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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的科舉日常 第82節(jié)

    楚舟心下好奇,最近一段日子,因為他要和出繡成親的事,錦繡和周文見了他,就像見了要拱他們家大白菜的豬似的,沒個好臉色,怎么突然就有東西要送呢?

    元家來的是錦繡經(jīng)常在錦繡身邊伺候的下人,來之前就帶了滿滿一兜子點心糖果,見了小孩兒就發(fā),這會兒身邊圍著一堆小孩兒,七嘴八舌的要吃的。

    等楚舟出來時,小廝已經(jīng)將兜子翻過來展示給一群小孩子看:“這下真沒有了哦!要吃的話,明早再來吧!”

    小孩子見要不到好東西,一哄而散。

    小廝笑瞇瞇上前對楚舟行禮,舉起手中的盒子道:“這是我家少爺讓小的連夜送來給您的,囑咐您最好找個沒人的時間看!”

    楚舟心下疑惑,接過盒子,謝過小廝,才回到自己屋中,外面滿是族人們來往的煙火氣,屋子里聽著,讓人心里生出無限喜悅。

    打開盒子,見是一本封皮上沒有任何標記的書,楚舟眼里閃過迷惑,想起之前在錦繡書房中見到許多這種沒有封皮的書,有些好奇的翻開一瞧。

    這一瞧,楚舟的臉瞬間爆紅!

    失了往日清冷從容的樣子。

    楚舟先是將書重新放回盒子,快步到了門邊,將屋門從內(nèi)里拴上,這才紅著臉到了床邊,再次翻開那本書。

    雖然滿臉通紅,鼻尖冒汗,但神色認真,像是在學習什么圣人之言。

    仔細看的話,眼睛里還有恍然大悟和羞赧之意。

    這一晚,楚舟因為錦繡送來的書,徹底失眠了。

    而始作俑者,錦繡,卻是和周文兩人商量了一夜,要怎么折騰楚舟,給楚舟一個下馬威。

    兩人還帶上了已經(jīng)成親的馮舒年與程遠青,還有來湊熱鬧,一直和楚舟看不對眼的時丹陽,五人連夜設(shè)計了五道關(guān)卡,決定讓楚舟好好感受一下來自新娘娘家人的威力。

    至于前來迎親的楚舟,早就想到會有這么一遭,帶上楚家的族兄還有何烈,一幫人也是準備大干一場。

    雙方摩拳擦掌,做好了萬足的準備,沒想到楚舟在第一關(guān),和馮舒年對上,一連做了三首催妝詩才勉強過關(guān)后,元老爺緊急讓人將錦繡幾人逮到一邊道:“適可而止,切不可誤了吉時。”

    錦繡一聽就知道是楚舟在使壞,他們設(shè)計關(guān)卡的時候,充分考慮到楚舟能力問題,根本沒想到簡單的催妝詩,楚舟竟然用了小半個時辰。

    這后面還怎么玩兒?

    吉時可都是提前請人算好的,一不小心錯了時辰,那問題可就大了。

    錦繡咬牙:“好你個楚舟,我記住了!”

    于是,礙于時間問題,后面幾關(guān)精心設(shè)計的關(guān)卡沒用上,幾人還要不著痕跡的給楚舟放水,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直到楚舟站在錦繡跟前,錦繡深深地看了楚舟一眼,終究沒出什么為難的問題,直接帶著楚舟到了前廳。

    出繡正在前廳拜別父母,元夫人滿眼不舍,嘴上卻說著讓女兒嫁人后孝敬公婆,照顧家里,輔佐夫君的話。

    元老爺沉默著沒開口。

    錦繡看著眼前一幕,心里終歸有了自己看著長得白菜終于還是被豬給拱了的感覺。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豬是自家白菜選的,還是和他同窗幾年的好友,最起碼知根知底,心里又好受了些。

    楚舟非常貼心的沒有上前打擾出繡和父母拜別,末了,上前和出繡并排跪在元家二老面前,鄭重道:“感謝岳父岳母今日將出繡交于我手,日后楚舟定攜出繡之手,走完一生?!?/br>
    元老爺?shù)篮茫蛉伺呐某隼C的手,哽咽著說不出話。

    盡管楚舟置辦的宅子距離元家不過一條街,但過了今日,終歸是不一樣的。

    外面?zhèn)鱽磬枥锱纠驳呐谡搪?,壽管家在外面提醒:“吉時到了?!?/br>
    錦繡彎腰背起出繡,周文和楚舟一左一右跟著,一路到了門口。

    幾人意外的沉默。

    將出繡放進花轎后,錦繡小聲道:“jiejie,日后若是楚舟待你不好,你告訴我,即使那人是我看好的朋友。誰都沒你重要?!?/br>
    出繡笑著點頭。

    錦繡退出花轎,小心的壓下轎簾,和楚舟對視一眼,后退兩步,讓開位置,眼睜睜看著楚舟將元家寵了十幾年的小姑娘帶走。

    一路上敲鑼打鼓,楚家?guī)淼娜瞬簧?,出繡的嫁妝更是排了長長的隊伍。

    雖說日后大多時間是住在鎮(zhèn)子上的,但嫁妝還是要抬著往下河村走一遭,讓楚家族人過過眼才行。

    錦繡站在原地沒動,看著最后一個抬嫁妝的小廝身影走遠,鑼鼓聲也變得模糊。

    周文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道:“走吧,爹娘大概是沒精力去下河村了,咱們兩還要去給出繡撐撐場面。”

    本來壽管家想帶著下人給出繡送嫁的,壽管家作為元家的老人,和自家人沒什么差別。

    但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經(jīng)不起折騰,錦繡讓老人家在家陪元老爺元夫人說說話,他和周文去就行了。

    錦繡深吸口氣,對周文道:“咱們一起長大,現(xiàn)下這樣,我總感覺像是嫁了個女兒似的。”

    錦繡沒說的是,出繡和周文雖看著比他大,但從小到大,因為心理原因,他確實將這兩當孩子給帶大的。

    周文心里也怪不舍的,默默接過馬鞭,翻身上了小廝牽過來的馬,帶著身后早就準備好的幾十個仆人,浩浩蕩蕩追了上去。

    楚家正?;槭罗k的體面,楚家族人爭氣,幾乎全族的小輩出動,族里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也在現(xiàn)場鎮(zhèn)著,外人瞧就知道楚家對這門婚事的看重。

    楚家?guī)讉€能說會道的小輩圍著錦繡和周文,勸親家舅兄吃酒,兩人不好避開,硬是被一群小孩兒給哄著灌了一肚子酒水。

    周文是個一杯倒的酒量,撐著喝了小半壺,臉蛋紅撲撲的腳底打飄,拉著楚家一個小輩道:“我舍不得啊,我meimei那么好,我看著長大的啊,怎么就嫁人了呢?不嫁人我也能養(yǎng)活她一輩子!不嫁人好不好?”

    說著還嗚嗚哭了兩聲。

    錦繡:“……”

    錦繡迎上周圍善意的視線和笑聲,覺得略丟臉,讓馮舒年和程遠青將人給抬下去休息,他要親自會會這幫沒大沒小的孩子。

    錦繡認真的后果,就是楚家?guī)讉€最能說會道的孩子,一個個不知不覺就被錦繡坑了,在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錦繡用各種名義,巧立名目,勸著他們喝了好幾壺酒。

    一個個舌頭都伸不直了,還雙眼亮晶晶的盯著錦繡瞧:“親家大舅兄!你說的好有道理!來,咱們干了這杯!我敬你!”

    “親家大舅兄,你剛才出的主意真是妙極了!來,我干了,你隨意!”

    “親家大舅兄,你真是我見過除了我阿舟兄長外,最聰慧之人!我佩服你!干了!”

    錦繡含笑看著這群人將酒喂進了鼻孔,笑而不語。

    出繡嫁人后,元家人覺得十分不習慣,雖說平日里在家,每天也就見上一面,但終歸感覺是不同的。

    還沒等眾人回神呢,出繡一朝回門,之后直接和楚舟住進了另一條巷子的宅子里。

    那邊吃的用的和伺候的下人都是出繡用慣的老人了,錦繡和周文不放心,剛開始兩天,每天都要打著一起研究文章的旗號去看看。

    結(jié)果沒兩天,出繡不用元家人去看,自個人帶著丫鬟一路上遛遛噠噠的就來元家串門兒來了。

    有時候不愿意回家吃飯,就讓下人喊楚舟來元家一起吃。

    元夫人剛開始幾天還很高興,過了幾天就覺得不對了。

    拉著女兒勸她:“姑爺脾氣好,可你也是為人婦的人了,該懂事一些,多體諒他?!?/br>
    委婉的勸女兒和女婿多相處,別老往娘家跑。

    “娘,楚家哥哥說了,年后他就要上京趕考了,這段時間要復習功課,沒時間陪我,心里難免愧疚,他勸我多來咱家走走,散散心?!背隼C說的十分直接。

    元夫人一噎,又道:“你們趕快生個孩子,將來姑爺不在家,你也不無聊。”

    “娘,楚家哥哥說了,他年后要上京,若是我這時候懷了孩子,他不在跟前,生產(chǎn)的時候他不放心,再說了,我現(xiàn)在還小呢,骨盆都沒長開,現(xiàn)在懷孩子,生產(chǎn)的時候容易出事?!?/br>
    元夫人又一噎:“這都是誰說的理?。俊?/br>
    出繡神氣道:“寶兒說的呀,以前在府城,我們住的巷子就有一戶人家媳婦兒,十五歲生子,一尸兩命。

    寶兒說是婦人年齡小,身子骨未長開所致,有人不信,說產(chǎn)婦年齡小,有力氣,生的孩子健壯。

    后來寶兒特意請了府城有名的婦科圣手來家里,給我們分析了這個問題,和寶兒說的一般無二,當時楚家哥哥和時家哥哥都在呢。”

    元夫人看著這個比在娘家日子過得更散漫幾分的女兒,有些頭疼。

    女婿對女兒好,女兒日子過得舒心,元夫人自然高興,但過得這般隨意,隔三差五就帶著女婿上岳父家吃飯,也太隨意了些吧?

    但當事人都不在意,元夫人也沒法兒。

    楚舟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要不是擔心傳出去不好聽,他有時候遇到問題沒解開,晚上都恨不得住在岳家呢。

    但說實在的,附近哪有人不羨慕元家九小姐日子過得自在的。

    上不用侍奉公婆,下沒有兒女牽累。身邊的夫君也是縱容她的小性子,抬腳就能帶著夫君上娘家一起吃飯,在沒有比這更舒心的日子了。

    人心里高興,日子就過的格外快些。

    過了小半個月,錦繡一行人又回了府城讀書。除了楚舟和出繡單獨住在他們的小院子外,其余都沒什么改變。

    錦繡去府學的第一時間,拿著最近寫的文章去找了謝山長。

    最近發(fā)生的事讓錦繡對寫文章上有了新的感悟,不確定這感悟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找個懂行的人看看比較好。

    錦繡心想。

    上次鄉(xiāng)試結(jié)果出來后,錦繡特意來書院向山長報喜,結(jié)果院子里的老伯說,山長臨時有事外出了,給錦繡留了厚厚的一摞書,叮囑錦繡一定要看完,回頭是要考察功課的。

    也不知道現(xiàn)在山長回來沒有?

    錦繡來的時間很巧,山長正在會客,其中一個客人錦繡十分熟悉,正是烏蘭書院的山長,姜良柏。

    至于另一位,雖然穿著錦衣,貴氣非凡,但對方身上無時無刻散發(fā)出的戰(zhàn)場上下來的硝煙戰(zhàn)火氣息,比當初第一眼見到姜山長重百倍。

    看著四十上下的年紀,長相有些清雋,但不茍言笑,面容嚴肅,是個非常標準的軍人。

    錦繡匆匆瞧了一眼,見山長有客人,本欲離開,但老爺子擺手讓他留下。

    只聽坐在姜山長上首的人道:“您說的就是他?”

    老爺子點頭:“好好地習武苗子,非要想不開讀書,也不知道費這勁干嘛?”

    那人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br>
    老爺子不滿道:“要是跟著我習武,有這吃苦的精神,怕是早就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了,良松你現(xiàn)在都不一定是他對手?!?/br>
    被稱作良松的人也不生氣,面色嚴肅道:“不管怎樣,這徒弟您怕是收不成了,況且家里催著您回去呢,今年就別在外面過年,讓大家擔心了?!?/br>
    老爺子面上不滿,但也沒反對。

    錦繡聽了半天,終于搞清楚了這人的身份。

    姜良松,姜良柏。

    這人正是姜山長的兄長,楚子明楚師父的師兄。

    想當初,元老爺五十大壽時,姜山長十分不靠譜的提前替他兄長送了錦繡一份賀禮給元老爺。

    據(jù)說,就是他兄長聽聞楚子明楚師父要代他們師父收一個小師弟,而身為大師兄的姜良松本人沒有時間,怕錯過消息,就讓近水樓臺的弟弟姜良柏代他送一份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