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骨 第7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在年代文里逆襲、裝乖、錦繡的科舉日常、假老公他失憶了?。ɑ楹筇饘?高H 1V1)、毒醫(yī)狂妃、活色升香、高盧情頌(西幻NPH;NTR)、【綜漫】和“最強”們love love的日常、修羅天醫(yī)、異界第一大俠
少年人細(xì)瘦的手指緊緊抓著油紙傘,面上卻還維持著勉強的平靜。 “是?!闭坳柎鸬?,語氣是慣有的平淡。 “果然如此,從她把傘給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了?!睖匦谴瓜铝祟^,看著手中的油紙傘。 “我會像答應(yīng)你的那樣做到的,日日供奉這把傘?!睖匦堑吐暷剜?/br> 折陽垂下了眼簾,想到了蠟燭屋里代表樂安的那支蠟燭。 那支蠟燭從點燃開始,火光就不是很大,但一直燃燒著,長長久久地陪伴著這間傘鋪,哪怕樂安自己走了,蠟燭也一直燃燒著,不斷為傘鋪提供著供奉功德,并沒有熄滅。 原來樂安不只是把傘送給了溫星做紀(jì)念,她還幫折陽計算好了未來的供奉。 她雖然離開了,卻用這種方式一直陪著傘鋪,陪著折陽,哪怕微小到很容易就會被忽略忘記。 溫星呢喃了兩句,慢慢轉(zhuǎn)身往外走。 折陽看著溫星失魂落魄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br> 溫星站住,許久沒有轉(zhuǎn)身。 折陽看著少年人挺直的削薄脊背,突然問道: “你知道了?!?/br> 知道了樂安不是活人,知道了她只是一縷停留在人世間的魂靈。 溫星終于緩緩轉(zhuǎn)身,臉上早就淚流滿面。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溫柔又充滿懷念的笑容來。 “哪有活人沒有心跳,渾身冰涼連呼吸都沒有的?” “我知道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br> “她什么都怕,顧慮太多?!?/br> “其實哪有那么多的打算,喜歡就喜歡了,能多在一起一天便又快樂了一天,何必想那么多?!?/br> 何必想那么多。 荊懸突然伸手緊緊握住了折陽的手,溫星的這句話不知哪里刺激到了他,他周身本來企圖纏繞折陽的黑霧猛然暴漲,即將碰到不遠(yuǎn)處的溫星。 折陽微微皺眉,往前站了一步,他本想擋住那些黑霧,以免傷到溫星一個普通人。 沒想到下一刻,溫星身上散發(fā)出淡淡的金光,將他整個人罩住,避開了黑霧可能會來臨的傷害。 那些金光,和折陽曾經(jīng)在衛(wèi)舒雋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你……”折陽想問,又不知道問什么。 溫星看不到黑霧,也不知道身上的金光,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他低頭輕輕親吻油紙傘,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折陽,說道: “我很感謝你對樂安的照顧,樂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十句話里九句都在說起你,說起這間傘鋪,我能感覺到她在傘鋪里生活得很幸福?!?/br> “為了答謝你,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br> “這件事在我們家是最高機密,祖祖輩輩的傳下來,嚴(yán)禁告訴任何非家族人員?!?/br> “我們溫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族譜也有厚厚一本,從烈戰(zhàn)國開始就一直沒有斷過傳承。” 折陽微微皺眉,不知道溫星這是突然要說什么。 關(guān)于溫家的事情,他并不好奇。 溫星神情嚴(yán)肅起來,他緊緊抱著油紙傘,細(xì)細(xì)打量折陽,又去看折陽身后面無表情的荊懸。 他心跳如擂鼓,顯然也十分緊張和激動。 “我們溫家,世世代代供奉著一幅畫,畫上是我們溫家的恩人。” “我家長輩總說溫家能夠世代平安昌盛,是受了畫里人的恩澤?!?/br> “這一代溫家只有我一個孩子,那幅畫我從小看到大,日日晨昏定省不忘祭拜,畫上人的臉我早就熟記在心想忘也忘不了?!?/br> “我家長輩還總提醒我,說祖上世代傳訓(xùn),若是真的有幸看到了畫上之人,遠(yuǎn)遠(yuǎn)躲開,不要去叨擾?!?/br> 說著,溫星的視線落到了折陽臉上。 折陽有一張非常好看的臉,哪怕是站在公子世無雙的荊懸旁邊也毫不遜色。 “我以前并不太信這些,什么叨擾不叨擾的,那幅畫怎么說也有九百年的歷史了,怎么可能會有人活了九百多年還不死呢,所以每日的祭拜我總找理由敷衍過去,從不當(dāng)回事。直到……我見到了你。” “樂安告訴我你叫折陽?!?/br> 折陽微微皺眉,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他總覺得溫星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我家長輩說了,在這廣袤土地上,供奉這幅畫的家族不只我們溫家一家,從烈戰(zhàn)國起,有數(shù)不清的家族都在供奉這幅畫,說是受了畫上人的大恩?!?/br> “我也有幸知道了畫上人的名字。” “他叫……岑獻?!?/br> 岑獻。 折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碰到了荊懸,立刻被荊懸的黑霧包裹著帶進懷里。 靠在荊懸的懷抱里,折陽好受了許多。 他睫毛輕顫,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 “岑獻?!?/br> 從他入宮遇到荊懸后,就一直在用折陽這個名字。 況且他家里人很少來看他,他與家里的關(guān)系慢慢淡薄,后來也就不曾用過這個名字了。 如今聽來,竟覺得這兩個字有些陌生,陌生而又熟悉。 折陽是荊懸為他起的小名,他本來的名字叫…… 岑獻。 作者有話要說:折陽: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還有個大名。 荊懸:怪我小名起的太好聽。 折陽::) 感謝在2021-06-21 15:51:59~2021-06-22 20:2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溫室里的食人花19瓶;月令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死亡噩夢的開始 折陽的大名為岑獻,他幼年便代替體弱多病的堂兄岑寧入宮,成為當(dāng)朝儲君荊懸的伴讀,往后十幾年,一直待在深宮里不曾外出。 在折陽的那些古籍上,只提及了伴讀二字,卻并未提到他的大名和小名,這是荊懸對折陽的保護。 溫星怎么走的,折陽已經(jīng)記不得了,他站在荊懸的畫像前,腦海里紛亂一片。 他為了復(fù)活荊懸,替魂靈因果辦事,一心一意地為荊懸積攢功德,從未想過在這九百年間,他也被人供奉著。 溫星提及不少家族都在供奉著他,他身上的金光又與衛(wèi)舒雋身上的如出一轍,那么衛(wèi)家后來奇怪的態(tài)度也有了解釋,因為衛(wèi)家也有著他的畫像,衛(wèi)迭意一開始應(yīng)該不知道,所以才會前后面對折陽時的態(tài)度不一樣。 折陽活了九百多年,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憑著怨氣和憤恨才活了這么久,他以為自己是怪物,是類似于邪祟、惡鬼的存在,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得知自己被一些家族當(dāng)神明一樣供奉了九百年。 “你早就感覺到了那些金光的不同,對嗎?”折陽問身邊的荊懸。 荊懸如今是邪祟,先后被衛(wèi)舒雋和溫星身上的金光彈開黑霧都沒有再計較,折陽一直以為荊懸是一開始就沒多生氣,現(xiàn)在想來壓根不是,荊懸應(yīng)該是從金光上感受到了他的氣息,才沒有再繼續(xù)出手。 那些金光……出自于他。 可是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也沒在自己身上看到過。 折陽站在鏡子前,仔細(xì)觀察自己,看得再仔細(xì)也沒無法在自己身上看到一星半點的金光,倒是荊懸纏上來的黑霧不少,細(xì)細(xì)密密地裹著他,半步不肯離開。 “如果真的能反饋金光護著自己的信徒,那怎么說也該是個半神了,可我為什么……感受不到呢?”折陽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依舊覺得一切非常不真實。 如果他真的是半神,他這一身具有奇怪功能的血rou似乎有了解釋,可他是半神為什么身上又看不到一絲半點的功德? 還有溫星口口聲聲說是祖輩受了畫上人的大恩,可他不記得曾幫助過什么知恩圖報的人,也沒有把自己的畫像給過別人讓人供奉。 當(dāng)時烈戰(zhàn)國被攻破,烈戰(zhàn)國皇宮里的東西都被敵國侵占,怎么會有他的畫像留下來。 其實要說沒幫助過別人也不準(zhǔn)確,刨除傘鋪里的一切事宜,在他沒開傘鋪前,也的確幫助過一些人。 可那些人……怎么可能是會供奉他的良善之輩。 當(dāng)年…… 烈戰(zhàn)國遭敵國侵犯,內(nèi)憂外患風(fēng)雨飄搖,宮內(nèi)的氛圍越來越嚴(yán)肅,折陽雖遠(yuǎn)離權(quán)政,也知道情況不好。 他數(shù)次想在荊懸夜里潛進來時揭穿他的身份,又?jǐn)?shù)次忍了下來。 直到敵國即將攻打進都城,烈戰(zhàn)國眼看要守不住了,折陽終于沒忍住,說道: “你知道儲君荊懸嗎?” “你幫我告訴他,如果都城真的守不住了,我想和他一起離開這里。” “我們逃走吧,別管什么皇宮,也別再管什么權(quán)政,逃離這里,過普普通通的生活?!?/br> 綁住了折陽眼睛的荊懸最終沒有出聲,折陽兀自說了一個時間和地點,在荊懸要走時,抓住了他的袍角。 “我等……他。” 荊懸頓了下,反過來握住了折陽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像是和他做好了約定。 等荊懸走后,折陽解開自己眼睛上的黑紗,從床頭翻出一封書信。 那是他家的來信,他父親的筆跡,他父親告訴他岑家已經(jīng)決定放棄烈戰(zhàn)國投奔他國了,近日就將離開,要他自己在宮中保重,若是折陽逃了出去,大可去他國找他們。 折陽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信上的字,最后將這封信舉到蠟燭邊,燒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