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激動地反問道：“顧哥，你肯到我家吃飯了？太好了。我現(xiàn)在就回去告訴我媽?！?/br>
    顧立春指指小孫和小康：“他倆再加上吳胖，我們一起去行嗎？”

    趙高連連點頭：“行行?！?/br>
    趙高騎上自行車，提前回去告訴他媽今天要請客。

    陳禹語帶失落：“本來晚飯想請他的，結(jié)果有人捷足先登。”

    孟念群笑著說：“改天再請，以后還怕沒機會？”

    他們正說著話，陳潔騎著自行車來了。孟念群一看到陳潔，不由得兩眼一亮。

    陳禹眨眨眼睛，揶揄道：“得了，今晚咱倆請陳姐吃飯，這就叫東方不亮西方亮。”

    孟念群只是笑，也沒接話。

    陳潔停好自行車，快步進來，先跟大家笑著打了個招呼，接著對顧立春說道：“顧哥，剛接到通知，史書記讓你明天上午10點去他辦公室?！?/br>
    顧立春點頭：“行，我知道了，明天準(zhǔn)時去?！?/br>
    陳潔看了一下身邊也沒外人，便又說道：“顧哥，剛才我回來時正好碰到謝宣，看他那喜形于色的模樣，我心里有些不安，你說他會不會掌握了什么不利于咱們的證據(jù)？”

    顧立春說：“你不用擔(dān)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br>
    孫厚玉立即表示：“顧哥，我們這幾天會注意一下謝宣的行蹤?！?/br>
    陳禹也說：“我也會注意的?！?/br>
    顧立春用平靜篤定的語氣說道：“大家該干什么干什么，別上火，別焦慮。有句話叫做：與別人斗，自己先穩(wěn)住?！?/br>
    大家笑了起來：“對對，與別人斗，自己先穩(wěn)住?！?/br>
    第168章 情況有變

    顧立春安撫后小伙伴們,  趙高剛好蹬著自行車回來，邀請他們一起過去。

    他們四個再加個吳胖，一共五個人一起去趙家。大家也沒有空著手,  各種買了點東西提著上門。

    趙高一家熱情地招待他們,  趙高媽笑著說道：“小顧,  你可來了。想請你吃飯都不容易?！?/br>
    趙高爸也興奮地說道：“小顧，今天咱好好喝一杯?！?/br>
    不等顧立春回答,  趙高便替他回絕了：“爸，顧哥明天還得去總場場辦跟史書記匯報工作,  今天不能喝酒?！?/br>
    趙高爸媽一聽要跟史書記匯報工作,  不由得一驚。

    兩人先是驚訝，接著又替顧立春擔(dān)憂：“小顧,  你緊不緊張？”

    顧立春笑著道：“還行,  有一點緊張?！?/br>
    吳胖卻在一旁接過話道：“放心吧,  顧哥又不像你們，他不會緊張的?！?/br>
    大家看著吳胖不知道說什么好,  反正大家都知道吳胖這家伙不會說話,  趙高爸媽也不跟他計較。

    兩人就這個問題熱烈地討論起來,  顧立春趁機說道：“趙伯，我正好有事要問問你?！鳖櫫⒋阂郧敖兴w叔,  現(xiàn)在為了跟趙志軍區(qū)分開了,  就改成叫趙伯。

    趙高爸忙說：“你隨便問?！?/br>
    顧立春開始詢問一些屠宰場的情況，比如全場每年大約有多少頭豬屠宰,  又有多少頭豬要上交給國家。

    趙高爸在屠宰場干了很多年,  對這些自然是門兒清。顧立春詢問了一番，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總場的情況。

    總的來說，他們紅河農(nóng)場的養(yǎng)豬情況屬于一般般,  養(yǎng)的豬除了給農(nóng)場職工提供rou食以外，上交的生豬不多，每年也就幾千頭。而且生豬的質(zhì)量也一般。

    趙高爸說，每百斤出rou80斤以上的才能評為一級，紅河農(nóng)場的生豬每年能評為一級也就有三分之一，其余的多是二級，三級之類的，優(yōu)質(zhì)豬更少，今年五場上交的豬有二百多頭被評為優(yōu)質(zhì)，絕大部分被評為一級。這是總場重視五場養(yǎng)豬場的原因之一。

    趙高爸很意外顧立春竟然喜歡聽他說殺豬的事，不由得談興大增，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趙商在一旁哭笑不得，他爸可找到知音了。顧哥也真有意思，連殺豬的事都聽得興致勃勃的。

    他們聊得正熱烈，趙建立趙建設(shè)兩兄弟也回來了。

    兩人變得更黑更壯，跟兩座鐵塔似的。

    看到顧立春，露出兩口白牙打招呼：“顧哥來了。”

    他們都比顧立春大，但都習(xí)慣了叫他顧哥。

    顧立春笑著回應(yīng)了兩人一句，仍繼續(xù)聽趙高爸說豬的事。

    兩兄弟很自覺地去廚房幫他們的媽做飯，孫厚玉和小康也過去幫忙。

    半小時后，趙高喊開飯了。

    晚飯十分豐盛，大骨頭湯、白菜粉條燉rou、豬頭rou、涼拌菜，還有炸丸子。

    趙家一家人熱情地招呼他們四個：“都是自家人，可千萬別客氣?！?/br>
    吳胖邊吃邊說道：“放心，我不會客氣的?！?/br>
    大家相視一笑。

    顧立春先嘗了一勺骨頭湯，再嘗了一口菜，由衷地夸贊道：“姨，你的廚藝提高了，這湯燉得挺好喝。”

    趙高媽面帶得意：“是吧？你也嘗出來了。我跟你說，我這段時間沒少跟你媽學(xué)習(xí)?！?/br>
    吳胖連吃了幾口菜，給出評價：“顧哥說得對，你的廚藝真的提高了一點。”

    其他人也趕緊跟風(fēng)夸獎，趙高媽滿臉笑容，對他們更加熱情。

    晚飯在歡樂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臨走時，趙高爸爸不舍地拉著顧立春的手說：“你以后要常來吃飯，有你在，這氣氛就是不一樣?！?/br>
    顧立春笑著說：“好的，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們吃得又飽又高興?！?/br>
    一家人把他們四個送出去。

    顧立春對小孫他們?nèi)苏f道：“你們都回吧，我從這條路回去?！?/br>
    四個人在路口分開，顧立春回到家里，大家也剛吃完飯，他媽還給他留了一碗雞蛋羹。

    顧立春嘗了兩口讓給小雨和明華，他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便回屋去寫報告。

    這次的報告比上次更加詳實具體。跟趙高爸的聊天也讓他對農(nóng)場養(yǎng)豬的情況更加清楚。

    顧立春洋洋灑灑地寫了五千字的報告，手腕都寫酸了。

    寫完還得修改，等到一切搞定，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半了，二奶奶忍不住上來敲門催他早點睡。

    顧立春忙應(yīng)道：“二奶奶，我這就睡，你也趕緊睡吧?！?/br>
    顧立春飛快地洗漱完畢，拉燈睡覺。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他先到辦公室把工作安排好，然后分別進了朱書記和鄧場辦公室聆聽指示。

    朱書記倒是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時間不允許，他只得長話短說：“小顧，你不要緊張。史書記這人就是看著嚴肅。”

    顧立春點頭：“好的，我盡量放松。”

    輪到鄧場時，他只是飛快地瀏覽了一下顧立春寫的報告，點點頭：“寫得不錯，你可真厲害，一個晚上的功夫就能寫幾千字，還能言之有物，少見?！?/br>
    顧立春不知道是該表示謙虛還是坦然接受。

    鄧場也沒給他時間糾結(jié)，揮揮手說道：“你早點去吧，只要正常發(fā)揮應(yīng)該沒問題，有問題，咱們再想辦法。”

    顧立春答道：“謝謝鄧場給我打氣。”

    說到打氣，鄧場突然來了靈感，提醒顧立春道：“你除了說服史書記外，還有黃副書記也要注意。他們兩人就像兩只輪胎，史書記像漏氣的輪胎，打氣不好打，但漏氣挺快的；黃副書記這只輪胎是打氣打得快，泄氣也快，嗯，你知道該怎么辦了吧？”

    顧立春：“……”

    “好的，鄧場我記住了，我就專門負責(zé)打氣?！?/br>
    顧立春從鄧場辦公室出來，整理好材料準(zhǔn)備出門，正好看見趙高正在用打氣筒給他的自行車打氣，一看他出來就頭也不抬地說道：“顧哥，你這自行車胎都癟了，我給你打打氣?！?/br>
    顧立春覺得這冥冥之中似有天意，笑著對趙高說道：“謝了，小趙。我今天肯定能成?！?/br>
    顧立春騎上自行車往總場場辦騎去，這氣打得太飽滿似乎也不太好，怎么感覺更顛簸了？

    等到了總場場辦，才9點半，顧立春本打算在外面等一會兒再去，史書記知道他到了，讓人通知他現(xiàn)在就可以進去了。

    顧立春抱著一疊報告，臉上流露出恰如其分的緊張走進了史書記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布置得十分樸實，一張半舊的辦公桌，兩張椅子，墻上掛著領(lǐng)袖畫像和幾幅又紅又專的畫。

    顧立春坐到史書記的對面，把報告呈上去：“史書記，這是昨晚上趕出來的，請你批評指正?！?/br>
    史書記伸手接過報告，盡量讓臉上的表情變得和藹些，他翻看了幾頁報告，點頭道：“你這份報告寫得不錯，小顧啊，你是個很有潛力的筆桿子，有沒有興趣到總場辦公室來？”

    顧立春心里一沉，稍稍思索一下，便面帶微笑地回道：“史書記，現(xiàn)在的我，無論是思想覺悟還是筆力，跟總場辦公室的前輩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我拜讀過他們的文章，每每都是自愧不如。我覺得我還需要在生產(chǎn)第一線多多鍛煉。我要‘腳跟站田頭，心向紅太陽’，還要在廣闊天地鍛煉我的紅心，手中這支筆只寫勞動和人民?！?/br>
    顧立春語調(diào)慷慨，略帶激昂，十分具有感染力。史書記只得微微點頭道：“不愧是咱們農(nóng)場年輕一輩的代表，你的思想覺悟很高啊。”

    顧立春謙遜地說道：“我們這些年輕人跟前輩們相比，各方面還差得遠。只不過，咱們紅河農(nóng)場的前輩們篳路藍縷、披荊斬棘，為我們開辟一條光明大路，我們這些后輩們無論如何也得踩著他們的腳印前進。能不能那是能力問題，但是愿不愿意做是態(tài)度問題。這份報告就是我向組織和總場的表態(tài)。我愿意長期扎根基層，為咱們農(nóng)場的發(fā)展做一些實事。”

    史書記對顧立春的這番話還算認同：“你的態(tài)度很好很積極。這份報告我已大致瀏覽一遍，有幾個問題還不是很清楚，問問你。”

    顧立春說道：“史書記請問。”

    “關(guān)于豬場這個問題，如果真按你說的辦，咱們?nèi)珗鼋衲昴甑渍娴哪苌辖灰蝗f五千頭生豬？”

    顧立春說道：“根據(jù)我的預(yù)估，這個數(shù)據(jù)是可信的。我們五場最小，人最少，但我們今年年底也能上交四千頭，其他分場上交五千頭應(yīng)該沒問題?！?/br>
    史書記接著問：“可咱們農(nóng)場的糧食都是定量供應(yīng)，豬飼料也是場里統(tǒng)一供應(yīng)，讓職工在家養(yǎng)豬，這飼料問題怎么解決？”

    顧立春不慌不忙地答道：“史書記，我在最后一頁附上了解決辦法，我的建議是，咱們農(nóng)場可以自已辦一個小型飼料廠，像我們五場已經(jīng)研究出各種各樣的適合豬吃的飼料，我們只需要再添加十臺粉碎機和五臺攪拌機，原材料咱們農(nóng)場就有，麥秸、稻草、玉米桿、豆桿、苜蓿各種干草野菜等等，甚至還有蘆葦和水草都可以用上，再加上用酒糟發(fā)酵，我們可以用免費的原材料做出豬愛吃的美味豬飼料。如果我再擴大一下規(guī)模，到時，我們不但能滿足五場豬場和養(yǎng)豬戶的需要，還能供應(yīng)給別的分場，費用也相當(dāng)便宜，他們只需要提供原材料，再給一些工人補貼和機器損耗費就可以。”

    史書記翻到最后一頁，再結(jié)合顧立春說的，仔細一想，這個解決辦法確實不錯，花費不多。

    顧立春抓緊一切機會給史書記打氣：“史書記，咱們紅河農(nóng)場摘掉了虧損的帽子，去年又被評為先進單位，農(nóng)墾局的年局也對咱們進行了肯定，咱們今年應(yīng)該乘勝追擊，再接再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假如今年，咱們可以上交給外貿(mào)部一萬五千頭生豬，如果這些生豬中有一半是優(yōu)質(zhì)豬，到時候，咱們紅河農(nóng)場就不僅僅是先進模范單位的問題，那是要在全墾區(qū)甚至全省進行通報表揚的?！?/br>
    史書記看著侃侃而談的顧立春，突然意味深長地一笑：“小顧，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真跟小鄧很像，怪不得他如此欣賞你?！?/br>
    顧立春心里嘆息一聲，要不是站隊問題，這會兒史書記說不定已經(jīng)被他說動了。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顧立春的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拘謹，說道：“史書記，我一看你對我這么親切和藹，就不由自主地放開了。”

    史書記嘴角掛上一絲淡淡的笑容：“年輕人嘛，就是要大膽有朝氣才好。”

    顧立春道：“書記說得對，年輕人的特點就是敢想敢干，有試錯的時間和機會。我估摸著，也是因為這點，朱書記和鄧場才會讓我摸著石頭過河，去探索適合我們五場的發(fā)展模式。反正錯了就錯了，大不了我們恢復(fù)到原樣。要是摸索對了，收獲就大了。以后的同志們就可以摸著我們過河?！?/br>
    史書記被這個說法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