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未虧欠我們什么。”她蹙眉，有些不適應身體的觸碰。

    “當年的事雖然非我所為，可是我太蠢了，竟著了別人的道，害你吃苦了?！币娝⌒囊硪?，一臉防范的模樣，他心疼得不行。

    頹然的將手放下來，告訴自己，急不得，必須給她時間。

    紫藤花香氣襲人，兩人都不禁想起，當初他喝醉酒在這里的場景。

    曾經(jīng)的柔情蜜意，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第77章 大結(jié)局狂亂的吻讓她再無法思考，鼻端……

    慕衡忽而有了一個想法，興許能打消彼此之間的隔閡。

    “我在青山派還有些未盡的事，想回去一趟?！币娏宅樕裆?，卻不作聲，也不看自己，不由有些灰心。

    輕輕咳嗽一聲，手掌上呈現(xiàn)出一顆魂珠：“十三年了，你還記得她嗎？”

    “小五?！彼@訝的看到，那顆魂珠已經(jīng)由從前的暗淡無光，變得流光溢彩。

    這已不是一顆簡單的凡人魂珠，周邊縈繞著一圈仙氣，只怕將她放出來的瞬間，便已能位列仙班。

    “族中前輩有過交代，要庇佑青山派，我打算近日下凡一次，順便渡化竹小五?！蹦胶饪粗?，嗓音里透出幾分懇切：“琳瑯，你可愿與我同去?！?/br>
    “原來，才過了十三年。”她不禁有些神傷，語氣里亦多有寂寥。

    在神漫長的壽命中，十三年不過是彈指一瞬，加上輪回歷劫的一百年，也算不得什么。

    可不知為何，她覺得過了一輩子那么久。

    從一個單純不知世事的女孩子，訂了兩次婚，和慕衡許下神魂之契，還生下了可愛的小寶。

    該做的不該做的事，幾乎都做完了。

    這三年隨戰(zhàn)亂輾轉(zhuǎn)流離，更覺得心里滄桑了許多。

    “琳瑯，忘了這些年的不愉快吧，往后我們還會有上千年，上萬年的相處時光。”他漸漸品出她的心境，并非是還恨自己，而是被歲月蹉跎得有些麻木。

    為什么會這樣——

    他心里，從不曾消逝一分一毫的熱度。

    “我曾經(jīng)找過你?！彼痤^，勇敢的看了他一眼。

    心里頭的委屈，孤寂，早已經(jīng)煙消云散。

    再也找不回過去那個嬌矜的小姑娘了，她甚至已經(jīng)不會再朝任何人撒嬌。

    為母則剛，在生下小寶之后，她已經(jīng)習慣了獨立承擔所有。

    “不怪你，只是我們已經(jīng)錯過了。”她溫柔的笑著，語氣里不無寥落，卻帶著堅韌：“三年足矣改變太多東西?！?/br>
    “何況小寶才兩歲，我怎可能離開他，和你去凡間?！?/br>
    “不過只分開了三年！”慕衡心里空了一塊的感覺更加明顯，除了兒子之外，仿佛已找不到和她之間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看著她疏離的笑容，心里慌亂著，語氣里透出怒意：“焦琳瑯，是你來求本尊的，如今九幽已滅，我許給神農(nóng)族無上尊榮，你就是這副態(tài)度！”

    “神尊若要這么說，我跟您去便是?！彼龤庋婷黠@低了下來，微微蹙著眉，“只是做完這件事之后，我們便該兩清了?！?/br>
    “兩清？”慕衡笑了，點了點頭，低沉道：“很好，就依你?！?/br>
    談話雖算不得愉快，慕衡卻仍舊留在了這里，每日只陪著小寶玩鬧。

    所有人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只鳳凰在蒼隴的天空上飛翔，很快有關(guān)于小寶真實身份的話便傳開了。

    加上炎烈已經(jīng)去天界赴任，焦琊也得到重用，流言亦傳出多個版本。

    最終慕衡盯著炎烈親筆寫下和離書，并昭告六界，將娶神農(nóng)族嫡女琳瑯為天后。

    自昊觴登位以來，諸多政令都是通過他之手頒布，只除了這一紙婚書，乃慕衡慎之又慎，親手寫下。

    送到琳瑯面前時，她面色尚十分懵懂，質(zhì)問他：“不是說，去一趟凡界回來便兩清的么，這又是什么意思?！?/br>
    “明日出發(fā)，若回來之前你還未改變主意，本尊便收回這婚書?！彼簧砗谝?，只在袖袍衣擺等處繡了金色的鳳紋，整個人看起來比平常更加矜貴。

    自從與小寶日日相處，他冷硬的五官棱角都變?nèi)岷驮S多。

    在心里打的算盤是，她一日不接受自己，便一直留在青山派，不回天界了。

    提前將婚事弄得六界皆知，則是他的一點私心。

    即便琳瑯還未放下心結(jié)，可是他就是要讓六界皆知，她是屬于自己的，任何人都別妄想。

    花了一晚上時間安撫小寶，再三跟他保證，只是去一小段日子就回來。

    第二天清晨，兩人便往凡間的青山派去了。

    行到邊界處，腳踩之處盛開大片黑色曼陀羅花。

    天空呈現(xiàn)詭異的紅色，陰郁和熱烈交織，讓人感覺像進入了另一重世界。

    不遠處，有一茶肆。

    琳瑯看那賣茶的女子眼熟，不由驚訝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竟然是奈何橋上給往生者施湯的孟婆，那一次她死在李妍鞭子下，差一點就上橋了。

    女子朝她眨了眨眼，促狹道：“忘川的氣氛太過壓抑，我便向神尊祈求，給我換了個崗位?！?/br>
    說罷，將一晚熱氣騰騰的rou湯放在桌上，殷勤道：“夫人，嘗嘗我新研制的口味?！?/br>
    “這湯有何功效？”她心懷戒備，看了旁邊慕衡一眼。

    卻見他有些緊張的移開了目光，顯然和那女子串通一氣，弄了這碗湯來哄她。

    “夫人不必介意，這湯不過能讓人看見前世罷了?！迸有Φ糜袔追置銖?，心里慌的要死，她在忘川送了上萬年的湯，從來未說過一句謊話。

    其實玉衡神尊除了要讓夫人記起前世之外，更在這湯中多加了一味藥。

    提起這藥，她都忍不住臉紅。

    按說對于他們這般連孩子都有了的老夫老妻，此藥能增加情趣，令二人之間感情升溫。

    卻不知為何，神尊要瞞著他夫人。

    想起最近聽來的，關(guān)于玉衡神尊和漱月公主，以及那位夫人和戰(zhàn)神炎烈之間的愛恨糾葛，她實在是心癢癢的。

    卻見琳瑯再不多問，毫不猶豫的端起碗，將里面的湯喝得一干二凈。

    慕衡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唇角，語調(diào)更加溫柔：“好了，我們該走了?！?/br>
    去往凡界的路開滿了黑色曼陀羅花，被那股幽香熏得大腦昏昏沉沉的，連慕衡牽住她的手都沒有拒絕。

    她知道剛才那碗湯有古怪，可還是喝了。

    想到之后就要兩清，便覺沒什么不能滿足他的，既然他想讓自己想起前世，那她便想起來。

    額頭磕到他寬闊的后背上，她再也按耐不住睡意，閉上眼軟軟倒了下去。

    慕衡抱起她，來到一棵巨大的花樹下，他倚靠在樹干上，讓她靠坐在自己懷里。

    安靜等待她找回前世的記憶……

    這應是他最后的機會了，他準備賭一把，賭她就是那一株與自己相伴了萬年的仙草。

    “琳瑯，看在前世的份上……”他心里祈禱，她能給自己多一分憐憫，不要再將他排斥在外。

    他甚至想過，去找漱月弄來那種情蠱，種在她的夢里，讓她重新依賴自己，戀慕自己。

    可是他終究不敢這么做，在她體內(nèi)亦有自己的鳳凰神血，他不能保證，那情蠱對她會有多久作用。

    此外，他心里亦排斥這樣的手段。

    若不是真心的，那他寧愿化作一只鳥，甚至一樣器物，只要能日日夜夜的守著他們。

    琳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意識有一些恍惚。

    方才那個夢太過真實了，她還回不過神來。

    夢里她為了一只相伴萬年的玄鳥犧牲了自己，化作甘露熄滅天火，保護他毫發(fā)無損。

    “慕衡，我夢見——”話剛出口，垂畔便落下細碎的溫，他輕聲絮語：“你可知，我們已經(jīng)相愛了一萬年?！?/br>
    “如今區(qū)區(qū)三年的分離，你就要離我而去么？”他語氣里帶了幾分幽怨，鳳目里染著紅暈，面容俊美得令人心軟。

    “難道，你就是那只玄鳥？”她有些不敢置信。

    夢里的一切那樣真實，她此時此刻仍能體會到，犧牲自己那一刻，對他無邊的愛慕與信賴。

    在那一方孤獨懸崖邊上，玄鳥守護了她整整一萬年。

    仙草很愛那只玄鳥，勝過愛自己，更勝自己愛上慕衡的每一刻。

    而他竟然，就是那只玄鳥。

    慕衡看她眼神漸漸變得熱切起來，不再是如曾經(jīng)一般，懶懶的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可是你怎么知道——”她迷惑了，這些事，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曉的。

    “因為我過去沉睡的那三年，反復都在做這同一個夢?！蹦胶廨p輕擁著她，輕吻依次落在她的兩只眼睛上。

    “那天你給我喝的甘露，與我夢中嘗到的滋味一模一樣，當時我便知道是你?！?/br>
    琳瑯心里一熱，身體也開始發(fā)熱。

    沒有再抗拒他的觸碰，卻仍舊蹙著眉頭，有些不耐道：“那湯里，到底加了什么東西?！?/br>
    “一點調(diào)料?！蹦胶馕兆∷p手，鳳眸里暈開一點清淺的笑意，透出幾分得意。

    “不許你不愛我，更不許你離開我?！彼┫律砣?，咬了下她的耳朵：“此后漫長歲月，我會牢牢守住你和兒子?！?/br>
    花樹像一把巨傘撐在二人頭頂，隨著和風拂過，簌簌的落下許多花瓣。

    “慕衡，慕衡……”她有些后悔，不該喝那碗湯的，否則也不會將前世對玄鳥的愛慕，一齊又轉(zhuǎn)嫁到他身上。

    焦琳瑯，你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青姻真愛過慕首宗，恢復記憶的焦琳瑯為玉衡神尊生下過一個孩子。

    前世的一萬年，仙草拼命愛著玄鳥。

    狂亂的吻讓她再無法思考，鼻端清冷的麝香味，混著花草香讓人迷醉。