是二月末,將近三月初了。

    馮婉華從小在湖廣一帶長大, 父親在湖廣經(jīng)營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升任湖廣巡撫。聽母親說, 父親去歲考評得了個優(yōu),這回回京按察,父親必會入閣。

    馮家家底不賴, 早些年, 馮婉華的祖父也曾官至鴻臚寺卿過,只是相比祖父, 父親要更加青出于藍。

    在如今的幾位總督巡撫里頭,父親的年紀已經(jīng)算極年輕了。剛過不惑, 就能升閣入相, 這也算是祖上的榮耀。

    自從隨父入京,馮家每天都少不了往來人情的走動,馮婉華也被母親推著出來應承, 沒得無聊。

    聽說五華寺的梅花還沒謝,馮婉華便干脆帶上侍女, 去了五華寺一趟。

    回來時正好經(jīng)過樓外樓。馮婉華自小沒在京里待過, 可她一入京就聽說了樓外樓的聲名遠揚,頗有些意動。

    馮婉華的侍女名喚珍珠,珍珠性子活泛,此刻也道:“聽說在樓外樓的雅間里, 可以眺望到東直門。奴婢聽說,老爺給姑娘定的姑爺, 是金吾衛(wèi),金吾衛(wèi)好像每天當值的時候,都會從東直門經(jīng)過?!?/br>
    “沒準能遠遠瞧上一眼呢?!闭渲樾Φ馈?/br>
    馮婉華笑著瞥了瞥她,笑罵道:“你倒打聽得清楚?!?/br>
    珍珠嘿嘿一樂。

    馮家的馬車在樓外樓前停了許久,到底沒有按耐住好奇,馮婉華便令小廝先上去定了個雅間。

    不想樓外樓人滿為患,正是午時,掌柜的也不識得馮家的人,雅間早被定沒了。

    小廝前來回稟,順帶勸道:“姑娘若實在想試試這家的口味,屬下明日趕早,來幫姑娘定個位置。今日已經(jīng)沒有雅間了,不如還是回府用膳吧?!?/br>
    馮婉華是未出閣的姑娘,而且如今馮家和安國公家,正在為馮婉華與展岳的婚事謀劃。

    雖然說還沒完全定下來,但也十拿九穩(wěn)了,總不好再拋頭露面。馮婉華便應了。

    “不礙事的,”馮婉華讓車夫先行,她口中道,“以后再來就是了?!?/br>
    車夫應好,小廝也樂得道是。

    馮婉華遂與珍珠鉆回馬車里,等了許久,馬車卻還停在樓外樓前,遲遲沒有要動的跡象。

    馮婉華不由有些奇怪,與珍珠道:“怎么回事兒?”

    珍珠掀起車簾,發(fā)現(xiàn)底下有一個做侍從打扮的人,正在與自己家的車夫周旋。

    見珍珠冒出頭,那位侍從很快拋棄車夫,與珍珠笑道:“這位jiejie好,屬下劉琦。瞧你們適才似乎想進樓外樓用膳,我家大人定了個雅間,特邀你們一起?!?/br>
    珍珠見劉琦的一身打扮不差,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他必是哪個非富即貴的人的侍從。又聽他口稱“大人”,珍珠雖然有些鄙夷京城里,那些浪蕩子的作風,但口中還是禮貌道:“多謝你家大人的好意。不過我們姑娘忌口多,免得給你們添麻煩,有緣的話,下次再見?!?/br>
    劉琦笑笑:“不麻煩,一起吧?!?/br>
    他言語雖然還是很客氣,但是語氣里已透出一股不容置喙,仿佛珍珠不應就不放她們走一般。

    珍珠不由惱了,輕聲斥說:“轉告你家大人,我們姑娘已經(jīng)定親了,請他自重些?!?/br>
    劉琦不以為意,只是又笑了下,他道:“也請轉告你們姑娘,大人姓展,在家里排老四?!?/br>
    珍珠剛想說一句“姓展的那么多,誰知道你說得是誰”,念頭剛在腦海里過了一瞬,卻聽姑娘的聲音自馬車里響了起來——

    馮婉華:“珍珠。”

    珍珠“誒”了聲,回頭道:“怎么了?”

    馮婉華用素手掀起車簾,輕聲與珍珠耳語說:“安國公姓展?!?/br>
    安國公?珍珠怔了怔,遲疑道:“您是說……這是未來姑爺身邊的人?”

    “約莫是的。”馮婉華也不傻,她點頭說,“應了他吧。”

    珍珠抿了抿唇,這才回復劉琦了一聲。

    老爺曾在府里對未來姑爺大加贊揚過,一度覺得他是極有出息的年輕才俊。為了這個,珍珠也對未來姑爺有許多好感。可她沒想到,姑爺會是這樣一個不守禮的人,竟然在娶姑娘之前,就想私下與她相會。

    珍珠對未來姑爺?shù)男蜗?,頓時一落千丈。

    見姑娘臉上的神情還很淡然,珍珠也只好咬著唇,攙著姑娘上了樓上定好的雅間里。

    雅間里果然已經(jīng)坐了一人。

    那人一身玄色的常服,即便他是坐著的,也能瞧出他個子高大。那人背對著她們,似乎正在看窗外的景色,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也只紋絲不動。

    倒是清淡的嗓音先開了口:“坐。”

    他的聲線低沉,說話時沒有任何的音調(diào)起伏,好像是一杯久煮不開的水,平淡無波。

    聽起來是個極無趣的人,珍珠對未來姑爺?shù)暮闷骣畷r少了許多。

    這時候,他終于轉過了身。

    男人的眉眼烏黑,形貌昳麗,與他那玄色的錦服相比,他的面孔平添了一些蒼白。他的五官并不硬朗,唇紅齒白不說,幽黑的眼眸還十分明亮,澄澄湛湛地,很是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