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妻為寵 第101節(jié)
小妹還太小,他不能保證她能聽得懂,能一直呆在這里等他,他必須要留下日后找回她的印記。 他一松手,謝瑤又要哭出來,謝蘊清喝她,“住口!你再哭,阿兄就不要你了!” 小小的謝瑤從來沒有見過阿兄這樣嚇人的樣子,抿著嘴一點聲音也不敢出,可動靜還是被山匪聽到了。 “在那里!” 謝蘊清這個時候還能冷靜下來,他極塊地扯下衣裳的一塊布條,替謝瑤將傷口扎進,用雜草將人蓋了起來,“不準(zhǔn)哭!” 然后抱起一旁裹著謝瑤衣服的石頭往道上沖了出去。 山匪立刻追上前,“快追,別讓他跑了?!?/br> 謝蘊清朝著林子外拔足跑去,少了一只鞋子,很快的他的腳心就被碎石扎破,一步一步全是血跡。 幾個山匪根本沒有將他一個孩童放在眼里,看著他無處可逃,才一步步逼近。 謝蘊清望著眼前的高崖,回身看著山匪,確保他們看見了自己懷里的“小妹”之后,堅決的,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清清,我們能和綰綰一起上路嗎?” 細(xì)軟的聲音將謝蘊清從如同絕境的記憶里拉了回來。 他緊握住蘇語凝的手,閉了閉眼,看向柳綰綰,“不知柳掌柜何時啟程?” 上次在錢莊柳綰綰能感覺到謝蘊清并不愿意她與四姑娘多接觸,于是道:“我們還要遲一日啟程?!?/br> 謝蘊清朝她身后看去,就帶了兩個小廝,一個還是女子。 他收回目光,對蘇語凝道:“妧妧可聽見了,我們恐怕不能與柳掌柜同行了?!?/br> 蘇語凝輕搖了搖他的手,“那我們也遲一日再走,成么?” 謝蘊清像是拿她沒辦法,無奈嘆了聲氣,“你呀?!?/br> 蘇語凝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是同意了,也不顧有外人在,踮起腳親昵地貼了貼他的臉,“清清你真好?!?/br> 謝蘊清摟著她的肩將她攬入懷中,對柳綰綰道:“柳掌柜不介意吧。” 柳綰綰不想他竟會留下來,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自然不介意了,只是耽誤了謝公子的行程?!?/br> 謝蘊清淡道:“無妨,你們夜里宿在哪里?” 柳綰綰道:“就住在西城門處的驛站?!?/br> 謝蘊清直接做了主,“那便一同吧?!?/br> 柳綰綰雖然覺得謝蘊清有些不太好相處,但畢竟他幫過自己,而且她也十分愿意與蘇語凝同行,于是道:“那還請謝公子與夫人稍等我一會兒,我將東西收拾了?!?/br> 柳綰綰與另一人搬起裝粥的木桶往馬車上臺,謝蘊清看她生得也瘦弱,做起事來卻十分利索。 他還不能確定柳綰綰是不是他的小妹。 無論是與否,若不是顧氏心狠手毒,他的小妹本該是與妧妧一般,嬌慣著長大的。 謝蘊清半垂的眼眸倏然冷冽了下來,轉(zhuǎn)瞬而過的是肅殺之意。 蘇語凝見柳綰綰他們搬得幸苦,也要去幫忙,謝蘊清這回沒將人放下馬車,碰了碰她還紅腫的手背,“手不疼了?” “疼的?!碧K語凝皺皺鼻尖,“可疼了?!?/br> “那便乖乖坐著。”謝蘊清將帕子沾水打濕了,替她敷手,揚聲對夏云道:“叫兩個護衛(wèi)去幫忙?!?/br> 夏云騎在馬上,隨手指了兩人,“還不去幫忙搬?!?/br> 兩輛馬車和十?dāng)?shù)位護衛(wèi)朝著驛站而去,從前商賈官員往來絡(luò)繹的驛站如今只有寥寥官差。 謝蘊清遞上了通關(guān)文,驛丞便知了他的身份,立刻安排了廂房出來。 蘇語凝被謝蘊清牽著手走在前頭,一步三回頭地對柳綰綰道:“綰綰,我一會兒來找你玩,你等我?!?/br> 柳綰綰被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瞧得忍不住笑了出聲,也不管謝蘊清是不是不高興她與蘇語凝來往,點頭道:“好,我等你?!?/br> 蘇語凝這才安心的跟著謝蘊清回了屋。 謝蘊清替她換下之前被弄臟了的衣衫,見她坐立難安的樣子,笑問:“急什么?柳掌柜也不會跑了?!?/br> 他看似在說蘇語凝,其實是在說他自己,此刻他心里是少有的不平靜。 長指繞過系帶上打了個結(jié),再替小姑娘系上絲絳,謝蘊清淺笑道:“我與你一同去可好?” 蘇語凝歡喜道:“當(dāng)然好了?!?/br> 她還擔(dān)心清清會不愿意去呢,她喜歡一直和他呆在一處。 “篤篤?!?/br> 柳綰綰聽見叩門的聲音,起身開門。 不想謝蘊清竟也跟著過來了,她愣了一下,側(cè)身請了兩人入內(nèi)。 性子使然,蘇語凝對自己喜歡的人總是不自覺的想要去親近,一口一個綰綰,親熱極了。 起初因為謝蘊清在,柳綰綰還有點拘束,等過了一會兒,見他只是坐在一旁陪著蘇語凝,她也就放開了些。 蘇語凝問她:“綰綰,你來的路上也是睡在馬車?yán)飭???/br> 柳綰綰笑道:“有睡過一兩回,大多還是睡在驛站里。” 蘇語凝露出羨慕的眼神,像是告狀一樣的對柳綰綰說道:“我們都是睡在馬車?yán)锏??!?/br> 謝蘊清看著她噘起的小嘴,笑了起來,“是誰說得不怕苦?” 蘇語凝不高興地看著他反駁道:“我沒怕苦。” 她認(rèn)真的對柳綰綰解釋,“真的,我就是怕夜里黑。”說完又怕柳綰綰不信,用手肘撞了撞身側(cè)的男人,“你快告訴綰綰?!?/br> 謝蘊清抓著她的手臂,正色道:“嗯,妧妧不怕苦,就是怕黑?!?/br> 柳綰綰看著兩人相處的有趣模樣掩嘴輕笑,配合地點頭,“原是這樣。” 謝蘊清不動聲色看著她,問道:“對了,上回聽柳掌柜說自己就是蜀郡人氏,那不知你的家人現(xiàn)在何處?” 蘇語凝想起見到的災(zāi)民,擔(dān)心了起來:“對啊,綰綰你的家人呢?” 柳綰綰臉上的笑容微淡了些許,輕垂下眼睫,搖了搖頭。 蘇語凝不懂她搖頭的意思,“他們不在這里嗎?”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柳綰綰重新展開笑顏,平靜的敘述,“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蜀郡人,不過我確實是在這里長大的,在江丁縣的一個村莊,也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br> 蘇語凝不懂吃百家飯的意思,謝蘊清的心卻沉了下來。 “那你是如何到這里的?”謝蘊清的聲音有些失了平穩(wěn)。 柳綰綰沒覺出異常,如今她已經(jīng)很自然的談?wù)撨@些過往,“我也不知道,聽后來收養(yǎng)我的爹娘說,我是被一個老翁帶來江丁縣的,不到一年那老翁便病重離世了?!?/br> 柳綰綰垂下眼,“不過我那時還太小,對那老翁的幾乎沒有什么印象了?!?/br> “在那后來的一段時間我就靠著在村里吃百家飯,直到被爹娘收養(yǎng)?!?/br> 謝蘊清緊壓著唇角,吃百家飯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挨家挨戶的乞討。 柳綰綰回想那段時間微微笑了起來,其實爹娘對她都不錯,只是后來遇上旱災(zāi),就像現(xiàn)在這樣,而娘又生了一個弟弟,實在負(fù)擔(dān)不起她才將她賣了。 她曾經(jīng)回來找過,但是已經(jīng)找不到他們了。 柳綰綰沒有將這一段講出來,只道:“后來遇上旱災(zāi),遷家的途中我便和家人走散了?!?/br> 忽然手背上一暖,柳綰綰看到蘇語凝握住了她的手,時常笑盈盈的臉上流露出了擔(dān)憂的神色。 蘇語凝雖然還有不是很懂的地方,但她知道柳綰綰小時候一定很苦,她沒有爹娘,而后來收養(yǎng)她的爹娘也與她走散了。 柔軟的溫度柳綰綰心頭觸動,她反握住蘇語凝的手。 謝蘊清看著她掌中半露的傷疤,問道:“柳掌柜的手好似受傷了,可是施粥的時候弄傷的?” 柳綰綰抬手看了看,笑道:“這是老傷了?!?/br> “怎么來的?” 柳綰綰覺得奇怪,她不認(rèn)為謝蘊清是個熱心腸到會詢問她傷口的人,而且他似乎一直在追問她的過往。 柳綰綰遲疑了一瞬,道:“可能是幼時不小心弄傷的,我也不記得了?!?/br> 謝蘊清沉默了下來,他的表情絲毫不變,可藏在情緒底下隱隱外露出的壓抑和陰沉卻讓柳綰綰愈發(fā)覺得怪異。 謝蘊清慢慢收斂起情緒,牽起蘇語凝的手,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別吵著柳掌柜休息?!?/br> 蘇語凝乖巧的跟著謝蘊清起身,對柳綰綰道:“綰綰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一道啟程?!?/br> 回到屋內(nèi),謝蘊清便一把將蘇語凝抱入了懷中,喃喃低語道:“妧妧抱抱我。” 蘇語凝先是愣了一下,緩緩的將手臂環(huán)到他腰上,小聲問:“清清……你怎么了?” 謝蘊清將臉貼近她的頸側(cè),深深嗅著她身上獨有的甜香氣味,才得以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有些怕,他怕是空歡喜一場。 他又怕是真的,他沒有遵守對小妹的承諾,他答應(yīng)了天亮去接她,可是足足十二年,他才找到了她,她甚至比妧妧還要小上一歲。卻受盡了這樣的苦, 他的meimei,謝家的嫡女本該是千嬌百寵的。 謝蘊清極少展露他無助,他緊閉著眼,悔恨與痛楚排山倒海般的像他侵襲而來,他沒有保護好小妹,他辜負(fù)了母親的囑托。 耳邊的呼吸聲粗重發(fā)顫,蘇語凝敏感的覺出他的不對勁,心里著急了起來,又問了一遍,“清清,你怎么了?” “妧妧讓我抱著就好?!敝挥斜е?,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蘇語凝不知道該怎么辦,學(xué)著他哄自己的時候那樣,輕拍著他的背脊,細(xì)細(xì)親吻他的耳廓。 謝蘊清少有不能控制自己的時候,今日算一次。 他偏過頭吻住小姑娘柔軟的唇瓣,她是唯一能安撫自己的良藥。 急風(fēng)驟雨般的汲取讓蘇語凝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輕輕推他的肩,想要他慢一些,可看到謝蘊清透出血絲,滿是痛楚的眸眼時,蘇語凝的小手一頓,改為抱住了他的脖頸。 她想讓清清高興起來。 謝蘊清打橫抱起她往床邊走去,薄唇含著她耳垂,聲音微微發(fā)啞,“這次妧妧自己來可好,我怕我溫柔不了?!?/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送出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青衫透”3瓶,“元晞”5瓶,“無所謂”2瓶,“音無”1瓶,“false”3瓶,“一只假羊”20瓶,“隨緣”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