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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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劫的神仙似乎跟普通人也沒什么兩樣, 司徒瑾連續(xù)監(jiān)視了很長一段時間, 發(fā)現(xiàn)賈寶玉大概智商情商都比平常人稍微高一點, 但是, 這并不影響他在史氏的教養(yǎng)下, 進(jìn)一步向著紈绔子弟的方向發(fā)展。 史氏在教育孩子方面, 那真是不成功的, 賈赦小時候在老國公夫人膝下長大,賈政倒是養(yǎng)在史氏身邊,不過到了年紀(jì), 也到前院開始念書了,賈敏嘛,從小就請了教養(yǎng)嬤嬤, 作為一個母親, 史氏要做的其實也就是口頭上關(guān)心幾句,衣食住行上頭自然有下人負(fù)責(zé)。當(dāng)然了, 賈敏還是跟著史氏學(xué)過管家理事的本事的。 可這些對于賈寶玉來說可沒什么作用, 史氏對賈寶玉就是一味寵溺, 賈寶玉喜歡漂亮的丫頭, 史氏也喜歡, 因此,榮慶堂里的丫鬟在容貌上, 可以說是整個侯府素質(zhì)最高的,賈寶玉喜歡吃丫頭嘴上的胭脂, 那就采買一些上等的胭脂給這些丫頭用就是了, 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賈寶玉天生嘴巴甜,對于女人很會討好,史氏被賈寶玉哄得天天笑呵呵的,只看在賈寶玉這個本事,賈赦都不會反對史氏將他養(yǎng)在身邊,也省得沒事對自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總之,賈寶玉長到該開蒙的年紀(jì),史氏才想起來,賈寶玉該念書了,只是,賈寶玉不喜歡家學(xué)滿臉褶子的賈代儒,史氏琢磨著要給賈寶玉專門請個西席回來,這事史氏自個自然是做不了的,只能找賈赦。 賈赦隨口就把事情推給了賈政,賈政是賈寶玉他爹,這事自然得賈政負(fù)責(zé),要不然的話,回頭賈寶玉不成器的話,賈政豈不是要怪到自個頭上! 賈政一時半會兒根本沒空理會賈寶玉,賈珠終于要參加會試了。 賈珠這個年紀(jì),能考上舉人已經(jīng)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賈政一門心思盯著賈瑚,賈瑚能做到的,賈珠就必須能做到,問題是,論起天資,還有師資,賈珠壓根拼不過賈瑚,因此,只能靠努力來彌補,每日里點燈熬油,不到三更別指望睡覺。 在賈瑚考上舉人之后,賈珠第二次鄉(xiāng)試終于考中了,雖說是在榜尾,僅僅比孫山高兩名,但也算是中了!因為中舉人的時候年紀(jì)還比較小,總算是能夠如賈政所愿,得了一個好差事。 舉人只要稍微花費點代價,就可以進(jìn)入國子監(jiān),賈珠年紀(jì)小,也算是出自官宦人家,自然是可以進(jìn)入國子監(jiān)的,他又一向用功,在賈政這樣的高壓教育下,還能夠保持與人為善的性子,或者說,其實是有些荏弱的,因此,國子監(jiān)的不少先生其實挺喜歡他。如果不考慮賈政本身的因素的話,賈珠就是個好女婿的人選。 國子監(jiān)祭酒李守中就很看好賈珠,李守中是個比較古板的人,雖說學(xué)問上頭沒問題,但是因為他這個性子很容易得罪人,因此在國子監(jiān)祭酒這個位置上待了不少年,日后想要升遷也不容易。 李守□□有三子二女,其他人已經(jīng)各自嫁娶,唯有小女兒李紈待字閨中。李家是耕讀人家,家底并不豐厚,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的婚事,幾乎要將李家給掏空了,兒媳婦進(jìn)門倒是有嫁妝,但是有點臉面的人家,也不能用兒媳婦的嫁妝不是,李守中這個國子監(jiān)祭酒的位置也賺不到什么外快,他人又清高古板,也不屑如此,每年的冰敬炭敬加起來也不多,家中產(chǎn)業(yè)也不算多,長子蹉跎了好些年,三十來歲考了個同進(jìn)士,外放為官,日后前程也有限。次子考中舉人之后也不打算再考了,畢竟,家里實在是支持不起,最終干脆找了個差不多的地方做起了教諭,而幼子也就是二十出頭,連舉人都沒考上,如今還在家中讀書,就算想要授官,也得考中舉人才行,秀才也就是有點免稅的特權(quán),當(dāng)然了,要是屢試不中,也只能想辦法找個差事養(yǎng)家糊口了。 長子次子靠著俸祿也就只能養(yǎng)活一家大小,若是在任上需要打點什么的,還需要家里支持一二,幼子又得讀書。長女找了個差不多的婚事,為此家里也準(zhǔn)備了好幾千兩的嫁妝,還得有個千把兩的壓箱錢,這對李家來說,已經(jīng)是不小的開支,輪到李紈,能夠留給她的嫁妝就更加不豐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給李紈找一門說得過去的婚事,那真是不容易。 李家雖說要求女兒安分隨時,守拙藏愚,但是,總歸要保持一定的體面,總不能為了錢財,叫女兒隨便嫁個有錢的人家,總該嫁給一個讀書人。若是寒門子弟,李紈又沒有足夠的嫁妝,嫁過去之后,保持一定質(zhì)量的生活就是問題,總不能經(jīng)常回娘家打秋風(fēng)吧,因此,李家想要選擇的就是家中相對比較富裕的人家,當(dāng)然,子弟最好還要比較上進(jìn),因此,賈珠就進(jìn)入了李守中的視線。 李守中對于賈政倒是沒什么好說的,橫豎賈政如今也不做官了,榮安侯府那邊,對賈政估計也不剩多少情誼,也就是說,賈政再如何心高,也沒足夠的底氣,賈珠又是嫡長子,日后賈家這一房的未來自然在賈珠身上,李紈嫁過去之后就是長子長媳,不會吃什么虧,因此,再他稍微對賈珠暗示了一番之后,賈珠回去跟賈政一說,賈政立馬千肯萬肯了。 國子監(jiān)祭酒別看品級不高,但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算起來都是他的學(xué)生,光是建立的人脈就很是了不得了,而且李家?guī)讉€兒子都有功名,可見李守中的本事如何,有李守中這樣的岳父,賈珠考上進(jìn)士總不是什么問題,日后再有李守中的學(xué)生在官場上守望相助,賈珠的仕途怎么可能不順利呢? 因此,雖說李家那邊含蓄地表示,李紈的嫁妝可能不那么豐厚,但是對于賈政來說,錢財就是阿堵物,王氏倒是嫁妝豐厚呢,卻大字不識一個,對自個能有多少助力!因此,賈政跟王氏一說,叫王氏多多準(zhǔn)備聘禮,這事也就定下來了。 李紈年紀(jì)也不小了,及笄之后兩人就成婚了,還算是琴瑟和諧。王氏雖說不滿李紈嫁妝單薄,李家也算是講理的人家,賈家這邊送過去的聘禮,差不多都塞李紈嫁妝里頭帶回來了,免得李紈嫁過來之后,因為聘禮的緣故不好看。 李紈又是個溫順的性子,王氏表面上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刻薄,因此,賈政一家子還算是和諧。 只是李紈與賈珠成婚兩年,一直沒有身孕,這叫王氏非常著急,對于婆婆來說,想要表達(dá)對于孫子的渴望,很多人不是給兒子媳婦塞補品,而是給兒子塞丫頭。 賈珠是個溫和到不懂拒絕的人,長者賜,不敢辭嘛,何況,王氏給的丫頭一個個都挺漂亮。這也是難免的,分家的時候,王氏的陪嫁,還有賈家的一些家生子都分給了賈政,這么多家生子里頭,挑出一些漂亮的丫頭還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做女人的,丈夫有小妾,那絕對是看不過眼的,但是對兒子,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因此,王氏挑給賈珠的幾個丫頭那真是精挑細(xì)選,賈珠自然照單全收。 李紈又是個賢惠的,雖說心里不高興,但是嘴上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一直沒有孩子,也是她的一塊心病,因此,只得親手做上一些羹湯,然后跟賈珠做點有益于傳承下一代的事情,好趕緊有孕,而王氏賜下來的丫頭,擔(dān)負(fù)的也是差不多的責(zé)任,王氏可是許諾了,誰要是先給她生下孫子,那就提她做姨娘,一個個哪有不打起精神奮進(jìn)的道理。 賈珠一方面要應(yīng)考,一方面要應(yīng)付一幫女人,那真是心力交瘁,他原本身體就算不得很好,又苦學(xué)太過,因此,會試第五天的時候,就暈了過去,被抬了出來,整個人蒼白如同快要飄走一般。 瞧見兒子這般模樣,王氏心疼不已,賈政卻是非常惱火,只覺得兒子不爭氣,他倒是忘了,他自個在考試前后病了多少次,輪到自個兒子,就覺得這簡直是大逆不道,是裝病避考了! 賈政如今的身份,也請不了太醫(yī),只得先請了街面上的大夫,這大夫還算是有本事,過來一看,就是心力消耗太過,另外又含蓄的表示,雖說是年輕人,但是有的事情上頭,還是需要節(jié)制一番。 這下子,賈政算是找到理由了,要不是賈珠還躺在床上,都要抄起棍子劈頭蓋臉打上去,會試在即,不知道好好備考,居然還玩什么紅袖添香的把戲,弄得大夫都說身體太虛了,這算什么? 王氏也氣得發(fā)瘋,她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個塞給兒子的丫頭,只怪李紈不知廉恥,也不知道管住自個的丈夫還有下頭的丫頭。 李紈委屈得不行,又不能在這事上跟婆婆爭辯,回去之后,直接發(fā)落了那幾個丫頭,叫她們?nèi)シ鹛脫旆鸲菇o賈珠祈福。 賈珠自己也羞愧難當(dāng),身體稍微好轉(zhuǎn)了一點,就強撐著爬起來繼續(xù)看書,賈政那邊瞧著賈珠好一些了,恨不得從早到晚盯著賈珠,賈珠但凡有一點想要松快一下的心思,立馬就是一番訓(xùn)斥,不光是嘴上罵,還得動手! 賈政對待兒子,那根本不是對兒子,對仇人都沒這么狠厲的,或者說,賈政本來就是個窩里橫,對外頭人一點辦法也沒有,所有的能耐,都拿來對付自家人了!他如今這個處境,其他人他也沒那個本事,因此,除了打罵兒子之外,也沒別的事情了。 賈珠本來就承受了很大的精神壓力,身體也沒好全,這日因為身體不適,起得晚了一些,就被賈政一番痛罵,甚至還抽出一卷畫軸,就劈頭蓋臉打了上去,賈珠支撐不住,又是暈了過去。 這下子,問題可就大發(fā)了,賈珠倒下去之后,高燒不退,牙關(guān)緊閉,幾乎是水米不進(jìn),之前請來的大夫直接表示,這分明就是油盡燈枯,直接準(zhǔn)備后事吧! 賈政瞧見王氏那陰惻惻的眼神,差點沒連退了好幾步,他這會兒也后悔了,只是,嘴上卻是不肯認(rèn)輸,叫道:“就知道怠惰,不知讀書上進(jìn),這樣的兒子,死了又如何?” 王氏差點沒伸出手指將賈政抓得滿臉桃花開,你怎么好意思說兒子,你這樣的廢物,都沒被自個爹打死,你怎么就有臉說賈珠! 王氏好歹保持了幾分理智,只求了賈政會榮安侯府,求了老太太拿帖子請?zhí)t(yī),賈政想著自個要回去面對史氏和賈赦,就是一陣不情愿,架不住王氏眼神實在讓他有點害怕,他懷疑,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王氏就敢撲上來跟自個拼命,因此,只得硬著頭皮叫人趕緊套車去榮安侯府。 這等生死大事,他居然還在那里叫人套車,等到他坐上馬車去了榮安侯府,都已經(jīng)是快兩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史氏一聽情況,看著賈政的眼神都不對了,她有的時候糊涂,但是在這種事情上頭,卻是壓根不含糊,立馬叫人拿了自個的帖子,騎了快馬就要太醫(yī)院找太醫(yī),還專門叫找最是擅長脈息的王太醫(yī),找到之后,立馬將太醫(yī)帶到賈政家里給賈珠診脈。 史氏乃是超品的誥命,賈赦在東宮又很有面子,因此,她的帖子還是很管用的,王太醫(yī)正好當(dāng)值,一聽情況,立馬帶著藥箱,連小童都不帶了,出了太醫(yī)院,就騎馬往賈政那邊去給賈珠診脈。 等到給賈珠一摸脈,王太醫(yī)就有些頭大,賈珠這脈象,原本就損了心神,正該好生補養(yǎng)身體,結(jié)果又開始耗費心力,這就算了,還郁結(jié)于心,幾乎是五勞七傷了,便是六七十歲的老人,脈象都要比賈珠這時候強勁。 王太醫(yī)將脈象一說,王氏和李紈簡直是眼前發(fā)黑,連忙懇求王太醫(yī)開方。王太醫(yī)嘆了口氣,說道:“令公子這般情況,想要好轉(zhuǎn)很難,他損耗太過,心火熾盛,損了肝木,又腎水不調(diào),以至于五臟俱損,為今之計,老夫只能先開一劑猛藥,喚醒他的生機,然后徐徐調(diào)養(yǎng),只是之后,就得安心靜養(yǎng),耗費心力之事,卻是不能再做了!” 王氏聽到這里,趕緊說道:“還請?zhí)t(yī)開方吧!” 王太醫(yī)斟酌了一番,開了一個方子,然后說道:“先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五碗水煎成一碗水,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吃不下去,就等藥溫涼一些,撬開他的牙齒灌下去,人要是醒了,就好辦了!等令公子醒后,一些不高興的事情,就不要在他耳邊說了,且須寬心才是!令公子如今還年輕,總算還能調(diào)養(yǎng)個七七八八,要是再過于傷神,那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是救不了了!” 王氏也顧不得別的了,只要兒子還活著,一切都好說,李紈也不想什么夫榮妻貴了,要是丈夫死了,那是一切皆休,她連個孩子都沒有,如今只需要丈夫好好活著,當(dāng)下婆媳二人都是連聲答應(yīng)不提。 王太醫(yī)這邊一走,那邊就忙著抓藥煎藥,方子上藥材不多,大半都是補藥,賈家這邊每年都會配制一些常用的如天王補心丹,資金活絡(luò)丹,人參養(yǎng)榮丸之類的丹藥吃著,因此,家中常備的藥材還算是齊全,很快就將藥配齊了,就在賈珠這邊廊下煎了起來,等著藥都要煎好了,賈政才灰頭土臉回來了。 史氏瞧著賈政之前那副不靠譜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她簡直覺得自個是做了什么孽,生下這么個不通人情的兒子,自家兒子都快病死了,他居然還沉得住氣,還在那里跟自己絮叨說賈珠不成器,史氏這會兒真希望賈代善還活著,有個人能將賈政有理有據(jù)地抽一頓,不像是自己,作為一個女流之輩,賈政被抽了,都當(dāng)是忍辱負(fù)重孝順自個了! 史氏訓(xùn)了賈政一頓,一看賈政的眼神就知道他就是應(yīng)口不應(yīng)心,敷衍自己,最后心中疲憊,只得揮揮手,叫賈政走了。 賈政一走,賈寶玉才從里間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太太,孫兒瞧著父親臉色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賈寶玉其實沒跟賈政打過幾次交道,但是他天性靈敏,一看賈政就覺得畏懼,因此,但凡有半點辦法,就絕不會跟賈政打照面,賈政來的時候,他正午睡,等醒過來之后,一聽是賈政來了,干脆裝死不出來了,賈政一時間也沒想的起來自個還有個兒子,倒是叫賈寶玉逃過一劫! 史氏想著賈政不靠譜的模樣,對賈寶玉對賈政畏之如虎也能理解,這會兒摸了摸賈寶玉的頭,頓時覺得,賈寶玉啟蒙的事情還是不要找賈政了,誰知道賈政會不會找來什么所謂的嚴(yán)師,回頭如同賈政一般,一天按頓打兒子,就算是有幾分靈性,也將兒子打沒了。 不說史氏琢磨著找誰給自家寶貝孫子啟蒙,那邊賈政一回去,聽說賈珠以后不能勞心勞力,只能安心靜養(yǎng),簡直要氣炸了肺,他在賈珠身上抱了多大的期望,結(jié)果如今告訴自己,這事算是完了,這個兒子以后就是廢人一個了,他要是能心平氣和,那才叫見鬼了。 賈政這些年經(jīng)歷的挫折實在是太多了,他心態(tài)其實早就扭曲了,如今知道了賈珠的情況之后,那真是越想越不甘心。王氏倒是知道賈政的性子,因此,只將賈珠移到了內(nèi)院,自個和李紈輪流守著,不叫賈政入內(nèi),生怕回頭賈政又是一個氣不順,教訓(xùn)賈珠一番,賈珠受不過,那就完了。 王氏果然了解賈政,這邊賈珠靜養(yǎng)了半個多月,看起來算是好多了,雖說依舊虛弱,但是,總算能起身走幾步了,他倒是不知道自個的情況,王氏跟李紈怕他多心,也不敢告訴他,只說他之前用功太過,傷了身子,如今正是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的時候。 賈珠早就習(xí)慣了每日里看書,只是,平常王氏和李紈盯得緊,但凡賈珠拿書看,兩人立馬將書收起來,這叫賈珠實在是有些不習(xí)慣,但是又得接受母親和妻子的好意。 忍了快半個月,賈珠忍不住了,這日在花園里頭散了一會兒步,就忍不住拐進(jìn)了書房里頭,隨便取了一本書就翻看起來,然后賈政就過來了,賈政一瞧賈珠這模樣,頓時就來氣,陰陽怪氣地說道:“快別裝模作樣了,你要是再昏過去,我又是里外不是人!橫豎以后功名無望,你算起來也是個舉人,養(yǎng)上幾年,跟你舅兄一般,在吏部那邊補個名字,找個地方做個教諭,這輩子也就混過去了!” 賈珠一聽什么功名無望,頓時就兩眼發(fā)直,賈政那邊還在那里念叨什么就知道裝病,讀了幾本書,被罵上幾句就一副半死不活要升天的樣子,嚇唬誰呢之類的話,賈珠低頭不吭聲,等著賈政指桑罵槐一番離開之后,這才渾渾噩噩地回去了,結(jié)果當(dāng)晚又發(fā)起了高燒,人事不省。 這個時候已經(jīng)宵禁了,賈家如今又不是官宦人家,自然不能違反宵禁,隨意在街道上頭行走,叫五城兵馬司巡查的人看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會關(guān)牢里頭。 王氏無奈之下,只得一邊心焦地等著天亮,一邊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想要煎了王太醫(yī)之前開的那方猛藥給賈珠灌下,可是這一次,賈珠沒有醒來。 第二天,王太醫(yī)來的時候,賈珠已經(jīng)是氣若游絲,他氣得直跳腳:“之前怎么說來著,他如今心神大損,正該清新靜養(yǎng)的時候,怎地又受了刺激,傷了心神!老夫可不是神仙,你們自家人都不想讓他活了,他還能怎么著!”說著,直接提起藥箱就走,王氏和李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極力懇求。 王太醫(yī)無奈地說道:“老夫已經(jīng)說了,他這病,不僅是身上的病,還有心病,根本不能有半點勞神,之前那般,已經(jīng)是老夫強求了,如今變成這個樣子,老夫也是無可奈何,老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實在不行,先準(zhǔn)備起來,沖一沖吧!”說著,他嘆了口氣,然后拔腿就走!作為大夫,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病人,病人自個都沒了求生的意志,這根本就是無藥可救。 李紈當(dāng)時就昏了過去,王太醫(yī)走不了了,只得又給李紈把了脈,然后說道:“這是喜脈,你家大奶奶有孕三個多月了,不過這些日子勞心勞力,有些不穩(wěn),接下來還是先臥床休養(yǎng)一番吧,我開個安胎的方子,先吃上三幅再說!” 王氏一算時間,李紈這一胎應(yīng)該就是賈珠會試前一個多月懷上的,一面確定這個兒媳婦在兒子需要用功的時候勾引兒子,一邊又感慨于兒子總算是有后了,心里悲喜交加,還是叫人先扶著李紈回去,看著賈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等到王太醫(yī)走了,王氏想到王太醫(yī)說的賈珠又受了什么刺激,當(dāng)下叫來下人,逼問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有賈珠身邊的小廝撐不住,說賈珠在花園里頭散步,結(jié)果想要看書,進(jìn)了書房,后來老爺進(jìn)去了,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大爺眼神就不對了云云。 王氏真是也要暈過去了,她怎么就嫁了這么個丈夫,自個沒用也就算了,竟是連孩子都不放過,她看著人事不省,毫無血色的賈珠,幾乎要放聲大哭起來。 賈珠在病床上熬了兩天,哪怕李紈強撐著在他病床前說自個有了身孕,求賈珠醒來,賈珠也沒能再清醒,就這樣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賈政對此幾乎毫無悔意,賈赦雖說是長輩,賈珠死了,還是得過來看一下的,他早就聽說了情況,一聽賈政搞出來的事情之后,簡直是無話可說,這天底下的父母真是多了去了,就沒見過賈政這樣的!賈代善還沒嫌棄賈政是個廢物呢,他這個廢物點心倒是有勇氣嫌棄兒子了!賈珠可比他出息太多了好不好! 遇到這樣的事情,賈赦也懶得多說什么了,只能暗嘆賈珠實在是上輩子造了孽,做了賈政這個只知道要求別人,不知道要求自己的貨色的兒子,回去之后就是一陣唏噓。 張氏嘆了口氣,說道:“二叔這樣的人,寶玉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那就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吧,我真怕,回頭二叔一味逼迫,叫寶玉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來!” 賈赦一聽,也打了個寒顫,要是賈寶玉因為賈政的逼迫,回頭叛逆得想要搞事,那賈家可就要跟著完蛋了,當(dāng)下,賈赦就非常慶幸,賈寶玉養(yǎng)在史氏身邊了,不過他這會兒也有些頭疼:“珠兒沒了,老二要是想要把寶玉接回去,可怎么辦?” 張氏搖了搖頭,說道:“二叔就算是想把人接回去,老太太也不會肯的,才逼死了一個兒子,老太太可不得擔(dān)心他把寶玉也逼死了!便是二弟妹那邊,也是寧可寶玉留在老太太身邊的!” 張氏一貫都是直接叫王氏的,這會兒叫起了二弟妹,也是對王氏遇上這樣的事情感到非常同情了!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嫁的不好,那真是藥丸!原本王氏還能指望兒子,但是好好的一個好孩子,年紀(jì)輕輕,就叫賈政這個不靠譜的逼死了,好在李紈已經(jīng)有孕,希望懷的是個兒子吧,要不然,她以后日子也要不好過了! 果不其然,賈政回頭就想要將賈寶玉接回去,直接叫史氏罵了回去,史氏直接表示,要是他嫌棄自個這個老婆子,她干脆直接帶著寶玉回南邊去,再不礙他的眼! 以前史氏都是這么威脅賈赦的,如今輪到賈政頭上,賈政簡直要不知所措了,最后狼狽不堪地回去了,卻又把帳記在了賈寶玉身上。 史氏叫人在外頭打聽了一番,總算是給賈寶玉找了個啟蒙的師傅,是個老秀才,倒不是才學(xué)不行,而是他趕考的時候,不慎摔了一跤,跌斷了腿,又碰上了一個庸醫(yī),接骨沒有接好,最后成了跛子,自然沒法再科舉了,因此一直給人做西席,他脾氣好,教得也不錯,因此,在京中風(fēng)評還算是不錯。 史氏可是費了不少心思,才將那個老秀才請了回來,專門教導(dǎo)賈寶玉,這個老秀才賣相還算不錯,也不算古板,還算可以因材施教,因此,賈寶玉雖說有些厭學(xué),但是啟蒙進(jìn)度還算是不慢,這便慢慢上了正軌。 賈家這邊一時間風(fēng)平浪靜,而朝中,卻是被圣上丟下來的一塊石頭差點沒炸開了鍋。 太孫冊立還沒有多久呢,圣上這天冷不丁忽然感嘆起來,自個已經(jīng)做了這么多年的皇帝,如今年紀(jì)大了,發(fā)疏齒搖,人也經(jīng)常精神不濟,對于朝政,很多時候也有些力不從心了,因此,想要直接傳位給太子,自個做個太上皇頤養(yǎng)天年。 群臣看著坐在龍椅上,臉色紅潤,中氣十足的圣上,滿臉都是懵逼,力不從心?發(fā)疏齒搖?精神不濟?這說得到底是誰?。e開玩笑好了,以陛下你的身體,再干個十年二十年,都是等閑好吧!突然喊著要退位,怎么著都覺得不對勁,您老人家不會想要釣魚執(zhí)法,看到底誰想要迫不及待上馬支持太子吧! 朝中的大臣都傻眼了,司徒毓自然也不例外,當(dāng)即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聲說道,自個年輕識淺,不堪重任,父皇你春秋鼎盛,還請收回成命云云! 群臣這下都反應(yīng)過來了,也是一起跪了下來,一番懇求,總體意思就是,陛下你英明神武,萬歲萬歲萬萬歲,怎么能現(xiàn)在就退位呢,我們巴不得你能帶領(lǐng)我們千年萬載呢!所以啊,這等玩笑話還是不要說了,很要命啊! 圣上卻沒開玩笑的心思,直接吩咐欽天監(jiān)選日子,禮部內(nèi)務(wù)府準(zhǔn)備傳位大典,然后何善一聲“退朝!”就施施然走人了。 下頭一幫人面面相覷,都是一副呆滯的模樣。 司徒毓簡直是滿心惶恐與不敢置信,他都做好了準(zhǔn)備,再做個幾十年的太子了,說不定自個當(dāng)上皇帝沒幾天,就得給自家兒子騰位置了,哪知道,餡餅從天而降,哐當(dāng)一聲就砸自個頭上了,唯一可慮的是,這餡餅的餡不會是鐵的吧,回頭砸的頭破血流,可就完蛋了! 司徒毓這邊只是不敢置信,甚至還帶了一些竊喜,而其他人,可就是驚怒交加了,原本想著圣上春秋鼎盛,接下來還有時間想辦法將太子太孫父子兩個拉下去,但是如今,圣上居然毫無眷戀權(quán)勢的意思,竟是連皇帝也不想當(dāng),要當(dāng)太上皇了。 古往今來,太上皇可是不少,但是,這根本就是個吉祥物啊,好幾個太上皇,完全是被逼退位的,比如說李淵,比如說李隆基,他們這一退位,幾乎就是被幽閉在宮中,從一呼百應(yīng)的皇帝,變成連個宮人都使喚不動的太上皇,這可是前車之鑒啊!圣人如今居然下了這個決心,就不怕被司徒毓架空了,落得李淵、李隆基那樣的下場? 他們一想之后,然后有些泄氣地發(fā)現(xiàn),圣上還真的不用怕,圣上又不比李淵,一個是攤上了李世民這么個馬上征戰(zhàn)天下,大半個江山幾乎都是他打下來的兒子,也不是李隆基,后半生搞得天下大亂,叫大唐幾乎丟了半壁江山,從此一蹶不振,出了好幾個能中興的君主,都因為他留下來的禍患,導(dǎo)致只能茍延殘喘! 圣上這么多年來,論起民心,那真是眾望所歸,他手里頭心腹也多,司徒毓就算是當(dāng)了皇帝,大概頂多也就能做一半的主,其他時候,還得捧著圣上這個太上皇,如此一來,又輕松,又還能夠捏著權(quán)勢,就算是退位又怎么樣呢,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名義而已。 但是對于司徒軒來說,這就很不幸了,可以說是直接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圣上都已經(jīng)下了決心退位給司徒毓了,可見心意如何,之后,以圣上的性子,只怕不會出爾反爾,司徒毓原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下頭還有個冊立好的太孫,東宮也有足夠的班底,登基之后,就能快速理順朝政,司徒軒就算是想要如何,也是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來,這么一想,司徒軒簡直是有些惶恐起來。 他這些年做的出格的事情不少,對于外家做出來的一些事情,更是心知肚明,回頭司徒毓登基,秋后算賬,他作為皇子,或許能夠逃過一劫,頂多也就是削爵,但是甄家,只怕是要完蛋!別以為圣上能庇護(hù)甄家多久,圣上感念的也就是奉圣夫人當(dāng)年的情誼,然而,對于圣上來說,這份情誼能維持多久呢?反正奉圣夫人如今年紀(jì)也大了,身體可是已經(jīng)不怎么好了! 不管司徒軒如何不甘,司徒煦卻是松了口氣,他跟自個的母妃被甄貴妃和司徒軒拿捏得緊緊的,哪怕他一直有意周旋,實際上依舊不得不幫著做一些違心之事,如今情況已定,自個終于能夠松口氣了,馬上就能及時跟甄貴妃司徒軒母子劃清界限,哪怕日后就是個閑散的郡王,他也認(rèn)了。 至于司徒祺,他本來就是個謹(jǐn)慎的性子,一直踩在線上,稍微越出一點,但是并沒有真正觸及司徒毓的底線,因此,他倒是有信心,自個不會有什么問題,甚至為了安撫一幫兄弟和宗室,自個還能得到一點實權(quán)。 至于司徒瑾,他比大多數(shù)人都早知道這件事,因此是最淡定的一個。做皇帝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凡想要做一個明君,那么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那是基本cao作,每日里勞心勞力,跟群臣勾心斗角,連枕邊人都不能相信,跟自家的兒女都不能放心,這種日子,誰過誰知道!司徒瑾盤算了一下,圣上這般提前放下了權(quán)柄,好生修養(yǎng),說不定能夠成為歷代皇帝里頭難得的老壽星,那才叫祥瑞呢! 而謝皇后也很淡定,圣上作為皇帝,都能放手,她一個皇后,有什么值得拿捏著不放的!橫豎圣上還在,太子就算是做了皇帝,對她這個繼母嫡母也得孝順著,何況,她也想好了,回頭干脆就跟著司徒瑾過好了,司徒瑾一向是個孝順的,定能讓她過得舒舒服服的,可惜的是,司徒瑾不肯娶妻,要不然的話,含飴弄孫肯定更有滋味。 司徒瑾聽了謝皇后的說法,頓時笑嘻嘻地說道:“母后你想要帶孫子啊,沒事,幾個皇兄他們孩子多的是,你看準(zhǔn)了哪個,兒子就求了父皇,給兒子過繼哪個,母后你只管玩就是了!” 謝皇后聽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做玩啊!又不是你親生的,我閑著沒事,來弄個孩子給我自找麻煩!唉,你小時候倒是個省心的,不怎么哭鬧不休,我原本還以為小孩子都像你一樣省心呢,后來才知道,這些小東西簡直就是魔星,整日里哭嚎不休,沒個消停的時候!所以啊,你就別指望了!” 司徒瑾琢磨著謝皇后大概是的確有些寂寞了,司徒瑾這個年紀(jì),也做不出什么彩衣娛親的事情,因此,隔了幾天,就給謝皇后抱了一條漂亮的小狗過來。狗是司徒瑾在貓狗房專門挑的,又帶回去專門訓(xùn)練了一番,還從論壇上頭買了一??梢栽鰪妼櫸镏橇Φ牡に?,當(dāng)然,也就是增加到五六歲孩子的地步,再高就有些不好了,聰明一些的貓狗,經(jīng)過訓(xùn)練,就可以達(dá)到差不多的程度,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 謝皇后一看被洗得干干凈凈,眼神水汪汪的,看著很是純凈的雪白的長毛狗,難免有些喜歡,當(dāng)下專門卸掉了護(hù)甲,就將狗抱了過去:“哎,這狗長得真好,看著也機靈,叫什么名字?” 司徒瑾笑道:“正要母后你起呢,畢竟,這要母后你自個養(yǎng)著的!” 謝皇后想了想,笑了起來:“那就叫有福吧,這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名字雖然俗了點,但是給一條狗起名字,自然也不用太正式,因此,有福這個名字就定下來了。 就在有福將整個長寧宮跑遍了,做好了氣味標(biāo)記的時候,那邊,圣上已經(jīng)從欽天監(jiān)算出來的日子里頭選出了一個,準(zhǔn)備那天就進(jìn)行禪位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