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我們的愛情，早已悄然綻放

    自從小仙女走后，林呢喃的狀態(tài)就很不好，是工作一直支撐著她。

    片子送去過審，工作告一段落，身體里的那根弦突然放松，整個人一下子就垮了。

    顧羽在家屬院找到她的時候，林呢喃已經(jīng)昏迷了兩個多小時。

    叫救護車，送醫(yī)院，預(yù)約病房，辦住院手續(xù)，顧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撐下來的。

    沒有時間去想林呢喃萬一再也醒不過來會怎么樣，不敢想她是不懂得照顧自己才會昏迷，還是……

    “沒吃安眠藥，只是疲勞過度。”

    醫(yī)生的話險些讓他喜極而泣，他跑到吸煙區(qū)，狠狠地抽了三根煙。

    林呢喃不知道是被顧羽身上的煙味嗆醒的，還是被崔纓兮哭醒的。

    睜開眼看到頭頂?shù)牡跗?，一點都不意外。

    她拍拍崔纓兮的手，露出笑臉，“媽，我剛剛睡了飽飽的一覺?！?/br>
    崔纓兮扭身埋進戴云韜懷里，嗚嗚哭。

    這里是戴云韜工作的醫(yī)院，他剛好在值班，請了假過來看她。

    這是林呢喃第一次看到他穿著白大褂的模樣，很儒雅，很可靠，和mama站在一起很般配。

    她想說兩句俏皮話，哄mama開心，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來，仿佛和戴叔叔混得很熟就會背叛爸爸。

    戴云韜主動化解了尷尬，“妮妮，你現(xiàn)在很虛弱，需要補充營養(yǎng)，有沒有想吃的，我去買?！?/br>
    林呢喃歪頭看了看，故作熟稔地說：“這里有水果，還有牛奶，等我吃完了跟叔叔說?！?/br>
    “好，這幾天我和你mama都會在醫(yī)院。”戴云韜溫和地笑笑。

    顧羽坐在床邊削蘋果，刀工實在不怎么樣，搞出來一個坑坑洼洼的果子送到林呢喃嘴邊。

    林呢喃嫌棄地扭開臉，“你好臭?！?/br>
    “妮妮，怎么說話呢！”崔纓兮掛著淚珠，瞪她，“多虧了小顧把你送到醫(yī)院，跑前跑后忙了這么久。”

    林呢喃夸張地嘆了口氣：“媽，你剛剛還說不能失去我呢，轉(zhuǎn)臉就又罵我?！?/br>
    崔纓兮噗嗤一笑。

    顧羽切下一塊蘋果，不由分說地塞到林呢喃嘴里，“再敢這么嚇人，臭的也吃不上了。”

    林呢喃嘎嘣嘎嘣嚼得歡快。

    吃完蘋果還有葡萄，葡萄太甜了，用牛奶壓一壓，一個喂得盡職盡責(zé)，一個吃得心安理得，還要你來我往地斗斗嘴，根本看不出來兩天前還在冷戰(zhàn)。

    崔纓兮私下對戴云韜說：“妮妮比她爸爸幸運，如果她爸爸當(dāng)初遇到的不是我，是不是就不會……”

    戴云韜把愛人攬進懷里，無聲地嘆了口氣。

    林呢喃在醫(yī)院住了三天，顧羽停掉所有工作，全程陪著。

    兩個人沒再提殺青宴那天的事，就仿佛從來沒發(fā)生過。但是，又有一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顧羽照舊寵著她，比從前更霸道，更親密，頗有一種“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架勢。

    林呢喃整個人糾結(jié)成了一根小麻花，一邊努力勸說自己不要沖動之下把關(guān)系搞僵，一邊又覺得自己瞻前顧后像朵白蓮花。

    就在她下定決心要把顧羽趕走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許淼的電話。

    “朕的美人，你怎么樣？”熟悉的詠嘆調(diào)，熟悉的御姐范兒。

    林呢喃差點哭出來，“我還是你的美人嗎？”

    “朕還沒亡國呢，你就想改嫁了？”許淼開著玩笑。

    林呢喃捂著話筒，壓抑地抽泣。

    許淼也哭了，生平第一次哭著向林呢喃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該早點給你打電話。”

    頭一個月，她接了電視臺的任務(wù)，天天往深山老林扎，信號都沒有。后來又跟著老師世界各地跑，私人手機丟在了酒店，經(jīng)過復(fù)雜的流程才被工作人員寄回國內(nèi)。

    再后來，就沒有勇氣聯(lián)系了。

    原因和林呢喃差不多，因為愧疚，因為尷尬，因為害怕。她太了解林呢喃了，這個眼里不容沙子的家伙，八成已經(jīng)把她拉黑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br>
    林呢喃絕不承認，等不到許淼消息的那段日子，她確實悄悄把她拖進過黑名單。

    許淼笑了一下，說：“我已經(jīng)請好假了，明天就回國看你?！?/br>
    “不要，你不用請假，水水，你等著我，等我好了去找你?！眱蓚€人的“決裂”因她而起，所以理應(yīng)由她主動奔赴。

    “你放心，我會好好治病，等你回國的時候，會有一個健健康康的美人站在你面前。”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會兒，傳來許淼輕快的聲音：“好，我下個月回國，妮妮，說話算話?！?/br>
    林呢喃綻開笑臉，發(fā)自內(nèi)心的。

    失而復(fù)得的友情，值得用最真誠的欣喜去對待。

    身后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兄弟，啥時候有空，約個決斗?！?/br>
    許淼的驚喜透過聽筒傳出來：“顧神？你真把人拿下了？不容易啊，寶貝，四年了吧？你惦記人家——”

    “該吃藥了，下次再聊，愛你哦，水水。”

    林呢喃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心砰砰直跳，不敢看顧羽。

    顧羽一屁股坐到床上，似笑非笑，“丫頭，說說唄，‘四年’是怎么回事？”

    “不怎么回事。”林呢喃往殼子里一縮，企圖蒙混過關(guān)。

    “嗯，沒啥大事，也就是有那么一個人，你惦記了人家四年，天天跟你小姐妹念叨罷了。”

    林呢喃心一橫，“一個學(xué)長而已，又不是你，水水聽錯了?！?/br>
    顧羽嘴角翹得老高，“哦，原來這世上還有另一個‘顧神’?！?/br>
    林呢喃一噎。

    顧羽俯身，輕輕地捏住她的下巴，聲音像是浸了蜜：“丫頭，原來你從那么早就惦記上我了？”

    林呢喃破罐子破摔，“是，就是看著你帥，惦記你的□□?？拷瞬虐l(fā)現(xiàn)，好看的□□千篇一律，沒什么特別的?！?/br>
    “這還沒試呢，就知道了？”顧羽聲音很輕，仿佛帶著鉤子，繞著絲絲曖昧。

    林呢喃臉上發(fā)燒，嘴卻很硬：“你知道什么叫油膩嗎？”

    顧羽笑：“你想知道？”

    “你現(xiàn)在就是?！?/br>
    “我還可以更徹底，想看嗎？”

    “你臉皮真厚?！?/br>
    “但凡薄上一微米，你早跑了?！?/br>
    林呢喃一頓。

    顧羽手肘撐在床頭，溫?zé)岬暮粑鼮⒃趥?cè)臉，惹得她心跳慌亂，仿佛被困住的小毛團，左突右沖，找不到出路。

    “不——”

    “哥?！?/br>
    兩個人同時開口。

    “哥，給我點兒時間，好嗎？”林呢喃說。

    顧羽沒吭聲，緊緊抿著唇。

    他怕驚喜表現(xiàn)得太明顯，把那根敏感的小觸角嚇得縮回去。

    林呢喃以為他不高興了，認真解釋：“我想先把病治好，不然我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有以后。我現(xiàn)在一點憧憬都沒有，每天早晨睜開眼都覺得很艱難，從床上爬起來很艱難，從臥室走到客廳很艱難，喝口水都很艱難……我不希望我們的愛情是以這種狀態(tài)開始的，哥……”

    “叫哥哥，叫哥哥我就答應(yīng)你?！鳖櫽鸩桓易屗f下去了，眼前的這個人太可人疼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林呢喃輕輕地叫：“哥哥?！?/br>
    難得有點乖，睫毛輕輕顫著，蒼白的臉陷在濃黑的發(fā)絲間，招得人心口發(fā)燙。

    顧羽情不自禁地靠近，吻在她單薄的唇上。

    林呢喃瞳孔微顫，蒼白的臉染上紅暈，惱了，“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沒聽清，再說一遍?！?/br>
    “我想先把病治好?！?/br>
    “不是這句，后面，‘我們的愛情’那句?！鳖櫽鸸粗?，眼底晶亮。

    林呢喃臉一紅，把這個讓無數(shù)人喊老公的家伙推開，“愛聽見沒聽見，換你了，你剛剛想說什么？”

    顧羽順勢靠在床頭，慢悠悠剝橘子，“忘了，給點好處興許能想起來。”

    林呢喃一把搶過橘子瓣，丟在嘴里用力嚼。

    顧羽的笑從眼角漫到唇畔。

    他原本想說，不逗你了，還是繼續(xù)做朋友吧，如果這樣讓你更自在的話，或者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哥，親哥。

    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喜。

    他放在心上的人也暗戀著他。

    他們的愛情在他們還沒覺察到的時候，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了，只有這個呆呆的小丫頭，還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治好病再開始。

    那就從治病開始吧！

    林呢喃給了許淼承諾，給了顧羽愿景，給了mama希望，她不打算再消沉被動下去了，她要再主動一些，再勇敢一些，馴服那條名叫“抑郁癥”的大黑狗。

    出院之后，她自己聯(lián)系了一名催眠師，試圖找回丟掉的記憶。

    這位催眠師很厲害，據(jù)說可以幫助人想起自己的“前世”，并非玄學(xué)，只是一種特別的情緒體驗。

    當(dāng)然，收費也很高。

    從前林呢喃還會心疼，會猶豫，現(xiàn)在不會了，她愿意拿所有錢換回健康。

    催眠室很溫馨，杏色的墻壁，杏色的桌椅，淺藍色的地毯，顏色柔和又單一，沒有攻擊力。

    林呢喃躺在按摩椅上，頭上有一個黑色的罩子。催眠老師坐在她身邊，用輕緩的語調(diào)引導(dǎo)她調(diào)整呼吸。

    房間里回蕩著似有若無的音樂，和老師的聲音觸碰，纏繞，匯成一道道蕩漾的波紋。

    林呢喃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意識恍惚。

    老師繼續(xù)用舒緩的聲音引導(dǎo)她：“你看到腳下有一個樓梯，樓梯很長，周圍很安靜，沒有人打擾，對，先邁出你的左腳……”

    老師用“深呼吸法”和“下樓梯法”引導(dǎo)林呢喃進入催眠狀態(tài)——不是真的睡著，更像是對自己潛意識的整理。

    林呢喃配合度很高，也很信任老師，所以很快就進入了狀態(tài)。

    老師和她提前溝通過，知道她的訴求，慢慢引導(dǎo)著她去尋找丟失的記憶。

    那片夢中的蘆葦蕩……

    水里伸出的手……

    溫暖的湖水……

    腕上的疤……

    林呢喃是哭著被喚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直到老師把紙巾遞到她面前。

    林呢喃木然地擦了擦臉，恍恍惚惚地走出催眠室。

    顧羽去開車了，她站在出口等著，這么兩分鐘的功夫，就差點被車撞到。

    一路上，林呢喃整個人恍恍惚惚，就像丟了魂兒。

    顧羽寸步不離地守著，哄著她睡下。

    林呢喃睡得并不安穩(wěn)，眼皮一直顫著，像是在做夢。

    不像是美夢。

    顧羽沒走，洗了個澡躺在她身邊。

    半夜，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顧羽猛地驚醒，看到林呢喃高高地揚著胳膊，仿佛想努力抓住什么。

    蒼白的臉上爬滿淚痕，嘴里模模糊糊地喊著：“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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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喃日志33】

    2020.1.10，星期五，晴，北風(fēng)1-2級

    終歸是舍不得。

    那就勇敢些吧！

    用自己可以接受的狀態(tài)面對愛情。

    讓自己有資格對未來負責(zé)。

    不用做到最好，甚至不用比別人好，只要比現(xiàn)在的自己再好一些，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