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匠的嬌蠻妻 第15節(jié)
可是,可是他卻要娶翠花! 娶誰都行,為什么偏偏是翠花,為什么是她! 沈媚兒不許,她堅決不允許。 那翠花表面看著聽話懂事,又溫順勤快,實則```實則她壓根不是個好女人,倘若她沈媚兒配不上打鐵匠,那么,那么那個女人越發(fā)配不上! 媚兒當年其實是走運逃回了沈家村的,卻不想爹爹娘親帶著磊哥兒搬離了沈家村,她逃回沈家村時,整個人已形同鬼魅,奄奄一息了,回來后才發(fā)現(xiàn)她們的屋子早已經被姑姑小沈氏一家霸占了。 小沈氏、杏姐兒被沈媚兒那模樣嚇了一大跳,原是慌慌張張準備去鎮(zhèn)上尋沈家報信的,卻不想才剛出門便被陳家生生攔住了。 那時,沈媚兒以為她終于逃出了魔窟,她泣不成聲,形如瘋癲了。 卻不想,被那兩家子爛了心肝的勾結在了一起,又連夜將她送回了那座地獄。 而那主事之人,正是那位心地善良,溫厚勤快的陳翠翠。 噢,對了,后來她嫁給季家,季白隔年中了秀才,一家人身份地位頓時水漲船高,緊隨著沈媚兒一道搬去了鎮(zhèn)上,改名陳翠依。 季白改喚她:依依。 那個時候,沈媚兒以為她們兩個只是不對付,她以為翠花對她只是不喜,卻不知,她恨透了她,恨不得讓她死。 媚兒不喜歡翠花,重活一世,她甚至有些怕她,她害怕極了那種看似溫柔善良實則陰險殘暴如惡魔般的人。 多少次夢中驚醒。 多少次慘叫出聲。 沈媚兒不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惡魔,怎么打敗惡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還尚且稚嫩、力小的時候,努力遠離惡魔。 然而,眼下,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打鐵匠是她前世的丈夫,到底夫妻一場,她絕對不允許他娶那樣的女人。 看著坡下那匹老馬,想起前世種種,沈媚兒頓時雙眼赤紅了起來。 不多時,媚兒雙手緊緊攥緊了雙拳,只惡狠狠的瞪著那雙殷紅的眼,只一臉兇神惡煞、怒氣沖沖的朝著坡下沖了去。 媚兒筆直沖向陳家。 此時的陳家人海涌動,一層圍著一層,大半個村里的人全來了,只將整個陳家圍得水泄不通。 陳家是外村搬到沈家村來的,是外姓人,勢單力薄,又加上陳家窮酸,,劉氏吝嗇彪悍,陳家并不得人心。 然而今日,陳家人山人海,遠遠的只見就連村子里的老弱婦孺?zhèn)內珌砹恕?/br> 遠遠的只聽到村里的小孩們在蹦跶追趕喊著:“栓子,彪兒,快來,快來瞧,是打虎的英雄,生的好生威武,阿爺說就跟戲文里的猛虎將軍似的!” “好多人,將他圍住了,俺擠不進去!” “鉆,往□□鉆就是了!” 中間間或夾雜著婆子婦人的議論聲,道:“嗯,瞧著是個威武厲害的,聽說是剛打戰(zhàn)場上回來的,難怪能徒手打死一只老虎,嘖嘖,這般厲害,得殺多少敵人才練得出來啊!” “這般厲害,怕不是那軍隊里哪位叱詫風云的大將軍罷!” “切,大將軍不在朝廷封大官,怎么會淪落到咱們這小地方來打虎來了,我說,定是走那狗屎運,遇著了那餓了一個冬天,奄奄一息的病貓虎了罷,也就是因為上報到了縣衙,這才吹噓得這般厲害!” 整個陳家門外,議論紛紛,熱情高亢,并沒有多少人留意沈媚兒的到來。 便是有人注意到了,亦是下意識地后退幾步,遠遠地看著她,主動打招呼的人并不多。 沈媚兒一貫驕縱蠻橫,事兒又多,村子里的人多不想沾染上她。 不過,她往日里一露面,定然是妝扮美艷,艷壓群芳,活脫脫一副公主小姐的架勢,今兒個卻是披頭散發(fā),冷眼瞅著,還有些許憔悴。 季陳沈三家之間似乎有些嫌隙。 年前,好像有人撞見季家那書生跟沈家那大小姐在村口的槐樹下偷偷摸摸私會,此事,被不止一人撞見了,撞見的次數(shù)多了便慢慢在村子里傳開了。 都到了婚嫁年紀,只要不出格,瞧著也算正常,且一個會念書寫字,是正經的讀書人,又生的面白唇紅,一臉俊俏,一個生得貌賽西施,雖性子有些驕縱,可家底不錯,郎才女貌,倒是令人津津樂道。 時間一久,村子里便開始傳季沈兩家要結親了。 不想,此事沒多久便傳到了季家尤氏耳朵里,不想,尤氏竟無比激動,一貫清冷高傲的她,竟叉腰站在自家大門口,跟個潑婦似的,一聲一聲將村子里的那些個長舌婦罵了三日三夜不止,后又揚言道:“便是讓自家兒子去廟里去當和尚,也不會去娶一個勾引男人,空有相貌的狐貍精,賠錢貨色!” 此事一出沒多久,季陳兩家便走動了起來。 如今,陳家大姐兒翠花定親得聘,沈媚兒冷不丁闖了過來,不免叫人覺得意味深長,又見她一副來勢洶洶的架勢,當即,一個個偷偷偷偷咬起了耳朵,道:來戲了,來好戲了! 沈媚兒瞧著這滿地的熱鬧,聽著這滿地對那位“打虎英雄”的議論與稱贊,不知怎么的,忽而令她神色恍惚,竟令她一時想起了前世她嫁給打鐵匠的畫面。 只覺得與眼前的景致一模一樣,也是眼前這些人,也是眼前這般熱鬧,就連那些稱贊和議論的話,竟全都一模一樣。 看著看著,沈媚兒不知怎么的,雙眼竟慢慢模糊了起來。 良久,她只咬了咬牙,緊緊咬著唇,高抬著下巴四下搜尋去,只見陳家前坪池子邊處的人格外多,一層一層簇擁著,簇擁得像是個銅墻鐵壁似的。 那里頭,定是今日這前來提親備受歡迎的“主人公”! 沈媚兒一時握緊了雙拳便要往來沖,不想這時,那人群里頭忽然有人溫柔羞澀淺笑著擠了出來。 只見那人手中端著一個茶壺,身著一身大紅褂子,將長長的頭發(fā)高高綰起,頭上綁著根紅繩,又見她身形清瘦窈窕,相貌清秀婉約,不說多么美貌漂亮,可今日這般正經打扮一下,卻也叫人忍不住連連稱贊。 此人正是今日的壽星公,今日坐收聘禮的,亦是今日另外一號主人公之一的陳翠翠。 看到翠花冷不丁迎面而來,沈媚兒頓時雙眼一縮,步子嗖地一停。 而翠花抬眼間看到沈媚兒的到來,頓時神色一怔,不多時,亦是緩緩停下了腳步,只直直盯著沈媚兒看著。 兩人四目相對著。 沈媚兒將翠花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掃視了一圈,雖然早早便知道了,她心愛的這塊料子會出現(xiàn)在對方身上,甚至,早在前世,沈媚兒便已經瞧見過了對方這副模樣,可這會兒,再看,沈媚兒依然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往日里黑黑瘦瘦的,好生打扮一番,竟也像模像樣。 沈媚兒在打量翠花時,陳翠翠亦是在打量著沈媚兒。 看到沈媚兒出現(xiàn)的第一眼,陳翠翠心里只有些慌,畢竟,沈媚兒是個無腦蠻橫的,做起事來是不管不顧的,而今日,卻是她的大日子。 不過,不消片刻后,陳翠翠臉上的擔憂便頃刻間消失了。 她只淡淡的勾唇,主動朝著沈媚兒笑了笑。 這笑意,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落到了沈媚兒眼里,都是nongnong的挑釁及滿滿的得意。 沈媚兒只微微攥緊了垂落到了身側的兩只拳頭。 只死死盯著陳翠翠。 這時,正好簇擁的人群冷不丁四下散開了,陳父陳老二笑著招呼人散開,只笑著喊話著:“莫要擠了,莫要擠了,莫要將英雄擠落到池塘里了!” 一時,人群哄笑著避開,散開了一條道來。 人群一散,邊將簇擁在銅墻鐵壁的東西及人顯露了出來—— 只見陳家的前坪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滿滿當當?shù)钠骶撸瑑煽诹撂玫拇箦?,大鍋足足兩個井口大,打磨得锃亮閃光,一架嶄新洋氣的織布機,一架笨重威武的犁田鐵器,余下還有大大小小的刀具、虎頭、鋤頭之類的莊稼農具,只滿滿當當?shù)臄[放了大半個陳家前坪。 而這些東西上頭,全都清一色的系著耀眼喜慶的紅綢! 原來,這些全部都是聘禮! 而兩口大鍋之間,正杵著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 只見對方身形高大,八尺有余足足近九尺,他肩寬闊背,身形彪悍,瞧著便是個孔武有力之輩,矗立在人群中,像兇狠的猛獸般,將周圍人襯托得宛若螻蟻。 又見他劍眉星目,雙眼鋒利冷漠,隱隱瞧著,眉眼似乎有股殺氣,相貌卻是瞧不清的,只見從臉頰到下巴,密密麻麻全部被胡子遮住,那滿臉的絡腮胡襯托得整個人危險又嚇人。 而這人,正是前世那個與沈媚兒同床共枕一年有余,最終,被沈媚兒狠心拋棄的前夫打鐵匠薛平山。 冷不丁看到了前世那張熟悉的臉,沈媚兒當即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而對方,似乎亦正好走出人群,只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有人在看他,那雙犀利精悍的眼眸只嗖地一下直直朝著不遠處的沈媚兒掃來,隨即,目光準確無誤的落在了沈媚兒臉上。 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二人直直對視著。 一道目光犀利困惑。 一道目光僵硬發(fā)直。 怔了不知多久,直到落到沈媚兒身上的那道目光緩緩移開,不知為何,沈媚兒的心臟忽然開始陣陣緊縮著。 對方看她就跟看待陌生人似的。 他不記得她,他不認得她。 他將她徹底當作了陌生人。 前世,沈媚兒可以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以后,卻再也揮不動了,他再也不會聽她的了。 他還```他還要娶那個討人厭得翠花! 一想到這里,不知為何,沈媚兒心里竟沒由來的生起了陣陣委屈。 她看了看眼前這個陌生冷漠的打鐵匠,又看了看這滿地的聘禮,良久,沈媚兒雙眼瞬間泛紅了,下一瞬,只見沈媚兒緊緊握著雙拳,發(fā)了瘋似的忽而一把朝著那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沖了過去,就像前世那般,她用力的舉起雙手,惡狠狠的朝著對方胸膛死命的推了一把。 對方依然穩(wěn)健堅定的杵在原地紋絲不動。 沈媚兒更氣了,她又推又拿拳頭砸,一下一下砸在對方胸口,最終,砸得手都紅了,對方依然巋然不動,沈媚兒頓時委屈得朝著對方大喊了一聲:“你```你混蛋,嗚嗚——” 喊完,沈媚兒哇地一聲,蹲在地上抱緊了雙腿,傷心欲絕的大哭了起來。 第19章 被人欺。 前世的痛苦與愚蠢,重生的迷茫與害怕,以及前世與今生所有際遇的天差地別,委屈與悔恨,全都在此刻,在這一嗓子的嚎哭中宣xiele出來。 在此以前,重活一世,沈媚兒有歡喜,有難以置信,有激動,有天下砸了一塊餡餅后的欣喜欲狂,當然,也有后怕與忐忑,悔恨與不安,唯獨,沒有委屈。 可不知為何,就在這一刻,莫名其妙的委屈像噴薄而出的潮水般,瞬間要將她整個淹沒了。 她有什么資格? 可偏偏,她就是委屈,還委屈得不行。 沈媚兒緊緊抱著雙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雙肩一抽一抽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渾身微微啜泣著。 她雖人時常趾高氣昂,可到底嬌小嬌弱,這會兒委屈巴巴,弱得像是一只受了欺負的小貓似的,倒覺得難得有一絲可憐味。 圍觀在周圍得村民紛紛面面相覷,片刻后,紛紛指著沈媚兒,指著那道滿臉絡腮胡子的打虎英雄議論不止,只小聲咬耳朵道:“這又是什么個情況,這打虎英雄如何招惹上這位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