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3節(jié)
黑夜的蘆葦蕩有些看不清前路,她緊走幾步,忽然撞在一個人的后背上。 力道太猛,被一側(cè)形狀優(yōu)美的蝴蝶骨碰得眼淚都下來了。 淡淡的麝香味鉆入鼻端,青姻猛然抬頭,那人也已回過身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站在那里,身披滿天月華,看著清冷矜貴,不食人間煙火。 “你來做什么?”看到他,青姻心中又酸又漲,生生后退一步,一臉防備的望著他。 好啊,一日不見,她竟連最起碼的禮儀都不顧了。 慕衡瞥了眼她身上粗制濫造的弟子袍,決定暫且不計較她的失禮,冷笑道:“離了我,你還能做些什么?!?/br> “靠自己雙手養(yǎng)活自己,并不丟人?!憋L(fēng)有些大,青姻攏了攏面紗,一雙眸子清亮有神。 她十四歲前,也曾上過私塾,明白人**理。 “就靠做煉藥谷的外門弟子,養(yǎng)活自己?”慕衡仿若聽見個天大的笑話,唇畔一絲譏嘲,在看見她手腕上淤成的青紫后,凝成薄怒。 這蠢貨,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青姻聽了并不欲和他爭論,知道爭也爭不贏,只埋頭一意往前走。 慕衡被拂了面子,哪里肯放她走,施了個定身咒令她站住,就著這片一人高的蘆葦,將她扔在軟軟的草席之上。 月忽然隱進云層里,像是分外羞澀,只露出一星柔黃的影子。 “阿姻若是不想回家,我不介意在這里要了你?!?/br> 沒想到,青山派清絕矜貴的慕首宗,私底下竟是個禽獸。 外門弟子的粗布袍服被揉皺得再上不得身,慕衡冷眼看著她露出一副震驚憤怒的神情,以及那被欺負(fù)過后紅紅的鼻尖,胸中一口郁氣難疏。 與他一處,就這么不愿么。 區(qū)區(qū)凡人,能得他垂青,在世上多活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容顏永駐,都換不來她此時一個笑臉? 青姻實在難受得緊,于這事她開蒙得早,可是從未得到過什么意趣,雖疼但不敢說。 以往為了讓他開心,一味迎合陪笑臉,現(xiàn)在卻不愿再偽裝一絲一毫。 “那日你問我究竟把你當(dāng)什么?”慕衡嗓音有些喑啞,有微涼的風(fēng)透過結(jié)界,他隨手將自己披風(fēng)往青姻身上一扔。 她裹挾在冷意里,一聲不吭,也不討?zhàn)垼凵裼蟹N垂死小動物的掙扎,直勾勾看著身下凄凄草色。 蘆葦晃啊晃,這個被結(jié)界包覆的天地,就像一只浮游于汪洋上的小船,搖曳天地間。 青姻十分熟悉他的身體,修長四肢,精瘦的胸膛,深深淺淺的呼吸,都是她曾以為的港灣。 但此時此刻,她卻十分想死。 尤其是聽他在自己耳邊,邊喘氣,邊用帶著恩賜的語氣道:“以后,我們就當(dāng)兄妹,好不好?!?/br> 兄妹? 天底下哪個兄長,會對自己的meimei做出這種事。 慕衡這人,莫不是個傻的? 青姻突然扭頭,伏在地上不管不顧的干嘔起來,覺得這一切簡直荒謬至極,可笑至極。 “明月為證,今日就在這里,我與你恩斷義絕!”她說著,雙手撐地想要坐起,感覺那東西有些萎頓的意思,便雙手使勁去推拒。 忽然聽見幾聲低低的笑,說不出什么意味,就是有些瘆人。 青姻終于成功換了個姿勢,見他衣領(lǐng)上竟沾了自己的嘔吐物,形容也有幾分難堪可狽,輕輕嘆氣道:“你這是何必?!?/br> 末了,又涼涼的譏道,“天道有倫常,慕首宗這樣的兄長,青姻不敢認(rèn)?!?/br> 第3章 乖致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必須給她一…… 青姻不是修仙人,身子骨經(jīng)不起幾番折騰,于床第間,恐怕也從未讓對方盡興。 前一晚的不歡而散,導(dǎo)致第二天她直接發(fā)起高燒來,李依錦甫一走進,就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她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青墨色玄紋披風(fēng)。 “他來過了?”旁邊還有休沐的師姐在,她不好明著問。 單看她這副樣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青姻眼睛盯著窗外有些失神,直到表姐溫?zé)岬氖指采纤念~頭,才緩緩回轉(zhuǎn)過頭,擠出個笑道:“jiejie最近可有回家。” 李依錦當(dāng)她是想念父母了,邊打水給她絞了個帕子擦臉,邊道:“你不必掛念家里,姨媽跟姨夫都好得很?!?/br> 昨兒她琢磨這事一宿,心想慕首宗那般謫仙似的人物,阿姻若是錯過這個村可再沒這店了,咋能這般輕易就撩開手。 于是今兒一清早過來,打算跟她商議個對策,不能他們青家辛苦打下的江山,就這么拱手讓人。 卻在看見那件披風(fēng)后,心中又有了底氣。 慕首宗,應(yīng)是喜歡她家阿姻的,否則也不會才離開一晚,就巴巴的趕過來。 興許還可以再緩些時日,待慕首宗意識到唯阿姻才是他離不開的人,再談條件,絕了他想娶別人的念頭。 她這里想得美,卻聽青姻道:“jiejie能否幫我跟家里捎個信,我想回去住一段日子。” 留在青山派,便是在他的勢力范圍,她要想個法子,避免像昨日那樣的事再發(fā)生。 她自小讀過四書,知道自己如今這樣,再嫁人是不可能的,只愿能回到父母身邊給他們養(yǎng)老。 等回了家,慕衡顧及身份,自是不會再糾纏了。 李依錦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在我這實在太委屈你了。” 青姻透過窗子,看外面小菜園里一茬一茬生得蔥郁的滁薺,心中遺憾,其實她多想能留在這。 吃了李依錦帶來的丹藥,青姻恢復(fù)得很快,躺到中午基本可以起身了。 中途幾個女弟子回來午休,見她才起床,冷嘲熱諷道:“瞧瞧人家,就是比咱們命好些,躺床上睡得跟豬似的,就有人巴巴的給她把活兒都做完了?!?/br> 青姻當(dāng)沒聽見,洗漱完畢,將方才表姐拿來的兩盒糕點拆開,在一人床頭放了兩個,分完剛好自己還剩下一個。 適才懟人的那個女修悻悻然,拿起糕點在手里捏了捏。 “你別介意,陸離師兄雖然幫你把活做了,可這也沒什么值得說的,以往我們病了,他也會這樣?!闭f話的女修一張圓圓的桃杏臉,十分討喜,笑嘻嘻看向青姻:“我叫竹小五,這位小jiejie怎么稱呼?!?/br> “叫我阿姻吧。”她很久沒與同齡女孩子交往,有一些羞澀。 “哪個姻?”竹小五歪著頭,將高高的馬尾甩在一側(cè)肩上,細白的肌膚,黑發(fā)如緞。 “芳草如茵的茵?!彼媪怂叫?,不打算說出自己的真名。 整整三年沒有下過山,天殊峰也沒有收弟子,因此除了她的家人,青山派嫌少有人知道慕衡身邊,還有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她。 “阿茵,你既有做內(nèi)門弟子的姐妹,何不去考做正式弟子,反而和我們在這做苦力呢?!?/br> 房中另有個在睡覺的女孩子,忽然坐起來粗聲粗氣道:“還讓不讓人睡了,要聊天出去說。” 竹小五吐了吐舌頭,見青姻準(zhǔn)備出門,才回到自己床鋪,打開方才收到的糕點,小口小口吃起來。 甘醇的滋味入口即化,舌尖還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靈力。 給那些沒有靈力的廢柴吃,真是浪費了。 青姻帶著自己的工具包來到菜田,大家已經(jīng)勞作了一上午,背靠在大樹下歇息。 陸離是外門弟子中資質(zhì)最高的,身邊已放了滿滿三大簍的材料,仍未有停下的打算。 見到青姻,熱情的招呼道:“你不是病了嗎,怎么來了。” “已經(jīng)沒事了。”青姻朝他走過去,盈盈一笑。 她上頭有兩個哥哥,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拜入青山派學(xué)藝,彼此感情并不是很深厚。 除此之外,慕衡是她接觸過的唯一男人。 如今遇見陸離,感覺十分親切。 “那就好?!标戨x被那一笑晃了眼睛,下手慢了半拍,就此毀了一株本快成型的毒奚藤。 兀自搖了搖頭,道:“過來吧,我教你種一次水芙蓉?!?/br> 青姻依言蹲在菜畦地里,三千青絲在頭頂挽成一個髻,雖有面紗遮蓋,可一雙眼睛生得極好,純欲,甜怯,即便穿一身粗布舊衣,都遮掩不住美態(tài)。 周圍時不時投來打量眼光,她渾然未覺,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陸離手上。 這副姿態(tài),既單純得像個無知孩童,又嬌媚撩人不自知,讓人忍不住心猿意馬。 “阿茵,你看清楚了?!标戨x將種子放進事先挖好的土坑里,然后雙手結(jié)出種植法陣。 很快就有一層薄薄的淺粉色光暈出現(xiàn),籠罩在種子上,隨著時間推移,種子一點點破土、發(fā)芽、長大,漸漸長出柔軟的花苞。 時間鋪陳得很均勻,令人心情不自禁變得愉悅。 青姻小時候見過阿娘做飯,便是將火候拿捏得十分完美,每一道菜端出來都色香味俱全,就像這水芙蓉一樣。 “昨日我見你種苦芍,手勢十分精準(zhǔn),步驟也無錯漏,可還是心急了,所以將藥性打了點折扣。”陸離十分耐心的講解,指著地里小巧可愛的花苞說:“比如水芙蓉,在長出花苞后必須等夠一個時辰,才能催發(fā)出花兒來,少一分則暗,多一分則艷,皆有損于它的品相。” “只有損品相么,那效果呢?”青姻像個好奇寶寶,蹲在地里,頭上的花苞正和地上那朵形似,軟噠噠的可愛。 陸離正色道,“植物的品相和效果乃是一體,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完美統(tǒng)一?!?/br> 見青姻一臉虛心受教,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腦勺道:“你別介意,山下收靈植的那些商販,各個都精明的很,你多花些心思,價格也能賣高一些?!?/br> “謝師兄指教?!彼屑氂^察那株水芙蓉,暗自把他的話記在心里。 陸離并不知,她已把所有編纂成冊的種植書都看過一遍,一百零八種手勢以及一千多個種植法陣,早都爛熟于心。 可背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沒有靈力,她最多只能種出三階以下的靈植。 “那你自己多練習(xí)幾遍?!标戨x站起身,見不遠處緩緩走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年輕男子,頭戴玉冠,姿容清絕,單看穿著氣度,便不是一般凡塵中人。 在他身邊陪笑說話的灰衣老頭,則是他們的師傅谷雨真人。 見有貴人來巡,陸離趕緊側(cè)身讓到了一邊。 見青姻還在聚精會神做事,只得折回去彎腰提醒她道:“師妹,師傅來了?!?/br> “哦?!彼龖?yīng)了聲,昨日表姐帶她去見過,是個十分慈祥的老大爺。 見她遲鈍的沒有動彈,而其他弟子皆已經(jīng)恭恭敬敬的站好,他干脆拉著她的胳膊,兩人一起退到院子的一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