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6節(jié)
家中兩個哥哥都是丹靈根,很小就上山修行了,每回爹娘提起他們,都驕傲歡喜得不得了。 唯獨到了她,出生便是個廢靈根,唯一讓爹娘滿意的只有性別,終于可以兌現(xiàn)那門由長輩定下的娃娃親。 所以剛一及筓,便將她送上了天殊峰。 竹小五見她這樣,不由懊惱,自己光顧著想她外貌家世,怎么就把這茬望了。 如此一來,她家送她上青山派的用意就很明顯了。 這樣出色的姿容,應(yīng)是很容易傍上某位大能的,若能得人家三分青睞,賞些固本培元的丹藥,駐顏和延續(xù)壽命也并非不可能。 第6章 疼熟悉的腳步聲令青姻心驚膽顫?!?/br> 幸運的是,一連好幾日慕衡都沒再出現(xiàn),閑暇時青姻再去找表姐李依錦,卻意外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娘!”她驚喜的推門進去,看到娘親活生生站在眼前,不禁激動得熱淚盈眶。 看到娘親褲腿邊還掛著個小胖墩,正是她上山前還不滿一歲的小弟弟。 “阿姻,你來啦。”蔣秀云神色間幾分倦怠,目光在女兒身上上下打量,那一身粗制濫造的外門弟子服,十分刺目。 “娘,你來了怎么都不告訴我?!鼻嘁鲂睦镆欢亲拥奈?,此刻才像終于找到出口。 未免立時哭出聲來,她忍住哽咽,蹲下身去逗宜哥兒:“乖,快叫jiejie?!?/br> 宜哥兒似有些怕生,轉(zhuǎn)身抱住蔣秀云,聲音軟糯的叫了聲“娘”。 “阿姻,姨媽,你們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講,我?guī)б烁鐑撼鋈マD(zhuǎn)轉(zhuǎn)?!崩钜厘\笑著,退了出去,悉心掩好了門。 布置清雅的房間內(nèi),就剩了青姻與蔣秀云母女兩人。 “跪下——”冷冷的一聲低喝,打碎青姻此時所有的依戀與孺慕。 她小聲喚了聲“娘”,見對方緊繃著臉孔,眼角眉梢像打了寒霜一般,滿臉失望的看著自己,不由心下一沉。 終是跪了下去,膝行到蔣秀云身前,忍住心酸一語不發(fā)。 “姻兒,是爹娘的錯,自小不該太縱著你,養(yǎng)成你如今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br> 蔣秀云今年40歲,膝下原有二子一女,三年前又生下宜哥兒,家中父慈子孝,作為女人,她此生應(yīng)是十分圓滿了。 在青姻的印象里,娘親一直是溫柔可親的,此時仰頭近距離看著她,才發(fā)現(xiàn)她眼角添了幾道魚尾紋。 “娘——”青姻嬌嬌軟軟的喚了聲,像一個求糖吃的孩子,又怕被家長發(fā)現(xiàn)了責(zé)怪。 畢竟是自己一手養(yǎng)到十四歲的小棉襖,蔣秀云面色稍和軟了些,只仍不叫她起身:“姻兒,你可知錯?!?/br> “娘,慕衡要娶別人,女兒無心再留在天殊峰。” 這話一出,空氣就變得寂靜沉默了。 良久,才聽見蔣秀云一聲嘆息:“你可知這三年間,多少人家效仿我們,想把女兒送上青山派,有那眼皮子淺的,賣女給元嬰期大能做侍妾。” 蔣秀云定了心神,想著青姻確實年紀(jì)還小,這三年又不常與家里走動,少了長輩在旁邊提點才會如此,耐著性子諄諄勸道:“你能去慕首宗身邊,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又是這句話,全家三生修來的福分,青姻一聽耳朵就要炸了。 因為這句話,自小爹娘待她就格外不同,家里明明不缺丫鬟,卻讓她學(xué)習(xí)如何侍奉別人,甚至請了專門的嬤嬤來教她男女行、房之事。 雖是被寵愛到大,青姻心里卻始終存著幾分不確定,若沒有那樁與慕首宗的娃娃親,自己又該是什么樣子。 見她垂頭不言不語,蔣秀云只當(dāng)是聽進去了,“你啊,就是性子被養(yǎng)得太嬌,天殊峰多個女主人又能怎么樣,只要慕首宗看重你,還不是一輩子錦衣玉食,過著人上人的日子?!?/br> “人上人?”青姻心里委屈極了。 她心悅誰,唯愿能與其琴瑟和鳴,而不是想要當(dāng)人上人。 “哼,你也別太著急忙慌的爭寵,你那兩個哥哥如今雖不顯,日后必是能成大器的,有他們做后盾,旁人再刻薄也欺辱不了你?!笔Y秀云談起兩個兒子,雙眼亮而有神,一手撫過青姻頭頂,拉她坐到身邊,“兒啊,你可知我與你爹過去吃了多少苦,才培養(yǎng)你們兄妹三個成才,你是我們家掌珠,須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如今這門親事雖生了變故,但你且安安心心在天殊峰住著,閑暇時多跟那位講講你的哥哥們,最好,能為他倆謀個掌教的位置,往后于你們兄妹三人都有莫大的好處!” “娘,我與他,已經(jīng)沒了轉(zhuǎn)圜的余地。”青姻出生的時候,兩個哥哥就已經(jīng)拜入青山派,是以接觸得并不多。 三年來,他們也沒說來看她一次,一入仙門深似海,基本就算斷了聯(lián)系。 反倒是娘親每次捎?xùn)|西過來,都會在信中提及,要她多多照拂兄長。 她雖是青家的女兒,有義務(wù)照顧家里,可慕衡真的非良人。 還有樁事,她一直沒與任何人說起,與他在一處,每一次都特別疼。 從未像過去嬤嬤說的那樣,感受過一絲一毫的舒服。 若單論慕衡這個人,青姻承認(rèn),自己確實曾對他有過愛戀之情,可卻發(fā)自內(nèi)心的害怕與他行、房。 她悄悄問過白狐仙,這是怎么一回事,結(jié)果也是十分令人絕望。 據(jù)說修仙之人的體魄與常人不同,及至慕衡這樣逆天的修為,已非一般女修所能承受。 何況,青姻當(dāng)時上山之時年方及筓,青蔥水緞做的身子,只是毫無靈力的凡人。 蔣秀云打量女兒神色,不知她這話里幾分真意:“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你阿爹已經(jīng)去天殊峰求見,好說歹說,總要將你接回去全了臉面?!?/br> “什么——?”青姻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蔣秀云,“爹去求他作甚,是我自己不想再與他一處,娘,女兒想回家去,常伴您與阿爹膝下,女兒愿意終生不嫁!” “荒唐!”蔣秀云沒料到她會如此反骨,想方才一番話都白說了,一時氣結(jié),抓住她的手腕拖起就走:“說什么蠢話,我現(xiàn)在就送你上天殊峰?!?/br> “娘,我不要去,我不去,求求你了娘!”青姻哭著和她扭成一團,直到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蔣氏才一把將她推開,趕緊低頭整理被弄皺的衣服。 “秀云,姻兒可在里面?!?/br> 青姻聽出是阿爹的聲音,本欲繼續(xù)尋求援助,下一刻,卻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在風(fēng)中搖曳。 熟悉的腳步聲令青姻心驚膽顫。 他怎么會尋到這里來,對了,是鈴鐺,那討厭的鈴鐺—— 青姻收到娘親投來的告誡眼神,自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道:“爹,我在呢。” 門吱呀一聲開了,青天海在外躬著身子,朝身邊穿紫檀色華袍的男子抬手做出請的姿態(tài)。 慕衡今日好像一只濃墨重彩的鳳凰,滿身矜驕貴氣,抬起一只腳踏入房中。 原先還算空敞的空間,立時變得逼仄緊張。 “民婦拜見首宗大人。”蔣秀云與后腳跟進的夫婿站在一起,朝他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見女兒紋絲未動,低聲喚道:“傻愣著做什么,不快給慕首宗奉茶!” 慕衡挑了張椅子坐下,依舊是那副目下無塵的表情,目光懶懶的落在青姻身上,道:“本尊剛聽見,你鬧著回家?!?/br> 青姻正要說話,被蔣秀云搶了先:“小孩子家家鬧脾氣,首宗大人莫見怪?!?/br> “哦?”慕衡挑眉,看她眼圈兒紅紅的,顯是剛哭過,嗤笑一聲:“看來,是本尊委屈了你。” “哪里——”蔣秀云剛要接話,收到對方冷冷一瞥,默默退到一旁不敢再造次。 青姻方得了空隙,抬頭仔細(xì)打量他,想全家都對他奉若神明,自己憑什么能在他面前放肆。 難道,是憑借過去的一點情分? 自己既要斬斷牽念,就不能再把他當(dāng)作曾經(jīng)同床共枕的人,而要更加理智的來看待彼此的關(guān)系。 事實上,從前,也確是自己僭越了,沒有擺正位置。 想明白這些,她深吸了一口氣,去茶水臺泡了杯茶,規(guī)規(guī)矩矩奉到慕衡面前,“首宗大人,請用茶?!?/br> 慕衡瞟那茶色,接過來淺酌了一口便放下。 “既然收心了,便隨本尊回去吧?!边@里污濁之氣太重,他心里有幾分不耐,撩開衣擺站了起來。 青姻已絕了依靠父母的念想,打算先送走他們,再與慕衡徹底攤牌談一談,攙扶住蔣秀云的手臂道:“娘,女兒知道該怎么做了,你與爹爹不如先帶宜哥兒下山去,省得待會兒晚了路不好走?!?/br> 透過窗子,能看到李依錦正帶著宜哥兒玩捉迷藏的游戲,小胖墩兒憨態(tài)可掬,十分討喜。 “姻姐兒要懂事些,別再耍小孩子脾氣,知道嗎?!笔Y秀云不放心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與青天海對視一眼,兩人再次給慕衡賠禮作揖,適才離去。 “阿爹、阿娘慢走?!鼻嘁鲆娝麄冸x開之前,還不忘將門闔上,心中一片冰涼。 多余的人走了,慕衡方姿態(tài)閑散的靠坐下來,一雙大長腿微微佝曲著,顯出幾分無處安放的局促。 饒有興致的看著她轉(zhuǎn)身,眼神輕蔑道:“你倒是與本尊說說,以后打算如何做。” 若能繼續(xù)這般乖巧懂事下去,自己也并非不能退讓,就按照民間的三媒六聘之禮,把她納進門作數(shù)。 畢竟煉藥谷人多眼雜,靈氣也不如峰上那般純粹,一直拖下去,于修行無益。 雖在大婚前收房于理不合,但他自會去與李妍分說,諒李家也不敢說什么。 青姻這回卻學(xué)聰明了,先不把心里的話與他直說。 “我想留在煉藥谷,繼續(xù)學(xué)習(xí)種植技能,以后于你煉丹也有助益。”青姻話里半真半假,抬眼見他面上并無不愉,松了口氣。 慕衡聽了這話,倒是想起一樁事。 第7章 乖順成日鉆研那些旁門左道的手段,還…… 慕衡聽了這話,倒是想起去年的一樁舊事。 這小傻子自來天殊峰,成天變著方兒的只想取悅自己,分明是個廢靈根,卻偏生癡迷于種植。 自己于煉藥方面素有奇才,可哪里瞧得上那些陳芝麻爛谷子。 念在她年幼不經(jīng)事,又是對自己一片癡心的份上,對于她糟蹋靈土,又弄出這些俗物有礙觀瞻的事就不予計較了。 所幸她還有自知之明,從未把產(chǎn)出之物拿到自己面前獻丑,倒也相安無事。 直到有一天,他閉關(guān)出來,見園中她單獨辟出的一塊地方,長出一根丈把高的八戟子。 耳后禁不住一熱,慕衡收回思緒,語氣涼涼的道:“你既有這份心意,合該用在正途上?!?/br> 成日鉆研那些旁門左道的手段,還嫌他給的不夠? “是。”青姻根本懶于和他爭論,她不過是想靠種植養(yǎng)活自己,怎么不是正途。 “你若實在想孝敬本尊,便試著去種一株凈水佛蓮吧?!蹦胶忭@副過于乖順的表情,心里莫名生出燥意。 青姻只覺眼前一花,慕衡已不在了。 回到素月閣,竹小五飛快的迎上前來,告訴她:“阿茵不好了,我聽說,陸師兄要被趕出青山派?!?/br> “陸師兄,為何?”她面色一變,心里隱隱約約想到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