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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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夢囈般,輕聲念道:“嘉善。” 被他這樣輕喚,嘉善只覺得耳朵里像爬滿了蛔蟲般的惡心。她本就懷著身孕,一時再也不忍住,拿著巾帕捂嘴,不自覺地嘔了出聲。 朱政擔(dān)心嘉善的身體,可對展少瑛,他又實在忍不住心頭之火。想到展少瑛剛才的妄言,朱政發(fā)狠地扶住劍,真打算在此地結(jié)果了展少瑛的性命。 嘉善總算在此刻緩了過來,她喝道:“住手?!?/br> 朱政:“殿下……” 嘉善背對著展少瑛,好像覺得再看這人一眼,都會惡心到自己一般。她說:“這樣的人,不值得死在你我手上。” “這畢竟是道觀,別臟了此處的地?!奔紊茮]有絲毫猶豫地道,“先綁起來。等回京了,再行處置?!?/br> 朱政聞言,只好收手,他嫌棄地“呔”一聲,擼起袖子,找了條粗粗的草繩來。 嘉善則腳步沉沉地出了廂房,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朱政綁完展少瑛,便又回去找了嘉善復(fù)命。朱政雖是一介武夫,可跟隨嘉善已久,這點政|治敏感度還是具備的。 他走到嘉善跟前去,微微弓著身,低聲道:“殿下還有什么事情需要屬下辦嗎?” 嘉善此刻正在沉思展少瑛的話。展少瑛的話還是透露了些關(guān)鍵。如果她沒有猜錯,京里面今晚定會有一番大風(fēng)波。 不知道父皇和硯清是否有準(zhǔn)備?展少瑛說,他們手上不止有京城的人馬,那還會有誰呢…… 嘉善倒是不太擔(dān)心自己,聽適才展少瑛的意思,他們并不知道自己身邊還有那些暗衛(wèi)在。 嘉善想了想,方說:“暫時沒有。不過,我心里的預(yù)感不太好。展少瑛多半是被人送來投石問路的引子。就怕老鼠拉鐵鍬,大頭在后頭。” “今晚守夜的時候,一定讓大家多注意。多備幾個暗哨。你最好能夠找來陳楚,今夜的守衛(wèi)該如何分布,你與他商量著辦。” 陳楚是展岳一直放在嘉善身邊的暗衛(wèi)中的侍衛(wèi)長。 他從前也在軍中當(dāng)過一個小官,因為后來得罪了人,才遭了個永不錄用的下場,這也使得展岳有機(jī)會將他撿回來。 所以,對于行軍布陣,陳楚比朱政要強(qiáng)。 朱政也明白這點兒,忙道:“是。屬下既奉命保衛(wèi)公主的安危,就必不會置公主于險境中?!?/br> 嘉善“嗯”一聲,片刻的思索后,她又說:“你去那邊的第三個屜子里,找一味香料來,給那些被綁了的護(hù)衛(wèi)用上。” 雖然已經(jīng)令朱政將安國公府的護(hù)衛(wèi)綁了,但嘉善還是不放心,這才讓朱政去拿迷香。 其實,真正算起來,直接擊殺會是最好的防御方式。 只是,這里畢竟是道觀,而且…… 嘉善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眼旁邊一派天真的瑄哥兒,到底給他們留了條生路。 她嘆口氣,就當(dāng)是給孩子們積福報了。 嘉善這樣又是綁人,又是軟禁的,好大一番動靜,當(dāng)然瞞不過汝陽長公主去。 用過晚膳,汝陽就獨自來到了嘉善的院子里。 見門口的守衛(wèi)明顯比白日里要森嚴(yán),汝陽的面色一竣,再看齊氏和弘哥兒正在外室合塌而眠,汝陽便肅然地來到了正房。 她開門見山地說:“是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是?!奔紊苼泶说哪康?,汝陽多少清楚一二,所以嘉善也沒瞞她,而且兩人現(xiàn)在是正宗的一根繩上的螞蚱,安危與共。 嘉善道:“以防萬一,在硯清來接我之前,不能給他們自由,更不能放他們離開。望姑姑理解?!?/br> 汝陽是歷經(jīng)兩朝的人,更何況她當(dāng)年還親自體會過永定侯府的一夜衰敗。聞言,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懊悔地道:“是我婦人之仁,給你添了麻煩?!?/br> 嘉善笑一笑,還有心情安慰汝陽:“姑姑說哪兒的話。換做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那么小一個孩子犯了高熱卻不管?!?/br> “怎么也怪不到姑姑頭上去?!奔紊普f,“姑姑別擔(dān)心,跟著我的護(hù)衛(wèi)都是硯清精心挑選過的,守一個長春觀還不成問題。” 汝陽見她依然信誓旦旦,方才緩緩舒了口長氣。見瑄哥兒正在用功地讀《大學(xué)》,汝陽便走到一旁去,幫忙輔佐起瑄哥兒的功課。 是夜。 自從嘉善帶著瑄哥兒離京以后,展岳便一連幾日都宿在了提督衙門里面。這幾年,有妻有子的生活到底是把他給養(yǎng)刁了,他早已習(xí)慣了兩個人的花好月圓,居然也開始耐不住一個人的形單影只。 這幾日下來,只覺得衙門里的床板太硬,被子太涼……哪哪都透著股不舒服,遠(yuǎn)遠(yuǎn)不如與嘉善合塌時,要睡得稱心如意。 此時子時剛至,想到房里那不甚暖和的床板,展岳也沒什么要歇下的心思。他干脆披了件外衣,打算親自去城里巡夜。 今晚,守夜的中郎將叫袁凱,他是原本的九門提督衛(wèi)子謙留下的人,比展岳的年紀(jì)略大一些。衛(wèi)子謙當(dāng)日從九門提督的位置上離職時,曾與展岳交代過,說袁凱這人帶兵是把好手,執(zhí)行上峰命令的本事也很不錯。 展岳上任以后,一是為了安那些原本追隨衛(wèi)子謙的人的心,二也是覺得此人使喚起來頗為順手,因此他仍舊將袁凱放在原來的職位上,不曾有過調(diào)動。 袁凱見到展岳忽然披著外衣出來,先是愣了愣,才恭敬地道:“這個時辰了,大人怎么還未歇息?” 展岳“嗯”一聲,跟隨在展岳身旁的劉琦正恭敬地幫他將披風(fēng)的帶子系好。展岳不緊不慢地看了袁凱眼:“你是要去巡夜?” 袁凱彎著身子,一張臉在夜色下看不清表情,他輕聲地說:“是。” 展岳說:“我與你一道。” 于是,展岳在前,袁凱微微落后幾步,劉琦等一行親衛(wèi)則跟隨在了兩人身后。 現(xiàn)如今,京城里一共有九個門可供通行,所以才會有“九門提督”這個官職。只是,除了崇文門是收稅關(guān)口,日夜有差役值夜外,其余幾個門則每日按時關(guān)閉。 袁凱本以為展岳會直奔崇文門而去,沒想到,他的步伐松松慢慢地,目的卻很明顯,乃是安定門。 袁凱抬頭看了眼天色,今夜月明星稀,浮光千里,這樣的映襯下,連風(fēng)聲好像都是靜悄悄地。 袁凱打起精神,低聲說:“末將斗膽問一句,大人與公主是發(fā)生了什么不睦嗎?” 展岳看他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何出此言?” 袁凱“嘿嘿”一聲,道:“屬下聽聞公主有孕,特帶了小公子去了京郊避暑。想來京郊不過百里,一日來回還是夠的。大人您前日休沐,卻不曾出京去探望公主,所以屬下才有此猜測?!?/br> 不比淑嫻與鐘毓的貌合神離,嘉善和展岳的鶼鰈情深,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展岳休沐,卻不去看望妻小,依舊待在府衙里,此舉引人疑竇也是平常。 展岳微笑,語氣平常地說:“你似乎很關(guān)心我的行蹤?!?/br> 袁凱面不改色道:“您是末將的上峰,為您分憂本是末將分內(nèi)之事?!?/br> 展岳神色一緩,不再多說什么。 袁凱卻喋喋不休道:“其實,以末將對您的了解。大人您有情有義,與公主更是伉儷情深,絕不可能在公主有孕的時候,還接連宿在衙門里,更不可能在休沐之日不去探望公主。末將大膽推測,公主恐怕距大人甚遠(yuǎn),在一日無法來回的地方吧?!?/br> 展岳冷凝的目光在袁凱身上打了個轉(zhuǎn),他道:“你到底要說什么?” “不瞞大人?!痹瑒P的腳步率先停下,他抬頭,看了眼城門的方向。 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安定門的門前。 袁凱道:“公主在長春觀,信安居士那里。這事兒,末將早先就知道了。” “所以?”展岳的視線如刀又如劍,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袁凱,薄薄的唇已經(jīng)抿成了一條線。 袁凱說:“今日,安國公府的大公子帶著妻室也住進(jìn)了長春觀。大公子和您與公主雖然都有嫌隙,但公主已為人母,當(dāng)慈悲為懷。末將想,她絕不會放任一個發(fā)著高熱的孩子在山中風(fēng)餐露宿?!?/br> 袁凱抬起頭,說話時,靜靜地觀察起展岳的神色:“大公子身邊,額外隨行了幾名西域的護(hù)衛(wèi),這些人會縮骨功,尤擅毒,等閑人絕對拿捏不住?!?/br> 展岳瞇起眼,冷聲打斷他的話:“你要什么?” 袁凱笑了,輕聲說:“早聽聞大人疼愛妻兒,今日一見,果然不假?!?/br> “末將不過是想請大人行個方便。”他看一眼安定門的方向,“待會兒二更時分,請大人將城門打開?!?/br> 展岳淡淡道:“我若不開呢?” 袁凱微笑:“那大人日后,只怕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br> 展岳眸色漸寒,他側(cè)臉的輪廓隱在了夜色里,與那清冷的月光一般,高不可攀。 第129章 更深露重, 夜色深沉。 饒是已入了夏,到得這個時辰,空氣中也依舊透著幾分凜冽的意思。粼粼月光下,那幢朱紅色的安定門被凸顯得格外刺目。 靜謐半晌。 展岳抬眸, 他的眼底黑沉, 有如夜色:“你可知挾持公主是什么罪名?” 袁凱耐心地道:“大人此言差矣。末將可不敢挾持公主……” “尤其還是陛下最疼愛的大公主, ”展岳冷聲打斷他,厲聲道,“一朝敗露, 等待你的絕不是人頭落地那么簡單?!?/br> 袁凱笑了一下, 慢條斯理地說:“末將從沒有半句要挾持公主的意思。不過是知道大公主在長春觀做客,所以派了幾個人去保護(hù)她罷了?!?/br> “何況去的還是大人的子侄, 即便此事被陛下曉得,安國公府又能得什么好去?”袁凱臉上的笑容溫和又平靜, 他輕輕地說, “大人到底是安國公府的人,不要忘了,謀逆之罪, 是要株連九族的?!?/br> 展少瑛的九族之中,可是有你一份呢。 展岳定定地看著他, 語氣微有沉意:“好謀算?!?/br> 袁凱的唇角勾起得勝般的笑容。 見展岳不言不語地瞇起眼睛, 袁凱知道,他現(xiàn)在必然是處在權(quán)衡利弊的緊要關(guān)頭,得再多添一把火。 袁凱便仰頭,從容自若地望向展岳, 他低聲道:“末將聽聞,陛下原本為大公主議親的對象并不是您。更聽聞, 那位小展大人一直對公主心懷愛慕。您若是不能做正確的決定,那公主會如何,末將可不能跟您保證了……‘’ 聽到這話,展岳的臉色終于徹底沉下來,他的聲音卻放得很輕柔。像劉琦這樣熟悉他的人,已經(jīng)曉得這是展岳氣極了的表現(xiàn)。 袁凱毫無所覺,還觍著臉在笑。 展岳嘴唇微動,他低聲地說:“可惜,我這人一身傲骨,最恨別人威脅我。尤其是以我心愛之人性命?!?/br> 袁凱臉色一變,他頓了下:“什么意思?” “今夜,有我在此,絕不能讓你如愿?!闭乖赖卣f。 袁凱急道:“末將只是想與大人做樁交易……怎么能算威脅……” “憑你?”展岳截斷他的話,眼底的輕視滿得要溢出來,他壓抑著心里的怒意,笑說,“你這等不忠之人,不配與我做交易。” 袁凱再料不到展岳會說這樣的話,他握有嘉善和瑄哥兒在手,原本是信心滿滿地,見展岳忽然翻臉無情,袁凱便道:“我不忠,您難道不是不義嗎?莫非您真要罔顧妻兒的性命?” 見展岳似有猶豫,他連忙開始示好:“只要大人應(yīng)允末將所求,末將保證,過兩日必將公主與小公子全須全尾送回府上!” 展岳的眸光深沉,沒有說話。 正在此時,打更的聲音清晰地從幾人的耳側(cè)傳了過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