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少女的手腕骨骼分明,軟腴滑糯, 如同一塊嫩豆腐,往下摁去,還會向上彈起分寸。 或許是他的力道太過蠻橫, 云昭一個站立不穩(wěn)就直挺挺倒在了病床上,壓在他半邊身側,發(fā)出尾音上揚的一聲悶哼。 其中像蘊藏了一個小鉤子,勾的人心神蕩漾。 烏發(fā)散落在肩頭, 還有部分則是在身體沒平衡的過程中被褚瀾川壓在了手臂之下。 聽見了少女嬌軟的嚶/嚀, 褚瀾川才堪堪轉醒。 他眉間跳了下,發(fā)現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這樣的姿勢,云昭像是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看到褚瀾川轉醒, 她心底壓著的一塊大石頭才落下, 幾近喜極而泣, 眸子沁出點點淚水,閃爍著如同鉆石般的光澤。 “哥哥,你沒事了,真的沒事了?!边@般親昵,少女還往前主動靠近了一分, 雙手輕盈地環(huán)住他的腰身。 褚瀾川從來沒覺得自己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刻。 爆破來臨之前, 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從事刑偵事業(yè)以來,他見過最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身處過只有一線天光的環(huán)境...... 可面臨三危九難, 他始終是八風不動的褚瀾川,連一聲苦累都沒喊過。 劫后余生的時刻,她的一聲“哥哥”就能將他輕而易舉擊碎。 他低聲哄著:“好了沒事了,昭昭乖,不哭了好不好?” 要有刑偵隊的警員看到這一幕,估計得嚇掉大牙,這......真的是雷厲風行、沉著縝密的褚隊長么?! 云昭打著哭嗝,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太過于狼狽,將臉埋在被子里,好半晌才淚眼朦朧地睜開眼問他:“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褚瀾川這次傷勢幸而不重,炸飛的彈片劃破了額角,背后則是為了保護云昭形成的摔傷,目前只能維持側躺著的姿勢。 他說得緩慢且堅定:“沒事了,哥哥現在不是在你面前好好的嗎?” 現在的褚瀾川安然無恙,可當時游樂場里還有其他人,兩人昏迷了這么久,也不知道外界究竟作何變化了。 何巍然人還在身處重癥監(jiān)護室,他離爆破源最近,受傷程度也相對嚴重。 至于退役的警犬樂樂則是犧牲在了爆破案中。 病房外,警局來了部分兄弟一直等著何巍然醒來,何母接到消息后已經守了一整晚,老人家邁著蹣跚的步伐,握著其他警員的手,眼泛淚光,一句話也沒說,但大家都明白其情感的沉重更是重若千鈞。 褚瀾川著一身病號服出來,他面色沉重,下顎繃著,朝何母敬了一個軍禮。 “對不起,怪我沒......” 何母打斷了他的話,“瀾川,你沒必要自責?!?/br> 何家一家人都明大義,斷然不會將悲劇的發(fā)生推責于跟何巍然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身上。 同時,韓局姍姍來遲,他剛逃過記者的奪命追問,來到醫(yī)院后跟何母安撫性地握手。 韓嶺欲言又止地將人拉到一邊:“瀾川,上級給你批了三天假,你先修養(yǎng)著?!?/br> 褚瀾川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關于爆破案的嫌疑人......” “爆破案已經轉交給別的組去查了。”韓嶺斬斷了他后半段的猜測,擺明了不想聽的態(tài)度:“上頭對這個案子開始介入了,這次鬧這么大,問責下來,你我一個都逃不掉。” 由于緊急疏散,爆破案的傷亡人數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時機太過于特殊,社會輿論持續(xù)發(fā)酵,警方必須盡快鎖定組織爆破的嫌疑人。 但褚瀾川真的很想質問一句,比起無辜的受害者,兩人的官銜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韓嶺目光一沉,拍了下他肩頭:“好了,你安心養(yǎng)傷,其他事情不用管?!?/br> 看著韓嶺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很想抽一根煙來緩解情緒。 可摸遍了病號服的口袋,連個煙頭都沒發(fā)現,想必那一盒煙是在之前的大衣口袋里。 褚瀾川選擇作罷,他只身靠在墻沿,醫(yī)院外陽光普照,可總有人置身于黑暗里。 ...... 談厭最不喜歡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無視了在一旁趴著睡覺的管家,自顧自將針頭拔掉。 褐色錢包被放置在醫(yī)院的床頭柜上,談厭將之打開后就能看見里面的那張照片,是云昭穿梭在薔薇花海中的場景。 照片有些泛黃,這么些年,他一直保存的如此完好無損,到底比不上褚瀾川在她心里的一絲一毫么? 他動作極輕,除了穿衣服沒發(fā)出多余的聲音,如同游蕩在人間的鬼魅。 護士正在查房,見他自己下了床,一臉不可置信道:“談先生,您的身體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談厭慵懶地掀了下眼皮,他沒有任何表情時,黑瞳白皮,渾身的氣度猶如歐洲貴族,高傲的讓人只可遠觀。 談氏對待后輩的培養(yǎng)態(tài)度也確實苛刻,他從四歲開始學禮儀,家里的禮儀老師Sophia曾用鐵尺在他手心抽過數十下,當時的男孩無論怎么求饒怎么痛哭流涕,也阻止不了鉆心的疼痛。 自那之后他便明白,永遠別將自己的痛苦流露在那些恨不得你去死的人面前。 “我知道,沒關系的?!闭剠挃科鸫浇?,徑直繞過了護士所在的位置。 這般殘破的身體,反正死不了,折騰來去權當他自作自受。 打開門的那一剎那,談厭的腳步頓了下,接著氣定神閑地邁開了步子,朝著那一方陽光籠罩的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