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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的科舉日常 第163節(jié)

    聞言沒好氣道:“我還以為這些天的成就,讓你早就忘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呢!”

    錦繡討好的朝先生一笑:“瞧您老人家說的,好像我真的沒心沒肺似的,這不是沒建設(shè)之前就考慮這個問題,顯得我過于狂妄了嘛!”

    事實上,是這個問題太過艱難,錦繡想了好久,都沒有確定最終答案,因為他一個人的能力, 并不足以促成那件事。

    “雖說駐軍可以聽從我這個知州的調(diào)派,但調(diào)派權(quán)是有限的, 且每次調(diào)派后,都要向朝廷上書, 解釋原因, 限制太多, 不利于靈活解決問題。

    那么, 我要想辦法在駐軍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培養(yǎng)自己的親信。

    但這樣一來, 就要和朱將軍爭權(quán),其實不利于明安府的整體發(fā)展, 且后患無窮,這是下策。

    第二個選擇,就是自己培養(yǎng), 但知州沒有權(quán)利養(yǎng)私兵,被朝廷發(fā)現(xiàn)的話,可不管我是誰的女婿,是誰的徒弟,都是要當成謀逆處理,是要到腦袋的勾當?!?/br>
    錦繡想了下道:“那就只有第三個選擇,尋找一個能養(yǎng)私兵的盟友。”

    老爺子悠然道:“除了駐守一方的藩王外,也就幾個得了封地的王爺能養(yǎng)私兵。

    但不管是藩王的私兵,還是王爺?shù)乃奖际艹⒌墓茌?,但反過來,朝廷一旦失去了對藩王和王爺?shù)墓茌牂?quán),這天下才是要亂的征兆??!

    可明安府情況特殊,不能太受朝廷的管轄,也不能完全不受朝廷的約束,否則就成了法外之地,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自由,自由過了火,就是災難,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br>
    錦繡耐心的給老爺子斟了一杯茶,討好的送到老爺子手里:“師父,您老人家說說,到底有什么高見?”

    老爺子就是不開口,砸吧一口茶水,慢悠悠道:“你先說說自己的想法。”

    錦繡蘸了茶水,在桌上緩緩寫了兩個字:定王。

    寧親王淡淡道:“封地。”

    兩人對視一眼,想到了一起。

    王爺?shù)姆獾厮奖邢?,但明安府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只要一個更強大,身份更高且更加親近明安府的人在這里鎮(zhèn)著,就永遠都有人忌憚。

    這個人選,沒有比定王更合適的了,外家是手握重兵的姜大將軍,本身又十分受寵,且自身沒有一點兒奪權(quán)的心思。

    關(guān)鍵是這個人和錦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母妃姜良妃是姜良緣的親姑姑。

    在京中幾個皇子為了太子之位打的狗腦子都要出來的時候,這位袖子一甩,瀟灑的說出京游玩就出京,不帶一絲留戀的樣子,直讓前頭幾位皇子大呼腦子不好使。

    這樣的身份,在朝中或許不占優(yōu)勢,但對當下的明安府來說,卻是十分好。

    至于明安府日后的發(fā)展,是不是一直都在錦繡的預測中行走,誰又知道呢?只能盡量過好當下而已。

    盡人事,聽天命,不過如此。

    老爺子捋著胡子,緩緩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朝中自會有人去解決?!?/br>
    錦繡聞言給老爺子豎起大拇指:“還是您老人家想的長遠,這是出京前就有了安排?”

    老爺子沒好氣道:“別給我戴高帽子,是誰在信中暗示我將定王帶出京的?要不是你暗示,老夫怎么會想到這些?還在這兒給老夫裝糊涂,是不是又想找打!”

    錦繡笑嘻嘻的不肯承認:“怎么會呢?老師您一定是想多了?!?/br>
    找打?現(xiàn)在老爺子是肯定打不著自己的,雖然不至于百招內(nèi)將老爺子拿下,但老爺子想打自己,卻也是有些困難。

    正是因為如此,一個月后的京中,由內(nèi)閣大臣徐大人親自上書,請求皇帝立太子,且給其他皇子分封封地。

    皇子們都一把年紀了,大皇子今年已經(jīng)三十八歲,孫兒一大把的年紀,還留在京中,著實不像話,歷朝歷代很少有這樣的先例。

    這樣的折子每年都要來上那么幾次,一開始朝臣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皇帝一個不樂意,自己項上人頭不保,到時候從龍之功沒撈著,一家老小先黃泉路上走一遭。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次數(shù)多了,大家都麻木了,今年加上徐閣老這一次,已經(jīng)第三回 了,眾人本以為,又是無功而返例行公事的一次,沒想到皇帝卻遲疑的點頭:“從長計議?!?/br>
    以往得到的回答只有冷冷的“不必再提”四個字,這次聽到從長計議后,所有人愣是一時沒回過神。

    等眾人回過神聽清楚皇帝說了什么之后,精神為之一振,他們等這天等的都快要絕望了,甚至以為皇帝是要在臨死之前,才直接宣布皇位的繼承人。

    也是這個原因,才將幾位皇子全部拘在京中,不讓去封地,免得到了需要皇子繼承大統(tǒng)的時候,兒子們都不在身邊,那時候才麻爪呢。

    不過他們終于等到了!感謝堅持的自己!感謝徐閣老!

    朝中因為皇帝的松口,一時間群情激動,人人恨不得當場發(fā)聲,對著皇帝長篇大論,讓皇帝聽見自己的苦口忠言,然后選擇自己看好的皇子。

    不過皇帝一輩子乾綱獨斷慣了,年輕時不愿意臣子過分忤逆自己,臨到老了,也沒打算讓人在自己面前嘰嘰歪歪。

    只給了眾人做夢的三天時間,有的人私底下連人手都沒完全串聯(lián)起來,有的人連夜約見下屬制定奪嫡計劃,計劃才有了個雛形,還沒開始細致完善。

    皇帝在第三天早朝,誰都沒提前通知。

    就定下了皇后所生的恒王為太子,同時分封了其他皇子的封地。

    即日起舉行太子的冊封大典,至于其他皇子,在參加完太子的冊封大典后,麻利的滾回封地待著,誰也別想留在京城搞事。

    皇帝在冊封的時候,順便調(diào)動了京城外的十萬大軍,整裝待發(fā),眾人一看這架勢,得了,還有什么爭權(quán)奪利的心,在皇帝如此強硬的作風下,也得乖乖縮著頭當烏龜。

    福壽安恒康定六位王爺中,恒王被冊封太子,康王由于生母吳良媛的關(guān)系,一向低調(diào)的宛如隱形人,定王在明安府流連忘返。

    福壽安幾位王爺年紀都在三十往上數(shù),也是最能折騰,三天兩頭要斗一場,顯示自己存在,向朝臣展示自己的肌rou,眼睛里寫的全是:“選我選我,支持我支持我,我很厲害的!”

    殊不知皇帝年邁,最怕的就是看見成熟穩(wěn)重還獲得了朝臣支持年富力強的兒子。

    因此,皇帝從一開始,就因為三人時不時能折騰出大動靜,拉攏一大批朝臣的原因,將三人從太子候選人名單中剔除了,且防范多時,隨時待命的十萬大軍,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因此三人就算在不滿,面對京城外十萬整裝待發(fā)的大軍,也只能按兵不動,以圖后事。

    而中宮皇后與皇帝的關(guān)系一向僵硬,沒想到這么好的事情突然就從天而降,砸在自己頭上,欣喜之余,心中多了幾分了然——皇帝是真的老了。

    老了好啊,老了自己兒子的機會就來了,這天下,很快就是他們母子的天下了。

    這些事情,遠在明安府的人只能從京城私下傳來的消息中探知一二,有心人如寧親王和錦繡,自然知道京中發(fā)生了什么,如定王,也有自己的渠道知道京中的巨變。

    而如謝六等人,聽到朝廷傳來詔令,急令定王回京參加太子的冊封典禮,然后收拾行囊,準備去封地時,才知道定王的封地,就被封在了明安府和康來州一帶,簡直兩眼發(fā)懵,不明白皇帝陛下為何突然就想通了。

    臨行前,定王無奈的擺手:“得了,本王的王爺府應(yīng)該會有工部的人建吧,就建在知州衙門旁邊,回京后我會對他們交代,別按照以往的慣例來,就照著咱們的模型圖,想辦法在知州衙門旁邊給我騰挪一塊兒地方,按明安府的規(guī)格來?!?/br>
    錦繡拍拍定王的肩膀,這位是真的豁達,想的通,沒什么失落和不甘,倒是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如果是以往,這王府怎么著都得建造個一兩年,但現(xiàn)在,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最多半年,就給你拾掇的整整齊齊,當然前提是工部來人足夠配合的話?!卞\繡玩笑道。

    定王無語的直翻白眼兒:“說的好像我在京城不打點好,工部的人見了寧親王爺爺,還敢放肆一樣。”

    馮舒年將一個包裹遞給定王:“等你下次回來,可就是咱們明安府所有人頭頂?shù)囊黄炝税。谀值紫掠懮?,說實話感覺很神奇。”

    定王接過包裹道了謝。

    看向謝六:“隨我一起回京嗎?你離京一年多,不想見見你姨娘嗎?還有榮國公他們?!?/br>
    謝六眼神清冷,搖搖頭:“我昨晚交給您的匣子帶回京,讓人交給我姨娘,夠她生活一陣子了,往后每年我都會給她一筆生活費。”

    說著從懷里掏出封信:“這個讓人交給她,其余的,就這樣吧?!?/br>
    定王收起東西,吸口冷氣:“本王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帶信的,沒記錯的話,這是今天收到的第十三封信了吧!”

    說著還似有似無的看了錦繡一眼:“某些人啊,不知道為何會有那么多信可以寫哦!”

    錦繡一揮衣袖,可不認這莫名其妙的誣陷:“我?guī)煾负透赣H寫的信,可不能算在我頭上,您要是不服氣,可以找他們理論去?!?/br>
    元老爺給在京中的親家,秋繡的信,還有寧親王寫給皇帝的信,錦繡可不認。

    第170章 分家   分家費

    錦繡和寧親王的打算沒告訴定王, 但定王跟著老爺子走了一路,該是怎樣,心里大概都有數(shù)。

    一路上還在尋思怎么和皇帝開口, 給自己多撈點兒好處, 畢竟有了封地的人,就是和父母分家了啊。

    以前吃喝都是父母的,缺了什么,看上什么,直接開口和當?shù)囊?,理直氣壯,腰桿兒挺直,誰都不怕,誰也不能說出個什么。

    但往后可不一樣了, 這天下有了儲君,有了太子, 往后皇位是要傳給太子的,太子雖說也是哥哥, 但太子哥哥可不是與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往后生活所需短缺了, 可不好開口跟哥哥要, 就是跟父皇開口, 也要顧慮一二,畢竟父皇手里的東西, 也是要傳給太子的,他的行為, 就相當于挖太子墻角。

    盡管他和太子因為年齡相近,又沒有利益糾葛的原因,走的挺近, 關(guān)系一向親厚。

    定王尋思了一路,就在傳旨太監(jiān)嘴角抽搐的情況下,一路拿著張紙,想起什么,就往紙上添加什么。

    一路寫寫畫畫,到了京城,紙已經(jīng)有好幾十張,每張紙上都寫滿了他需要從皇帝手里討要的分家費。

    小到皇帝太和殿里他用慣了的紫檀木桌椅板凳,大到皇帝私庫里他早就看上的一人高的玉珊瑚擺件,零零總總,看的小太監(jiān)心口撲通撲通直跳。

    心說這哪里是分出去一個兒子,這簡直是分出去一個土匪,就是皇家,也沒有哪個皇子這么膽大,敢要求這般多,給番邦嫁一位公主,嫁妝也就這樣了。

    也就這位爺,從小無法無天慣了,這么做雖然奇葩,但也不覺得異樣。

    定王還尤不滿足,眼看京城在即,將貼身照顧的小太監(jiān)喊過來,手里的紙張遞給他,認真道:“你瞧瞧,還需要什么,只管寫在上面,父皇給我封了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封地,回頭必須要好好補償于我才行。

    咱們往后就要靠自己,自力更生,缺什么也只有這一次機會找父皇要,一定要全面,不能落下任何東西。”

    小太監(jiān)聞言,十分認真的看了兩遍,對定王道:“王爺,您這樣安排雖然好,但居家過日子,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都不是最重要的。

    咱們得要一些剛需品,比如做衣裳鞋襪的上等綾羅綢緞,做衣服的繡娘,臥房擺放的上好拔步床,用慣了的廚子,會打理庭院的花匠,會喂馬的馬夫,趕車的車夫,修房子的泥瓦匠也得幾個,還有什么打理莊子的管事,加上咱們府里還沒有女主人,這迎來送往上,處理瑣事的管事嬤嬤也需要兩個……”

    小太監(jiān)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定王大手一揮:“很好,都記上,回頭找父皇要!”

    傳旨太監(jiān)眼皮子開始不停的跳,委屈的將自己縮在角落盡量減低存在感。

    實在太可怕了,沒見過哪個皇子能有定王這么囂張,這么不和皇帝見外的。

    定王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過分,要他說,父皇能給他將封地定在康來州,明安府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應(yīng)該給他多多的補償。

    雖然他本人覺得明安府現(xiàn)在非常好,以后肯定會更好,但京中的人不知道,天下人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啊,就算他現(xiàn)在笑著告訴眾人:“沒關(guān)系,明安府康來州很好,很富裕,早就不是過去那樣貧窮落后的地方了!

    我覺得父皇的行為,是對我的一種偏愛,我一點兒都不失落,真的!”

    別人也不會相信。

    不僅不會相信,還會覺得定王在強顏歡笑,掩飾內(nèi)心的苦澀。

    畢竟是被皇帝捧在手掌心上疼愛了十幾年的幼子,突然面臨這樣的局面,不說定王,就是整個京城都沒想到,皇帝給定王的封地會這般寒酸。

    雖然其他幾個皇子的封地也富庶不到哪里去就對了。

    都很寒酸,但硬要說最寒酸,傻子里頭拔高個兒,還是定王的最寒酸。

    因此定王一回宮,洗漱過后,就匆匆忙忙的去太和殿找皇帝父親說話。

    雖然儲君還沒正式冊封,到底是有了儲君的地方,皇子間也不像往常一樣尊貴,待遇上立馬有了高下之分,越是接近權(quán)力中心,拜高踩低的現(xiàn)象越是嚴重。

    定王明顯感覺到,行走在皇宮大內(nèi),身邊伺候的,引路的,引來送往的,沒有往常那般殷勤。

    雖不至于怠慢,但到底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