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匠的嬌蠻妻 第63節(jié)
王婆子聽了豆芽這話,一時疑惑不已,這家的小姐病了,跟小薛又有什么關(guān)系?病了便是請答復(fù)啊,這小薛不過是個打鐵的,就不會治病救人。 何況—— 咦,這個小胖姑娘,怎么瞅著有些眼熟。 王婆子瞇著眼將豆芽看了又看,瞅了又瞅,正要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或者替他們將小薛勸說一二之際,話還未曾開口,陡然只見杵在她身旁的身影嗖地一下,不見了影。 待眾人回過神來后,只見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外頭,不過眨眼功夫間,忽見薛平山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頭戴了一頂斗笠,大步踏了出來。 他依然一語未發(fā),卻是沒有半分停留,下一瞬,只見他將手指置于唇邊吹了個口哨,不多時,一匹黑馬從院子里飛縱而出,隨即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際,只見那高大的黑色身影翻身上馬,不過片刻,狹窄的胡同里便驟熱響起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很快,那一人一馬便消失在了拐角的胡同口,在眾人視線里的最后一幕,只陡然看到一抹黑色斗篷的衣角在遠處一閃而過。 石頭還以為要大費口舌才能將人請來。 畢竟,當(dāng)日在沈家村所發(fā)生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這位薛師傅將表小姐的親事給拒了,后老爺連打帶罵的,將人給趕出了沈家村,他還以為,兩家人徹底撕破臉皮了,不想,竟是不費吹灰之力。 石頭一時愣在了原地。 豆芽不由推了他一把,道:“還愣著作甚,速速回府,府里的人全都出來,若是出了事兒該怎么辦?”走到一半,想了想,又指了名隨從將王婆婆送回了屋。 王婆子隔壁屋的楊彩玉被外頭的陣仗給吵醒了,只撐著傘來到了王婆子家外探尋,正好撞見王婆婆被元家人送回來。 楊彩玉方才遠遠的瞧見薛大哥門外聚集了一堆人,立馬過來扶著王婆子,問道:“嬸嬸,可是出了事呢?” 王婆子道:“不知道具體出了什么事,好像是東街的一家府里的小姐出事了,尋小薛過去瞧瞧?!?/br> 說著,王婆子不由嘀咕道:“小薛何事識得了東街的小姐呢?” 說完,話語一停,看了楊彩玉一眼。 而楊彩玉卻是愣了一陣。 住在東街的小姐? 是```是上回那個么? 卻說薛平山駕馬,從街上呼嘯而過,半刻鐘不到,便從西街來到了東街。 此刻,元家燈火通明,卻十分空曠。 整個偌大的宅子里,竟只有個粗使婆子在外頭看門,見有人來了,只將大門拉開了一條縫隙,一臉警惕的沖他道:“來的可是```可是薛師傅?” 薛平山此時聞言,卻依然一言未發(fā)。 他只翻身下馬,牽著馬繩站在了元家大門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府邸。 暴雨侵襲,越下越大。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他的斗笠邊沿墜落。 他整個人被暴雨包圍著,渾身早已經(jīng)濕透了。 他矗立在大門外,仿佛在掙扎,在周旋,在猶豫。 博弈良久,握著馬繩的手終于微微一松。 薛平山只緩緩解下了頭上的斗笠,一步一步踏上了元家的門楣。 “正是薛某?!?/br> 薛平山將斗笠取下,定定的看著守門的婆子。 婆子聞言,細細盯著薛平山看了又看后,只有些激動的沖薛平山道:“薛師傅,請隨老婆子來。” 薛平山便一步一步,跟著老婆子踏入了元家。 元家是座三進的宅子,占地數(shù)畝,家宅頗大,沈媚兒的閨房在后院東廂房,一路彎彎繞繞的,終于在東廂房最里側(cè)的那一間閨房前,停了下來。 他們到時,范氏已經(jīng)侯在門外了。 “太太,薛師傅已經(jīng)到了?!?/br> 老婆子將薛平山領(lǐng)到后,很快,便十分有眼里見的退下了。 待人走后,范氏便將目光落到了薛平山身上。 只見對方一身素黑,所到之處,全是一片濕漉漉的,顯然,對方是完全冒雨而來的。 對面的男人,如山似水,穩(wěn)重可靠,卻又波瀾不驚。 這是范氏對薛平山的印象及評價。 若是往日,她是一家主母,最是守規(guī)矩的,尤其,還是事關(guān)媚兒,可眼下,媚兒的父母,舅舅都不在,她一個唯一的外人,卻貿(mào)貿(mào)然做了這個主。 可正是因為事關(guān)媚兒,便是他日,他們?nèi)繉⑺o怨上了,范氏也不得不如此。 “小薛啊,媚兒```媚兒眼下正在遭劫呢,我知你之前的決定,原不該叨擾到你,可是,可她這會兒正水深火熱著,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過這一關(guān),我也是不得以,才將你給請來,這道門,你若愿進,日后,我便托大,做了這個主,將媚兒交給你了,你如不愿進,便當(dāng)作今日之事,不曾發(fā)生過,你```你自己決定罷?!?/br> 范氏咬牙,逼了對方一把。 說完,卻也漸漸紅了眼。 第85章 燒退了。 嘎吱一聲。 門被從外頭推開了。 范氏見狀, 心里頓時一松,頓了頓,她看了那人背影一眼, 只默默離開了。 范氏方才話里話外的含義,不言而喻。 渾身濕透了。 薛平山一抬腳,濕漉漉的靴子便滴落了一地的水。 他一身寒氣。 薛平山立在門外,沒有直接進去, 而是將身上的斗篷脫了, 扔在了門外, 待身上的寒氣漸漸消散后, 這才緩緩踏著步子, 走了進去。 屋子里一陣暖香,是從未曾踏入過的少女的閨房, 精致又溫馨。 與外面的世界, 仿佛格格不入。 薛平山知道自己不該來的, 然而,還是鬼使神差的來了。 這一入, 便無任何退路了。 便是日后墜入地獄、灰飛煙滅,亦再無任何退路了。 若說,在門外時, 還有些遲疑,可當(dāng)踏入門內(nèi),一步步走到屋子里,直至, 緩緩走到床榻前,看到床榻上那道虛弱的身影后,什么遲疑猶豫, 全都拋在身后了。 看到那張?zhí)撊醯哪?,薛平山步子一頓,立馬嗖地一下怔在了原地。 在薛平山的印象中,她是鮮活的,是野蠻,又飛揚的,像是天上的太陽,熱鬧,刺目,又有些毒辣。 絕非眼下,虛弱得仿佛丟了三魂,失了六魄的模樣。 前幾日在鋪子門口還見到過的。 高高的抬著下巴,依然跟只孔雀似的,一臉盛氣凌人。 怎么才幾日未見,便成了這副樣子? 死人,薛平山見多了,便是人山人海的尸堆,成千上萬架骨骸,他亦是見過的,早就麻木了,對生死再無任何波瀾了。 可是眼下,看著不遠處那道虛弱的身影,薛平山垂落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攥緊了。 他遠遠的杵在遠處,并不敢過去,就那樣看著,一言不發(fā)的看著。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高燒中的沈媚兒再次起了夢魘,只見她面色痛苦,神情微微扭曲著,仿佛正在經(jīng)歷著什么慘絕人寰的災(zāi)難似的,垂落在被子上的雙手開始無意識的胡亂撓了起來。 長長的指甲,撓向了被窩,將被子的面料撕開了一道道口子。 而指甲,卻也漸漸泛紅,開始斷裂,開始冒血了。 嘴里只不斷無意的在念叨著什么。 薛平山見了,神色微微一變,他用力的攥緊了拳頭,微微閉著眼,下一瞬,只嗖地一下睜開了眼,隨即,終于大步走了過去。 “救命```救救媚兒```” “爹```” “娘```” “疼,嗚嗚,疼```” “打```打鐵匠```救我```” 方一湊過去,便聽到她干涸的嘴里一直在喃喃念叨著什么。 起先聽不出什么來,全是含含糊糊的胡話。 可薛平山耳力驚人,便是許多細微的聲音,也能漸漸分辨,他似乎,從她含糊不清的胡話中,聽到了自己的名諱。 薛平山整個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呆楞著,久久不曾緩過神來。 原來是真的。 她在夢里,有提到他。 這或許,是元家派人來尋他的原因罷。 薛平山神色一時有些復(fù)雜,正愣神間,只見睡夢中的她開始癲狂,開始渾身抽搐,開始顫栗了起來。 整個人身子都在激烈的抖動著。 整個人開始更加痛苦,更加撕心裂肺了起來。 雙手開始從胡亂亂抓,變成了撓,變成四下亂揮。 “救命,救我```” “嗚嗚```嗚嗚,打鐵匠救我```” 夢里的沈媚兒開始自殘,開始伸手往自己的身上亂撓了起來。 薛平山立馬抬手抓在了她的雙手。 然而,她一貫嬌弱,這會兒力氣竟格外的大,一只手竟從薛平山手掌中掙脫了出來,抬手一揮,薛平山臉上便是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薛平山卻紋絲未動,直接單腿跨上了床榻,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直接將她的雙臂摁在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