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準(zhǔn)，又會用人，又有人脈。飼料公司很快就站住了腳，第一年就開始盈利，緊接著他又開了一家生產(chǎn)豆豉和辣椒醬的加工廠，廠子建在東州西郊，還把姥姥接過去當(dāng)技術(shù)顧問。其實他原本是建議舅舅和表哥辦廠的，還表示可以借給他們一部分啟動資金，但兩人性格保守，不敢承擔(dān)風(fēng)險。顧立春索性自己來，還給姥姥一筆技術(shù)轉(zhuǎn)讓費，田姥姥一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多錢，死活不要。

    顧立春只好開了個賬戶把錢存起來，打算以后給表哥表姐買房用。

    顧立春混得是風(fēng)生水起，農(nóng)場里有些混得不如意的年輕人就起了投奔的心思，帶頭的是趙高和小孫。

    趙高打電話來試探：“顧哥，我和小孫在農(nóng)場干得挺沒意思，我倆去投奔你行不行？”

    顧立春道：“你們是我的好朋友，我當(dāng)然愿意跟你們一起干，不過，我丑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是個體戶，不是國家單位，是要自負盈虧，自擔(dān)風(fēng)險的。而且忙的時候很忙?！?/br>
    趙高說：“我懂得?！?/br>
    說完風(fēng)險，顧立春也說說好處：“當(dāng)然，干好了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工資我開得比農(nóng)場略高些，工資分為底薪和提成，多勞多得。你們是公司的元老，我再給你們一點股份，到年底你們也有分紅。”

    趙高激動地說：“顧哥，你待我們真是太好了，我這輩子都著你干?！?/br>
    趙高和小孫不顧家人朋友的勸阻，堅決地辦理了辭職手續(xù)，來東州投奔顧立春。

    他倆一來，立冬和立夏也坐不住了，兩人一起打電話說也想投奔他。

    顧立春道：“立冬不喜歡讀書，不想讀就算了，我不勉強你。但立夏，你可不行，你讀書成績好，要繼續(xù)讀下去，目光不要太短淺，要放長遠些。讀完大學(xué)再出來工作?！?/br>
    立夏雖然有些遺憾，但又覺得大哥的話有道理，便放棄了這個念頭。立冬想到自己可以不上學(xué)了，不禁喜出望外。

    不過，立冬的腦子有限，能干的工作不多，但勝在勤快有力氣又忠心耿耿。顧立春給他安排了一個適合的崗位，工資按照市場價開。自立冬趙高小孫之后，葛伯也來了，顧立春讓負責(zé)工廠的安保工作。老葛很喜歡這份工作，每天勤勤懇懇。

    三年以后，顧立春的幾家公司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運轉(zhuǎn)良好?！巴馄偶摇崩苯丰u已經(jīng)在省城小有名氣，“奶奶家”咸菜也打出了名頭，豬飼料名氣更大，深受廣大豬們的歡迎。

    農(nóng)場計劃也開始實施，經(jīng)過多方比較考量，顧立春最終在東州城的東邊選了一塊地方，這里有山有湖有河，十幾年后，這里必將是一個熱門景點。

    顧立春先下手為強，占了一個最好的位置，開始慢慢開發(fā)，修路，搞綠化，種果樹，種玫瑰花，開魚塘，一樣一樣地來。

    顧立春手頭有錢后，自然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條件。他先后給顧家和孟家陸續(xù)買了彩電、電冰箱、摩托車，引得眾人無比羨慕妒忌。據(jù)說，趙志軍沒事就開著摩托車在農(nóng)場里風(fēng)馳電掣的。

    孟安城則非常喜歡家里的冰箱，弄得于天藍向顧立春告了幾回狀：“你管管你爸，經(jīng)常背著我吃冰棍喝冰水，他再這樣，我就把冰箱送人?！?/br>
    何老師聽說后，直接上門說道：“老于，你要是管不住老孟，就把冰箱把我家，我替你看著。”

    孟安城揶揄道：“老何，你長得不美，想得倒挺美。這是我兒子孝順我的，你讓你兒子給你買去?！?/br>
    ……

    時光飛逝，又過了一年。顧立春的孟想農(nóng)場經(jīng)過一年的建設(shè)，已經(jīng)像模像樣，農(nóng)場里蓋了兩棟造型別致的小樓，一棟三層別墅，修了兩條青石路，數(shù)條鵝卵石小徑，綠草如茵，鮮花競放，樹木蔥蘢。

    隨著農(nóng)場的擴大，工作量也隨之增加，顧立春也不可能整天在這兒，他就想招一個助理，能替他完成大部分工作。

    熟人中沒有合適的，小孫和趙高又各有職務(wù)，暫時走不開。

    顧立春便在報紙刊登了招聘廣告，應(yīng)聘的人倒有，就是沒有合適的。

    顧立春也不急，反正現(xiàn)在還忙得過來。寒暑假爸媽弟弟meimei都能過來幫忙。

    這天早晨，顧立春一開門就迎來了一個特別的應(yīng)聘者。

    此人身材高大挺拔，目測一米八五以上，戴著墨鏡，拎著皮箱，身穿一襲黑色風(fēng)衣，走路帶著風(fēng)。

    顧立春看一眼就人默默劃掉，這人挺有氣場，但不像當(dāng)助理的，以后當(dāng)客戶還差不多。

    雖然已經(jīng)決定不錄用此人，顧立春還是非常客氣禮貌地接待了對方。

    “你好，我是農(nóng)場的負責(zé)人顧立春，請問貴姓？”

    來人嘴角一揚，說道：“貴姓陳，名禹，大禹治水的禹?！闭f著，他慢慢摘掉墨鏡。

    顧立春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陳禹。

    他們有六年沒見了，這家伙模樣大變，以前的他也就跟自己一般高，現(xiàn)在卻高出他一頭，以前雪白的膚色曬成了古銅色，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看人時直視對方，很富有侵略性。

    陳禹微微笑道：“顧場長，你這是不認識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啊?！?/br>
    顧立春也笑道：“你的變化有點大，你這是回國探親？”

    陳禹把皮箱在地上，緩緩脫掉風(fēng)衣，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說道：“其實去年就回來了，花了一些時間辦理我爺爺奶奶的喪事?！?/br>
    顧立春聽到陳爺爺陳奶奶已經(jīng)去世，不由得一陣唏噓，安慰道：“真遺憾聽到這個消息，你還好吧？”

    陳禹面色平靜：“緩了一年，已經(jīng)沒事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這是不可避免的。他們走得很安詳，臨走時還提到了你?！?/br>
    顧立春心情略顯沉重，他點點頭，隨手給陳禹倒了一杯茶，放到桌上。

    陳禹抿了一口茶，抬起頭，目光灼熱地看著顧立春，問道：““我現(xiàn)在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我長大了，也成熟了?！?/br>
    顧立春微笑道：“看著是熟了?！?/br>
    他嘆息一聲，感慨道：“這片土地曾經(jīng)很不愛我，給過我很多傷害，可我還是很愛它，我決定回來把它建設(shè)得更好。”

    顧立春豎起大拇指夸贊道：“你的覺悟很高，不愧是被我熏陶過的朋友?！?/br>
    陳禹忍俊不禁，笑了一會兒，他的神色慢慢恢復(fù)正常，鄭重地說道：“立春，我努力了七年，終于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現(xiàn)在的我算是勉強配得上你，你覺得呢？”

    顧立春臉上笑容不變：“我從來都沒說你配不上我。”

    陳禹驚訝地確認道：“你真的這么認為？”

    顧立春一本正經(jīng)地道：“當(dāng)然，我們都不過是宇宙中的兩粒微塵，誰比誰高貴多少？”

    陳禹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原來是我狹隘了，你是個有大格局的人，不愧是我喜歡的人?！?/br>
    顧立春很快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配得上就要在一起嗎？人又不是螺絲，對口了就可以擰上?！?/br>
    陳禹淺淺一笑：“沒關(guān)系，我等到你想擰上的那一刻，我不急，有的是耐心?！?/br>
    陳禹沒有繼續(xù)糾纏下去，他可是來找工作的，于是便開始詢問應(yīng)聘的事。

    “我看到你的招聘廣告了，上面的要求我全都符合。”

    顧立春婉拒道：“這份工作，高中生就可以勝任，你來是大材小用?！?/br>
    陳禹學(xué)著他剛才的口吻說道：“我只不過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塵，微塵還需要區(qū)分大和小嗎？”

    顧立春繼續(xù)說：“從宏觀上來講是這樣，但從個人角度，我不建議你來。這份工作日常又瑣碎，需要消耗大量時間精力，跟你的專業(yè)不對口，你無法學(xué)以致用?！?/br>
    陳禹反駁道：“不對吧，我倒覺得專業(yè)挺對口的。我會養(yǎng)豬，還會獸醫(yī)知識，會種菜種地，還會做飯。對了，我還會按摩。相信我，你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像我這樣十項全能的助理。”

    陳禹想著正著說不行，就索性來個激將法：“不會吧，你該不會擔(dān)心自己對我日久生情，所以不敢用我吧？”

    顧立春無奈地說道：“你要真敢來，我還真敢用。我是看在咱倆很熟的份上才跟你實話實說，不然，我有的是辦法忽悠你?！?/br>
    陳禹滿意地道：“這就對了。你顧場長是紅河農(nóng)場出了名的會用人，用馬克思他老人家的話就是，你特別擅長壓榨人的剩余價值，沒道理放過我這么好的勞動力。”

    陳禹說完這番話，立即進入面試模式。

    “那個，顧老板，我想知道我的薪資待遇如何?！?/br>
    顧立春也只好進入面試官模式，他反問道：“請問，你的期望薪資是多少？”

    陳禹顯然是有備而來：“我的要求是工資要稍高于市場價，畢竟我會的技能多，值得這個價錢。你有需要時，我還能提供特殊服務(wù)?！?/br>
    顧立春敏銳地問道：“你連特殊服務(wù)都知道，挺會呀。你方便說說這些服務(wù)都有哪些項目嗎？”

    陳禹急忙解釋：“不要想多了，我只是聽說過，一點都不會，你若不信，可以對我進行醫(yī)學(xué)檢查?！?/br>
    陳禹覺得這個話題很不利于自己，迅速把話題掰回來：“我的要求里還有一條：包吃包住。”

    顧立春點頭：“當(dāng)然可以。”

    陳禹進一步細化要求：“吃的得跟你一樣。”

    “可以。”

    “住得跟你一樣?！?/br>
    “……也行。”

    雙方談妥，陳禹當(dāng)天就開始上班，做為會壓榨人的顧老板，顧立春也真沒放過他，把農(nóng)場里的雜事都交給他，包括但不限于和干活的工人打交道，與外面聯(lián)絡(luò)，種菜種花，喂狗做飯。

    陳禹樣樣都干得挺好，工人們挺服他，合作方一聽說他的身份，愈發(fā)覺得這家農(nóng)場有來頭，人家可是連助理都用留過洋的。

    雖然有了陳禹幫忙，但顧立春還是挺忙碌，畢竟，他還有好幾家公司廠子要管，現(xiàn)在還沒到可以完全放手的地步，日常工作自有人去打理，但大的決策和事情還得他親自出面處理。

    工作一忙，他這具身體又開始拖后腿，因為是先天不足，就算調(diào)理得再好，也比不了生來健康的人。他也沒有大毛病，就是精力不足，一忙起來就容易疲倦。

    陳禹的按摩手藝在來農(nóng)場三個月后終于用上了派場。

    他的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壓抑著內(nèi)心的激動，一雙手在顧立春的肩頸和頭部輕柔地按摩，他動作規(guī)范，力度適中。

    按摩了20分鐘后，顧立春就覺得身上的疲勞果真緩解不少。

    他客氣地說道：“謝謝，你的手法確實很專業(yè)?！?/br>
    陳禹笑道：“謝謝老板夸獎，你要不要來個全身按摩？”

    顧立春出語警告：“不準(zhǔn)得寸進尺?！?/br>
    再一次被拒絕，陳禹雖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氣餒，都按摩肩頸了和頭部了，離全身按摩還會遠嗎？一旦能全身按摩，離下一步還會遠嗎？他有的是耐心。

    顧立春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著陳禹的服務(wù)。

    突然，他冷不丁地問道：“你現(xiàn)在還給我爸寫信嗎？”

    陳禹反應(yīng)極快，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你是說趙叔嗎？我沒給他寫過信，我給你弟寫過?！?/br>
    顧立春冷哼一聲：“不要試圖蒙混過關(guān)，我讀書多，聰明，不好騙。”

    陳禹笑道：“我這不正想試探一下嗎？我試出來了，你確實不好騙。好吧，我全招。那個給你爸寫信的人就是我，落雁也是我，我本來想叫沉魚的，可是太明顯了，就改了個名字?！?/br>
    顧立春：“……你要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原來叫落雁。”

    陳禹懊悔地說道：“弄半天，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是詐我?！?/br>
    顧立春笑而不語。

    陳禹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又感慨道：“你爸竟然真能保守住秘密，不愧是你爸，講信用?！?/br>
    按完摩，顧立春又回辦公室工作一會兒，然后兩人一起吃晚飯，晚飯后看會書，各自回房休息。

    他們都住在三層別墅的二樓，中間隔著兩間屋子和樓梯。

    上樓時，陳禹第三十一次詢問道：“咱們這里住得偏僻，你要是害怕，就喊我陪你，陪多久都行，我也可以陪你看月亮數(shù)星星?！?/br>
    顧立春仍是拒絕：“不用，人心叵測，比鬼還可怕。”

    陳禹假裝沒聽懂里面的內(nèi)涵，哼著歌兒回自己房間去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他就不信，一只貓能一直忍住不吃魚。

    作者有話要說：　　后面還一兩章 番外，我這兩天會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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