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春笑道：“這是個(gè)好辦法。”他也是剛想到這個(gè)辦法，沒想到立夏就提出來了。

    他再次夸道：“立夏的腦子真聰明?！边B著兩次被夸，立夏高興得一個(gè)勁傻笑。

    下午上工時(shí)，顧立春發(fā)現(xiàn)村民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正手舞足蹈、眉飛色舞地議論著什么。顧立春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村里又有什么新八卦了。

    難道是劉青山被人發(fā)現(xiàn)了？算了下時(shí)間，應(yīng)該差不多了。

    顧立春一邊干活一邊聽他們說話。

    “你們說，這個(gè)青山是不是太不像話了？偷棒子不說，還在玉米地里偷情，哎喲歪，這老劉家可丟臉丟大發(fā)了?！?/br>
    顧立春心中暗吃一驚，這是什么走向？他只想誣陷劉青山偷棒子，偷人是怎么回事？

    他豎起耳朵仔細(xì)傾聽，看看究竟哪里出了差錯(cuò)。在八卦這方面，顧家村的村民從來不讓人失望。

    很快，他就聽到了一些細(xì)節(jié)。

    “你們都看到了？是真的偷情？”

    “那還有假，他身上有女人的衣裳。”

    顧立春飛快地分析，女人的衣裳？這不是他干的，那就是有人在幫忙，難道是那個(gè)偷窺他的人？

    等到下工的時(shí)候，關(guān)于劉青山的傳聞?dòng)侄嗔艘粚?。這其中還夾雜著顧立春的名字。

    劉青山向顧大海和葉長明告狀，說他被顧立春拖到樹林里痛揍了一頓，他被打暈了，醒來就在玉米地里，什么情況都不知道。

    這下，人民群眾的目光開始聚集在顧立春身上。村里最有名的碎嘴左大娘，特地來采訪顧立春。

    “立春，劉青山說你打他了？這是咋回事啊，你跟大娘好好說說。咱不能讓他冤枉了你?！?/br>
    顧立春做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大娘，你不是在逗我吧？我、我怎么打得過劉青山？”

    左大娘打量著顧立春這細(xì)胳膊細(xì)腿，這樣子確實(shí)不像能打過劉青山的。

    她眼珠一轉(zhuǎn)，問道：“可是劉青山怎么就說你打了他呢？”

    顧立春無奈地嘆息一聲：“還能因?yàn)樯叮坎痪褪俏壹业米锪怂?，他又看著我家好欺?fù)，才誣賴我唄。不就柿子撿軟的捏，別人他敢嗎？”

    對于兩家的恩怨，左大娘又豈能不知？

    她假惺惺地安慰顧立春：“立春，你放心，咱村里人都知道你是啥樣的人，我就沒見過你這么乖巧的男孩子，是他劉青山不當(dāng)人，平白誣賴你。”

    顧立春一臉感激地道：“左大娘，你真是個(gè)有正義感的熱心人。你一定得給別人好好說說，我沒打過他，我根本就打不過他。”

    左大娘當(dāng)下拍著胸脯做保證：“你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br>
    左大娘說完，像一條魚游進(jìn)大海似的，鉆在人群里，開始滔滔不絕、吐沫橫飛地傳播她的最新發(fā)現(xiàn)。

    顧立春安靜地呆在人群中，只聽不說。

    他知道這事肯定還沒完。

    事情果真如顧立春所料，劉青山去找顧大江和田三紅索要養(yǎng)傷錢。

    顧大江自然不依，兩人又差點(diǎn)動(dòng)手。

    至于事情真相如何，顧立春這個(gè)當(dāng)事人當(dāng)然要去對質(zhì)。

    第11章 大快人心

    村口的大槐樹下就成了臨時(shí)法庭，審判長是顧大海和葉長明，陪審員是全體村民。

    大家伙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劉青山說是被立春打了，到底是真是假？”

    “不知道呢，聽聽他們咋說唄?！?/br>
    “不用聽，肯定是劉青山想訛人家立春，你們不想想，立春能打得過劉青山？”

    眾人正說得起勁，顧大海高聲道：“都給我安靜。”

    場上的聲音小了下來。

    顧大海見顧立春一家人都到齊了，就皺著眉頭，高聲說道：“劉青山，你先說，顧立春在哪里、是怎么打你的？”

    劉青山渾身狼狽，走路一瘸一拐的，齜牙咧嘴地走到場地中間，惡狠狠地瞪著顧立春，說道：“就是他，在林子里打的我，他下手特別狠，還逼著我罵自個(gè)兒是畜生，我可是他長輩啊，就沒見過這么狠毒的孩子，你們要是再不管，以后還不成為村里的禍害。”

    劉青山的話音一落，顧大江就跳出來反擊：“劉青山，你他娘的是胡說八道，有誰看見他打你了？就憑你空口白牙地說他打你就打了？我還說你打我了呢?！比舨皇莿⑶嗌揭炈义X，顧大江才不愿意這般用力幫這個(gè)白眼狼開脫。

    田三紅也附和道：“劉青山你就是在胡說，誰不知道我家立春是出了名的老實(shí)，他怎么可能打你？你就是不忿我跟你換工，這幾天你一直想報(bào)復(fù)我們家?！?/br>
    劉青山刷地一下脫掉自己的衣裳，把傷口展示給眾人看：“你們自己瞧，這都是他打的。我要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br>
    有人上前察看傷口，可只看到幾片淤青，并沒有劉青山自己說的那么嚴(yán)重。

    還有人建議他把褲子也脫下來，在場的婦女啐罵那個(gè)提議的人不正經(jīng)。

    顧大海嫌惡地看了顧立春一眼，冷聲問道：“立春，你怎么說？你到底有沒有打人？”

    顧立春不慌不忙地說道：“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我跟劉青山之間的體力差距，我是得有多厲害，劉青山得有多孬才能被我打傷？”

    大家伙又開始議論起來。

    “就是啊?！?/br>
    “完全不像嘛?！?/br>
    ……

    顧立春接著說道，“劉青山身上還有另外兩件事，一個(gè)是偷玉米，一個(gè)是偷人，放著這么嚴(yán)重的事不提，專門來跟我對質(zhì)，他就是想轉(zhuǎn)移注意力。這是什么？他是把村干部和人民群眾當(dāng)傻子耍，大家伙可別上他的當(dāng)?！彼f的是在場的所有人，誰信劉青山誰傻。

    在場的村民果然被挑動(dòng)起了情緒，紛紛罵劉青山。

    “好你個(gè)姓劉的，想耍我們呢?！?/br>
    “讓他趕緊交待偷棒子和偷人的事。”

    “就是就是，我看這次還有沒有人包庇他?！?/br>
    ……

    葉長明看情況差不多了，便搶在顧大海面前說話：“劉青山，你如實(shí)交待你偷棒子和偷情的事?！?/br>
    劉青山往地上一坐，哭天搶地：“我冤枉啊，我被顧立春打暈了，醒來就在玉米地了，我啥也沒偷。”

    葉長明道：“可是大家伙親眼看到你手里有玉米，還有一塊女人的衣裳?！?/br>
    “我不是，我沒有?！眲⑶嗌剿阑畈徽J(rèn)。

    可是他不認(rèn)也沒用，因?yàn)槿俗C物證都有，他沒法抵賴。

    劉青山急得滿臉通紅，額上直冒冷汗。直到今天，他才體會(huì)到被人冤枉的痛苦，以前都是他冤枉別人，沒想到今天也嘗到了這種滋味，他恨死了顧立春。

    就在劉青山一籌莫展時(shí)，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gè)清朗的聲音：“爹，長明叔，我可以給劉青山做證。”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人正是顧驚蟄，他身邊還站著一個(gè)挺拔如松的英俊男人，那人正是江穆。

    顧驚蟄看了老神在在的顧立春一眼，繼續(xù)說道：“我上午確實(shí)看到立春和劉青山在林子那邊?！?/br>
    江穆也站了出來，微微一笑，“是的，我也看到了。當(dāng)時(shí)，劉青山正在追打顧立春，顧立春往樹林里跑。”

    現(xiàn)場安靜片刻，又嘩地一聲熱鬧起來。

    劉青山見顧驚蟄給自己做證，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顧立春看了兩人一眼，難道偷窺他的人是這兩人？

    他等人群稍靜下來，突然提問道：“那我想問顧驚蟄，你看到劉青山在追打我，而我只有十四歲，大病初愈，還是你堂弟，你當(dāng)時(shí)為什么不幫我？就算不幫我，幫我叫人也行啊，你為什么什么都沒做？”

    這個(gè)問題問到點(diǎn)子上了。

    大家伙一想也是啊，這個(gè)驚蟄怎么能做出這事？

    顧驚蟄先是一怔，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我沒看到你們打架，以為你們只是鬧著玩?！?/br>
    顧立春冷笑：“劉青山是一個(gè)三十多歲的成年男人，不是三歲的小孩，他會(huì)跟我鬧著玩？顧驚蟄，你不是村里最聰明的男孩子嗎？到底是你的聰明有假，還是你的話有假？”

    眾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顧驚蟄。

    顧驚蟄當(dāng)眾被擠兌得下不了臺(tái)，顧大海剛要說什么，江穆那清淡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驚蟄當(dāng)時(shí)要幫你，是我制止了?！?/br>
    他看著顧立春，語調(diào)緩慢有力：“你頂撞顧大伯，還陷害他們一家，請問這樣的人，值得驚蟄幫你嗎？他想以德報(bào)怨，但我不讓?！?/br>
    顧立春掃了這江穆一眼，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氣勢凌人，不愧是主角的男人。但這關(guān)他什么事，該懟的一定不會(huì)客氣。

    顧立春輕輕嗤笑一聲：“呵，還以德報(bào)怨？顧驚蟄要真想幫我，喊一嗓子就是，還需要征求你的意見？他無非是既想豎立自己的好形象，又希望你出來阻攔，你們倆可真配呀，一個(gè)心機(jī)深沉耍心眼，一個(gè)沒腦子地盲信，一個(gè)敢裝一個(gè)敢信，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br>
    說完顧立春還嘆息一聲：“以為腦子多好使呢，就這？”

    江穆：“……”

    顧驚蟄面色微白。

    眾人則是面面相覷。

    顧大海一直沉著臉，他故意用力咳了兩聲，提醒大家自己要開口說話。

    顧立春根本不給他機(jī)會(huì)，他表演的時(shí)刻來了。

    他用失望的眼神看著顧驚蟄：“驚蟄，從小到大，村里人一直夸你，每每都把你捧上天，說你聰明、懂事、善良；而我呢，我膽怯、陰暗、木訥。我暗地里一直把你當(dāng)成榜樣，可是現(xiàn)在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難道這么多年你一直戴著面具嗎？這簡直太可怕了。”

    說完，他又把炮火對向劉青山：“劉青山，你既偷人又偷集體財(cái)產(chǎn)，你別妄圖通過轉(zhuǎn)移視線，來躲過人民群眾的審查，現(xiàn)在是新社會(huì)新國家，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領(lǐng)導(dǎo)的腦子是清醒的，他們絕不會(huì)冤枉一個(gè)好人，也絕不會(huì)放過一個(gè)壞人。你要想訛我家，我告訴你，沒門，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說完，他一口氣沒倒過來，往田三紅身上倒，成功地暈了過去?，F(xiàn)場亂成一團(tuán)。

    田三紅不知所措地大喊道：“我的兒啊，你怎么了？你別嚇我?！?/br>
    顧立夏和顧立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看大哥被氣昏過去，兩個(gè)孩子就像兩只小牛犢似的，直往劉青山身上撞去。

    劉青山被撞得趔趄好幾步，他又有傷在身，疼得慘叫出聲。

    他一邊后退一邊怒罵：“兩個(gè)鱉孫兒，你們想撞死我?！?/br>
    顧立冬瞪著他：“就撞死你個(gè)不要臉的?！?/br>
    顧立夏說道：“你欺負(fù)我大哥還倒打一耙。”

    兩人說著還要?jiǎng)邮?，顧大江也上前去打劉青山，眾人趕緊把雙方拉開。

    小滿和小雨在一旁嚇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