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前一定要吹干頭發(fā)。”

    “嗯。”

    ……

    開學(xué)后阮棠就提交了交流項目的申請。小道消息總是傳得飛快，最終的名單還沒出來，校園論壇里關(guān)于阮棠的交流申請就已經(jīng)傳得人盡皆知了。不少人看應(yīng)覃的眼神也就顯得有些微妙了起來——交流項目是兩年，即使寒暑假可以回國，但加起來一共也沒多少時間。異地戀一向是對情侶最大的考驗，更何況現(xiàn)在都要異國了？再說，等到阮棠再回學(xué)校的時候，估計就是大四的論文答辯了，緊接著馬上就是畢業(yè)——大四畢業(yè)季向來都是分手季，更別說是這對異國兩年的小情侶了。

    更何況，阮棠又是那種家世，校園戀情可以什么都不考慮，走上社會以后，“家境的差距”可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不管是出于單純吃瓜的好奇、支持兩人的cp粉，還是出于看好戲的心態(tài)，不少人都關(guān)注著這對知名情侶的感情走向，反倒是當事人根本沒時間管那些八卦傳言，忙忙碌碌的工作和學(xué)習(xí)中，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阮棠出國的日子。

    阮棠出發(fā)的那天，學(xué)校里一整天都沒人見過應(yīng)覃，都猜他應(yīng)該是送行去了。第二天他又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里，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顯得越發(fā)安靜冷淡了。

    不過稍微也有一些變化——應(yīng)覃大二了，總算也成了學(xué)長，阮棠又不在，他頂著那樣一張臉在學(xué)校進進出出，大二往上的暫時都還沒敢開腔，倒是在不明真相的大一新生間行情暴漲，校園論壇里甚至還有人開盤下注：

    “剛開學(xué)一個禮拜，已經(jīng)撞見某人被不同的學(xué)妹搭訕三次了。賭五毛太女回來前就得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只要我all in 不分手，就能一夜暴富？

    第77章

    說實在的, 阮棠和應(yīng)覃這個戀愛算是談得極其低調(diào)的了——阮棠的排課和工作永遠都是滿的，應(yīng)覃也不遑多讓，即使是偶爾應(yīng)覃陪著阮棠一起去上課, 也是聽一些對自己同樣有用的課程, 除此之外，在校園內(nèi)的交集幾乎也就只有經(jīng)常一起在食堂吃飯了，壓根兒沒有什么太高調(diào)黏糊的互動。但阮棠又實在是風(fēng)云人物, 話題也一個接著一個不斷，以至于即使她已經(jīng)在幾天前出國交流，大家也總是忍不住關(guān)注和她有關(guān)的事, 甚至于……論壇上每一個和她有關(guān)的帖子都能飛快地成為熱帖。

    果然這個帖子才剛發(fā)出去，下面的回復(fù)不一會兒就已經(jīng)多到翻頁了。

    “有一說一，他臉一直可以的。”

    “感覺某人這學(xué)期心情持續(xù)跌停, 去年上過同一門課感覺他脾氣其實還行，這學(xué)期已經(jīng)不太敢打招呼了?！?/br>
    “確實，這一天我又不得不回想起起某人大戰(zhàn)猛男的出道作了?！?/br>
    “我覺得不一定掰吧，太女人又漂亮、家里有礦、脾氣還好，這種女朋友誰會舍得放棄？”

    “你們女生就是不懂, 要我說, 太女做朋友脾氣是挺好的, 做女朋友還是有點強勢了, 被小學(xué)妹勾走也不奇怪？”

    “樓上說得挺對的, 畢竟交流兩年, 回來就又是分手季?！?/br>
    “但漂亮弟弟應(yīng)該真的很喜歡太女吧，女朋友在和不在完全兩個人了。”

    “害，誰不喜歡富婆呢？”

    “富婆，餓餓, 飯飯。”

    “我一直以為太女和她長得一樣心軟，結(jié)果真就一點機會都不給錢子哲，狠還是女人最狠?！?/br>
    “有些人神經(jīng)病吧？當初錢子哲那群人在論壇上造謠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男人惡毒？買水軍網(wǎng)暴太女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男人垃圾？太女依法起訴能狠過你們男人嗎？”

    “男人造謠就是因愛生恨情有可原，受害女性拿起法律武器就是狠毒，妙啊。”

    “要吵出去吵，這都能快進到性別的指定有點毛病?！?/br>
    “哦豁，可不是你們男的抱團造謠追不到的女神的時候了是嗎？”

    “某人肯定舍不得富婆，說不定這兩年私下約約學(xué)妹，富婆回來再裝無事發(fā)生不就完事了。”

    “有些人真是看得我又惡心又想笑。太女想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更乖更帥的唄?！?/br>
    ……

    說起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即使是支持阮棠的那些發(fā)言里，絕大部分也都不看好這段感情。

    因為出了上次論壇上造謠阮棠的事，應(yīng)覃怕類似的事重演，現(xiàn)在倒是定期都會抽時間主動去看看論壇，沒想到這學(xué)期一打開論壇，凡是和自己有關(guān)的帖子都是唱衰他和女朋友關(guān)系的，頓時就皺了皺眉，臉色更冷了——他一向都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那么多人都覺得自己和女朋友有感情危機，這實在也不能說是什么愉快的感覺。

    不過到了視頻的時候，應(yīng)覃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阮棠在美國已經(jīng)安頓了下來，學(xué)習(xí)和生活上似乎也都很順利，不過應(yīng)覃還是能看出她比平時略顯疲憊的神色。他平時總愛借著各種由頭撒嬌，真的分別了之后，反倒又怕惹她擔心，并不提任何糟心的事。直到一個月后的周末，在視頻的那頭看到了一張熟悉又意外的臉，看著對面的少年痞氣地笑著露出一對虎牙、恬不知恥地叫著“jiejie”，應(yīng)覃頓時睜大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臉色冷得像是能往下掉冰碴：

    “你怎么在這？”

    對面的少年吊兒郎當?shù)亓艘宦暎骸斑@么巧，剛好我學(xué)校和jiejie一個城市，jiejie叫我經(jīng)、常來吃飯啊。”

    他在“經(jīng)?！眱蓚€字上加了重音，一字一頓。

    應(yīng)覃皺著眉也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慢吞吞地開口說了一句：“你自己在國外也注意安全。”

    魏霄最后還是沒有高考，魏程似乎對他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期盼，花錢送他出國混個學(xué)位。他倒是記得魏霄和阮棠的學(xué)校不遠，但一接通視頻就看見他，確實也有些意外。

    魏霄挑眉，難得沒再繼續(xù)雷區(qū)蹦迪說什么挑釁的話，倒是阮棠一下子笑出了聲來。

    應(yīng)覃抬眼看她。

    女孩子的目光柔軟又清澈：“你自己一個人在國內(nèi)也要照顧好自己?！?/br>
    少年喉頭微動，神色卻一瞬間也柔軟下來，點著頭輕輕了一聲。

    阮棠那邊還沒吃飯，甚至似乎還有其他朋友在叫她，應(yīng)覃也沒有纏著她，只說了幾句話就體貼地結(jié)束了視頻。然后……盯著手機發(fā)了會兒呆。

    阮棠才出國一個月，可是，他覺得已經(jīng)有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了——視頻里沒有她的溫度、沒有她的氣息、也沒有她身上清甜又令他心安的香氣。

    雖然還不至于失眠，但確實……這一個月來，他的睡眠質(zhì)量有了明顯的下滑。

    漂亮的少年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種感覺，比高三的時候甚至還要難熬——并不完全因為這一次相隔的距離更遠，還因為……他更貪心了。

    他已經(jīng)得到過了最親昵的陪伴和廝纏，這一次的分離就顯得格外孤獨和難熬。

    最難熬的是，好像……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人只有他一個。

    手機在這時候震動了起來。

    少年倚在沙發(fā)上，有些懶洋洋地拿起手機，在看清發(fā)件人的瞬間眸光倏然亮了起來，片刻后桃花眼里又泛出了一種近乎瑰麗的光彩來。

    jiejie：“我想漂亮弟弟了。”

    即使一個人在家、甚至連視頻也沒有開，但少年人還是抿著唇、微紅著臉，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笑來。

    ——思念的人，不是只有他一個。

    ……

    在大一新生也熟練摸上校園論壇、看過和應(yīng)覃有關(guān)的那些熱帖之后，搭訕或是暗示的情況終于大幅減少，多少還是讓應(yīng)覃稍稍松了口氣。

    阮棠不在，他還是沒有搬回宿舍，依然一個人住在阮棠的公寓，越發(fā)獨來獨往，偶爾才和吳霜明、甚至是顧衡在食堂碰上，然后順便一起吃個飯——當然，所謂的一起吃飯，對于應(yīng)覃來說也就是坐在一起、然后安靜地低頭吃飯而已。

    阮棠在美國的生活也很充實，她在這里也交到了新的同學(xué)和朋友。在工作日依然排滿的課程和作業(yè)之外，這里娛樂方式也比國內(nèi)更豐富一些，阮棠多數(shù)時候更喜歡自己開車出去游玩，不過偶爾也會和朋友一起們一起去逛逛酒吧。

    圣誕節(jié)在還算按部就班的學(xué)習(xí)和工作中悄然而至。

    阮棠是第一次在國外度過圣誕——盡管她并不信仰這節(jié)日起源的宗教，但也并不妨礙她感受著無處不在的節(jié)日氣氛。

    平安夜這一天她被幾個留學(xué)生朋友拉去了酒吧，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學(xué)校提供了宿舍，不過她還是又另外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她平時消費并不奢侈，但也并不刻意節(jié)省。而此時，她腳步微頓，抬頭看向自己租住的公寓樓下。

    呢質(zhì)的大衣衣角在冬夜里隨著風(fēng)小幅翻飛，而穿著它的少年人身姿挺拔，站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雪夜里，抬起頭定定地看來，露出了一個柔軟又羞澀的笑容。

    雪下得并不大，他和她甚至都沒有撐傘。阮棠走近了，伸手拂去他肩頭的幾片雪花，牽住他的手，輕聲問：“怎么找到這里的？”

    說完她自己頓了頓，很快就自己找到了答案：“是魏霄吧?！?/br>
    兩個少年人之間的關(guān)系，要說是好，每回見面都嫌棄得很；要說是不好，卻又似乎很愿意為對方提供幫助。

    應(yīng)覃輕輕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身上，眨了眨眼睛。

    因為圣誕的緣故，她穿了一件紅色的毛衣，襯得皮膚幾乎白得就像眼下翻飛的雪花，頭上還帶著麋鹿角的發(fā)夾，看起來是難得的可愛。但她又似乎喝了一點酒，眼神雖然清明，臉上卻有一點微醺的粉色，又在那種可愛里摻進了難掩的艷麗。

    少年喉頭微動，低頭慢慢地親了一下她的眼尾。

    是一個很溫柔，又很珍視的吻。

    這天恰巧是周五，阮棠倒也沒有掃興去問他學(xué)校的事，只是牽著他上了樓、進了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少年人幾乎guntang的唇堵住了所有的字句。

    阮棠也順勢咽下了自己所有的話——這時候，似乎本來也不用說任何話。

    當幾個月的離別和思念終于得到應(yīng)有的宣泄后，阮棠有些困倦地趴在床頭——她本來就喝了幾杯、有些困意，少年人還格外興奮、一直糾纏了大半夜，她的酒意像是又卷土重來，擾得她眼皮沉重。

    “jiejie，jiejie……”少年人覆在她背上，像小獸圈定地盤，一寸一寸吻過她精致的背脊和蝴蝶骨，一遍一遍地呢喃著叫她。阮棠有些昏昏欲睡，沒有阻止他又像是撒嬌又像是強勢的親昵，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見他的咬字從“jiejie”慢慢地變成了“阮棠”，然后又變成“棠棠”，再到“阿阮”，卻似乎仍舊很不滿足，呢喃著一遍一遍叫她。

    一直到阮棠聽見了一個有些陌生的稱呼。

    “阮阮，”少年從背后親吻她的耳垂，頓了頓，似乎是終于感到了滿足，一邊叫她一邊低低地喟嘆了一聲，“阮阮……”

    阮棠茫然了一會兒，思維總算又開始緩緩轉(zhuǎn)動。她半闔著眼睛，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嗯，只有你這樣叫我。”

    作者有話要說：

    魏霄：誒嘿我也可以叫jiejie

    弟弟：今晚就暗鯊你

    第78章

    阮棠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圣誕節(jié)難得睡了一個久違的懶覺, 當然原因也是久違的……賴床又有起床氣的小少爺纏著她，不肯、也不讓起床。

    阮棠總是拿他沒轍，再加上一想到他昨天等在樓下、滿身風(fēng)塵仆仆卻又目光專注的模樣, 心口頓時就是一片柔軟, 早不記得自己一向自律又勤奮的作息，靠在小男朋友懷里再次閉上了眼睛。等到她這個回籠覺睡醒的時候，少年人也已經(jīng)差不多清醒了, 但依然還是沒能起床——過分漂亮的少年半睜著還帶著惺忪睡意的桃花眼、微紅著眼尾湊上來，房間里的溫度幾乎是一瞬間就不受控制了。

    等到好不容易終于起了床，洗完澡、吃過午飯后, 阮棠其實是想帶應(yīng)覃出去逛逛的，但應(yīng)覃對此似乎是興趣缺缺——當然只要是阮棠提出的，他幾乎從來沒有拒絕過, 但阮棠實在是太了解他了，或者也可以說，他在阮棠面前從未想過隱藏，于是阮棠很輕易地就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他對這個提議并不怎么感興趣。

    阮棠裹著浴袍, 湊過來親親他的臉頰：“不想出去的話不用勉強?！?/br>
    少年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 似乎是確認了她并沒有因此而失望, 神色很快就放松了下來, 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她的脖子：“我想和jiejie一起?！?/br>
    他說著頓了頓, 又輕聲強調(diào)：“只有我和jiejie, 我們兩個人?！?/br>
    阮棠低頭看他。

    他的瞳色似乎要比一般人更深一些，每每專注看人、尤其是在說這類話的時候，乍一看總會讓人覺得有些心驚。但如果再看仔細一些，就會發(fā)現(xiàn)他目光里的安靜和柔軟, 甚至還會帶著一點羞澀——即使是在他們已經(jīng)如此親密的現(xiàn)在。

    “好?！比钐挠钟H親他，“只有我們兩個人?！?/br>
    少年頓時就露出了一個驚喜又害羞的笑來，讓那張本來就足夠精致漂亮的臉在這一瞬間又越發(fā)生動惑人了起來。

    本來就在假期中，阮棠又有小半年沒見他了，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公寓窩在一起看電影，氣氛都顯得格外安寧。這半年來，在他來之前，其實阮棠很少會有負面的情緒——并不是真的事事順遂、無憂無慮，只是她實在太忙，學(xué)業(yè)、工作、必要的社交……將她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以至于她幾乎沒有時間生出其他的情緒來。但直到此時此刻，少年人熟悉的氣息和體溫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又有了“停下來”的時間，疲憊和倦意、想家和想人……種種的情緒終于也后知后覺地一點一點在心底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