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111節(jié)
“奴婢瞧著,是陳伴伴身邊的近人?!钡ご涞吐曆a充道。 丹翠隨嘉善在宮里伺候了多年,不會認錯御前的人。既是陳功身邊的,那自然是父皇有急事尋展岳。 又是在三更時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不知為何,嘉善心頭倏然生出一種極不好的預感,她眉心微擰,更衣完后,只淺淺用了幾口粥。 過得一時,瑄哥兒醒來,見嘉善好像臉色不大好,便沒第一時間去看祝融,而是賴在她身旁黏糊了會兒。 嘉善臉上才顯出點兒笑意。 待幾人皆用完早膳,綠衣來報,說是:“永寧侯世子夫人求見?!?/br> 永寧侯世子呂思賢,是繼展岳之后的金吾衛(wèi)都指揮使。呂思賢還在嘉善與展岳成親時,當了娶親老爺。 其世子夫人自然是友非敵。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現(xiàn)在來,也許與昨夜的事情有關(guān)。 嘉善略一振精神,忙道:“快請?!?/br> 永寧侯是武將晉身,世子夫人馬氏也是將門虎女。 她說話沒有任何彎彎繞繞,與嘉善互相見過禮以后,馬氏便示意嘉善斂退身邊的人,她輕聲道:“公主可聽說了?西北出了大事兒?!?/br> 嘉善心中一緊,因為曾聽過馮婉華提起過幾年后的西北戰(zhàn)事,她張嘴便問:“可是安定侯?” 馬氏搖頭,卻道:“不是安定侯?!?/br> “是傅參將!” 第119章 嘉善一愣, 不可置信地追問道:“傅驍傅參將?” “是啊?!瘪R氏暗暗嘆了一聲。 嘉善不由自主地怔住了,她緊緊盯著馬氏,低低道:“傅參將怎么了?” “前些時日,葉利小可汗賊心不死, 再次突襲邊疆。傅參將領兵出征, 兵敗后, 與一隊殘兵一同于前線失去了蹤跡?!瘪R氏的聲音沉了下來,還隱隱有一絲擔憂在其中。 嘉善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錯,連聲道:“這……怎么可能!” 傅驍兵敗后在前線失蹤, 其中的潛臺詞就是其可能已經(jīng)帶兵潛逃。這比傅驍戰(zhàn)死沙場還要讓嘉善無法承受。 馬氏明白嘉善的心情, 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殿下,是真的?!?/br> “安定侯派人八百里加急將此軍情傳回京城時, 正好是我家世子在宮中當值。他今早回府,親口與我轉(zhuǎn)述了此事兒。聽聞駙馬昨晚夤夜入宮, 多半是陛下因這事兒而急召他?!?/br> 馬氏幾乎不忍去看嘉善的表情, 只道:“公主心里,怕是要做好準備?!?/br> 傅驍首戰(zhàn)告捷,為傅家重新掙回了臉面。眼下距那時只不過幾年的光景, 一戰(zhàn)成名的戰(zhàn)神莫非就要這樣隕落了嗎? 父皇召展岳進宮是什么意思?邊疆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 嘉善心中起伏不定,過了許久, 才想起來與馬氏道聲“多謝”。 馬氏笑笑道:“我們世子爺與駙馬是同年被選入金吾衛(wèi), 有患難與共的交情。何況,呂家先祖和傅家先祖當年一起被封侯,一曰永寧,一曰永定。如今, 永定侯府雖不復存在,兩家的情誼卻是長存的?!?/br> 馬氏說話直來直去, 倒正好省了許多客套。 嘉善此時也恰沒有心情與她閑話,只是笑笑。馬氏明白嘉善的心境,既已與她透了風聲,遂不再多留,婉轉(zhuǎn)向她告辭了。 馬氏走后,嘉善的臉色很快難看起來。這世上沒有常勝將軍,說傅驍兵敗確有可能,但是若說他潛逃或者投敵,嘉善是決計不信的! 可軍情重大,安定侯萬萬不可能在其中作假。 傅驍于前線消失必是事實! 何至于此?這些時日,邊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嘉善煩悶地揉了揉眉心,心中的狐疑與擔憂越甚。 且說宮里,展岳這邊的情形比起嘉善來,卻只有更嚴峻。 永定侯一族早被削爵,其親族子弟這些年在朝為官的人數(shù)甚少。即便是有,也是傅姓的旁支旁支,與傅驍早已關(guān)系不大。 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展岳。 按理,他姓展,理應是安國公府上的人,可他與傅驍?shù)年P(guān)系,至今尚未出五服。兩人的確是嫡親的甥舅不假。 傅驍此時于軍事上有礙,展岳再身兼九門提督,怕是不妥了吧? 正是因為許多人想到了這一環(huán),所以今日的大朝會上十分熱鬧。 為著要不要給九門提督換人一事兒。 兵部尚書董烈首先出列道:“傅驍戰(zhàn)敗,今又挾兵潛逃。此舉將埋骨沙場的幾萬戰(zhàn)士置于何地?安定侯如今尚在邊疆苦守,未免將士心寒,臣請陛下通緝此人。若各州縣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地論處。” 展岳面色凝重,坐在陛階之上的章和帝則看不出喜怒。 刑部尚書安陽瞥了兵部尚書一眼:“傅驍是敗軍之將,通緝原也應該。只是戰(zhàn)場一事尚未說清,董大人何必急著就地論處?!?/br> “臣以為,傅驍只一子,如真是潛逃,必會回來看家小,派人嚴守傅府,當會有收獲?!卑碴柕?,“至于通緝令,可依舊下發(fā)到州縣,如有傅驍?shù)木€索,即刻押送進京就是?!?/br> 董烈面色不善道:“素聞安大人手段果決,更是精通刑訊之術(shù)。不想竟對傅驍之事如此溫柔。” 董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展岳,復又陰陽怪氣地道:“安大人有沒有想過,如果傅驍不是潛逃,是帶兵投敵了呢?” 安陽語氣冰冷道:“如果投敵,傅家家小自然一個都不該留。” 董烈不作聲了,大理寺卿則繼續(xù)道:“先帝在位時,永定侯傅炎就有與突厥通敵之嫌。陛下心胸廣闊,海納百川,不計傅家昔年之失,重用傅驍,不想傅驍竟又重現(xiàn)傅炎的過錯。臣以為,陛下還是需防患于未然的好。” 這句防患于未然說得莫名其妙,可長眼睛的人都看到,大理寺卿的視線一直盯在了展岳身上。 展岳倒是面不改色。 南平伯很快反唇相譏道:“即便是先帝在世時,也沒親口斷言過傅炎通敵。怎么到了孟大人口里,好像當年傅炎通敵之事,是證據(jù)確鑿、板上釘釘?shù)??!?/br> “如何防患于未然,不如孟大人說仔細些?”南平伯瞇著眼問。 大理寺卿道:“伯爺既然這樣講,臣便斗膽直言了?!?/br> 他目光銳利:“展硯清與傅驍雖不是同宗族,卻是實打?qū)嵉纳?。臣不敢質(zhì)疑展大人的忠誠,但九門提督乃是守衛(wèi)京城九門之職,何等重要,一絲差錯都不能容忍。” “臣奏請陛下將展硯清移調(diào)他職?!贝罄硭虑湔f完后,率先出列跪下。 有了這一個帶頭的,陸續(xù)便有人下跪喊道“臣附議”。 南平伯幾個見情勢不妙,正待出聲,章和帝卻輕輕抬起了手,他的視線轉(zhuǎn)向展岳,沉聲道:“你如何說?” 展岳正靜靜站在大殿上,他皮膚雪白,一身正二品的官服,把他的骨骼顯得極為修長有力。 眾人的注視下,他平靜地掀起衣袍,跪下身道:“臣行事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君父?!?/br> “嗯?!闭潞偷垲h首道,“朕將大公主許給你,便是信得過你的為人?!?/br> 大理寺卿幾人愕然,旋即又明白過來,陛下這是在警告他們! 展硯清雖與傅驍有甥舅關(guān)系,但他首先是大駙馬,是朕的女婿!你們這些人挑撥朕與駙馬的關(guān)系,挑撥朕與公主的關(guān)系,到底是何居心! 大理寺卿頓時冷汗直冒,章和帝果決地道:“傅驍?shù)氖?,就按安陽所言去辦。再令大同總兵立刻馳援安定侯。” 兵部尚書還想張嘴,章和帝便沉了面色道:“朕不喜以‘莫須有’定人的罪,列位臣工,莫非執(zhí)意讓朕做賞罰不明的昏君?” 帝王這樣講,還有誰敢出聲,紛紛請罪道“不敢”。 待大朝會散去后,兵部尚書與大理寺卿等人湊在一起往宮外走,趙佑成也與其岳父平陽侯一道。 南平伯本來是想追上展岳與他好好談談,奈何展岳腳步太快,只得作罷。 倒是展岳趙佑成經(jīng)過身邊時,趙佑成不冷不熱道了句:“大姐夫真可謂圣眷優(yōu)渥,簡直羨煞我等?!?/br> 展岳瞥他一眼,淡道:“陛下不過是喜歡有能有德之人,厭惡心術(shù)不正、以權(quán)謀私之輩罷了。魯王作為陛下親子,難道不比我更懂陛下的心思?” 趙佑成好像沒有聽懂展岳的指桑罵槐,他嘴角輕扯,壓低聲音說:“來日,傅驍?shù)南侣鋫骰鼐r,望大姐夫也還能這樣與我談笑風生。” 說完這句話,趙佑成滿心期待著看到展岳蒼白的顏色,誰知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微動了動虎口的麂皮護腕后,展岳極為冷靜地離開了。 公主府里,嘉善卻沒有展岳那么好的忍性了。 展岳剛進內(nèi)室,官服尚未褪去,嘉善便抬腳向他走來。 展岳脫下外服,見內(nèi)室里沒有瑄哥兒在,便明白嘉善多半是曉得了傅驍?shù)氖虑椤?/br> 他第一時間去握緊了她的手,嘉善抬頭,定定地看著他,輕聲問:“怎么樣?” “軍情屬實。”兩人早有默契,展岳很快回答了她的問題。 嘉善的心往下沉了一沉,追問道:“父皇如何說?” “父皇在傅府外,派了神機營的守衛(wèi)。舅母的誥命、小舅的中郎將都已被奪去?!鳖D了頓,展岳繼續(xù)道,“不過,沒令人苛待他們?!?/br> 傅驍出了這樣的狀況,必會連累妻小宗族。打敗仗是小,失蹤不明卻是大事。宋氏和亭哥兒此刻能留住性命,便是難得。 說明父皇沒有昏了頭。 嘉善緩緩松出一口氣。 展岳反握住嘉善手腕,堅毅的目光凝視著她道:“傅家不會出逃兵。” “我相信?!奔紊频囊暰€同樣堅定,她伏在他肩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說,“不用多說,我都相信。” “小舅多半是入了他人的圈套,”嘉善垂眸,“或許,還是因元康和你我之故?!?/br> 她的雙手柔軟,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展岳閉了閉眼,沉聲道:“是圈套不假。原因,卻需要仔細調(diào)查了?!?/br> “如果可以,明天,你去見舅母一趟好嗎?”展岳側(cè)過臉,輕聲詢問她的意見。 嘉善是公主金身,神機營的人不敢對她放肆。而且,章和帝本也沒有不許別人去探視傅家的人,只是,在這個關(guān)頭請嘉善去傅家,就是要把她也扯進來了。 他多不想讓她沾這些風雨啊。 展岳垂下眼,緩緩摩挲著她柔膩的掌心。 嘉善卻沒有遲疑,真切地點頭道:“好,我明天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