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是錦繡打從一穿越過來就深深感悟過的，像他們老元家，就因?yàn)榍邦^生了九個閨女，全都沒有繼承權(quán)，外人因此看不起他們家的閨女，也看不起元老爺。

    可自從元老爺生了他這個癡癡傻傻的兒子，他們老元家有了后人，有了能繼承傳承的人，外人便只會酸幾句他是個傻子，而不是說老元家沒有根，等著吃絕戶。他們家的jiejie們在婆家終于能稍微挺直腰桿子做人。

    整體大環(huán)境如此，即便是皇帝的閨女在婆家難挺著腰桿子做人，讓公公婆婆和丈夫都對著自己三跪九叩，看起來確實(sh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那又如何？

    這些公主們到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面前，依然是沒有繼承權(quán)的，雖然因?yàn)樯眢w里流著一半來自皇帝父親的血脈而顯得高高在上，但這也是有相對性的，在他們的皇帝父親眼里，她們就是可以被寵著，愛著，但越不過她們的兄弟去。

    這種環(huán)境下，錦繡除非大逆不道的去謀權(quán)篡位，自己當(dāng)皇帝，感受一下什么叫九五至尊，什么叫以天下人供養(yǎng)一人，否則他的女兒將來一定會受各種窩囊氣。還是在他看來非常不必要的窩囊氣。

    雖然孩子還沒出生，但只要這么一想，錦繡心里就憋火的厲害，因此他想著還是生個兒子好，生了兒子便沒有種種擔(dān)憂

    越想越生氣，夫妻二人在院子里散步，錦繡突然對夫人道：“生個女兒太丑了，擔(dān)心她埋怨咱們做父母的不會生，將她生的不如旁人家的小姑娘漂漂亮亮惹人愛。

    生的太漂亮了，又擔(dān)心她出去逛個街都能被外面的登徒子欺負(fù)，要是實(shí)在漂亮的過分，不小心傳出一點(diǎn)美名，京城中那些色欲熏心的大人物們心里不知道又會打著怎樣齷齪的想法，簡直令人作嘔。

    她是生的平凡也不對，生的漂亮也不對，可真叫人拿不準(zhǔn)主意。”

    姜良緣一愣，隨即笑得前仰后和，拉著錦繡的手便道：“你家想的也太多了，誰家姑娘不想漂漂亮亮亮的？雖然漂亮有時候是一種災(zāi)難，但那是因?yàn)樗约簺]有保護(hù)自己漂亮的能力，咱們做父母的，難道真的護(hù)不住咱們自己的女兒嗎？”

    嬤嬤不遠(yuǎn)不近的跟在兩人身后聽了一耳朵，心說這兩人還真是夫妻，這脾氣真是讓人沒法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竟然已經(jīng)開始擔(dān)心十幾年后的事情，真叫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可錦繡聽了自家夫人的話，還真認(rèn)真想了一下：“夫人你說的對，確實(shí)是因?yàn)楦改笡]有能力才會叫自己的女兒被人惦記，卻無能為力。

    而且你若真生個女兒，我這做父親的，便要更加勤奮努力上進(jìn)，爭取給我女兒將來換一個獨(dú)一無二的位置。讓人再也無法輕易對她做些什么?！?/br>
    嬤嬤跟在后面，聞言心里就是呸呸兩聲，想著：壞的不靈好的靈，生什么女兒？一定要生兒子！生了女兒有萬千cao不完的心，生了兒子，一勞永逸，所有人都開心。

    姜良緣倒是認(rèn)真想了一下，才緩緩道：“知州的官位確實(shí)有些小了，先不說上頭的皇子王爺們，就是簡簡單單一個三品大員也能將咱們家壓的喘不過氣來，若女兒將來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確實(shí)不能直接霸氣的給她撐腰。”

    老嬤嬤心說這兩口子也真是奇了怪了，你們兩口子年紀(jì)輕輕都不過雙十年華，姑爺已經(jīng)是一府知州，這還不能給女兒撐腰那什么樣才能撐腰，非得是個親王國公不成？

    再說了，咱們家在宮里有良妃娘娘在，隔壁有定王殿下，在京中有將軍府，哪一家不能為咱們撐腰？

    這話要是讓錦繡夫妻知道，必定要認(rèn)認(rèn)真真告訴嬤嬤：誰撐腰都不如自己有能耐來的有底氣，倘若咱們的底氣都來源于旁人，旁人一旦撒手不管，咱們只能抓瞎。

    在這一點(diǎn)上，夫妻兩人意外的有共同話語。

    錦繡摸摸夫人的肚子，感受里面孩子越來越活潑的動靜，又陪著她走了兩圈，看了看時辰已經(jīng)散步小半柱香時間，便扶著人緩緩?fù)輧?nèi)走。

    最近姜良緣的身體浮腫的厲害，整個人腫了兩圈，手背腳背上輕輕一按就是一個深深的小坑，好半天都浮不上來，錦繡尋了有經(jīng)驗(yàn)的醫(yī)女每天幫她按摩，自己有時間的時候親自動手幫著按一按。

    還有比如站的時間久了，腿腳便開始跟著麻木，散步也要看著時間，不能過長，免得人承受不住。

    當(dāng)然，這些問題在姜良緣這里看來都是小問題，還有諸如尿頻，尿不盡，身體變胖，肚子上，腿上長妊娠紋，孩子在肚子里發(fā)育頂?shù)淖约簝?nèi)臟疼，有時候半夜睡著睡著就四肢抽筋，噩夢連連，一晚上要起夜十幾次都是常有的事情，有時候感覺剛睡醒就要起夜，不僅她自己折騰，就連睡在她旁邊的丈夫也被折騰醒。

    有時候她心疼他白天在衙門忙碌了一整天，夜里也不得安寧。不像自己白天還能找時間補(bǔ)一覺，于是想讓他搬出去書房住，好歹夜里能休息好。

    但錦繡非常堅持，萬一妻子夜里發(fā)動，他可以直接抱著人去產(chǎn)房，家里的下人們卻是沒有這個膽子，或者沒有這個力氣的。

    雖然錦繡對外是這么說的，但姜良緣心里清楚的很，錦繡就是不想離她太遠(yuǎn)，生怕她出個意外。丈夫?qū)λ姆菪囊饨季売浽谛睦铩?/br>
    倆人夜里說了好一會兒話，錦繡給媳婦兒按摩四肢，然后摟著人躺下。

    將良緣突然握著丈夫的手道：“我還是希望這胎是個兒子，只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愛，可這胎是個兒子，才能保護(hù)下面的弟弟meimei們。

    若這胎是個女兒，她將來身上承擔(dān)的責(zé)任實(shí)在太大，我不想讓她過那樣辛苦的日子。他是我們的孩子，只要按照他自己想走的路，做他想做的事情，我們便能在他后面支撐著他，讓他毫無后顧之憂，

    萬一他摔下來，也有我們做父母的在下面伸手扶著?！?/br>
    其實(shí)錦繡也是這個意思，甚至他都不想要生個女兒出來讓孩子遭罪，但他沒敢跟自家夫人說，就怕說了之后夫人的壓力更大，本來面對全家人殷切的目光，還有外面人意味不明的打量已經(jīng)夠讓人鬧心，他這個做人丈夫的就不必在這個時候再添一腳，實(shí)在沒有必要。

    生兒生女，從懷孕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是注定的事情，這時候再說過多也無濟(jì)于事。

    錦繡將人攬在懷里，親親臉頰，互道晚安，將被子蓋在二人身上，讓夫人選了一個舒適的位置躺好，這才語氣堅定的告訴她：“不管是兒子女兒，我都一樣疼愛。有我這個做父親的在一日，就不允許他們被任何人欺負(fù)?！?/br>
    這話雖然很不講道理，也很沒有邏輯，但姜良緣聽了意外的感到安心，在丈夫嘴唇上印了一吻后便安心的睡了。

    第213章 生產(chǎn)   回憶

    本以為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 結(jié)果到了凌晨時分，外面最是黑暗寒冷的時候，留在屋外守夜的丫鬟們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打瞌睡, 外面安靜的只有偶爾幾聲蟬鳴。錦繡卻突然從夢中驚醒, 人還迷迷糊糊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旁邊的褥子底下一摸，果然是濕的。

    這下子人是徹底醒了。

    轉(zhuǎn)頭一瞧，自家夫人眉頭緊皺，一只手緊攥成拳，一只手握住身下的褥子，明顯疼的狠了，咬著牙一聲不吭躺在那里，錦繡真是被氣的無話可說。

    連忙起身喊外面的人進(jìn)來, 讓該燒熱水的燒熱水，該去叫產(chǎn)婆大夫的去叫產(chǎn)婆大夫。所有人都動起來, 被他指揮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錦繡自個兒給夫人小心的套上一件外套，動手將人往早就準(zhǔn)備好的產(chǎn)房里送。

    姜良緣疼的緊皺眉頭, 額頭全是冷汗, 卻在那里細(xì)心安慰錦繡：“你別著急, 我這里等真正生產(chǎn)還得一會兒呢, 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拿自己身體和孩子開玩笑。

    現(xiàn)在先不急, 別把所有人指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等真正用人的時候, 大家都沒了力氣，那才不好呢?！?/br>
    說到力氣，錦繡這才抓緊對嬤嬤道：“快去讓人煮點(diǎn)夫人愛吃的面先吃了, 免得等會兒生產(chǎn)的時候沒勁兒。”

    這種事情嬤嬤心里清楚的很，但現(xiàn)在聽到錦繡這般細(xì)心，她心里也稍微安慰了些，不枉自家小姐為姑爺生孩子，從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

    這般吩咐著，錦繡便小心翼翼抱著人去了早準(zhǔn)備好了產(chǎn)房，將夫人用大氅包的滴水不漏，連一絲風(fēng)都不讓吹到。

    結(jié)果自己穿著寢衣，腳下的一雙鞋仔細(xì)看的話，鞋子左右兩邊完全穿反了，但這時候也沒人敢說什么。有心人，包括老嬤嬤在內(nèi)心下感慨萬千，不愧自家小姐這般放心不下姑爺，若是自個兒遇到一個這樣色色都好，還對自己好的男子，恐怕也是可以為了他去拼命的。

    錦繡也不知道他面上看著鎮(zhèn)定，將所有人指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實(shí)際上他的慌張已經(jīng)被腳上的一雙鞋出賣了。

    產(chǎn)房里穩(wěn)婆，大夫，還有接生的丫鬟，嬤嬤就位，姜良緣也開始發(fā)動的時候，嬤嬤就覺得這位姑爺待在這里實(shí)在礙事的很。

    他往那里一站，緊緊盯著自家小姐，不怒自威的樣子，讓穩(wěn)婆很是施展不開，影響穩(wěn)婆的正常發(fā)揮，還有房間里的丫鬟大夫們被這位的眼神一瞅，手底下不穩(wěn)，萬一出點(diǎn)什么事情，那算誰的？

    加上自家小姐在姑爺面前總是不愿意暴露另一面的，比如說自家小姐就沒法在姑爺面前毫無顧忌的大叫出來。

    完全不顧及形象的樣子，說實(shí)話，確實(shí)有點(diǎn)丑，就是因?yàn)楣脿斣谂赃叄约倚〗慵词固鄣萌矶荚诖蝾?，也咬牙忍著?/br>
    嬤嬤瞧見心疼的不行，便一咬牙，本著得罪姑爺，也要將人從這間產(chǎn)房趕出去。

    好在聽到消息的老爺子和老夫人及時趕到，老夫人直接進(jìn)產(chǎn)房，擰著姑爺?shù)亩涑鋈?，老爺還在外面對著姑爺發(fā)脾氣，嘮嘮叨叨的聲音，她在產(chǎn)房里都聽得清清楚楚。

    “兒子啊，你就出來吧，別在里面添亂了，家里你娘你姨娘生了那么多jiejie，爹爹每一個都在場，但是那又有什么用？

    要是你進(jìn)去能替她們生產(chǎn)也就算了，可你待在那里除了添亂，那真是一點(diǎn)忙都幫不上。”

    元老爺見兒子被妻子擰著耳朵送出來，心下松了口氣的同時，再一次感覺馬上就要當(dāng)?shù)膬鹤舆€是個孩子，第一回 遇到這種事，難免行事沒有章法，還需要他這個當(dāng)?shù)脑谂赃吔o撐著。

    “寶兒啊，這事你得聽爹的，爹有經(jīng)驗(yàn)，別在里面添亂了，聽話?！?/br>
    元老爺對自家兒子十分了解，別看這小子這會兒面上看著不顯，還算正常，但仔細(xì)看的話，這小子看人的眼神壓迫感十足，一看就是心里緊張害怕著呢。

    看看他腳上穿反了至今沒反應(yīng)過來的鞋，還有一身單薄的寢衣，皺皺巴巴，十分不體面，以及緊緊握拳而不自知的樣子，都在表明這小子心里的緊張。

    元老爺這輩子就沒見過自家這個兒子緊張過幾次，去年他生病算是一次。小時候周文落水算是一次，再有就是這次了。

    他生病那次兒子幾天幾夜沒睡覺，熬的眼睛里滿是血絲兒，等他病好了以后，兒子就給他制定了一系列的條條框框，讓他按照上面的去做，就是不希望他再次生病。

    小時候周文落水那次，雖然不是兒子的原因，但兒子也自認(rèn)為沒有保護(hù)好哥哥，心下愧疚不安，加上周文自小身體就不好，那次差點(diǎn)沒搶救過來，兒子緊張的連學(xué)都不去上，就守在周文床頭等著他醒來。

    不僅元老爺和元夫人來了，就是幾位姨娘也逐漸聽到消息，慌慌張張的跑來。

    來了好一會兒，丫鬟婆子才氣喘吁吁跟過來，手里拿著披風(fēng)，厚靴子，暖手爐。

    幾位姨娘都是生產(chǎn)過有經(jīng)驗(yàn)的人，來了也不和錦繡元老爺打招呼，以免耽擱時間，直接進(jìn)了產(chǎn)房，錦繡回過神的時候，見到丫鬟婆子手里的物件兒，一轉(zhuǎn)眼才看見元老爺身上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這時候正是夜間正冷的時候，夜風(fēng)寒涼，錦繡便招手，讓人去隔壁房間取了他的大氅，親自給元老爺披上。

    元老爺這人的感情十分充沛，本就是個非常感性的人，很是注重生活上的這些小細(xì)節(jié)，有時候兒子給他梳梳頭，或者給他穿一件衣服，或者外出是扶著他走路，扶著他上馬，都能讓他心里感動好一陣子，這會兒見兒子親手給他披上大氅，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兒子出生那年的事情。

    到了這時，府中幾乎所有的地方全部點(diǎn)上了燈籠，將夜間照的亮堂堂的，尤其是錦繡所在的這間院子，更是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這也是讓錦繡非常惱火的地方，不管是自然生產(chǎn)還是剖腹產(chǎn)，肯定是白天有太陽光的時候能看得更加清晰，方便產(chǎn)婆和大夫們施展。

    現(xiàn)在的燭火照耀下，人影幢幢，再加上燭火明滅不定，對人的視力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yàn)。

    錦繡讓元老爺去房間里休息一會兒，屋里這會兒已經(jīng)讓人燃起了火盆，相對來說暖和許多，免得待在外面著涼。

    元老爺就搖搖頭，伸手輕輕握住了兒子那只緊緊攥在一起，而他本人卻像是對此一無所知的手。

    稍微用點(diǎn)力氣，將手指頭一根一根掰開，里面已經(jīng)被掐出了青青紫紫的痕跡，錦繡也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狼狽，朝緣老爺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元老爺深深的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手輕聲道：“去房間收拾整理一番吧，也不知什么時候生產(chǎn)，你總不想你媳婦兒孩子從產(chǎn)房出來，見到你的第一眼便是這般拉里邋遢的樣子吧？”

    話雖如此，但錦繡還是沒什么心情去整理儀容，只讓人去屋子里拿了一雙暖和的靴子，直接坐在廊下的臺階上換了，這時候便有機(jī)靈的小廝看出了二人的意思，在院中燃起了火盆，于廊下搬來了椅子，請倆人坐下慢慢等候。

    丫鬟們百忙之中上了熱茶，只是兩人誰都沒有喝茶的心思，只握在手中取暖。

    錦繡擺擺手，讓所有人都緊著產(chǎn)房那邊，他們這邊不要緊，有什么事他吩咐小廝去做就可以了。

    看著院中忙而不亂的樣子，元老爺滿意的點(diǎn)頭，這樣才是對的，可不能下人們?nèi)蓟攀只拍_，自亂陣腳，沒頭蒼蠅似的亂撞，那才是真的要了人命了！

    此時夜間吹起了一陣細(xì)小的清風(fēng)，吹到人身上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打個哆嗦，若是放在往常，一定要在感受到風(fēng)的威力的時候，將身上的衣服裹緊兩分，但與往常不同，眾人今日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xì)細(xì)的白毛汗，哪兒還顧得上冷不冷的事兒？

    父子倆手拉手，坐在相鄰的兩個椅子上，元老爺看著此情此景，突然對錦繡道：“你前頭九個jiejie出生的時候也是如此，如今細(xì)細(xì)算來，你春秀jiejie出生至今已有將四十年，爹爹卻還能清清楚楚地記起當(dāng)日那個場景?！?/br>
    “你母親因?yàn)橥饷媪餮则阏Z的壓力，幫爹爹納了你王姨娘，期待她為我元家開支散葉，好不容易有了第一個孩子的降生，我們二人等在產(chǎn)房外也是如今日的你一般焦急不安。

    都是第一次做人，父母心里的期待忐忑，還有隱隱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一時半會兒很難用語言數(shù)清楚。

    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又生了你八個jiejie，按理說爹爹應(yīng)該早就習(xí)以為常了?？赡阋棠飩兠看紊a(chǎn)，爹爹和你娘都是既期待，又緊張，期待他們能生出一個兒子，又緊張萬一不是兒子，我們又該失望一場。

    你的每一個jiejie，爹爹心里都是疼愛她們的，但說到底，爹爹最疼的還是你，可你jiejie們對此毫無怨言，甚至她們也愿意不講究任何回報的疼你愛你。

    或許這就是做父母長輩，做兄弟姐妹的感覺吧，有今生沒來世。說不清，道不明，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什么坎兒都能邁過去，什么事情都難不倒?！?/br>
    元老爺說著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里全是懷念與滿足的光。

    錦繡看著天空半彎的月亮，聽元老爺在身邊絮絮叨叨說著小時候的事情，緩緩點(diǎn)頭：“爹你說的對，將來我也會像你愛我們這般愛我的孩子。”

    在錦繡看來，元老爺真的是對女兒非常好的父親了。他雖然給不了女兒高官厚祿，也不能讓女兒去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太太，甚至不能給女兒尋一個出身良好，家世沒得挑的夫家。

    但他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給女兒選擇了他認(rèn)為最好的一條路，讓她們將來可以走的順順暢暢。在旁人家庶出女兒每日給嫡母請安，在嫡母手底下受磋磨，每月除了月例銀子，要想其他的花銷，就要看她在家里受不受寵，要看她的姨娘在家里是不是能得到老爺?shù)挠H眼。

    但在他們元家的不一樣，元老爺對所有的女兒一視同人，一視同仁的愛護(hù)他們，女兒們除了必要的生活技能，針織，女紅，刺繡，女四書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按照女兒們的興趣愛好去培養(yǎng)她們。

    他甚至連過多約束女兒的天性都不愿意，就想她們一個個開開心心的，在他的保護(hù)下過一輩子。在錦繡看來，元老爺是一個內(nèi)心非常柔軟的人。

    到現(xiàn)在他還能想起來小時候雪繡jiejie那一手黑暗料理，時日一長，就連雪繡jiejie自己的姨娘都不愿意為她品嘗那些能毒死人的糕點(diǎn)，只有元老爺會咬著牙，閉著眼睛將糕點(diǎn)吃下去。

    然后哄女兒道：“做得好極了，特別好吃，爹爹十分喜歡，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進(jìn)步的空間，希望乖女兒再接再厲，下次能做出更好的糕點(diǎn)。”

    雖然每次都是將自己給坑了，說完之后就后悔的不行，但下次女兒興沖沖的拿出來，請他再次品嘗的時候，他依然毫不猶豫的閉著眼睛夸贊女兒。

    這時候產(chǎn)房里傳出一聲嘶聲裂肺的喊聲，錦繡握著元老爺?shù)氖置黠@一緊，呼吸也停頓了一瞬，元老爺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無聲地握緊了兒子的手，在上面輕輕拍了兩下，讓他放松，除此之外什么話都沒說。

    父子倆突然像是有默契一般，互相靠著彼此的肩膀，給與對方力量。

    元老爺親身道：“當(dāng)年你出生的時候，你娘的身體已經(jīng)不好了，那時候她剛生了你出繡jiejie，整日躺在病榻上無法起身，一天三頓靠吃藥吊著一條命，我都擔(dān)心她哪一天隨時都有可能丟下我們一大家子人自己去了，整夜整夜的不敢睡，就擔(dān)心下人報上來讓人心碎的消息。

    而你親生母親那頭也是因?yàn)樯碜釉缒暝诹魍龅臅r候吃了太多苦，虧損的厲害，因?yàn)椴贿m合懷孕，卻強(qiáng)行生產(chǎn)的原因，身體一日日破敗，到了生你的那幾日，已經(jīng)完全下不了床，都是在床上躺著吃飯喝水。

    爹爹就是一根蠟燭兩頭燒，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你娘，看看她是不是還留著一口氣陪著我們一家老小？然后去看看跟小貓崽子似的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