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這小子挺夠耐的，這才去農(nóng)場多久，縫紉機有了，自行車也有了?！贝蠹壹娂娏髀冻隽w慕的神色。

    一旁的顧大河媳婦杜鳳仙不屑地撇著嘴說道：“這有什么能耐的，我家早幾年就有了?！?/br>
    村民們懶得搭理這個愛炫耀的，就不陰不陽地道：“是啊，你家有能耐，誰不知道你娘家是鎮(zhèn)上的?！?/br>
    杜鳳仙被噎得難受，但又不好反駁，畢竟人家明面上也沒說難聽話。

    大家不理會杜鳳仙，繼續(xù)說閑聊。

    杜鳳仙心里不爽快，就開始嘲諷田三紅：“這把歲數(shù)了，還在那兒學(xué)騎車，丟人現(xiàn)眼。”

    她這話剛好被小滿聽到了，小滿氣得小臉通紅，直接嗆杜鳳仙：“我娘還不到四十，年輕著呢。學(xué)騎自行車怎么就丟臉了？你是一生下來就會騎車嗎？”

    杜鳳仙尖著嗓門嚷道：“小滿，你這孩子咋說話呢？你對長輩就這個態(tài)度？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小滿氣勢上一點也不弱，仰著頭，脆聲回擊道：“你問我咋說話？你怎么不問問自己咋說話，我媽可是你嫂子，比你大，你對嫂子就是這個態(tài)度？你娘就是這么教你的？”

    杜鳳仙氣得不行，還想拉外援，對著眾人說道：“你們聽聽她是怎么說話的？這像話嗎？”

    這么多人沒一個站在她這邊，有人勸道：“老三家的，你一個大人跟孩子計較啥呀？”

    “就是，人家三紅學(xué)個自行車怎么丟臉了？不會還不興學(xué)呀。”

    ……

    這邊的動靜越來越大，顧立春和立夏他們也知道了。

    兄弟三人趕緊過來，小滿一看到大哥就氣呼呼地告狀，杜鳳仙也向顧立春告小滿的狀，說小滿不尊重長輩。

    顧立春看著杜鳳仙，面帶微笑道：“哦，三嬸不說自己是長輩，我都險些忘了。不過，三嬸是不是自己也忘了自個是長輩，你在小滿面前說我娘的壞話，你覺得合適嗎？還是說鎮(zhèn)上的人都是這么干的？”

    有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其他人也跟著一齊笑。

    杜鳳仙又氣又窘，愈發(fā)惱羞成怒，她正要發(fā)作，就聽顧立春對小滿說道：“小滿，你過完年就十歲了，是個大孩子了。你跟三嬸計較什么?！?/br>
    立夏接過話道：“就是呀，小滿是個大孩子了，三嬸畢竟才小小的三十多歲年紀，人家還不懂事嘛。”

    大家聽到“小小的三十多歲年紀”頓時笑噴。

    還有人戲謔道：“那我今年也是小小的四十五歲。”

    ……

    杜鳳仙氣得肝疼，指著幾兄妹叫嚷道：“好好，你們幾個真是好樣的。”

    杜鳳仙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狼狽逃走。

    杜鳳仙氣跑了，大家繼續(xù)看田三紅學(xué)騎車。

    開始的時候，田三紅有些不好意思，后來索性放開了。她要是學(xué)會了騎車，以后回娘家去鎮(zhèn)上去縣里都方便，丟人也要學(xué)。

    田三紅人不笨，身體也靈活，再加上吳胖和趙高幫著，沒多久就開始熟練起來，能自己勉強騎上一段，就是容易害怕慌張，多練習(xí)幾次就沒問題了。

    田三紅練了一下午自行車，累得全身是汗，終于能獨立騎車了。她顯得非常高興：“我沒想到咱家也能有自行車，更沒想到我也會騎車?！?/br>
    吳胖說道：“我早說過不難的，我們農(nóng)場的女人都會騎，還有女的會開拖拉機和收割機呢?！?/br>
    田三紅一臉地佩服。

    小雨在旁邊聽著，雙眼亮晶晶地，她問吳胖：“胖哥，那我能學(xué)開拖拉機嗎？我上次坐了一回，我覺得腿短也能開。”

    吳胖看了小豆丁一眼：“可你胳膊也短呀，多吃飯，趕緊長個子，以后再學(xué)?！?/br>
    小雨看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臉沮喪。

    顧立春明天要回農(nóng)場，田三紅休息一會兒，就趕緊起來收拾東西。

    馓子要帶，拿到農(nóng)場的同事領(lǐng)導(dǎo)拜年。還有別人送的年禮，田三紅揀著好的都裝上，顧立春又多要了幾瓶豆豉和辣椒醬。

    因為瓶子不夠用，田三紅干脆裝了一大壇辣椒醬給他們帶上，豆豉也用壇子裝。

    除了吃的，顧立春還要帶上舅舅送的藤編書架和藤編衣柜，這兩樣?xùn)|西不沉，可是占地方。

    趙高看到這兩樣?xùn)|西也很喜歡：“這兩樣用得著，咱們宿舍帶柜子，豬場可是什么都沒有?！?/br>
    顧立春道：“先帶這兩樣，去了農(nóng)場再想辦法?！蹦昵八蜎Q定轉(zhuǎn)正后搬到豬場去住，吳胖和趙高都知道。

    趙高還是多說了一句：“顧哥，豬場地方是大，可是你不覺得味道有點大嗎？冬天還好些，春夏秋三季，我感覺滿場都是豬sao味?！?/br>
    顧立春道：“那是因為你們不講衛(wèi)生，豬圈隨便一打掃，豬糞不及時清理，只要打掃得清時，味道并不大。我們村里養(yǎng)豬都在養(yǎng)在院子里的，不照樣過？”

    趙高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們以前是不太上心。

    顧立春又道：“不過，豬場的環(huán)境確實不太好，我們回去后還得改造。

    咱們的院子大，空地多，種上幾種帶香味的花像是茉莉花、金銀花之類的遮遮味道?！?/br>
    顧立春這么一說，吳胖覺得自己都想搬過去住了。也是，顧哥一走，他在宿舍還有什么意思，看白長那張長臉？還不如跟著一起住豬場呢。

    吳胖很快就做了決定：“顧哥，我也跟你一起搬到豬場去住?！?/br>
    趙高傻眼了，忙說道：“我覺得吧，以前是因為王小和李寬在，現(xiàn)在他倆都滾蛋了，我們就算不搬宿舍也行啊?！?/br>
    吳胖道：“以前你們四個在，宿舍人少，現(xiàn)在他們一走，場辦肯定會安排別人來住，我不住了，宿舍又擠又吵又臟還整天勾心斗角。”

    趙高忍不住就想揭穿真相：“吳胖，憑良心來說，咱們宿舍就你不愛講衛(wèi)生，襪子能一個月不洗，被子床單一年不換洗，呼嚕打得震天響?！?/br>
    吳胖翻了個白眼：“那又怎樣，可我不像你們斗來斗去的，整天耍心眼?！?/br>
    趙高回他一個白眼：“你倒是想斗，可你有心眼嗎？”

    顧立春:“……”

    不管趙高怎么說，反正吳胖鐵了心要跟著顧立春一起搬走，趙高拿兩人沒奈何，可讓他跟著搬，他又不太樂意。好在兩人也沒勸他一起搬。

    到吃晚飯時，顧立春已經(jīng)把東西收拾好了，吳胖也拾掇好自己的行李。

    顧立春想著明天就要離開，他臨走前要去看看陳禹。

    晚飯后，顧立春讓趙高和吳胖在房間里玩，他要出趟門。

    兩人是以顧立春為中心，他們倆在一起只有互掐這項活動。

    特別是吳胖，做為一個合格的跟屁蟲，他自然要問，顧立春去哪里。

    顧立春道：“明天就要去農(nóng)場了，我去看一個朋友。”

    吳胖的腦子間歇性聰明：“葉超家你去過了，知青點的人也來過了，那你是去‘那一條'家?！蹦且粭l指的是陳禹，因為陳禹說他們是“那兩頭”吳胖一直記著，哪怕后來他跟著顧立春去幫忙，也沒忘了這事。

    趙高不知道誰是“那一條”，吳胖跟他一解釋，趙高拍腿叫絕，說這名字叫得好。

    顧立春剛準備要出門，就聽見院門外傳來兩聲似曾相識的狗叫聲。

    立冬聽見了，嗖地一下竄出去。

    顧立春：“……”陳禹那家伙上門了？

    他正想著，立冬很快又折了回來，手上還提著一個籃子，跑過來對顧立春說道：“哥，這是陳禹送的年禮，炸魚和rou給我們，餃子是給你的。”

    顧立春看著籃子里那一碗大得像包子似的餃子，一時沒說話。

    顧立春問道：“這餃子是他自己包的？”

    立冬道：“哎呀，哥你就是聰明，我都沒跟你說，你都知道?！?/br>
    趙高和吳胖一起抨擊陳禹包的餃子。

    “真難看，又大又丑。還沒我包得好。”

    “還家伙笨成這樣，還拽?！?/br>
    顧立春沒理會兩人，他說道：“把東西交給娘，記得別讓爹知道了?！鳖櫞蠼欠磳依锔惣襾硗?，雖然不怕他怎么著，可是總生事也煩。

    既然人家都送年禮了，他也送點吧，顧立春隨便拾掇了一些，還用原來的破籃子，收拾好東西，他正要出門，卻聽見有人在敲門，立冬又飛過去開門。

    來的人是陳潔和張艷。

    顧立春忙請兩人進來，陳潔站在門口，聲音微微發(fā)顫：“顧同志，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知道答案了，我寫在書里面了。這本書借給你看。太晚了，我就不進去了?！?/br>
    顧立春在黑暗中看不清陳潔臉上的表情，但電光火石間，他明白了。陳潔知道那天害她的人是誰了。

    第47章 回農(nóng)場

    陳潔匆匆說了幾句話就跟張艷離開了,  等到田三紅聽到動靜出來，兩人早已走遠。

    田三紅看著顧立春，數(shù)次欲言又止。她想起村中的流言,  便試探道：“立春，你跟陳潔……”

    顧立春無奈道:“娘,  我過完年才十五?！?/br>
    田三紅道：“十五也不小了，我十七就嫁給你爹了。”

    顧立春只好說道：“娘,  年紀太小,  容易認人不清，你當年要是再大幾歲，沒準能找個好的?！?/br>
    從屋里出來的顧大江剛好聽到這句話，他氣鼓鼓地說道：“你這小子,  說啥呢?！?/br>
    田三紅連忙打圓場：“沒說啥，別嚷嚷?！?/br>
    顧大江多少也聽說過關(guān)于兒子的流言，用一種酸溜溜的語氣說道：“你小子有能耐,  別人一個都找不著，你一下有三個,  就是歲數(shù)差得有點大?！?/br>
    顧立春直接懟了顧大江一句：“那些人嘴上沒個把門的,  你也跟著起哄。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跟女孩子說話了？”

    顧大江不以為然道：“你是男孩子,  占便宜的是你，你怕個啥？”

    顧立春皺眉：“你趕緊給我閉嘴吧?！?/br>
    顧大江嘟囔道：“這小子真不識好歹，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子要有這機會……”

    田三紅怕父子倆又吵起來,  先是推顧大江：“你趕緊回屋歇著去。”接著又來推顧立春回屋：“大過年的,  咱不跟他一般見識，趙高和吳胖還在這兒呢，你趕緊收拾東西去?！?/br>
    顧立春抱著書進屋,  趙高和吳胖本來也想八卦一下，一看顧立春臉色不好就忍住沒問。

    等關(guān)上門，顧立春吁了一口氣：“無可藥救，我真想換個爹?！?/br>
    趙高見狀不對趕緊安慰顧立春：“顧哥，別生氣。老人嘛，都這樣?！?/br>
    顧立春：“他不老，才四十多?！?/br>
    吳胖接過話道：“顧哥，我這人愛說實話，我以前覺著你爹不錯，這些天接觸下來，發(fā)現(xiàn)這人真不咋地，別說跟別的好爹比，就連我爸和趙高他爸都比不上?！?/br>
    趙高橫了吳胖一眼，他爸怎么了？

    吳胖像是沒發(fā)現(xiàn)似的，接著說道：“你說要換個爹，我是不反對的。趕明兒我在農(nóng)場給你尋摸一個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