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說只把我當(dāng)meimei 第19節(jié)
青姻發(fā)覺自己一時成了眾矢之的,各式各樣目光齊聚在她身上,她斂了神色,乖覺的跟在慕衡身后。 這些慕家的旁枝親戚,但凡在城里的,今日全都趕來,就為見見這個傳聞中迷惑了仙宗大人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過去多年,從不曾聽聞仙宗身邊有女人,都以為他根本不近女色,適才見他小心翼翼將人牽了下來,又正兒八經(jīng)將她引薦給族老,心里都有了幾分掂量。 有人未雨綢繆,朝青姻圍攏過去,交口贊道:“姻小姐真是姿態(tài)高貴,清麗無雙!” 青姻呆了呆,這些人,都沒見著她模樣呢,就這么夸—— 慕衡突然擋在她身前,隔開眾人視線,冷冷說了聲,“走了?!?/br> 這位祖宗的脾氣無人不知,諸人立即屏息凝神,尾隨在兩人身后往宅里送去。 直到慕衡命人取出經(jīng)年的房產(chǎn)、地契以及田產(chǎn)鋪子的契書,青姻方才明白,這一趟是干嘛來了。 慕衡坐于上首,身上散發(fā)一股上位者的威壓,驕矜鳳目微掃,讓她在一疊契約書上簽字畫押。 青姻先是不干,見慕衡不允,就要離開這宅子。 有婆子上來勸她,說仙宗大人看重她,給了這天大的恩典,實不該違逆。 青姻哪能不明白,可要了他這些東西,這一輩子,不就要和他糾纏在一起了,還怎么洗的清。 慕衡看她鬧,右手指節(jié)在桌上輕輕敲擊,眼里漸漸染上不耐,“你又耍什么脾氣?!?/br> “我沒耍脾氣,只是仙宗大人的產(chǎn)業(yè),我一分一毫都不要?!彼驹趶d堂中央,一身新綠,幃帽遮住面容,聲嬌婉轉(zhuǎn)。 分明沒好氣的姿態(tài),卻也有本事,令聽的人沒甚脾氣。 “住口,胡鬧!”慕衡揉了揉太陽xue,覺得她近日來,實在太過鬧騰了。 他一向不在意這些庶務(wù),肯親自打理,只因慕氏的家業(yè),不能斷在他這一脈。 若是往常,倒真沒想過飛升之后的事,但這小傻子一心一意跟著她,往后仙途漫漫,沒個依仗怎么行。 且有家族作為桎梏,她也不敢作死去做那些會’綠‘了自己的事。 青姻執(zhí)意要離開這里,白狐仙冷眼看著她闖門,又被兩個丫鬟拉了回來,輕咳了聲,對慕衡道:“仙宗大人,不如先讓阿姻緩緩?!?/br> 瞧她這副上不得臺面的模樣,怎配得上仙宗大人。 周圍人等,早就被慕宗主這一番作為驚掉大牙,再看向行事不按章法的青姻時,眼里便不自覺帶上了幾分?jǐn)骋狻?/br> 畢竟若這一代慕氏家主無后,這些錢財,可都是歸他們的。 唯獨(dú)有個玉帶束發(fā)的年輕男子,走上前對慕衡作揖:“夫人還年輕,不懂這些庶務(wù),其實,大人要給夫人置辦產(chǎn)業(yè),原不需夫人簽字的?!?/br> 夫人?! 青姻蹙眉,不知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年輕人,此前一直悶聲不響,開口就一鳴驚人。 他說完第一句,看慕衡面上并無不悅,更再無顧忌,大方說出心中所想:“小人便是大人的活賬本,簽字畫押什么的,原也做不得數(shù),小人只認(rèn)宗主大人親口吩咐?!?/br> “夫人若不愿意簽,小人代簽就是了?!北娔款ヮハ拢灰娝裆孤?,朝青姻望著,拱手作揖道:“小人鳳鴉,是慕氏總管?!?/br> “既如此,甚好。”慕衡站起身,眼底掠過一絲堅決,“你先記著,江寧以東的鋪面和田產(chǎn),往后都在她名下,按月結(jié)算?!?/br> 宛若一道驚雷,周圍好幾人都變了臉。 江寧,是慕氏的老宅。 江寧以南,是關(guān)系到慕氏的半邊命脈,這位年輕家主,就這樣輕輕松松的許了人? 若對方是正房夫人,倒也挑不出什么來。 幾人齊齊將目光投向白狐仙,這些年,只當(dāng)他是宗主身邊最親近的人,今日這個年輕女子,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才。 民間關(guān)于這位祖宗的傳言很多,有些小門小戶也打著他的旗號,在外招搖撞騙。 而近來,關(guān)于他納貢,收房的八卦傳聞,更是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這些人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想,這位爺雖是修仙奇才,可畢竟年輕了,于女人一事上沒有經(jīng)驗。 竟輕易的,就著了道行。 至于這女子執(zhí)意不要,那必定是尚不滿于此,想要以退為進(jìn)。 “走吧,我?guī)愠鋈ス涔??!笨辞迩嘁鲅鄣椎目咕芘c抵觸,他蹙了蹙眉,覺得她多少有些不明事理了。 可當(dāng)著這些人,終歸還是要給她抬一抬身份。 鳳鴉站在一旁,從善如流呈上一只做工精巧的玉笛。 “夫人日后要開支什么,拿著這枚玉笛,去任何一個錢莊,便能隨意支取。”不同于旁人的鄙夷之意,他對青姻態(tài)度恭敬,又未流于諂媚。 青姻卻不接,只瞪著慕衡,一臉認(rèn)真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給我這些做什么?!?/br> 這話,便著實誅心了。 方才一番作為,慕仙宗對她什么態(tài)度,大家都看在眼里,沒想到,她竟如此不識抬舉,不將仙宗放在眼里。 即便玩的是欲擒故縱,也委實有些過分了。 輕紗遮面,讓人看不清她神色,只是身板挺得筆直,有股寧折不彎的倔強(qiáng)。 慕衡覺得,再待下去,她更說不出什么好話來。 他接下玉笛,對鳳鴉道:“本尊方才的話,任何人不得違逆?!?/br> 說完,推開門,長腿踏步出去。 白狐仙還要留下處理幾筆事,青姻臨去前看了她一眼,心里難免有些失望。 早上小五說她對自己心存敵意,還有些不信,方才她看自己的眼光,竟與旁人無異。 難以置信慕衡搞這么大陣仗,就是想給她錢用,想到之前自己找他要月例銀子的話,面上微微有些發(fā)臊。 鎮(zhèn)上的街市彎彎繞繞,充滿了凡間煙火氣,是青姻懷念已久的味道。 不知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道路兩邊掛著五彩燈籠,只是還未到夜里,看不出效果來。 慕衡似乎生了氣,一路都不搭理自己。 她漸漸放慢步子,去欣賞兩邊攤子上的小玩意兒。 與他的距離漸漸拉遠(yuǎn),五十米,一百米,三百米…… 再抬眼,卻見他已停步,轉(zhuǎn)身目光淡淡的看過來。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二人之間逐漸隔了一個賣糖葫蘆的小商販,兩個追趕打鬧的孩子,以及悠閑逛街的婦人…… 有好幾次,他清瘦的身軀完全被遮擋住,青姻幾乎感覺不到這個人的存在。 前方一個戴面具的少年,拎著燈籠信步走過來,另一只手舉著測字招牌,高高的紙糊的牌匾遮擋住所有人視線。 她停住腳步,拿起一只小兔子玩偶,翻來覆去把玩。 倒數(shù)五下,他若沒有過來,或許,自己可以伺機(jī)跑掉。 五、四、三…… 慕衡忽然神色變得緊張,長腿幾步邁過來,一把拉住她的腕。 青姻手上的小玩偶掉在地上,引來老板娘不悅,剛要責(zé)罵,瞅見旁邊這男的,一副絕對惹不起的樣子,就噤了聲。 “松開,你弄疼我了!”青姻其實也有些生氣,在慕府,他自作主張弄的那些,壓根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慕衡手中似握著一塊溫香白玉,他原沒有用力,聞言迅速的松開。 卻見雪白皓腕上已然多了一塊緋色掐痕,藏在她衣袖中若隱若現(xiàn),如雪上落的一點紅。 他壓下心頭火:“怎么連路都走不好,拖拖拉拉的?!?/br> “逛街,不就是要邊走邊看?!彼紫律?,撿起方才那個兔子玩偶,幸虧沒有摔壞,不然要賠錢了。 慕衡看不得她這副窮酸相,又記著她方才不肯收田產(chǎn)地契的別扭,氣的眉心一跳。 目光落在那個做工并不精美的玩偶上,這蠢兔子,連眼珠子的紅色都沒涂滿。 就和她平素里擺弄的那些低階藥草一樣,低廉又無用。 隨手拿出一碇紋銀放在柜臺上,見身邊人流漸漸多了起來,他心情更加煩悶。 那碇銀子把青姻看得一怔,這應(yīng)該,夠買下很多個玩偶了吧。 老板娘已經(jīng)樂開了花:“這位小娘子,真是有福之人!” 說罷,還特意瞟了眼慕衡,恭維道:“不過你這相公,模樣生得可真俊,你可得看緊了?!?/br> “誰是他娘子!”青姻咬了下唇,只恨給出去的銀子,不能收回來。 見慕衡一臉無所謂的神情,便抱著那個兔子玩偶,負(fù)氣走了。 二人不過掉轉(zhuǎn)了個位置,還是一前一后,仍在互相賭氣。 只是這次,她能感覺到對方始終在離她一步之遙的位置,一旦有人沖撞過來,便會有一雙大手替她隔開。 過了一會兒,那人似乎再忍無可忍,突然跨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十指緊緊交扣著,拉著她往前行去。 第20章 敢跑,試試。慕衡,你真是禽獸?!?/br> 他的手指溫涼,觸感令青姻心里一燙。 二人走在街上,一個清俊高潔,一個鮮嫩裊娜,且看上去就是一對戀人,引得很多行人紛紛側(cè)目。 距離不遠(yuǎn)的圣醫(yī)堂,白裳由丫鬟攙扶著靜靜站立,幽暗的目光穿過人群,最后落在戴幃帽的女子身上。 那雙交纏相握的手,讓她眸色又暗了暗。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 她的女兒,是李家與巫族血脈,雖不是嫡女,卻沒有哪一點比不上旁人。 在白裳旁邊,還站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巫族男子,留著濃密髯須,左手持一串佛珠,右手拿著一根用千年鮫人皮做的繩索。 傳說鮫人能穿越在陰陽兩界,用他們的皮做成利器,名曰勾魂索。 若有短期內(nèi)得過大病,甚至去鬼門關(guān)繞過一圈的,則能輕易被勾魂索收去魂魄,萬世不得超生。 從得知老爺要將她這未出世的女兒許給天殊峰那位,她沒有一日不活在焦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