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匠的嬌蠻妻 第24節(jié)
這個數(shù),讓她有些rou疼。 不過,報完后,又隱隱有些得意。 一旁的豆芽聽了,頓時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只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一```一兩銀子的刀,五```五兩銀子的弓箭,表```表小姐,再```再好的刀不不也就是一塊鐵么,有那么貴的么?” 尋常一把刀也就是十文二十文的,一把弓箭要多少錢,豆芽不太懂,不過覺得兩件三十文,確實不太貴。 可一兩銀子一把的刀,五兩銀子一柄的弓箭,著實有些夸張了罷。 便是在元家,也不見這般奢侈了。 要知道,要知道,表小姐一家可是在鄉(xiāng)下生活的啊,這樣```會不會太過金貴了些??! 豆芽也只敢在心里質(zhì)疑著,她知道表小姐的脾氣,自然不敢提出來。 不過,這回回來見表小姐性情仿佛變了許多,瞧著懂事了許多,豆芽還曾在心里感到一陣欣慰來著,想著到時候老爺太太回來,見了指不定多高興了。 這會兒卻覺得,是不是自己欣慰過早了。 相比豆芽的沒見識,沈媚兒倒是云淡風輕得多。 豆芽懂什么? 沈媚兒到底曾嫁給過那打鐵匠,多多少少清楚一些東西的價格,要知道,打鐵匠當年所賺的錢可是全部牢牢攥在了她的手里的,她花錢大手大腳的,這十文二十文一件的東西怎么養(yǎng)得起沈媚兒。 沈媚兒曾經(jīng)無意間撞見過打鐵匠將一把刀還是一把劍,賣出了幾十兩銀子的天價,雖這樣的買主不多,但是由此可以證明,東西可是有好壞,貴賤的。 沈媚兒這個要求雖有些張狂奢侈,卻并非無理取鬧。 沈媚兒說完后,直直盯著打鐵匠的背影。 打鐵匠腳步定在原地,頓了片刻后,只緩緩提著步子,竟沒作理會,許是將她當作了無理取鬧之輩,掀起簾子似乎便要入內(nèi)。 “喂——” 沈媚兒見了差點兒要氣紅了眼,只噌地一下紅長凳上戰(zhàn)了起來,咬牙道:“你你沒聽到我再同你說話嗎?”又道:“我```我可是客人,你```你竟敢對我這般無禮,還是```還是你耳朵聾了不成?我是來買東西的,又不是來搶劫的,你一個大男人,知不知禮數(shù)?” 沈媚兒這個叉腰險些在咆哮的人,嘴里一口一個“禮數(shù)”,只瞧得一旁的豆芽尷尬不已。 沈媚兒尤不自知,直到這張小嘴瘋狂輸出后,爽快完了后這才后知后覺想起,這一世,一定要向好的這顆心,同時也會想起了前世對這渾人的虧欠及想要彌補的意圖。 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面對娘親爹爹和阿弟時,她很會忍的,她所有前世的壞脾氣都可以壓制得住,并且心甘情愿的愿意改變,唯獨到了這里,見到了眼前這人,心里就跟生了一團火似的,一會兒熄了,一會兒又撲騰一下飛躥老高,心窩子里滋滋滋的,壓根不受自己控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打鐵匠一貫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他寡言少語,最不喜歡跟人啰嗦的。 任性完了后,沈媚兒隱隱有些后悔,按照打鐵匠的性子,怕是壓根懶得理會她。 果然,話音一落,對方直接踏進了門內(nèi),竟連半個眼神都沒有賞賜給沈媚兒。 沈媚兒見了頓時氣壞了,差點兒要慪火之際,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忽而臉色一變,立馬收起了之前的囂張跋扈,只微微鼓著臉,咬著牙道:“刀若太鋒利了,便會切著手,娘親的手都被刀口劃破好幾回,留了好幾道口子了,可若是太鈍了,又切不動,最好能打一把又不鋒利又切菜切得又快又好的刀便好了?!?/br> 沈媚兒邊說著,邊偷偷抬眼往那門口的方向飛快偷看了一眼,頓了頓,又低頭扣弄著手指道:“爹爹常年上山打獵,可他的弓箭多壞了好多回了,壞了又修,修了又壞也舍不得買一把新的,我偷偷攢了好久才終于攢了這筆錢,定要為他打一把最好的弓箭!” 這些話,沈媚兒全是放低放軟了語氣說的。 她平日里趾高氣昂,又盛氣凌人,便是再好看,也會令人生厭。 這會兒,難得低眉順眼,又柔聲柔語的,只覺得語氣婉轉(zhuǎn),聲音嬌俏又軟糯,細細聽來,聲音里還仿佛有些天真撒嬌的意味。 這會的打鐵匠已經(jīng)進了打鐵鋪了,連簾子都已經(jīng)落下了。 然而,沈媚兒話音一落,良久,良久,終于還是從簾子里傳出來一道低低的聲音,十分低沉,深沉,只淡淡道:“刀有,弓箭無?!?/br> 話音一落,那道身影這才朝里走進。 沈媚兒聽了后,立馬嗖地一下抬著眼朝著那道簾子內(nèi)瞅去,她臉上微微一愣,片刻后,雙眼彎了起來,一臉得意,不過,得意之色不過維持了片刻,便又輕輕抬著下巴,一字一句道:“弓箭為何不可,你不是打鐵匠么,連支好些的弓箭都打不出來么?” 說到這里,沈媚兒將眼睛一轉(zhuǎn),又飛快道:“你屋子里不是掛了一并弓箭么,我方才都已經(jīng)瞧見了,那張弓瞧著倒是威武,你若打不出來,我便要了你屋子里的那張,你將那張弓賣了我便是了!” 幾乎是沈媚兒話音剛一落,她便飛快撩起了自己的裙擺,一溜煙掀開了那張黑漆漆的簾子,一路熟門熟路的沖入了那個黑漆漆的屋子里。 打鐵匠的東西眼下都擺放在了哪里,沈媚兒雖不算特別清楚,可常用的那幾樣,沈媚兒還是曉得的。 尤其是那張弓,他出門一般都會背著。 第31章 眼圈紅。 這間打鐵鋪里頭又黑又亂, 連豆芽方才都有些不敢輕易進去,然而沈媚兒卻是熟門熟路的,還隱隱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屋子里很黑, 光線極暗,里頭溫度極高,方一掀開簾子,便覺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沈媚兒大步?jīng)_了進來, 只進屋后, 又沒有急著朝里走, 而是嗖地一下停了下來, 只微微抬手扶著門沿, 隨即,緩緩抬著眼, 朝著屋子里一一看了去。 只見整個屋子里堆滿了生鐵器具, 屋子左側(cè)前后各搭建了個偌大的風箱灶臺, 灶臺又高又厚,直接搭建堆砌至房頂, 灶臺里的火焰呈火紅色,滋滋滋的,燒得無比旺盛, 因常年累月的熏烤,兩座厚重的灶臺早已經(jīng)熏成了黑漆漆的顏色。 兩個灶臺中央擺著一座偌大的方形石墩,石墩上是一座厚重的方形鐵架,架子旁, 及里側(cè)的墻壁上,各種型號的打鐵錘鐵鉤鐵鉗整齊擺列成一排,掛滿了整面墻壁, 遠遠的看過去,樁樁件件鋒利又生硬,無端令人心生懼意。 此處,便是打鐵匠的打鐵處,一日里,他多半的時間便是縮在這個漆黑又狹小的地方,一錘又一錘的敲打著,這鋪子就他一個人,有時候接了大活,要趕工,便是沒白天沒黑夜的在此處敲打,是個力氣活。 那個時候沈媚兒對此處十分嫌棄,極少踏入過屋子的這一側(cè)。 沈媚兒盯著這出漆黑又冷硬的地方定定的看了好一陣,隨即,又抬眼朝著屋子右側(cè)看了去。 屋子里右側(cè)亂糟糟的,全是生鐵器具,都是又大又重的東西,擺放得雜亂無章,一眼看過去,便知擺放了許多年沒有動過了,該是打從薛老頭在此處起,便多年沒清理過的,幾乎無從下腳。 這里,于沈媚兒而言,倒是有些陌生,因為,在沈媚兒的記憶中,屋子里這半邊倒是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甚至在屋子中央設了一道簾子,將整個屋子一分為二,外間是打鐵的地方,是打鐵匠活動的區(qū)域,里側(cè)搭了坐矮塌,擺放了一張圓桌,還設了一座梳妝臺,沈媚兒有時會過來,專門清理出來給她歇歇腳的,是沈媚兒的活動區(qū)域。 盯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沈媚兒一時心情復雜難言。 最后一次來到這鋪子時,是沈媚兒從那陰詭地獄里爬出來的那一日,只是,門前一把鎖高高落下,門外一片荒涼,那缺了角的桌子上早已經(jīng)落下了一片灰燼。 鋪子早已經(jīng)關門許久,而鋪子里那個砰砰砰的打鐵匠早已不知去向了。 沈媚兒好似在門口杵了許久,實則不過片刻功夫。 她很快反應過來,掩下萬般情緒,直接朝著對面的墻壁看了去。 果然,只見一把半人高的長弓掛在了對面墻壁上。 沈媚兒幾乎想也沒多想,便直接跑了過去,只踮起腳尖,飛快將墻壁上的那柄弓箭取了下來。 只那柄弓又大又重,竟比想象中重了許多,沈媚兒一時不察,差點兒沒抓穩(wěn),差點兒將整個弓滑落到了地上,好在,她兩只手緊緊攥著,搖搖晃晃一陣,終于抓勞了。 沈媚兒知道這弓箭是打鐵匠不離身之物,他應該是挺看重的,怕對方阻擾,拿起這柄弓便要往外跑,哪知,不過才剛剛轉(zhuǎn)身,便差點兒悶頭一頭撞上了身后那堵鐵墻上。 身后不知何時,矗立了一座山。 又高又大,瞬間將嬌小的沈媚兒籠罩住了。 沈媚兒只覺得眼前黑了一片,原本就幽暗的屋子里,被這座大山一擋,又要暗了幾分。 沈媚兒緊緊握著弓,緩緩仰起了臉—— 視線里驟熱出現(xiàn)了一張滿臉絡腮胡的臉。 打鐵匠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攔住了沈媚兒的去路。 眼下,媚兒轉(zhuǎn)身,兩人面對面站著,距離不遠,不過一個手臂的距離。 沈媚兒微微咬著唇看著打鐵匠。 這是醒來后,第一次如此靜距離的看著對方,哪怕是前世,沈媚兒都不曾好好看過眼前這個男人幾眼,那個時候,她嫌棄他的胡子,嫌棄他嚇人的眉眼,嫌棄他不過是個一介粗魯武人,不喜歡一個人,他身上哪哪都會惹人厭,便是不是他的錯,挑也要挑揀幾樁錯按在對方身上,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件錯。 許是經(jīng)歷了前世的許多惡,便覺得平淡普通的珍貴,再此次看向眼前這人時,沈媚兒心中已經(jīng)漸漸散去了幾分故意的針對與偏見。 便覺得,其實眼前這人,遠沒有自己所貶低的那般無用,那般令人生厭。 雖然他的眉眼有些兇厲,卻并沒有兇過欺負過沈媚兒。 雖然他滿臉絡腮胡,一臉嚇人模樣,胡子下那張臉有可能是粗暴丑陋的,不過卻并也無害人之心。 不知是不是沈媚兒的錯覺,看久了,便也覺得眼前這人這眉眼除了有些兇煞之外,其實是并不難看的,眉毛很粗,眼睛十分狹長,比不上那些才子公子好看的丹鳳眼,卻也炯炯有神、漆黑深邃。 沈媚兒這一次沒有躲閃,只咬著唇,鼓起了勇氣定定的看著對方。 兩人對峙了片刻,沈媚兒便又朝著對方點了點下巴,道:“你看什么看?“又揚了揚手中的弓箭道:”這弓,我買下了?!?/br> 沈媚兒一臉豪邁,說著,還不待對方回復,只有得意的繞過他便要往外走。 不想,只見在這個時候,一條結(jié)實粗壯的長臂緩緩一伸,直接攔住了沈媚兒的去路。 沈媚兒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驚訝,頓了頓片刻,她立馬將手中的那張弓緊緊的抱在了懷里,只嗖地一下側(cè)過頭,沖著身旁這個“膽大包天”的渾人道:“你```你敢攔我?” 說完,沈媚兒微微鼓起了臉,有些好笑,有些好氣,也有些驚訝新奇。 要知道,前世,這人可是對她百依百順的,任憑沈媚兒怎么無禮驕縱,也都縱容著她。 極少忤逆過她。 像現(xiàn)在這般“大逆不道”的場面,沈媚兒并不多見。 故而,沈媚兒驚訝之余,隱隱有些新奇。 不過,她在他跟前一貫耀武揚威慣了,便是有心收斂,一時半會很難改過來。 沈媚兒并不怕他。 正準備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眼珠子一轉(zhuǎn),沈媚兒又忍了下來,頓了頓,沈媚兒只沖打鐵匠說了一句:“除非你給我打一張一模一樣的,不然這張弓,我要定了?!?/br> 沈媚兒仰著腦袋看著打鐵匠,似乎正在等他回應,或者等待他的“放軟”,然而左等右等,只見他一臉面無表情,久無回應,沈媚兒不由“哼”了一聲,直接抱著懷里的長弓,直接將頭一低,將身子一彎,便一身靈活的從那條臂膀下鉆了過去。 沈媚兒翹了翹嘴角,覺得自己“勝利”了,不想,剛到門口,將簾子一拉,卻見簾子如何都拉扯不動。 沈媚兒再次愣了一愣,良久,她意識到了什么,只緩緩抬頭,只見她的頭頂再次伸出了一條手臂,牢牢將門簾摁在了門沿著,與此同時,頭頂傳來一道冷漠又低沉的聲音,只一字一句道:“東西留下?!?/br> 這幾個字,冷漠如斯,沒有一絲溫度。 細細聽來,還有些威力森冷。 這是沈媚兒第一次聽到打鐵匠用這樣嚴厲又冷漠的語氣對她說話。 這是他第一次兇她。 沈媚兒咬緊了嘴唇,良久,竟不知不覺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