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阻塞的道路

    “好了，伙伴們，我們沒有工夫閑談了，我們得抓緊時間趕路?！钡毓习嚅L伸出兩根手指“嗵嗵嗵”地敲打著穿梭飛船的玻璃艙蓋，就像老師在敲擊講臺。

    “你說得沒錯，地瓜班長?！睍芨胶偷?。

    “叫我地瓜船長?！?/br>
    “嘀嘀—嘀嘀—”穿梭飛船的面板上突然亮起了紅燈，警報聲叫得像下課鈴一樣響。

    “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聽到了警報聲?！贝髋峙钟行?dān)心地說道。

    “是的，你們遭遇了交通堵塞，前面的路出現(xiàn)了塌方。”地中海醫(yī)生說。

    “塌方？”

    “是的，碎石和泥沙堵住了通往心臟的道路。”

    “血管中怎么會有碎石和泥沙呢？”

    “那都是血液中的垃圾，大多都是些可怕的油脂?！钡刂泻ａt(yī)生說。

    “不可能，油脂怎么可能堵住道路？”

    “就像是往馬桶里扔進一條鱷魚，然后按下沖水鍵，馬桶會怎么樣？”

    “會堵住?！?/br>
    “是的，冠狀動脈里的堵塞就像是馬桶的下水道里卡了一條鱷魚。”地中海醫(yī)生解釋道，“當血流變緩時，血液中的某些成分在血管里沉積，在血管壁上形成斑塊。這些斑塊會堵死通道，攔住紅細胞的去路，要是沒有了紅細胞的氧氣支持，器官立刻就會衰竭。要是這種情況在腎臟里發(fā)生，病人就會出現(xiàn)腎功能不全；如果在大腦里發(fā)生，那就是腦中風(fēng)；如果這種堵塞出現(xiàn)在了心臟冠狀動脈上，病人就可能發(fā)生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

    “是的，你們眼前就是被堵死了的心臟冠狀動脈。”地中海醫(yī)生說。

    “看哪，有軌電車開不動了，紅細胞全擠在一起，那邊亂成了一團?！碧箍撕暗馈?/br>
    “這很危險。必須馬上把冠狀動脈的路挖通，你們要在淤塞的道路中挖出一條隧道?！?/br>
    “挖隧道？怎么挖？”戴胖胖疑惑地問。

    “我聽說，好像只要安裝一個什么心臟血管支架就可以了。”小白菜說。

    “我知道，”書架說，“我伯伯以前也得過心肌梗死，他就是在動脈里裝了支架。他說，那支架比米粒還小?！?/br>
    “實際上，這是個浩大的工程，需要動用大型挖掘機。你們需要把淤泥挖通，然后再用打樁機把樁子牢牢地釘在血管壁上，讓它定型。”

    “聽上去像包工頭的活。”

    “是的，不瞞你們說，最早的心臟支架手術(shù)，我們都是請了工地上最好的工人，讓他們微縮后進入血管做的。說實話，這種活對于醫(yī)生來說并不容易，好在我們很快就學(xué)會了?！?/br>
    “可我們都是外行，而且，我們沒有你說的挖掘機。”坦克抱怨道。

    “設(shè)備會有的。”地中海醫(yī)生很肯定地說，“打開飛船后備廂左邊的黑色抽屜，你們會找到一根履帶。”

    “找到了，像照燒雞rou卷外面的海苔?！贝髋峙痔蛄颂蜃齑秸f。

    “然后打開后備廂右邊的白色抽屜，你們會看到一個鏟斗。”

    “我看到了，像香草冰激凌的蛋筒。”

    “很好，后備廂尾端還有個紅色儲物匣，對著它狠狠地踢上一腳?！?/br>
    “什么？”

    “是的，踢它，狠狠地、用力地踢。這種匣子用手很難打開。”

    “嘭！”戴胖胖二話沒說，對著匣子就是狠狠一腳。

    只聽見“嘩啦”一聲脆響，匣子裂開了。

    “很好，現(xiàn)在你們能看到里面有一根五顏六色但是又灰不溜秋的cao縱桿。”

    “等等，既然是五顏六色，又怎么會灰不溜秋？這種描述的語句前后矛盾，會被扣分的?！钡毓习嚅L糾正道。

    “現(xiàn)在沒空探討用語上的細節(jié)了，你們必須加快速度。在飛船的行李架后面，有一個黑白相間的儲物柜，用你們的屁股狠狠地頂它?！?/br>
    “用屁股頂？”

    “是的，得用力，我正透過顯微望遠鏡看著你們呢—我把顯微鏡加望遠鏡稱作顯微望遠鏡。好極了，我就知道你們發(fā)達的臀部不會白長，關(guān)鍵時刻一定能發(fā)揮作用?，F(xiàn)在，你們能在里面找到一個機箱蓋?！?/br>
    “等等，為什么要用屁股？一定要用屁股嗎？不能用手嗎？”

    “這是專業(yè)的設(shè)定，就像手術(shù)時，外科醫(yī)生不能用水果刀，而必須用手術(shù)刀剖開病人的肚子一樣?！?/br>
    “我找到了！”

    “好了，現(xiàn)在很簡單，把鏟斗連上機箱，把機箱連上履帶，最后插上那根cao縱桿。瞧瞧，你們用一分鐘的時間就造出了一臺挖掘機?！?/br>
    “天哪，真的是挖掘機！”坦克興奮地叫道。

    “是的，你們要用這臺挖掘機去挖通冠狀動脈的血管?！?/br>
    “哇哦，真過癮！”

    “不要大意，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這可是一項技術(shù)活，一般人得在技校里學(xué)習(xí)半年才能拿到駕駛證?！?/br>
    “小菜一碟！我每天都玩遙控汽車、無人機，還拼裝過潛水艇模型。這玩意根本不算什么?！碧箍苏f著，沖上去拉起了cao縱桿。

    “等等，你不能那么粗魯。啊，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野蠻的cao作，如果真的讓你去工地上開挖掘機，你會把整幢樓弄塌的。”地中海醫(yī)生有些著急地喊道。

    “可這兒沒有樓房，現(xiàn)在只是在挖掘隧道?！?/br>
    “可這不是一般的隧道。要知道，只要出現(xiàn)一點點偏差，病人就會發(fā)生大出血?！?/br>
    “大出血？”

    “是的，就像是往一個充足了氣的氣球上扎一根針，又像是往裝滿了汽水的塑料瓶上劃上一刀?！?/br>
    “那汽水會噴出來的。”小白菜嚷道。

    “是的，弄破血管的話，噴出來的可就是血了?！?/br>
    “噴血？天哪，太可怕了！”小白菜驚叫道。

    “所以，你們千萬要小心！”地中海醫(yī)生大聲喊道。

    “把隧道挖通！把隧道挖通！”一大群紅細胞從有軌電車上跳了下來，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著急地大喊。穿著警服的巨大白細胞叉著腰坐在遠處，蹺著二郎腿看熱鬧。騎著摩托車的血小板跟在他們后面，引擎的噪音難聽得仿佛是有個從未學(xué)過音樂的人正在拉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